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了看景软软,又看了看帝无,神情犹豫且害羞。
    景软软哼了一声,端起茶杯,领导恩准似的下达指示:“问吧,问什么都行,你也长大了,性,恋爱,爱情,婚姻,想问什么就问什么,我跟你二爸都不是老古板,我们甚至比你都要朋克,大胆说吧,是想玩摩托车还是想耍剑?”
    茶茶双手紧紧握住衣服褶皱,深呼吸后,凑近了,低声问道:“妈,你跟我二爸这么多年……我怎么没见你们睡一张床?每晚都是分居状态,你俩……有性生活吗?”
    帝无魂飞天外,而景软软在捏碎茶杯把后,战术性喝水,支支吾吾遮掩了过去。
    茶茶:“所以你俩是为了养育我,才搭伙过无性婚姻的吗?”
    牺牲好大。
    茶茶看向他俩的眼神,更是敬佩。
    “但这么多年,你俩就没过出真感情?”茶茶又问。
    景软软说:“你不懂,我跟他这叫战友。”
    帝无点头:“对对对,战友!”
    景软软:“其实如果换个其他人……”
    帝无捂住心脏,十分受伤,“软妹,你什么意思?!你是说我没魅力?那你想换谁?难道换图商来,你就从了?”
    “图商老子不要,又推不倒,我只惦记图商的钱。”景软软说,“要是迷星或者楚余,我就……嘿嘿嘿。茶历更好,跟茶历还能名正言顺做茶茶妈……”
    景软软脸上露出了猥琐的笑,终于暴露了好色的本性。
    茶茶觉得这些名字都很熟悉,仿佛封存在记忆深处,从前被人翻开过,但她还未来及想,就被景软软的猥琐给刺激到了。
    “原来你喜欢我亲爸。”茶茶同情地拍了拍帝无的肩膀,“王叔叔,节哀。”
    茶茶开学那天,景软软叫住了她,说:“我说真的,闺女,如果大学有喜欢的,心动的,就别放过,放开谈,别想其他!不然你一辈子只能谈一场恋爱了!”
    还是和木头谈!多寡淡!
    茶茶莫名其妙又深受感动,握住景软软的手,用深情的语气说出残酷的话语,“妈,你想多了,他们都不入我眼,我想要的那种,只存在于中二少年漫。”
    景软软:“……啊?”
    茶茶说:“我要那种衣服穿得好看,五官精致,紫色眼睛,黑头发,不烦人不粘人不接地气不像真人的那种,我看了,但凡现在还在喘气的男的里,没有一个是我的理想对象,所以你放心,我这四年一定好好学习,绝不会谈恋爱,除非我眼瞎了。”
    茶茶走后,景软软脸上淌下了热泪。
    “这说的不就是……冥主吗?”
    帝无表情深沉道:“玩球,难道这玩意儿刻在了基因里,不好改了?”
    半年的时间很快过去。
    大学一年级的那年春天,天气很是异常,常常有雷暴天,雨下得比盛夏的倾盆雨还要大。
    那天,同学们约好了一起去看新上映的人鬼恋爱题材电影,除了影院,雨半个小时都没停。
    茶茶的同学都成双成对回去了,只剩她一个倚在商场门口,嚼着口香糖,吹着泡泡,百无聊赖等雨停。
    手机也没电了。
    骑着摩托车的酷哥冲她吹了个口哨,问她要不要搭车。
    茶茶冷酷拒绝,但目光却紧紧追着人家……的摩托车,显然是被这炫酷的车勾起了心中久远的爱好。
    茶茶的手忍不住弹动了两下,突然觉得,自己似乎很熟悉飞驰在烈风中的感觉,熟悉那种引擎声和速度感。
    就在这时,关于摩托车的回忆中,闪现了记忆的碎片,紫色眼睛的男人。
    紫色。
    茶茶抱着头蹲下来,轻轻吸气,揉着突然跳疼起来的额角。
    一双黑色的鞋停在她身旁,余光里,几本书散落在地。
    茶茶:“我帮你。”
    她收起这些书,抬头递过去。
    仰起头,打着黑色雨伞的男人有一头乌黑的短发,形状完美又冷又媚的眼睛,和优秀的下颌线。
    他很苍白,正如茶茶理想中的那样,苍白沉默,不似活人。
    “谢谢。”男人开口,声音低沉,伸出的手也修长优美,指甲盖的光泽度都异常合乎茶茶的审美。
    可惜,男人戴了一副眼镜,眼眸乌黑,半点不紫。
    “哦……你是刚从书店出来?”茶茶鬼使神差地搭了话。
    那个男人很开心的样子,眼角一弯,把书夹在胳膊下,向茶茶伸出了手,“你好,君饮。”
    茶茶握住他冰凉的指尖,愣了半晌,说道:“……哦,你好,我姓茶。”
    突然,不是很想介绍自己的名字了呢。
    作者有话要说:  茶茶:你这名字故意的吗???
    第58章 二次相遇的宵夜
    景软软根据图商给的地址, 来到了隔壁小区拐角处最隐蔽的一个单元楼,特工接头般敲了敲门, 压低帽檐, 问:“冥主在吗?”
    门打开,图商戴着理发学徒围裙,双手拿着剪刀, 说道:“来得正好, 我练练手, 冥主在睡。”
    景软软这才发现, 这位图大天才,把这三居室改成了形象打理工作间。角落里到处都堆满了衣服和美发工具。
    发型一丝不苟大背头图商眨眼道:“说吧软软,你要什么颜色的头发?”
    几排头发挨个挂在墙上,长短发色不一,景软软见了, 大惊失色:“你把大家的头发都剪了?”
    “不错!”图商指着发质最好,最长最茂密的那束头发说道:“这是冥主的,来这里的第一天就剪了。”
    景软软:“大家都疯了?”
    “冥主说了, 不要打草惊蛇,要低调行事,普通人如何做, 我们就如何做, 绝不出风头。这样才能转换立场,设好防护。”图商打开卧室门,让景软软参观他的手艺。
    卧室放了一张沙发床, 周围堆满了书,君饮窝在床上,手里拿着一本专业书,正在睡觉。
    他抬着一只胳膊遮着眼挡阳间刺眼的光,猛地看起来,就是一个普通的阳间男人,除了身条靓些,其余看不出特殊来,连在冥界时强烈的冥王气息都淡了。
    景软软一时半会儿不知该作何表示,她走上前去,满肚子话想汇报,可不知如何开头。
    这时,君饮微微动了下,遮眼的手缓缓拿开,深紫色的眼眸瞥了眼景软软。
    景软软膝盖一软,跪下行礼。
    “冥主,阳间保护茶茶的行动,我已完成,虽有艰辛,但未让茶茶吃苦。”
    君饮的脸苍白无血色,窗外正午的光透过厚厚的窗帘洒进来,令他无比厌恶。
    他就像个从阴间爬出的吸血鬼,阳间的阳光对他而言无比耀眼,无比炽热,使他浑身无力,灵魂灼烧般疼痛,伴随着缺觉的疲惫。
    君饮的眼下有两抹淡淡的黑青,他沉默坐起身,说道:“这里的日月星辰气息太炽烈,我只能在阳光微弱的时候行动。”
    景软软疑惑,“我与帝无在表世界多年,虽无法自如使用鬼煞异能,但并未在身体上感到不适。”
    君饮道:“是制约我。”
    他一条腿盘着,另一条长腿踩在地面上,懒散歪着,单手支着额头。
    这姿势很散漫,可他做出来,却仿佛神明初醒,无精打采俯瞰众生,带着一种与生俱来的冷傲,即便他明显的虚弱疲惫,却也不减身上的威严。
    “我是众神生命之阴,是死去的母神凝众神的暗之面诞生的冥神,表世界是光和阳,天然制约这样的我。”君饮垂眼道,“你们的能力无法在表世界使用,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属于冥神的力量越多,所受的制约就越强。”
    景软软突然抬起头,惊讶道:“这么说,冥主……切大号来了?!”
    君饮站起身,不懂她的意思,“什么?”
    “您是光之阴,还是……”
    “于你们,于茶茶,都无区别。”君饮轻轻一笑,说道,“要叫我哪个名字,都随你们。”
    他揉了揉自己黑色的短发,愣了一瞬,无奈道:“习惯了,总是以为头发还在。”
    景软软捂嘴偷笑,被君饮瞄了眼后,轻咳一声,连忙问道:“冥主是何打算?”
    “我要把这个城市,建为我在阳间的封地。”君饮说,“此事只需我们暗地里进行即可,不必让茶茶知道。”
    “为什么?我认为,既然冥主来了,也是时候告诉茶茶真相。”
    “我在试探。”君饮慢悠悠说,“咒神的诅咒,在阳间是否还有效。以我的看法……他的诅咒也会和我一样,在阳间变弱。”
    仿佛缺课的景软软满脸疑问,“咒神……什么诅咒?”
    君饮:“让茶茶无情,无法爱我的诅咒。我的神魂,每三千年经历一次治愈关键期,而神女的魂魄也会在我最需要的时候来到我身边,用爱意化为剑鞘,治愈我的神魂裂痕。神的轮转期,咒神自己也很清楚,他为了让我永远得不到真正的治愈,就以魂飞魄散再无法轮转重生为代价,立下神咒,即便神女在我身边,也无法用最原始的爱的疗愈,治愈我的神魂。如此累积,万年后,我与神女轮转到完整新生时,我重聚起的新神魂便永远无法与主神魂凝合,魂飞魄散是迟早的……”
    补了课的景软软口吐芬芳,不停卧槽。
    图商洗好了剪刀和梳子,笑眯眯道:“简而言之,就是恋爱大过天,能让冥主焕然一新,彻底治好病,但若是茶茶继续被神咒压制,没办法真正唤醒对冥主的爱意,冥主和靠他而运转的阴阳两界,就要一起灰飞烟灭了。”
    “到那时,父神不出手,我和这个世界也活不了多久。万年一坎,三千年轮转,撑死也只有几百年的时间弥留。”君饮说道,“所以,我打算……”
    “跟茶茶拼死恋爱一把?!”景软软抢答。
    君饮冷冷瞥了她一眼,似乎在嫌弃她觉悟不高。
    “茶茶爱不爱我,都无所谓。爱我是要和神咒对抗,太过痛苦,我不舍得她如此。”他说,“我只要爱她就足够了。”
    “啊??”景软软在心中吐槽,就真的不再抢救一下自己吗,冥主大人?
    “重要的是……在我死之前,我会把那个躲在神域,觊觎茶茶的脏东西解决掉,一换一也好!”君饮的脸上浮出了怒意,他怒极而笑,冷冷说道,“他也知道,我们一旦想起他的存在,就再容不得他,所以,一旦他醒来,也会提前动手,根本不会等到我死。这也正合我意!”
    景软软突然弄明白了他们的任务。
    身为冥神的碎片和执行人,景软软在君饮强烈的决心中,也产生了一种坚定的念头:他们存在的使命,就是保护茶茶,把父神这个最大的威胁铲除掉。
    景软软自言自语道:“可是,父神为何想要得到茶茶?只是因为,经过万年两界痛苦洗礼的新神女,更好吃吗?”
    “是疗伤。”君饮笑了起来,紫色的眼眸中闪烁着妖邪之光,“他跟我一样,神魂需要疗伤,甚至,他比我更迫切。”
    吞噬掉母神的神之子,从吞掉母亲的那一刻起,就遭受了灵魂的重伤,至此之后,他不停地吞食神女产出的魂魄,吃众神进贡的魂魄,而无论哪一个,都无法填补那个缺口。
    不停地吃,不停地流逝,他的贪婪和伤痛永远得不到平息。
    然而上次的苏醒,让父神忽然悟到了解决方法。
    他吞掉了身怀神女的母神,母神的魂魄和力量,融进了妹妹也就是神女的体内,被他诞下,离开了他的躯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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