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物撒得到处都是,鸡群扑扇着翅膀上蹿下跳,棚内鸡毛与干草齐飞,咯咯哒咕咕咕叫声此起彼伏。
    乔珊荃小脸惨白,不敢动,直到他走过来替她将鸡群驱散开。
    “你做了什么?”
    乔珊荃深吸一口气,抓狂道:“刚掏出谷物它们就疯了,朝我扑过来,更恐怖的是,我踩到了鸡屎,好臭啊啊啊啊——”
    费里满头黑线,掉头就走。
    似乎是……被鄙视了?
    乔珊荃短暂沮丧,很快她又振作起来。
    一回生二回熟,她就不信,自己能征服挑剔的时尚评论家,会搞不定一群鸡?
    次日,再次日,再再次日……一天又一天,乔珊荃雷打不动地出现,她学会了喂鸡,学会了从鸡窝掏蛋,更是捏着鼻子将鸡棚做了彻底清洗。
    那让再次路过鸡棚的费里惊异不已,他以为自己走错了地方。
    鸡棚深处,乔珊荃头上绑着头巾,蹲在几只母鸡面前念念有词:“多吃点,多吃点,长壮了才能把你们看上的小公鸡压倒!偷它的种!多下几个鸡蛋!”
    费里嘴角抽搐:“……”
    麦田开始变为迷人的金黄色,空气中飘荡着即将到来的丰收喜悦。
    胡安得意洋洋地告诉乔珊荃:“我们家的麦子是附近种得最好哒!”
    农作物上的事情,乔珊荃一窍不通,但是这不能阻止她的好奇心。翻出一顶牛仔帽扣上,乔珊荃动动脚踝,觉得自己好多了。
    原野里,饱满的金色麦穗压得枝头稍弯,有风吹过,麦浪起伏。
    更远的地方,被雇佣来的工人行走在田埂上,一个个细小的黑点站在麦田里。
    极目眺望,乔珊荃四处寻找那把标志性的大胡子,身后悉悉索索声中,男人钻出来,两人打个照面,乔珊荃登时脸热心跳。
    天气炎热,男人一早来到田地劳作,他脱掉了上衣,牛仔裤松开一节,卡在胯骨上,露出他古铜色,肌肉线条漂亮的上半身,汗水在他身上闪闪发亮,缓缓淌落,没入腹部露出的一小簇耻毛。
    阳刚,强壮,性感。
    原始的力量与美。
    “你怎么来了?”费里蹙眉看她,转过身,将手里的水桶放下,转而走到一旁,试了试管道,拧动开关,提了水管为作物灌溉。
    咽下口水,乔珊荃努力将视线从他躬身拉出的线条和若隐若现的臀线上收回。
    “我、我来看有什么能帮忙的。”
    费里不解:“大概还要等上十来天才开始收割麦子。而且这份活不需要女人,回屋里去。”
    乔珊荃坐在田埂旁的石头上,她一脸固执:“你看,我已经能很好的喂鸡了,给我一个机会,我学得很快,一定可以帮上你。”
    “回去,我不想重复第三次。”
    “不、要!我就要坐在这里!”
    “……随你。”
    费里拿她没办法,摇摇头,自去忙活,不再管她。
    本以为她无聊了就会自己走,没想到乔珊荃很沉得住气,她如同迷路的精灵,安静坐在金色的麦田中,左顾右盼,好奇地打量四周。之后,她小心地站起来,跟路过的工人热情攀谈,朝他们打听田地耕作收获的知识。
    费里并没有走远,藏在茂密的作物中,遮住自己身形,透过枝叶缝隙放肆地打量她。
    她没什么行李,来到这里之后,在屋里会穿他的旧衬衫或是旧t恤,出门时换上了她自己的贴身t恤与牛仔热裤。
    想到她贴身穿着自己的衣物,曾覆盖过自己的衣料会摩挲着她一身娇嫩,费里脸可疑地红了起来。
    此刻,正是一天当中阳光最毒辣的时候,工人们陆续从田地中走回来,去工棚里吃饭,抽烟,休息。
    乔珊荃还坐在那里,她翘首以盼,似乎在等待什么。
    费里心头一动,她在等谁?
    是自己,还是别的什么人?
    他没有错过先前那些工人见到她时,倏然亮起的双眼。他同样是男人,对那样的目光无比熟悉。
    乔珊荃是个很有魅力,非常吸引人的女性。
    相信所有正常男人都会这样认为。
    尤其是她半眯着眼睛,那种满不在乎又慵懒的神情,更容易激起男人征服欲。
    她很辣。
    有一副不服输的火爆脾气,似乎没有什么能将她击垮。
    身材更是火辣到让每一个男人都移不开眼睛,恨不得扒掉她身上那件短小的t恤,解放呼之欲出的丰盈,再逐寸抚摸过她光滑细腻的白皙肌肤,拉起她修长的腿盘在腰间,感受被那样一双腿夹着的感觉有多销魂……
    喉头上下滚动,费里觉察自己的视线太过专注,太过热烈,而他的牛仔裤也变得发紧,让人不舒服。他不自在地低下头,整理裤子,做了几次深呼吸,压下躁动的情绪,从麦田里走出去。
    看见费里的瞬间,乔珊荃眼睛亮了,她迎上去:“要吃午饭了吗?我们跟工人一起吃?我似乎闻到了烤肉的香味。”
    费里一头毛躁地抓过扔在一旁的t恤套好,提起工具往庄园走:“胡安还在等。”
    乔珊荃恍然,点头跟上。
    费里并不认为,带上她跟工人们一起吃午饭会是个好主意。
    他很烦躁,然而他并不是很想弄清楚,为什么会如此烦躁。
    “下午别再跟来,”费里声音低沉,略带警告,“这里真的不是你该来的地方,女人。你没有经过训练,也没有参与过劳作,工作强度你根本吃不消,那些工具你不懂得如何使用,会割伤你的手指头,甚至你的皮肤也会很快被灼伤……”
    乔珊荃微恼:“不让我试试怎么知道,你小瞧我!”她真想撬开这个大个子的脑袋,看看那里是不是灌满了水泥。
    两人谁都不愿退让,费里不善言辞,只能投降,放弃对她说教。
    然而,还没到傍晚,被他说中了,乔珊荃被晒伤了。
    大片大片的红肿,看上去惨不忍睹。
    费里一言不发,拽着她胳膊,一路将她从麦田拖回庄园,从后院水井里打了桶水,朝她劈头浇下。
    “大胡子你是不是疯了?”乔珊荃被淋成了落汤鸡。
    费里面无表情,深邃的深棕色眼睛里隐含怒焰。
    “从现在起,你只许呆在屋里,别的地方不许去!否则我会打断你的腿!”
    乔珊荃怒道:“你不能这样做,我不是你的所有物,你……你给我站住,大胡子!”
    将她的咆哮甩在身后,费里穿过庄园,跳上蓝色卡车,呼啸离去。
    胡安从楼上跑下来,抓着乔珊荃湿漉漉的手,他不安地望着逐渐远去的蓝色车尾:“乔琪,爹地不要我们了吗?”
    被他说得有些鼻酸,乔珊荃吸吸鼻子,做个凶恶的表情:“他敢!”
    胡安笑了起来,小脸贴着她手背,依恋地蹭来蹭去。
    ☆、第十章
    安抚了胡安不安的情绪,乔珊荃走出庄园大门,眺望道路尽头。
    她有些难过,是自己表现得太明显了吗?不然,费里为什么避自己如蛇蝎?
    也是,他有老婆,有孩子,有自己的家庭。对他而言,她是一个突然闯入生活的陌生人,他不了解她从哪里来,也不知道她是做什么的。
    他不相信自己,更不可能对自己感兴趣。
    沮丧得无以复加,乔珊荃十分迷茫。
    她只是想要靠近他,想要更了解关于他的事,这样做不可以吗?
    没给她太多感春伤秋的时间,引擎声远远传来,乔珊荃喜出望外,是他回来了?她拉了拉衣服,将领口往下拽,调整内衣,展示自己的好本钱,摆出从模特那儿学来的姿势,等待车辆靠近。
    尘土扬天,一辆卡车停在庄园门前。
    几个身穿当地服饰的女人跳下车,为首那名妇人一指乔珊荃,尖叫道:“就是她!搔首弄姿的,专门勾引别人男人!”
    勾引男人?
    谁?
    乔珊荃一头雾水。
    一群女人围上来,当中的妇人愤怒控诉:“姐妹们,就是她,就是这个可恶的贱女人!我的丈夫上次见了她一面,回去后,他闹着要跟我离婚,我不同意,还被他打了一耳光!你们说说,这像话吗,啊?”
    乔珊荃莫名其妙道:“我听不懂你在嚷嚷什么,请问,我见过你吗?”
    妇人气得胸脯不住激烈起伏,她尖叫起来:“你别装傻。前几天,我和我丈夫带着孩子们到这里来,费里·蒙特罗那个无耻之徒,不知用什么手段,从他外公手里骗走整座庄园和土地,要知道,拉塞尔才是真正的继承人,将来该轮到我的孩子们继承这里,你明白吗?你这个可恶的女人,想法设法勾搭上那个看不住妻子,沦为草原上笑柄的懦夫。一听说庄园将来会易主,你就跑来勾引我的拉塞尔……呸,我不会让你的阴谋得逞!”
    被女人尖锐的叫骂吵得头疼,乔珊荃拧起眉,努力回忆,片刻后,她想起来了。
    “啊,你就是那天晚上闯进庄园,那个大胖墩的妻子!费里叫你什么来着?”
    哈妮气得直哆嗦:“我叫哈妮!你给我听清楚了,小贱人,我才是这里的女主人,你休想用你那花钱做出来的假胸部,还有你假惺惺的笑容,把这块土地上的男人勾搭走,明白吗?”
    乔珊荃低头看了看t恤领口露出的事业线,骄傲地挺起胸脯:“纽约最好的整容医生说了,我的胸型非常完美,根本不需要花钱做手术。纯天然,你要不要摸摸看?”
    众人:“……”
    同情地看着哈妮下垂的胸部和粗壮的腰,乔珊荃好心建议:“女人应该对自己好一点,假如你男人要跟你离婚的话,我可以给你介绍个律师,他专打离婚官司,虽然费用很高,但是绝对能把你丈夫剥掉一层皮,让他倾家荡产,净身出户。怎么样,拿我的名片去找他,能给你打九折。”说完,她笑眯眯地拍拍哈妮胳膊。
    哈妮气得说不出话来,跟着她来助威的几个女人面面相觑。
    看她们没开口,乔珊荃只好接着说下去:“说真的,你把你丈夫当做宝,可我多看他一眼都想吐,你完全可以放心,我就算是死,也不会去勾引他。至于这座庄园,你说是你们家的,口说无凭,有证据吗?上一任庄园主的遗嘱呢?假如费里他同意的话,我愿意替他找好律师团,跟你们法庭上见。我相信法官会秉公处理,将庄园判给真正的主人。”
    “我丈夫如何,轮不到你插嘴!”哈妮激动地挥舞双手,“蒙特罗家搬到大城市之前,一直生活在这里,凭什么要给拉塞尔那个不守妇道,跟男人私奔,未婚生子的废物姐姐?那女人死了之后,我以为庄园总算会回到我和拉塞尔手中。没想到爸爸临死前,又将庄园直接给了从没见过面的外孙……我不信,费里肯定动了什么手脚!他是个骗子,小人,他是偷土地的贼!”
    周围几个女人纷纷附和。
    扬起手,乔珊荃响亮地给了哈妮一耳光。
    “你……你居然打我?”哈妮不敢置信。
    甩了甩胳膊,乔珊荃冷笑:“对,我是打了你。怎么,打算把右脸送上,再给你来个?”
    “你这个该死的小贱人!”哈妮冲上来,目标是乔珊荃的头发。
    女人打架,无非是扯头发、掐胳膊、用脚踢。
    乔珊荃早有准备,她往后退开,抓住哈妮胳膊,借势拧到背后,哈妮发出杀猪般惨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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