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坐起身,捏着自己的眼窝,才一会时间院子挤满乱七八糟的生物,他挥手掀走院子里的生物,幽娘手中抱着一隻仙鹤突兀的站在空旷的院子,他虽然与谢灵运长得一模一样,可气质相差千里,对于他,幽娘只感到打从心底的畏惧,她抱紧仙鹤试图找寻安全感,鼓起勇气问道:「谢灵运?」
    「我不是他。」他起身整理衣袍,他轻轻抬手将幽娘赶出仙宫,不怒自威气势比陆游还有凌厉几分:「出去。」
    他看了眼梧桐树,又躺回白玉台上,「谢灵运」将自己献祭掉,伤及神魂,只能躺在这白玉台上养魂。
    魂是养好了,似乎生了心魔,总是不自製的回想起那段俗世记忆,他轮回很多次,唯独最后一次留下了后遗症,耗费数年始终无法根治,只能躺在白玉台上静静的消化。
    他陷入沉睡许久,连仙宫跑入一隻狐狸都没察觉。
    他闭上眼捏着眼窝,脑中很奇怪,遏制不住回想她的样貌,清瘦许多、眼里带着浓厚的忧愁,还有一股鸟禽类的臭味。
    喔,似乎还跟一隻鸡结了血契。
    梁叁红以为见到陈先生,追出去时却找不到人,在回头也不见幽娘,他想藉着血契寻人,却被一股蛮横的力量阻隔。
    等他找到幽娘时,她抱着不知道从哪里偷来的仙鹤又哭又笑,她说:「我好像找到谢灵运了。」她又说:「但他似乎不愿意认我。」
    梁叁红让幽娘松开那隻可怜的仙鹤,塞了颗蟠桃给她,跟着她在天庭内寻找那个「仙宫」,问了几个人都没有结果。
    幽娘急红了眼:「是真的有,我见到了,还有很多具他的尸体!」
    梁叁红蹲下身双手按在她的肩膀:「别慌,我相信你,刚才你确实突然“消失”一段时间,应当是他的杰作。」
    天庭何其大,最后她去阴山找了陆游。
    陆游指腹摸着木板指,在思考幽娘的话:「仙宫、梧桐树,也许谢灵运是『那位』。」
    幽娘问:「那位?」
    「世间第一位神,制定万物的一切规矩。」陆游脱下木板指在手中把玩:「后人不知晓他的姓名,尊称他为『老君』。」
    幽娘又问:「老君?」
    陆游说:「说白了,老君即世界圭臬。」
    「若真是如此就能解释你窜改命格为何不会被天道降罪,也能解释他为何有本事弑神,以及他染上杀孽却不会玷污你的妖丹。」说话间,又有人往陆游房间堆奏摺,他微不可察的皱眉:「你跟梁叁红结血契了?」
    梁叁红僵住。
    幽娘回答:「是呀,我修为停滞,不这么做我会死。」
    陆游手中一顿,木板指掉落在地,他从容弯腰捡起:「知道了。」他重新戴上木板指转了几下调整位置:「既然不回忘川等人,那便回阴山住罢,老君的消息我会派人打听。」
    他先提醒幽娘:「如果老君不愿意见现身,大抵一辈子都寻不到他。」
    幽娘很是丧气:「知道了。」
    陆游看到桌上密密麻麻的文件顿时没了耐性,他原本也打算结血契,让幽娘活更久些,只是梁叁红比自己早结了。
    结血契意味着生命共享,同生共死,连道侣都不会轻易结血契,唯有全然信任之人才可能缔结。
    「连陆游都不知晓的人物。」幽娘垂首看着地上的石子路前进,嘲讽着自己:「我看到他眼里的厌恶,也许只是我一厢情愿,人家把我当作一世记忆,就像看话本,再多的海誓山盟,也不过是几行字的事,看过去就过了。」
    「而我却将他当作一生挚爱,痴痴的等着,多么愚蠢。」石子路上印下雨滴般灰点,梁叁红又塞了颗蟠桃给她,幽娘拒绝了。
    梁叁红只能收好蟠桃,思考还有什么法子能安慰她,幽娘稍微好转的情绪又坠入谷底,梁叁红陪着她在天界兜兜转转一年多,寻找传説中的仙宫。
    幽娘面色一天比一天还难看,嘴角像是吊了铁坨子永远微微垂下。
    最终梁叁红出了一个馊主意,幽娘问他是什么,他只说:「你可能不会喜欢,但如果他在意你,肯定会出现。」
    于是,她现在穿着大红喜袍,头戴霞冠,坐着六隻麒麟拉的轿子,后头跟着数不尽的嫁妆,前往万槃山「风光大嫁」。
    这就是梁叁红的法子,梁叁红作为最后一隻凤凰并且永有最纯粹的血脉自然是尊贵无比,他娶妻之事自然会响动天界,再加梁叁红刻意宣扬,并且在大婚之日开万盘山山门宴请六界。
    万盘山只有凤凰族能进,外界只能从孤本残书中臆测万槃山,得出来的结果皆是仙境,拥有无尽的宝物、供应不绝的美食、更有举世无双的美景,听到有入万槃山的机会众人纷纷结伴同行,造就了一场盛大的婚宴。
    陆游坐在上位充当父母之位,他难得脱下黑袍换上喜庆的黄袍,只是明亮饱含朝气的颜色跟他不苟言笑的连忙格格不入,倒有些怪异。
    幽娘下了轿子,她盖着鲛纱製成的红盖头,能看见两侧拥几模煳的人,他们举酒要喝、畅所欲言,千万众生就是没有一人叫谢灵运。
    她彷彿坠入冰窖。
    难道一切都是假的?他真的不在乎自己了?
    梁叁红牵过她的手,大掌冰冷紧张得冒着汗,他低声说道:「他还是没出现,你装晕还我装晕?」他想了一下:「你装晕好了,剩下的事情我来处理。」
    言下之意,他要停止这场婚礼。
    幽娘摇头:「不用,既然他不在意了,那我也该学着放下。」
    梁叁红虽然做梦都在妄想能娶幽娘回家,但他还是有底线,做不出趁人之危的事:「不行,就算放下也不能如此自暴自弃。」
    她乾乾笑了几声:「你今日可以卑鄙一些,不要再让我做选择,若要我说,我只想死。我不想浪费他拯救下来的生命,更不想继续蹉跎度日,如果你愿意接受我『永远』不可能爱你,作为交换我愿意为你生儿育女,看你如何选择了。」——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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