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被风祭狠狠揍了一顿,但天曜还是开心得手舞足蹈,那支烟斗他简直爱不释手,就连抽烟的频率都比以前高了。
    自打第一眼见到风祭起,天曜便怀疑风祭是女扮男装,后来和龙少戈去偷看风祭洗澡后,他更加确定了自己的猜想,整日都想着怎么虏获美人芳心。直到那次在刑场上,一身玄衣制服的风祭站在跟前时,天曜的妄想便彻底破灭了。
    为此天曜郁郁寡欢了好一阵子,之后有天晚上,他喝多了酒拽着风祭喋喋不休。风祭依然张口闭口就是滚,他不耐烦了正想动手打人,却听天曜憋屈道:“你知道吗,我从来都没对一个人动过真心,我只是喜欢她们的美貌而已,没有一个女人能留得住我。”
    “你看你浑身长刺儿,脾气更是差得要命,可我却想把你一直捧在手心里,把你骗上我的床做各种坏坏的事情。可是天意弄人啊,既然你是男孩子,那我只好做大哥一辈子罩着你。”
    “什么,你……你想把我骗上你的床?”风祭的注意点在天曜的前半句上,他脸上一红,操起赤血龙骨伞又是一阵暴打……
    如今时过境迁,往事却还历历在目。
    凌晨时分,寒风凛冽。风祭靠坐在高高的屋檐上,凝望着手中那支鱼嘴形状的烟斗。他回眸往向不远处那片冒着青烟的废墟,喃喃自语道:“说好了一辈子罩着我,一辈子就是一辈子,差一年一个月一个时辰都不行。如今我还在这里,你个老不正经的又死哪儿去了啊?”
    “你给我回来啊,这次我保证不打你了……”
    ☆、第121章 仓皇出嫁
    午夜时分,堡垒内灯火辉煌,浅金色的罗帐下,一道朦胧的人影微微动了动。
    龙少戈挣扎着从床上坐起来,他揉着脑袋茫然地顾目四望,发现自己正在天宸堡内。偌大的殿堂内竟一个奴婢也没有,只剩那满堂的奢华物品,虽然耀眼但却无比空落。
    他只觉得脖子沉重无比,抬手一摸却发现脖子上套着一圈冰冷的铁索,而铁索的另一端则被钉在了墙壁上。他懊恼地扯了扯铁索,忽觉手臂上传来一阵电击般的疼痛,他这才意识到手臂之前受了伤,而伤口已经被人包扎好了。
    “主人,你醒啦!”一只小脑袋忽然从床下冒了出来,龙少戈吓得顿时打了个机灵,见是君思他这才松了口气道:“记住你早就不是奴隶了,以后别再睡地上了,天气这么冷容易着凉的。对了,我睡了多久?”
    君思哦了一声,蠢萌地伸出一个巴掌道:“从红色巨塔坍塌的那天算起,刚好是第五天夜里呢,主人睡得好沉好沉,叫你吃东西你都不醒。”
    “都五天了啊,那你知道你雪茶姐姐在哪儿吗?”
    君思像被提醒似的,激动道:“雪茶姐姐啊,她正在跟我们天尊大人举行婚礼呢,天月堡那里好多好多人围着,所以我们这儿都冷清得没人呢!”
    “什么,举行婚礼?!那个疯子竟敢娶我的茶茶!”龙少戈立马从床上跳了下来,不料没走两步又猛然栽倒在地,君思慌忙上前将他扶坐到了床上。他低头望着脚背上的白色布带,一点血红正在渐渐扩散开来,好不容易才愈合的伤口又裂开了。
    这时候,殿堂内传来一阵均匀的脚步声,一道修长的人影出现在了殿门口。来者一身软亮丝绸玄衣,宽袖上绣着枣红色的云纹,胸前还别着一朵血红的玫瑰花。据说在西界,只有在要参加喜宴的时候,人们才会在胸前佩戴红玫瑰。
    “雷哥哥,你来啦!”君思欢喜地迎了上去,抱着雷神宇的腰蹭着脸颊。自从在西界待了这么长时间后,君思对师父的崇拜早已不输给主人,比起偶尔发起脾气来特别恐怖的主人,成日爱开玩笑的师父更有亲和力。
    “你来做什么?”龙少戈铁青着脸道,从君思对雷神宇的态度来看,他就知道君思已经被驯服成天芒教的人了,估计也没法儿指望君思能帮上什么忙。
    “我奉天尊之命,过来迎接陛下去参加婚礼。”雷神宇说着微微欠了欠身,脸上依然挂着嬉皮的笑意。
    龙少戈不悦地扫了对方一眼道:“陛下?这一声叫得可真讽刺,世上有像我这样被臣子锁着脖子的帝王吗?”
    雷神宇走到龙少戈身旁坐下来,搭住他的肩膀道:“陛下消消气嘛,毕竟你们皇族统治了西界这么多年,皇甫一族的威名早已深入人心。现在所有人都在议论帝国之塔,若是再传出新王驾崩的消息,恐怕会引起西界大乱呢。所以我奉劝陛下,还是乖乖在这位置上坐着,哪怕只是任人摆布的傀儡,好死不如赖活着不是吗?”
    龙少戈斜着眼睛嘴角微微抽搐,对方笑起来时一脸纯良无害,这种人简直跟谁都自来熟,就算他窝着一肚子火也无从发作。
    “走吧,去婚礼上乐他一乐!”雷神宇说着,便用钥匙打开了龙少戈脖子上的锁环,然后他打了一个响指,门外便有几名奴仆抬了一顶金黑色的轿子进来。
    “别搞笑了,你要我就这样过去参加婚礼?”龙少戈低头望了望自己,他只穿着一件质感轻盈的宽松白袍,胸口开成一个大大的倒尖形,从胸膛一直裸.露到腹肌处,而且还打着赤脚包着绷带。
    “反正陛下龙体欠安只能坐在轿子里,就算光着身子也没什么关系嘛!”雷神宇坏笑道,一把拽起龙少戈将他扔进了轿子里。他刚好一屁股砸在轿子内的软垫上,还没来得及坐正便听得蹭蹭几声,轿内四周竟然罩下来一个铁笼,奴仆便立即将帘子放了下来。
    “哎别那么粗鲁嘛,主人身上有伤呢!”君思担忧道,雷神宇便摸摸他的脑袋道:“甭担心,我跟他开玩笑呢,你乖乖的啊。”
    “岂有此理!放我出去!”龙少戈在轿子里大喊大叫,胡乱折腾起来,整座轿子都被他撞得震动起来。雷神宇再度打了一个响指,奴仆们便立刻抬起轿子往殿堂外走去。
    龙少戈在轿子里折腾了一会儿便安静了,然后将侧边的小帘子掀开了一角,远远便望见天月堡前聚满了前来祝贺的人,巍峨气派的拱门口不断有人穿进穿出,殿堂内传来悦耳轻快的箜篌声和编钟声。
    这顶金黑色的轿子直接被抬进了殿堂内,龙少戈正通过侧边的小缝观察外面,忽然他眼神一亮,因为他看见了殿堂最上方的那一对新人。
    “陛下驾到——”雷神宇用夸张而搞怪的声音喊道,所有人登时都望了过来。
    此时雪茶正穿着一袭裸肩拽地红裙,那身嫁衣的颜色略微偏暗,跟梵世婚庆时那种热烈的红色不一样,属于一种低调而不失优雅的红色。只见她头凤凰缀着宝石金冠,面上罩着一层红色轻纱,她在不经意间回过脸来,水灵的眼眸和鲜艳的唇若隐若现。
    有那么一瞬,龙少戈感觉雪茶的目光寻了过来,慌忙把侧边帘子盖了下来。要是让她知道他在这里,看见他这么落魄地被人锁在笼子里,她会不会瞧不起他?他犹豫了一小会儿,还是忍不住把帘子掀开了一角,继续朝原来那个方向望去。
    只见冷星岚正牵着雪茶的手站在一旁,他穿着与她同色系的红衣,顶上也束着精致的金冠,眼眸是神秘罕见的浅紫色,眼角还描着两抹淡淡的斜红。那张倾城绝世的脸容,叫所有人看了都无法挪开视线,因为人们已经分不清楚,究竟是新娘美还是新郎更美?
    轿子被抬到了殿堂最前方的贵宾之位,冷星岚见状便随手端了两杯清酒,走到轿子跟前道:“陛下前来贺喜,微臣不胜荣幸,请受微臣一敬。”说着便将一杯酒递到了轿帘前。
    雪茶好奇地望向轿子那里,心想轿子里的那个人会是他吗?其实这场婚礼来得太突然了,今日黄昏她还没睡醒就被人架了起来,几名女婢一起帮她梳妆打扮,然后她就被推上了这婚礼殿堂。
    就在半个时辰前,雪茶还当众冲冷星岚大吼大叫,要举行婚礼都不提前跟她打声招呼!按理说她这位夫君一表人才,光是看着就赏心悦目,可她心里就是有点不情愿。
    想想这几日,冷星岚待她好得没话说,无论她想吃什么山珍海味,他都会立刻吩咐人去做。早上他要把她哄睡着了才肯离开,到了黄昏起床时还亲手给她穿靴子,有时候来了兴致甚至还给她描眉,抚摸着她的长发与她耳鬓厮磨。
    (注意,这里并没有逻辑错误,在西界的设定就是早上睡觉黄昏起床的。)
    这要是换了其他女子,早就沦陷在他的温柔乡里了,可雪茶就是觉得哪里怪怪的。她记得天曜说过,被魔魇附身后内心的仇恨和欲望会被无限放大,可冷星岚似乎也没什么变化,他眉目之间始终俊美而邪气,有时候说话还是那么刻薄,偶尔一笑看得人心都要醉了。
    雪茶想着不禁揉起了手掌,总觉得自己忘记了很重要的人,要是就这么把自己嫁出去是不是太草率了?记得每次看到那人的碧色眼眸时,她心底就会涌出一股特别的情绪,不知此时在那金黑轿子里的人是不是他呢?
    然而等了半晌,轿子里没有任何回应。雷神宇见状立即打哈哈道:“陛下龙体欠佳,这杯酒就由我代饮了,还请国师大人不要介意哈。”
    冷星岚优雅地点头表示同意,然后便与雷神宇碰杯一饮而尽。四周编钟叮当声乐不断,人们的祝福声也绵柔如水,虽不像梵世婚庆敲锣打鼓那般热闹,却也别有一番韵味和情调。
    此时,清鸢正端着一大盘水果穿行在人群间,顺次给在座的贵臣王侯添加水果。她很幸运,并没有像其他皇族余党那样被处死,只是脚踝上套了一道铁索,然后被带到这里来充当临时人手。
    婚礼流程很快进行到了最后,新郎将当着众人的面与新娘喝交杯酒,然后亲吻新娘以表达情意。雪茶举着酒杯的动作有点不自然,她在想有谁出现把她带走就好了,就这么仓皇的嫁了根本没心理准备啊!
    龙少戈透过帘子那点缝隙,眼睁睁望着他们喝交杯酒,紧紧握住拳头指甲深深陷进掌心里。此刻,他终于体会到那年他跟艾灵妹妹成亲时,雪茶是以一种怎么样的心情望着他们。他以前那么伤害她,现在是遭到报应了吗?
    眼见交杯酒喝完,四周之人均发出一阵祝福之声。清鸢死死盯着冷星岚的侧影,她恨他毫不留情地杀了她最重要的人,明明就恨他入骨,可为什么看他在和别的女人喝交杯酒,她心里竟然像窒息一般难过?
    冷星岚放下酒杯,揽住雪茶那纤细的腰肢将她按在身前,俯下脸来朝她唇上吻了过去。她不自在地把脑袋往后缩了一点点,他却倏然把她的腰收得更紧,他的唇瓣就那样隔着面纱落在了她唇上。
    轿子里的龙少戈气得咬牙切齿,他猛然抬手想要把这铁笼掰开,不料手臂上却涌出大片猩红的血液。他这才恍然记起来,没有素女给他用灵丹妙药,他的伤竟然恢复得这么慢。
    对方湿润的气息微微扑在脸上,雪茶面纱下的脸忽然一片绯红。只见他低垂着睫毛,鼻梁的轮廓线英俊而迷人,被殿堂里的灯火镀上了一层动人的光辉。
    仅是一个蜻蜓点水般的吻,却在她心底搅起了惊涛骇浪。如果说她之前因为他对自己好,仅仅对他有过一分心动,那么此刻,她却因为这样一个吻而心动了三分。既然他能当众吻她,想必也是真心喜欢她的吧?
    “我真的很喜欢你,就这样一生一世跟着我好吗?”冷星岚低眉望着雪茶,在那样温柔的目光下她感觉自己都要融化了,根本无法开口说出拒绝的话。
    “既然你不说话,那我就当你默认了。”冷星岚说罢,回眸望向那顶金黑色的轿子,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他知道龙少戈肯定看见了,奇怪的是,以对方的性子早就该暴跳如雷了,又怎么会那样安静呢?
    龙少戈竭力按捺着自己气息,但仍然止不住全身发抖。他知道对方在故意挑战他的底线,若是此刻他手中有把刀,他一定会冲上去把冷星岚给剁了!
    正在这时候,一股诡异的风吹进了殿堂内,灯火瞬间全部熄灭,整个空间忽然陷入一片漆黑之中,伸手不见五指。
    ☆、第122章 步步攻心
    “怎么回事?”人们不禁发出一阵惊慌声,这殿堂内的灯火全部由红纱罩着,是不可能轻易被风吹灭的。而且就算殿堂内的灯火全部熄灭,外面的灯光也会照进来,不可能出现这种绝对的黑暗。
    此时,轿子里也是黑咕隆咚的一片,龙少戈什么都看不见,但却察觉到了一股熟悉的灵息,竟然是风祭!定是风祭用飞灵术夺走了殿堂内的光,使得所有人都暂时陷入了黑暗中。他万万没想到,这个来抢婚的人竟然不是自己,而是风祭!
    混乱之中,雪茶忽觉有人抓住了自己的手,不由得发出一声仓促的惊叫。
    “茶茶!”龙少戈在铁笼里奋力挣扎起来,由于他动作过猛,整座轿子竟就那么横倒下来,发出一声金属撞地的钝响。
    天月堡外,星光满天。
    风祭拉着红衣人的手一路飞掠,须臾的功夫,二人便来到了堡垒顶部的天台上。天台的石栏旁种着几株红梅,血红色的花瓣正在寒风中翩翩翻舞,不断向堡垒下方飘落而去。
    “还好没被发现,你没事吧?”风祭望了望堡垒下方的动静,这才松了一口气,回过头来看见红衣人的瞬间,他的脸色忽然变得惨白如死。
    “怎么,我的脸有那么恐怖吗?”冷星岚玩味笑道,他那一身红衣随着花瓣猎猎卷舞,唇角那抹笑意更是妖如鬼魅。他低眸望了望自己的手,讥诮道:“瞧你把我的手抓得这么紧,难道是舍不得松开?”
    风祭似触电般把对方的手甩开了,他简直难以相信,这家伙的身子怎么那么轻,还有那只手竟然那么白皙而修长。在那般紧急的情况下,他竟没能辨别出这是一个男子的手!
    “怎么是你,我明明看准了是雪茶的……”风祭说着声音不禁有些颤栗,他警惕地伸手按住腰间的赤血龙骨伞,此刻在他跟前的早已不是昔日的叛军首领,而是魔魇附体灵力超强的邪神啊。
    “你这么聪明,难道没发觉你隐形进来的时候,我望着你笑了一笑?就在你夺光的那一刻,我便拉住雪丫头跟她换了一个位置,不料你竟毫不犹豫地将我拉了出来。”
    风祭额上不禁沁出一丝冷汗,他没有感受到任何杀气,但这又是极其可怕的,因为真正想杀人的高手,往往不会轻易流露出杀气。按理他之前杀了花桀,冷星岚肯定恨他入骨,要说现在将他抽筋扒皮都是极有可能的……
    彼时,殿堂内的人们忽然恢复了视觉,一时还无法适应辉煌的灯火,各自唏嘘不已。雪茶抬手挡住光芒,然后扭头望向横倒在地的轿子,她刚刚听见轿子里的人在喊她,便试探地走到轿子跟前道:“你在里面吗?”
    龙少戈先是一惊,心想雪茶怎么还在这里,难道风祭刚刚没有带走她,那风祭刚才又是在闹哪一出?
    “你回答我一声好吗?”雪茶的声音更近了一些,似乎正在俯身望着轿门口。他咬了咬牙没有答应她,他怎么能让她看见自己这么羞耻地被关在笼子里。
    等了片刻还是没有回音,雪茶便伸手将轿门口的布帘揭开了一角,却瞥见一抹带血的白袖,还不待她反应过来那白袖便倏然收了进去。
    正在这时,冷星岚从殿门外走了进来,面向在座的诸位宾客拱手作揖道:“实在抱歉,刚才出了点小意外,现在已经解决了,还请各位贵宾继续。”
    龙少戈不禁暗自纳闷起来,出了点意外已经解决了,莫不是风祭已经被他杀了吧?想到这里他正准备挣扎起身,不料整座轿子猛地一翻转,他便又一屁股坐正了过来,正是雷神宇从外面一把扶正了轿子。
    “陛下龙体欠安,还是带他下去休息吧。”冷星岚彬彬有礼道。雷神宇便招手把奴仆唤过来,轿子于是被抬起来向殿堂外走去。
    “哎,等等,轿子里的人受伤了。”雪茶担忧地上前几步,不料冷星岚一把握住她的手将她拽回了身前,他抬手隔着面纱爱怜地轻抚她的脸颊道:“仪式已经结束了,辛苦你了,乖乖回去等我洞房。”
    “死开,谁要和你洞房!”雪茶窘迫地低下头来,不自在地揉起了手掌。
    此时,那顶金黑色的轿子已经到了殿门口,轿内的龙少戈咬牙闭上眼睛,但是头顶已经气得在冒烟。洞房?!这个疯子今夜要是敢跟雪茶洞房,他就算是拼了命也要把这里一把火给烧了!
    轿子并没有被抬回天宸堡,而是抬进了天月堡后方的一间卧房中。房间里正摆放着一桌美味佳肴,此刻还在冒着热乎乎的白气,芳香四溢。
    龙少戈终于被放了出来,由于他之前过度挣扎,一边袖子早已被血染花了一片。但他顾不上这个,看见有吃的便坐上去大吃特吃,他把这些食物想象成了冷星岚,他幻想自己在吃对方的肉喝对方的血,把悲愤转化为了食欲。
    他一边吃肉一边大口灌酒,微红着脸骂骂咧咧道:“你这个疯子,别以为我好欺负,你要是敢碰我女人一根汗毛,我就一刀阉了你!”说着一把将猪臀肉撕成两半,操起其中一半粗鲁地往自己嘴里塞。
    当他把一整桌食物风卷残云后,有人走了进来,抱着手臂倚在门口望着他,用惯有的口吻讥诮道:“想不到你心爱的姑娘跟别人成了婚,你还能一个人吃得这么开心,这还真像你的作风,什么事都不往心里去呢。”
    “哟,这位新郎官不是要去洞房吗,怎么,特地跑到这里来嘲笑我?”龙少戈不爽地抬起醉脸来,他吃得满嘴满手的油腻,就连他自己都觉得很脏,便胡乱往身上的睡袍上擦了擦。
    “我来这里吃点东西,吃完了我再回去洞房。”冷星岚说着走到桌前坐下来,皱眉望着龙少戈身上那些油渍,眼神嫌弃得不能再嫌弃。
    “那不好意思,你没看见我都吃完了嘞!”龙少戈得瑟地抱起一坛酒,仰起头来又呼啦啦地往嘴里灌,那些酒反而都浇在了他胸口,流到手臂上的伤口处火辣辣地疼。
    “我不吃这个。”冷星岚嘴角扯出一丝邪魅的笑意,“我派人给你准备了一池热水,你能不能先去洗个澡,脏成这样我看着一点胃口都没有。”
    “我就不洗,我偏偏要脏兮兮的,坐这儿扎你的眼!”龙少戈翻着白眼打了个嗝儿,猛然起身把桌布狠狠一拽,满桌的瓷盘稀里哗啦碎了一地。数不清的油滴溅在他那身白袍上,使得他看起来就像刚从泥潭里滚过一般。
    “哈哈哈,我偏要在这儿扎你的眼,不服你咬我啊,来啊!”龙少戈已经开始胡言乱语了,说着还用油腻腻的手去抓冷星岚。
    “我不吃.屎,谢谢。”冷星岚嫌弃道,身形一闪便避了开去,然后招手唤了两名奴仆进来,吩咐道:“把他拖到池子里洗一洗,多放点皂角和花瓣,尤其是脖子要洗干净一点。”
    两名奴仆听令拽住龙少戈的手臂,生硬地把他往内屋澡池那里拖。他一边倔着不走一边拍着胸脯道:“没错,爷爷我是心大,但也不可能把心爱的女人拱手相让!我警告你别挑战我的底线,把我逼急了我啥都干得出来!”
    “拖下去,洗干净点。”冷星岚靠在门旁淡淡道,他瞥见自己指尖上沾了一滴油,不由得微微蹙起了眉峰。
    半个时辰后,龙少戈终于洗完澡出来了,那两个奴仆手脚粗鲁,搓得他浑身皮肤都发红了。他重新换上一身干净清爽的白袍,一头微湿的黑色长发随意散落在肩头,此时他的酒意也醒了七分,但脸上仍然熏着两抹淡淡的红晕。
    “哟呵,你怎么还在这儿,不是要去洞房吗?”见冷星岚还倚在内屋门口,龙少戈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他生气时双眉会横成一条直线,衬着微红的脸颊竟有几分迷人。
    “我说过,吃完东西我再回去洞房。”冷星岚说着走到龙少戈跟前,抱着手臂坐在扇贝形的卧椅中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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