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倒是奇了,这又是收到谁的密函,这么高兴了。
    刚刚细看了一眼,刑瑞睁大眼睛,不敢置信的说道:“彝地?”
    鲁萧点了点,“你且接着看下去。”
    办起正事儿,刑瑞可不马虎,立即敛神凝目,细看了起来,看了两遍后,抬眸望着鲁萧,感叹:“这主意是王妃娘娘出的,若不是亲眼所见,在下真不敢相信,一位后宅妇人有如此才谋与心智,比咱们这些谋士强多了,可惜生为女儿身,若为男儿郎,怕是……”
    鲁萧忍不住点了点头,他刚开始看到时也是不敢相信这是出自她之手,这心智几经近妖,他们自称无所不知的谋士,却抵不住一介女流。
    “彝地十万大山,虽是夸张了一点,却的确是一处天然的屏障,那儿正是南朝地界,商贸发展也非常之有利,而且只要把握得当,这些山便使我们不会腹背受敌之苦,只管挡住前军便可,那年魏王收复彝山北戎,可不全凭南朝将士的勇猛,主要是那边种族较多,无人统领,蛮夷霍乱,才会有魏王可乘之机,咱梁王府虽没有与这两方势力一斗的资本,可若是平了彝地,有了根本,到时南朝争嫡动荡,而我们便可大力发展农业商贸,乘此机会,根基便稳了,再等新帝讨伐便失了先机。”
    “彝地八州十七县,与整个南朝相比,地方虽不大,却贵在安全稳妥,而且还可为追随梁王殿下的一干臣子与兵卫寻得一条活路,却是一举三得之好计,没想到这王妃的心智若妖,在下却从不曾想过。”
    鲁萧点了点头,“倒是一语惊醒梦中人,怕只怕殿下不肯,某到现在才知道为何王妃娘娘有此妙计却被幽禁于鸾栖殿,怕是殿下不许,才动了怒气,以我俩之力更是动摇不了殿下分毫的,如此只能依着王妃娘娘的计谋暗中准备才是。”
    “是啊。”
    “魏王与太子府可传来消息?”
    ☆、阴谋
    “魏王与太子府可传来消息?”
    刑瑞笑了笑,“此事在下既然插手,自然没有不成的道理。”
    “你啊!”鲁萧摇了摇头,他此时的心情非常好,也不想挖苦刑瑞了。
    “只是太子殿下并没有咱们想像的这么霸气,怕是被魏王这些年压制狠了,野狼都训化成家狼了,反击的力量不够,咱们得助他一助才行。”
    鲁萧听后沉默了一会,突然说道:“这魏王匆匆纳了虞氏,当时就让某觉得有些不太妥当,某几番思量,觉得此事不简单。当初魏王敢违背皇上的意愿娶了韦氏,如今又敢冒大不违纳虞氏,军功在手,兵权在握,又得有商贾巨富,这似乎不像他一惯谨慎的作风,如今样样都明着来了,显然不把当今圣上与太子放在眼里,他这是意欲何为?”
    鲁萧认真的看着刑瑞,一支竹簪挽发,两缕墨发随意散在胸前,朗眉星眸,的确有一股非凡的气质,让人看着就觉得稳妥安宁。
    刑瑞身材高大却有些瘦,眉骨双颊有些突出却并不影响美感,一种另类的俊朗,与鲁萧截然不同。
    两人都惊异的看着对方,心思活洛,直到刑瑞猛的一拍大腿,惊道:“莫是要谋权篡位?”
    鲁萧顿悟,脸色微微一白,“若是这样便很好解释了,否则沉寂多年的魏王怎么会如此不小心,让人留下话柄。”
    刑瑞骇然,“如此,王妃此计便是义不容辞了,明日必要求见梁王殿下,禀明此事才行。”
    “不妥。”鲁萧制止,“殿下不会听的,娘娘既然能想到这个计谋,弄不好已经向殿下说了此事,如今却被幽禁了起来,显然事态严重,殿下已动了大怒。”
    “唉。”刑瑞一拍大腿,左一个不行右一个不行,每次提出的意见大都被殿下撤回,要怎么办才好。
    “依某之见,还得把王妃弄出鸾栖殿才行,只有王妃才可常伴殿下左右,才能慢慢说服殿下。”
    刑瑞叹了口气,“也只能这样了。”
    吕妍吐得次数频繁了起来,她刚开始觉得是着了寒气,这么几天下来,味口也变得怪异,即便是前一世一生无子嗣的吕妍也开始怀疑起自己,莫不是怀有身孕?为什么这个节骨眼上怀了孩儿?
    吕妍唤妙真去请太医。
    妙玉寻了个借口追了出来,向妙真吩咐道:“不能走漏风声。”
    妙真惊愕的看着妙玉,“为何?……”
    “娘娘这次怕是有了身孕,殿下现在不来鸾栖殿了,就怕有心人捡了漏子。”
    妙真慎重的点了点头。
    太医来了,妙真向外宣称,王妃娘娘着了寒,有点严重,便请了太医,鸾栖殿的奴仆个个都露出焦急之色,难怪娘娘天天守在殿里不出来,出来时脸色也不好,原来是身体有恙。
    太医把了脉,脸上一喜,道:“恭喜王妃娘娘,已有两个月身孕。”
    两个月了,吕妍一直忙着进去议政厅,倒是忘了算日子,没想真的怀上了,可是这个时候怀上,终是不妥啊,可两世加一起,她第一次怀上孩子,觉得非常的神奇,心底升起一股甜蜜,她要把这个消息告诉刘卓,她想刘卓也一定会欢喜的,这可是他俩的第一个孩子。
    吕妍向妙玉使了个眼色,妙玉含笑从袖拢中拿出一个钱袋子递到太医手中,太医忙拒绝,来回了两下,便欣然收下了,收起时偷偷瞥了一眼,见里面金灿灿的可全都是金子,第一次被人用金子打发,那曾经也只有太后有这样的手法,如今宫廷崇尚节俭,能收到几十两银子打赏已是不错了,没想还能收到这么多金子,他掂量了一下,怕有五六十两之多,他纳入袋中。
    吕妍接着发话:“还望太医为本宫保密,此事就由本宫亲口向父皇和母妃说吧。”
    在宫里干太医之行自然是懂什么事该说什么事不该说,如今拿了人家金子,就更要守口如瓶了。
    妙真送太医出门。
    妙玉上前扶着吕妍起身,心里有些不太踏实,说道:“府中人多口杂,就怕传入后面两殿。”
    吕妍不紧不慢的来到美人榻前躺下,“这倒不用怕,除了鸾栖殿的刘嬷嬷外,其他人都是忠心的,本宫先前留着此人便是想看看那边是个什么动静,如今既然有了,匆匆的就把刘嬷嬷给打发了反而不妥,待过些时日,再寻个理由给弄走吧。”
    刘嬷嬷一开始吕妍便没让她近身伺候过,在吕妍身边的除了妙玉妙真两位大丫鬟外,还有殿外四名二等丫鬟,婆子有几个却被吕妍置于殿外,或许是上一世的习惯,她不喜欢身边有太多的人伺候,而且这人一但多了,难免会争宠,弄得人烦躁,上一世使得手段计谋太多,这一事真不想看到这些阴私事情。
    若是将来真能跟着刘卓去往彝地封王,不与这朝廷有任何的往来,倒也是一片世外桃园,这一世就舒心了。
    可惜刘卓不愿。
    至于自己怀孕的消息,吕妍想了想还是晚一点再告诉刘卓吧,他如今为着这皇上的病情,内外奔波不断,真不愿让他再分心思。
    锦华殿,刘卓坐在书房里,手中拿着一封密函,皱了皱眉头,目光盯着案几开口:“娇奴,你看这……”似忽然醒觉,他回头一望,只见若大的书堂里,除了十几排书柜,便是后面耳房的山水屏风,伊人不在,顿觉空虚。
    刘卓收回目光,望着案几发呆,已经有七日未回鸾栖殿了,每每回到锦华殿的脚步不自觉就拐入了鸾栖殿,那条让他一路期盼与欢喜的路,那日终归说得太严重了,怕是恼了,也不愿再见他了吧。
    陈质不是说,民间的夫妻床头吵架床尾和,不记隔夜仇,她怎得也不来看看,哪怕是带着小糕点过来,寻个借口,他也好过些。
    刘卓静坐了一会,便唤来黎管家,说道:“膳食司上次新制出的糁汤味道不错,今日让膳食司做一些给王妃送去,吃了这么久清玄楼的菜,也差不多腻了吧。”
    黎管家应声领命去了。
    刘卓看着黎管家的背影,就像带走自己的一片希望,今夜若行,便夜宿鸾栖殿吧。
    黎管家吩咐了厨子,这糁汤一般头一天选料,夜里制汤,次日早晨才成糁,这样做出来的糁汤才是舌尖上的美味,可如今便是马上做马上便要的,看看天色也不太早了,直把厨房的几人忙翻了头,一脸忧愁的做了出来,颤颤巍巍的端了上来,黎管家却交待给妙义送去鸾栖殿。
    妙义一听原来是送去鸾栖殿的,心下一喜,脸上却不显,带着几位心复丫鬟径直向鸾栖殿走去。有多久没有看到王妃娘娘了,这几日王妃娘娘被殿下幽禁,全府上下都知道了,不知为什么一向你侬我侬的两人儿忽然之间变成了这样,自王妃娘娘不能来前殿后,锦华殿整日都处在低气压当中,大家走路说话都生怕殃及鱼池,还是王妃娘娘在时好,整日能看到殿下展开笑颜,底下的人也好做些。
    锦华殿与鸾栖殿之间原本就不远,妙义又心急,走得甚快,转眼就来到了殿前,刘嬷嬷见了,问清来意便进殿回话去了,没多久,两嬷嬷带着四名丫鬟出来相迎,经过回廊,进了拱门,才到鸾栖殿正殿,其余的人留下,只有一位嬷嬷上前引入,到了殿前便也停下,就见妙真站在廊下正笑看着她。
    “姐姐居然亲自来了,听人传说是殿下特意送来的,鸾栖殿的奴婢们都高兴坏了。”
    妙义左右望了一眼,才嗔了她一眼,“你如今在娘娘身边,怎得还这样蹦蹦跳跳没有定性,休叫人笑话。”
    妙真不理妙义的责备,两人含笑进了殿,妙玉见状,把人引入侧殿,“小声些,娘娘在休息。”话音一落,寝殿里传来呕吐的声音,妙玉急忙走了进去。
    妙义却眼观鼻鼻观心,知道此时可不是说话的时候。
    妙玉扶着吕妍出来,正看到那八仙桌上的精玉瓷碗,里面乘着湛白精亮汤汁,看这菜色便让人味口大增,吕妍最近有些猎奇,看着这东西,倒是想尝一口。
    妙义这时才上前行礼,回禀:“是殿下今日特意吩咐厨房做的,这是膳食司今年出的新菜式,听传是民间的密方,被师傅学了回来,殿下前几日尝了赞不绝口,便想着娘娘也尝一下。”
    刘卓不生气了吗?吕妍精神有些恍惚,想起刘卓,心下一痛,看着那精玉白瓷碗,上面两朵玉兰栩栩如生,那碗里的汤汁晶滢诱人,飘着一股淡雅的肉香,原本见肉就腻的吕妍,看着这肉沫子倒是不恶心,她端起碗闻了闻,香味四溢。
    转眼一碗见底,看着吕妍好味口,几位丫鬟展颜一笑,看来这糁汤果然合娘娘的味口。
    吕妍漱了口,又回到美人榻上歪着了,微闭着眼,刚躺着不久,这边妙义还没有走,跟着妙真一起为吕妍揉肩,就见吕妍秀眉一蹙,身子立即弯曲,额上冒出了冷汗,大声呼喊:“快,快传太医……”
    妙真迅速站起冲出殿外,一脸焦急的跑了出来,正好看到刘嬷嬷,便匆匆吩咐道:“快传太医,快传太医,娘娘身子见红了。”
    刘嬷嬷见状也是一脸焦急,目光微微一闪,跟着两嬷嬷向前殿通报去了。
    ☆、阴谋
    锦华殿,正坐在书房里处理公务的刘卓,听到黎管家禀报,当下一惊,娇奴……她怀孕了?再也顾不得这满桌子的加急密函,起身匆匆往外走,刚出了殿,来到廊下,黎管家正要开口说话,就见眼前人抵足一飞,早已不见踪迹。
    吕妍躺在床上,闭着眼睛,脸色有些灰暗,太医还没有来,却来了刘卓,只见寝殿一股清风拂面,一个身影落地,刘卓脸上焦急的神色不言而喻,他看到床上躺着的吕妍,倾身上前,声音有些沙哑,有些不确定的问道:“娇奴,你……你怀有身孕?”
    吕妍听到刘卓哑涩的声音,眼泪刷的一下流了下来,伸出双手,宽大的袖口滑落,露出洁白的藕臂,抱住刘卓的腰身,哇的一声,苦了起来,口中语不成调:“有……有人……要害我们的……孩儿……”
    刘卓听后,双眸一凝,眉间戾气隐现,声音低而冷的问道:“谁有这个胆子要害我们的孩儿?是谁?”
    吕妍在刘卓怀中猛摇头,就是不开口说话,娇弱的身躯,单薄的肩膀显得如此的让人心痛,刘卓心都化了,紧紧地搂住吕妍,恨不能捂入怀中,与自己血肉相融。
    刘卓抬头,看见妙玉守在殿外,焦急问道:“太医可来了?”
    妙玉忙出了殿瞧了瞧,就见甬路上走来一行人,前面是妙真,中间是先前的那位太医,一旁跟着个小童,背着医药箱子,后来跟来一批奴仆,几人跑得面色红润,在这个初春的季节里,额上冒出汗珠儿。
    妙玉进殿禀报,“太医来了。”
    刘卓听到太医来了,焦急的心勉强平复了一些,看着怀中人,拍拍她的背,安慰道:“娇奴莫哭,有我在,没有人敢伤害你。”
    太医进了殿,刘卓刚要放开吕妍,就见吕妍双手环着他的腰身不放,脑袋儿埋在他的怀里,就是不愿抬头。刘卓心都痛了,再也不忍放开。
    妙玉见状,上前放下帘子,太医隔着帘把脉,刘卓焦急的看着他,那隐含着戾气的眉心,那认真冷肃的眼神,似乎只要太医敢说半句不好的话,便会伸手上前掐死他。
    太医微闭着眼,抚着美须,慢慢诊脉,不小心抬眸瞧了一眼,就见刘卓那双恐怖的眼睛,当即一个机灵,忙又闭上,心里怦怦直跳,都说这梁王是皇子当中最温和最好说话的主,今日这副模样还真是少见,呆会可得寻了词妥善说了才好。
    太医收了手,上前跪下回禀:“禀梁王殿下,好在王妃娘娘身子骨一向健朗,腹中孩儿无事,只是娘娘经此一事,有轻兆血虚之症,待臣开几幅保胎药给娘娘按时服下,不日便好。娘娘平日里也不得太过操劳,多卧床休息才好。”
    还好娇奴没事,刘卓松了口气。
    太医起身,被妙玉领了下去。屋里剩下两人,刘卓这时才发觉眼角居然湿润了,他轻轻抹去,抱起吕妍,把她放平在床上,再把被沿理好,看着哭成泪人儿的吕妍,心痛的为她抹去眼泪,倾身向前,轻轻道:“以后你便在床上躺着,直到太医说可以下床为止。”
    吕妍点了点头,看着近在眼前急得眼都红的刘卓,这一世能得到他的宠爱,她知足了。
    待吕妍终于睡着了,刘卓才身,温柔的脸上染上白霜,冰冷的眸子,一脸严肃的出了鸾栖殿。
    来到锦华殿,刘卓唤了黎管家把府中众仆叫齐,决定亲自审理此案。
    从刘卓吩咐开始,厨房做出来后经过几手,材料由谁准备,所有一干人等全部挑了出来,单独在一间屋里审问,再放出话,若有人知道内情,奖赏五十两金子,不是银子,五十两金子对于府中奴婢来说可是一笔天文数字。
    话一放出,又有刘卓亲自审理,事情很快便浮出水面。
    审案到深夜,鸾栖殿派了大丫鬟妙玉过来问话,梁王今夜可要歇在鸾栖殿?
    此时刘卓正在案几前,看着底下跪着的几人,其中有一位便是鸾栖殿的刘嬷嬷,还有两位是芙蓉殿的大丫鬟。
    居然是表妹佘玉环所为,刘卓拧了拧眉,听到妙玉的问话,忍下怒气,想了想,吩咐道:“佘侧妃意图谋害王妃,罪无可恕,关押入牢,明日本王休书一份,送去佘氏宗祠。”
    一旁站着的黎管家身子一抖,刘卓侧头看来,目光如电。
    “老奴以为……老奴——”
    刘卓把画押的罪状往案上一放,声音异常的大,他没再说什么,而是带着妙玉回了鸾栖殿。
    吕妍睡了大半日,肚子舒服多了,看到刘卓进来,想起身伺候,就见刘卓三步并做两步的上前扶着她,“没听太医说不能太操劳么,以后这些小事我自己来便是。”
    吕妍只好听话的躺了下去,静静地望着刘卓笨拙的脱下衣裳,露出里面洁白的亵衣,接着掀被躺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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