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意映被他搂进怀里,身子一僵,便要挣脱出来。谁知司马珩却紧紧按住她,说道:“你别动,小心吵醒孩子。”
    闻言,刘意映顿了顿,便也就不再抗拒了。反正,自己先前受那么多苦,都是因为他。如今,让他照顾自己,似乎也是理所当然之事。她低下头,仔细瞅着自己怀里小人儿。
    她产下孩子之后,浑身力气都用尽了,听到婴孩的啼哭之声,身体一松,便昏睡了过来,也没来得及仔细瞅瞅这孩子。如今,孩子睡了,倒看不出他脸上的酒靥,不过,那眉目之间却与司马珩还是有些相似的。果然,血缘是怎么都藏不住的。
    此时,她靠在他怀里,看着孩子,不由感叹世事之奇妙。这个小小的孩子,便是自己与司马珩两人的骨血所凝。想到这里,她心头不由得一暖。
    看着刘意映唇边勾起温柔的微笑,司马珩心情也随之荡漾起来。他紧紧搂着她,鼻端触在她的发间,轻声说道:“公主,真是辛苦你了。”
    “为了他,我受再多的苦,都是值得的。”想到自己为了留下这个孩子,抠喉吐出堕胎之药,被迫嫁给张煊,甚至私逃出宫,她的眼中不禁氤氲起来。
    “你放心,以后,我不会再让你们受苦的。”说着,司马珩在她发间轻轻吻了一下。
    闻言,刘意映鼻尖一酸。她偷偷抹了抹泪,没有搭话。
    司马珩低下头,看着刘意映怀中的孩子,又说道:“对了,公主,跟你说一件好玩之事。先前柳琴居然说,这孩子长得与我很像呢。”
    话一说完,司马珩明显感觉自己怀中的刘意映身子微微一颤。
    “公主,你觉得他像不像我?”司马珩紧追不舍。
    刘意映心头一紧。她知道,定是这孩子面上的酒靥让司马珩起了疑心。其实这一刻,她很想告诉司马珩,自己怀里的这个婴儿就是他的亲生骨肉。可是,她答应过田老夫人,不将孩子的身世告诉给司马珩的。想到这里,她定了定神,微微侧地头来,对着司马珩似笑非笑道:“王爷觉得像吗?”
    司马珩一怔,随即笑了笑,没有说话。
    刘意映回过脸,垂下眼,用手轻轻在孩子的脸上抚摸着。既然司马珩已经对此起了疑心,他定然不会对这孩子下手的。这孩子的安危,自己总算可以放心了。
    “公主,你累了吗?”司马珩柔声问道。
    刘意映点了点头:“有点累了。”
    “那我将孩子交给姚娘,你先躺下歇息吧。”司马珩说道。
    “别抱他走。”刘意映紧紧搂着孩子,说道,“就让他与我一起睡。”
    闻言,司马珩有些犹豫:“呆会他醒了哭闹起来,会吵着你歇息的。”
    “无妨。”刘意映坚持道,“他是我的儿子,今夜是他来人间的第一晚,我想自己带着他睡。”
    “那好吧。”司马珩笑了起来,“我让姚娘与冬雪睡在外屋,有事她好过来帮你。”
    “嗯。”刘意映点了点头,然后小心地将孩子的襁褓放在床里边。
    司马珩扶着她躺了下去。
    “王爷,夜深了,你也去歇息吧。”刘意映以对着司马珩说道,“明日你还要去早朝呢。”
    “无事,反正我也睡不着。”司马珩微笑着说道。原本还为刘意映生的是张煊的孩子而烦闷,如今却知道可能是自己的孩子,这对他来说,犹如翻天覆地一般地变化,怎么可能还睡得着?
    “睡不着也得睡,不然明日早朝该没精神了。”刘意映碎碎说道。
    司马珩笑了笑,说道:“好,我这就回去歇息。”说罢,他低下头,在她额头上吻了一下,“有事差人来叫我。”
    “嗯。”刘意映点了点头,便闭上眼睛。
    司马珩帮她掖好被角,然后又向冬雪和姚娘叮嘱了几句,这才出门回了公主府自己房间歇息。
    听到司马珩出了门,刘意映睁开眼睛,望着身旁熟睡的孩子,内心还是有几分无措。她不知道下一回司马珩问起孩子的身世,她要不要告诉他真相?
    司马珩进了屋,便叫人把御医传了过来。
    因为刘意映才生产,御医怕有什么意外,不敢去睡,便一直在偏屋里守着。听到司马珩传自己,他赶紧赶了过来。一进屋,他便上前对都会司马珩行礼道:“下官见过王爷。”
    “免礼吧。”司马珩抬了抬手。
    “不知王爷召见下官可是有事?”御医问道。
    司马珩点了点头,说道:“其实也无甚大事,就是有件事不明白,想想问问你。”
    “王爷请讲。”御医赶紧说道。
    “嗯,是这样。”司马珩犹豫着开了口,说道,“你说如果父母亲两人面上都无酒靥,有没有可能生出带有酒靥的孩子?”
    御医一愣,说道:“这个下官似乎没有听说过。”
    司马珩追问道:“这么说,你也觉得,父母没有酒靥,孩子应该不会生有酒靥?”
    “照理应当是这样。”御医抚了抚胡须,又说道,“古人便说,种豆,其苗必豆;种瓜,其苗必瓜。下官认为,这孩子若生有酒靥,其父母一方,必有一人生有酒靥。”
    此话深得司马珩之心。他赞同地点了点头,说道:“今日照顾公主生产,你也辛苦了,本王有重赏。”
    “多谢王爷。”御医喜道。
    “好了,不早了,你也下去吧!”司马珩挥了挥手。
    “是。”御医行了一礼,顿了顿,又说道,“王爷方才所问之事,太医院蒋院政应该有些研究,王爷不妨明日找他来问一问。”
    “我知道了。”司马珩点了点头。
    次日,司马珩早朝过后,便派人去传了太医院院政蒋明臣前来问话。司马曜听说此事之后,便叫上韩皇后前来凑热闹。
    ☆、第73章
    景德殿里,太医院院政蒋明臣看见帝后与赵王皆在殿上,想是叫自己过来怕是有什么大事,赶紧上前行礼问安。
    “平身吧。”司马曜抬了抬手。
    “谢陛下。”蒋明臣缓缓起了身,然后问道,“不知陛下召臣前来,可是有事要吩咐?”
    司马曜轻轻笑了笑,说道:“今日不是朕要召见你,而是赵王有事找你。”说罢司马曜转过脸,对着司马珩说道,“阿珩,你有什么话要问蒋院政,现在便问吧。”
    “是。”司马珩对着父亲低头一礼,然后转过脸,对着蒋院政说道,“蒋院政,有件事本王不是很清楚,想要问问你。”
    “王爷,有事尽管问,臣必定知无不言。”蒋明臣赶紧说道。
    司马珩问道:“我想知道,如果父母没有酒靥,能否生出有酒靥的孩子?”
    “如果父母双亲无酒靥,应该不会育出长有酒靥的孩子吧。”蒋明臣犹豫着说道。
    “哦?”闻言,司马珩心头一阵激动,忙问道,“蒋院政何以如此说?”
    蒋明臣似乎思忖了片刻,然后不紧不慢地说道:“回王爷,臣虽然对酒靥无太多研究,不过,臣对重睑之相却有几分研究。臣发现,双亲都为重睑的,所生之子极有可能也为重睑,偶然也有为单睑的。不过,父母双方都为单睑的,所育出的孩子绝没有重睑。”
    “哦?没有例外之时吗?”司马珩问道。
    “臣没有发现有例外。”蒋明臣说道。
    “酒靥也是这样吗?”司马珩问道。
    蒋明臣回答道:“臣觉得,这酒靥应该与重睑的道理是一样的。”
    “我知道了,有劳蒋院政,你可以先回去了。”司马珩轻声说道。其实,他在心里,已经确定刘意映所生的孩子为自己的骨肉。只是,他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刘意映不愿告诉自己真相。想到这里,他眉头慢慢锁了起来。
    待蒋明臣退下之后,韩皇后忙对着司马珩问道:“阿珩,你这么问,可是意映昨晚所诞之子长有酒靥?”
    司马珩点了点头,说道:“那孩子,确实生有酒靥。”
    韩皇后一听,激动得从椅子上跳起来,问道:“真的?”
    司马曜便还算冷静,拉了拉韩皇后,示意她坐下,然后再对着司马珩问道:“阿珩,你怀疑这孩子是你的?”
    “嗯。”司马珩点了点头,说道,“若是意映在营地的时候怀上的,算算时间,差不到也是这时候生产。”
    韩皇后默默算了一下,果然不差,大喜道:“那看来,这孩子真的我孙子?”
    “应该是**不离十。”司马珩应道。
    司马曜沉声问道:“你真能肯定这孩子是你的?蒋明臣方才说,他只研究过单睑的父母生不出双睑的孩子,酒靥只是他据此推断的,并无确实之说。也许,父母无酒靥,也能育出有酒靥的孩子。”
    闻言,司马珩怔了片刻,又说道:“我一会儿派人去查查意映离开营地前往定州的路上,有无和张煊私自相处,随便再查查她与张煊成婚之后的事。我想,应该能查出孩子的身世。不出意外,这孩子应该是我的骨肉。”
    “阿珩,就算这孩子是你的,你又当如何?”司马曜望着司马珩,眉头轻轻蹙起。
    “我自然要还给孩子一个名分。”司马珩丝毫没有犹豫。
    “阿珩,你真的非娶刘意映不可?”司马曜耐着性子说道,“如今以你的身份地们,要什么样的女子没有?你为何偏偏还是非要那刘意映不可?阿珩,以后你可是要承继大统的!这刘意映不但是前朝公主,而且还嫁过其他人,让她来母仪天下,你觉得能否服众?”
    司马珩低下头,默然片刻,说道:“爹爹,儿子的心意你早就明白的。”说到这里,他抬起头来,望着司马曜,双眼一片清明,朗声说道,“爹爹,刘意映虽然是前朝公主,这身份却未必是劣势。如果有人念着前朝之情,以她为后,说不定还能够笼络人心。”
    司马珩顿了顿,又说道:“如果意映离开我的时候已经有了身孕,她嫁给张煊之时,已经有了两三个月的身孕,应该不会再与张煊同房。而且,就算她真嫁给了张煊又怎么样?我,我也不在乎。”说到这里,他抬起头,一脸清淡地笑了笑。
    “你的意思,不管爹爹是否同意,你是一定要再娶刘意映为妻?”司马曜平静地瞅着他。
    “是!我一定要再娶她!”司马珩没有犹豫。
    “如果爹爹觉得她不堪储后之责呢?”司马曜问道。
    闻言,司马珩犹豫了片刻,又说道:“如果爹爹觉得刘意映不能母仪天下,其实也不一定要儿子来承继大统。”
    司马曜一怔,抬起头来,两只眼睛瞪着溜圆,愣愣地看着司马珩,问道:“阿珩,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司马珩默了默说道:“爹爹如今春秋正盛,百年之时,阿珏应该也长成了。到时,让他为君也未尝不可。”司马珩说到这里,笑了笑,“儿子只求爹爹分封给我一块富庶之地,我只做一个逍遥闲散的王爷便可。”
    司马珩话音一落,便听见司马曜的手重重拍到案桌上,发出“啪!”地一声。
    司马珩身体微微一颤,低下头,不敢再说话。
    “阿珩,你这说的是什么话?”司马曜大怒道,“你就这点出息?为了一个女人连江山也不要?”
    “爹爹,这江山既然打下来了,便是我司马家的。我和阿珏,无论是谁承继大统,都一样的。”司马珩低声说道。
    “阿珏从小便性子软,你又不是不知道!如今天下初立,还未太平,他这种性子,怎么能承担得起开国之君的重任呢?”司马曜大声说道。
    司马珩默不作声。
    “你是知道,阿珏不堪此任,故意说这话来将爹爹的?”司马曜厉声问道。
    “儿子并无此意?”司马珩赶紧说道。
    “你是不是以为,我就你和阿珏两个儿子。阿珏不适合为君,我只能选你来继承大统,所以你才敢如此放肆?”司马曜又问道。
    司马珩忙跪下磕头请罪道:“爹爹息怒,儿子不敢。”
    “不敢?话都说出口了,你还有什么不敢的?”司马曜看着伏身在地的儿子,又气又怒,伸出手,指了他半晌,才说道,“阿珩,你记住,这样的话,我不想再听到第二回!”
    “儿子知错了。”司马珩说道,“请爹爹恕罪。”
    “好,既然你如此说,那你的事,我也不想管了!”说罢,司马曜拂袖而去。
    看着司马曜负气而去,韩皇后一脸不安地上前,扶起司马珩,心疼地说道:“阿珩,你也是的!怎么又为了意映跟你爹爹起了争执啊?”
    “母亲。”司马珩涩然一笑,说道,“我只想再娶意映为妻,他日若我为君,她必然为后。如果爹爹不让我娶她,我还能怎么办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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