“你……你们……你们结婚啦?”盛老爷子喃喃道。
    不用盛默和叶盼解释,老爷子直接把结婚证打开,看见里面两人合照以及民政局盖下的清晰可见的钢印,瞬间无语。
    “不像话!简直不像话!这么大的事情,家长居然不知道!”盛老爷子吹胡子瞪眼。
    他现在满腹的憋屈、郁闷,急需找人发泄。
    盛默淡淡道:“外公您说笑了,这么大的事,家长当然是知道的。如果没有得到我岳父岳母的许可,我怎么可能取得到她?”
    说完,便当着盛老爷子的面,直接将叶盼搂进怀中。
    叶盼那叫一个羞啊!
    但她也知道,今天情况特殊,为的就是彻底让盛老爷子接受现实,避免以后再整出什么幺蛾子。
    秀恩爱也好,先斩后奏也罢,反正这出戏必须好好演下去。
    “岳父岳母……她……她爸妈当然求之不得,能把女儿嫁给你!”盛老爷子气道。
    他觉得盛默大概是被叶盼迷了心,现在处处胳膊肘往外拐,智商也不在线了。
    “除了岳父岳母,我爸妈也是支持的。”盛默又道:“他们已经去最好的金店,预定了一套送给叶盼的金首饰。”
    盛老爷子更气了,嘴里嘟囔道:“林东南这个……这个……哼!他对你的事情这么马虎,一定是眼里只有小儿子林乐!还有那个梅雪,她算什么母亲,她有什么资格支持你?”
    老爷子已经开始钻牛角尖了。
    明明没什么正经的理由,只是为反对而反对。
    “我妈,也同意。”盛默突然郑重道。
    盛老爷子闻言一愣,他知道盛默指的是亡母。
    可人都死了那么多年,怎么可能同意?
    他不耐烦的挥挥手:“别胡说八道,你妈都已经……”
    死了。
    这两个字,盛老爷子实在说不出口。毕竟,那也是他最最心爱的女儿。
    盛默也沉默了,他不说话,只是温柔的看了一眼身旁的叶盼。
    叶盼拿出早已经准备好的东西,轻轻放在盛老爷子面前。
    那是一封信,一封纸张发黄、存放多年的信。
    “什么东西?”盛老爷子皱眉道。
    叶盼柔声道:“这是我婆婆留下的。”
    她婆婆,自然是指盛默的亲生母亲,已经故去多年的那位。
    盛老爷子却愣住了,女儿的遗物?当年女儿难产去世,所有遗物都是林东南收拾的。后来林东南续弦,盛老爷子一怒之下让林东南把所有遗物还给盛家。
    怎么可能,还有一封自己没看过的书信,在林家藏了这么多年?
    但看信封发黄的程度,已经知道这东西不是作假。
    不知怎的,老爷子突然心口咯噔一跳,居然不敢看信封里的内容。
    但他终究还是看了。
    用颤抖的手缓缓将书信展开,一副秀丽小巧的熟悉字体顷刻间映入眼帘。盛老爷子眼眶一酸,好不容易才止住落泪的冲动。
    “小默启。”
    这信是写给盛默的?盛老爷子忍不住低头看一眼落款上的日期,居然是在盛默出生前几个月。
    看来是女儿在怀孕期间,闲暇无事待产时写的?
    “乖儿子,我是你妈!”
    抬头第一句,仿佛就暴露了盛默亲妈的性格。盛老爷子嘴角抖了抖,却认定这果然是自己女儿写的。
    这字迹、这文风,错不了。
    叶盼在一旁偷偷观察老爷子的表情,心想‘我看信的第一眼也是这反应’。
    “乖儿子,你知道怀孕有多累吗?不,你不知道,因为你是个带把的!这辈子都不用怀胎十月!”
    “虽然想等你长大再吐槽,但你妈我实在忍不住。老爹……就是你外公,真的很无聊,居然偷偷问医生孩子的性别!性别很重要吗?重男轻女要不得!”
    “而且,还害得我把网购的公主裙全部退掉了。郁闷,老娘猜错了,还以为是个小公主呢。”
    “咳咳,儿子别多想,老妈绝对没有嫌弃你的意思!绝!对!没!有!”
    “跑题了,儿子,老妈跟你聊点正经事。”
    “爱情,一定要自由!”
    “知道什么意思吗?意思就是,谈恋爱不能让长辈管着!爱了,就一定要在一起。别管他千难万难,哪怕上刀山下火海!”
    “就好像你妈我,哪怕你外公再怎么不喜欢你爹,但老娘就是嫁出去了,嘿嘿!”
    “厉害吧?你妈是不是很威武?是不是新时代妇女……啊呸,新时代少女的典范?”
    “我亲爱的儿子啊,当你读信至此,一定对自己的老妈心生崇拜、视若偶像对不对?别别别,咱们都是一家人,你不用崇拜我,向我学习就可以了。”
    没正经!
    盛老爷子嘴角又是一阵抽搐,但眼眶却更湿润了。
    他仿佛看见,当年那个古灵精怪的女儿,又一次活灵活现的出现在自己眼前。
    但接下来,书信的内容却是话锋一转。
    “话说……儿子啊,将来你长大了,能不能原谅妈妈?”
    盛老爷子目光停在此处,心口‘咯噔’一跳,以为要出什么大事,甚至不敢继续往下看。
    “你长大以后肯定会发现,为什么别人家的孩子都是跟着爸爸姓的,而你却要跟着妈妈姓。你会觉得很奇怪、很别扭、很不合群,甚至周围人看你的目光也会怪怪的。”
    “你可能也会听到各种各样的说法,而且是很讨厌的说法,让你越来越讨厌自己姓盛这件事。”
    “但是儿子啊,你一定要明白。让你姓盛,其实是因为你外公太爱你,才会让你姓盛的。真的,这是最最最最重要的原因!”
    “所以……你不可怪你外公,知道吗?妈妈爱你,么么哒!”
    信写到这里,便结束了。
    盛老爷子满是皱纹的眼角,终于是滑落了一滴泪水。
    原来,这封信居然是女儿为他写的,为了缓和若干年后可能的外公与外孙不睦,才写下这样一封信。
    盛老爷子终究是一世精明的,此刻便什么都懂了。
    他懂女儿的心思缜密,也懂盛默与叶盼拿出这封信的意思。
    “谈恋爱……不能让长辈管着?”盛老爷子喃喃自语,重复着女儿信中的内容。
    叶盼几欲张口,都忍住了。
    她也知道,老爷子现在只需要一个人思考。
    也不知过了多久,盛老爷子才轻声道:“外孙媳妇儿,我渴了,能帮我倒杯水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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