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还未吃上几口,舒母旁边的丫鬟就急匆匆地跑了回来。
    “老夫人,不好了!表小姐她,她自尽了!”
    闻言,三人胃口全无,齐刷刷地看着那个丫鬟。
    宁汐皱了皱眉,欧阳玲会自尽?怎么想都觉得不可能。
    “你说表小姐怎么了?”舒母的语气中已经染上急色。
    那个丫鬟似乎也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忙解释道:“奴婢过去的时候,正碰到表小姐想要自尽,被身边人救了下来,这会儿还在床上躺着呢。”
    宁汐暗笑一声,还真是巧。
    舒母当下也不用饭了,起身就往外走,宁汐也忙起身打算过去看看,虽然她不喜欢欧阳玲,但这忠毅侯府现在怎么说也是她在掌家,府里出了这种事,明面上她也得去看看。
    舒恒本来也打算过去的,却被宁汐拦了下来。
    “怎么,你这是在关心欧阳玲?”别跟她说欧阳玲出事,舒恒才发现自己比想象中的更在乎自己这位表妹。
    舒恒知道宁汐又想歪了,戳了戳她的头:“你这个小醋坛子,我这不是怕欧阳玲在母亲那儿给你下绊子吗。”否则他才懒得管欧阳玲。
    宁汐耸了耸鼻,这还差不多,不过欧阳玲还难不倒她:“时候也不早了,你快去上朝吧,欧阳玲那儿我一个人应付得来。”
    舒恒挑了挑眉:“确定。”
    宁汐横了他一眼,当然,怎么说她也是堂堂的一个郡主,还会怕欧阳玲。
    舒恒摇了摇头,小丫头既然想自己解决,那他就不插手了,反正最后还有他给她撑腰。
    送走了舒恒,宁汐才去了欧阳玲的院子,刚进屋子就听到欧阳玲哭哭啼啼地向舒母诉苦,从自己自幼丧父丧母到昨个儿吃了个酸的橘子通通说了一遍,听得宁汐一愣一愣的,也是舒母脾气好耐心听着哄着,如果是她,早翻脸了。
    这位欧阳大小姐也太把自己当回事了吧,忠毅侯府供你吃供你喝没亏待你一分,你还委屈上了,既然不想寄人篱下,倒是出去自立门户啊,或者早点把自己嫁了也行,免得她一天到晚看到欧阳玲还窝火的很。
    欧阳玲说了半个时辰,终于停了下来,宁汐估摸着是说累了。
    舒母见欧阳玲停止了哭泣,忙叫人端了水上来,喂她喝了。
    “好端端的,你乱想什么,忠毅侯府就是你家,你待在这儿是因为你是我的侄女,谁敢嚼舌根。”舒母一边轻拍欧阳玲的背,一边安慰道。
    闻言,欧阳玲眼睛又冒出了水光:“可是,表嫂好像不喜欢玲儿,昨日,玲儿不小心被周王殿下瞧了去,要将我画下来,表嫂不仅不维护我的名誉,还让我站在那儿不准动,等周王画完才让我离开,玲儿虽然只是一个孤女,但也是清清白白的姑娘家,表嫂就算再不喜我也不该如此侮辱我,这让我可怎么活得下去。”
    宁汐扬眉,得,终于说到点子上了。
    舒母一听,眼眸闪了闪,问道:“可是真的?”
    欧阳玲说的话也算是事实,只是一件事换了种说法,性质就完全不一样了。
    宁汐也收敛了表情,认真道:“昨日表小姐穿了件薄衫站在亭中,恰好周王最近醉心画仕女图,不小心看到表小姐便来了灵感硬要将表小姐画下来,等我得知这件事赶到的时候周王已经画了一半了,也不知表小姐看什么风景看得那般入迷,竟然那么长时间都没发现身后人,我就想着表小姐穿得那么漂亮,许是特意......”
    后面的话,宁汐没有说出口反而多了层深意。欧阳玲自然听出来了,急色道:“宁汐,你血口喷人!”
    宁汐微微扬起嘴角:“哦,原是我误解了表小姐的目的。”说完宁汐还做出一副懊恼的模样,“唉,我还以为表小姐对周王有意,想帮一把呢,没想到竟是好心做了坏事。”
    “你胡说八道!”这次欧阳玲是真的急了,她去那儿虽然是有目的,但那也是冲着舒恒去的,那个劳什子周王,她根本就不认识,眼睁睁看着宁汐往她身上泼脏水,她又解释不得,此刻,欧阳玲只觉得无比憋屈。
    “姨母,你别相信她,我真的不知道站在我身后的人是周王。”
    “那你以为是谁?”宁汐才不想放过欧阳玲,紧接着问道。
    欧阳玲咬了咬唇,她怎么能说她以为是舒恒呢,姨母最注重女子的品德,如果被她知道自己觊觎已婚的表哥,说不定自己在这府里最后的依靠也会没了,更别提嫁给舒恒了。
    舒母皱了皱眉:“好了,都别争了,这事就到此为止,宁汐,你先回去罢。”
    宁汐轻笑一声,应了。
    等宁汐走后,欧阳玲拉着舒母的衣袖,撒娇道:“姨母,玲儿真的没有那等龌蹉之心,是宁汐在污蔑我。”
    舒母拍拍欧阳玲的手:“知道你们两个不和,姨母也不求你们互相谅解,以后你就避着她点,你也别再做出今日之举,姨母老了,经不起你们折腾。”
    “姨母,明明就是她的错,我怎么说也是您的侄女,就算看在您的面子上,她也该待玲儿好点,可她带玲儿这般心狠,她根本就是没把您放在眼里。”
    舒母眼神变得严厉,抽出自己的衣袖:“她怎么说也是忠毅侯府的夫人,皇上亲封的郡主,这话我不希望听到第二次,你日后若还不知收敛,姨母就只能给你找个人家嫁了。”
    欧阳玲一听,也不敢再闹了,心里却对宁汐越发的憎恨,为什么所有人都向着她,就连姨母都帮她说话,就因为她是郡主吗!
    见欧阳玲安静了,舒母缓和了神色,又轻言安慰了她几句。
    从欧阳玲院子中走出来后,宁汐问身旁的舒青:“老夫人真的很宠欧阳玲?”
    舒青点了点头:“表小姐是在老夫人膝下长大的,老夫人待她就如亲生女儿一样,她们的感情是极为深厚的。”
    宁汐皱了皱眉,是这样吗?之前她还没察觉,可是今日之事,她却觉得蹊跷,如果真如舒青所说老夫人待欧阳玲如亲生女儿,那今日听到自己的那番解释应该更加恼火才是,毕竟那话明摆着是往欧阳玲身上泼脏水,哪个母亲容得自己女儿被人如此对待,可是老夫人不仅没有生气,还轻易地放自己离开,更像是默认了她的那番说辞,难道老夫人一点也不介意欧阳玲德容有损,这还真是怪哉。宁汐偏了偏头,不过这样,对付欧阳玲就更容易了。
    傍晚的时候,舒恒忙完了朝务,急匆匆赶回了府,生怕宁汐在欧阳玲手上吃了暗亏,不想却在二门碰到了欧阳玲。
    见到舒恒,欧阳玲双眼亮了起来,迎了上去,舒恒皱了皱眉,只当没看见,绕了过去。欧阳玲见状,心里越发委屈。
    “表哥现在见了我就躲开,在表哥心中我就这么招人讨厌吗?今日,我被表嫂逼得寻短见,表哥都没来看过我一眼,难道表哥真的一点都不在乎我吗?”说完欧阳玲的泪水就流了下来,这次是真的伤心了。
    舒恒听见欧阳玲污蔑宁汐,脚步一顿,想了想最后还是决定不要搭理欧阳玲,免得宁汐知道后又和他置气。
    见舒恒脚步有一刹的停顿,欧阳玲再接再厉道:“我还不足两岁就来了忠毅侯府,从那以后我们就一直待在一块,这十多年来,我早就将你认作是我的唯一,可是表哥你呢?难道在表哥心中我就没有一点分量吗,难道这些年我们之间的感情都是假的吗,难道这一切都是我多想了吗?”
    舒恒蹙眉,转过身来,见状,欧阳玲面露喜色,却听见舒恒冷声说道:“你真的想太多了。”然后也不理会欧阳玲失魂落魄的模样,毫不留恋转身离开。
    回到常青堂,舒恒见宁汐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舒恒心中一突:“你想问什么?”
    “青梅竹马?十多年的感情?唯一?”宁汐阴阳怪气地说道。
    “你听到了。”舒恒轻笑道。
    “舒青告诉我的。”宁汐毫不在意地将友军出卖了。
    舒恒淡淡扫了眼舒青,舒青将身子缩了缩,努力减少自己的存在感,她又不是故意偷听的,是宁汐吩咐她去二门接舒恒,不小心碰上的,舒青心里哀嚎,她怎么这么倒霉啊!
    “你别听欧阳玲胡说,她虽然从小就在我娘亲身边长大,但是我四岁就上了官学,和她见面的时间就只有在用晚膳的时候,十岁过后,我就搬去前院住了,和她见面的机会就更少了。”舒恒解释道。
    “就这样,人家就认你当唯一了,我家夫君魅力还真大。”宁汐继续打趣道。
    宁汐的这句我家夫君取悦了舒恒,舒恒一把抱起宁汐:“你家夫君都要饿死了,快开饭吧。”
    宁汐见好就收,轻笑着应了。
    ☆、第47章 北之事
    眼看着已经入春,宁汐找来京中菱绣庄的老板娘打算选几个好看的花样给府里的女眷们添几身新衣。
    这菱绣庄的老板娘人称云娘,早年丧夫后未再嫁,而是立了个女户,开了家绣庄,她家的绣活虽不是最好的,但云娘画的花样却是既新颖又好看,所以京中富贵人家虽然家中养的有绣娘,但还是爱去她的店里做衣服。
    云娘是个健谈的妇人,许是见过的贵人多了,见到宁汐也不拘谨,一边给宁汐量尺寸,一边谈论着京中的趣闻。
    宁汐听着也乐呵,等她量完后,笑着说道:“府里丫鬟们的尺寸,过段时间,我让峨蕊给你送过去。”
    云娘一听,摇了摇头:“还是我让店里的掌柜来府上取吧,最近京城不太平,峨蕊姑娘一个小姑娘还是少出门较好。”
    闻言,宁汐敛了笑容,她最近一直待在府里,竟不知京里又出事了:“京城出什么乱子了?”
    云娘见宁汐竟然不知道,便来了兴致,精神奕奕地说道:“就这两天,京里突然涌进了很多难民,一个个衣衫褴褛,面黄肌瘦,那可怜见的,昨日京兆尹的夫人来我店里选花样,说她家那口子最近可是为难民的事急的茶不思饭不想的。”
    宁汐皱了皱眉,最近没听说哪里受灾了,哪里来的难民?
    云娘见宁汐面带疑惑,凑近到她耳边,压低声音说道:“听说这些难民是北边来的,那边闹匪乱,只是被地方官员给瞒了。”
    宁汐心下一沉,朝堂怕又得掀起风云了。
    正如宁汐所料,此刻的御书房内气氛安静地瘆人,皇上冷着一张脸看着跪了一地的官员,眼中却冒着滔天的怒火。
    “啪。”是笔破裂的声音,跪着的官员的身子不由瑟缩了一下,仍旧不敢出声,生怕自己成了帝王盛怒下的牺牲品。
    “好,好得很,你们一个个都好得很。”沉默了许久的皇上终于发出了声音,官员们却没有因此放松半分,反而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皇上冷笑着看着这群平时在朝堂上为点小事都能争个你死我活的臣子,如今却是连大气都不敢出一下:“一个个相互勾结,结党营私,在你们的眼里,朕是不是就是个瞎子,聋子。”说到这儿,皇上自嘲地笑了一声,“朕也的确是个瞎子,聋子,只要你们不上奏,朕确实什么都知道不了,这天下究竟是朕的天下还是你们的天下!”
    “臣等不敢。”
    “不敢,我看你们敢得很!”
    皇上深深吸了口气:“通政使,你怎么说。”
    被点了名的通政使颤颤巍巍道:“启禀皇上,这事,臣之前真的不知,江北那边也从未收到过此类奏折。”
    “是你没收到过,还是你擅自压了下来。”皇上的语气瞬间严厉了起来。
    闻言,通政使将头狠狠地磕到了地上:“如此重大之事,臣岂敢压下,臣就算再糊涂,也万不敢向陛下隐瞒此等严重之事啊!”
    皇上眯了眯眼扫了地上的所有人,转动着手上的扳指:“就算这件事真的与你们无关的,可以前你们收了多少贿赂,瞒了朕多少事,别以为朕不知道,你们这些人身上没一个是干净的。”
    “臣有罪。”众人齐呼。
    皇上嘴角扬起:“你们自然有罪,在这儿的人一个都别想跑掉,不过在论你们的罪之前,先说说江北之事该如何处理。”
    皇上此话一出,官员们终于活跃了起来,参政知事首当其冲说道:“臣认为应该马上派兵前去剿匪,以震皇上威名。”
    皇上手中的动作一停:“那你们当中可有人愿意前往?”
    此话一出,底下的官员又开始吞吞吐吐了,江北那边的事不是一朝一夕形成的,而且能隐瞒京中如此之久久,谁知道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很大可能就是那里的官员早就和山匪勾结,狼狈为奸了,这可不是什么好差事,自然没人愿意去。
    皇上见状,嘴角冷意更甚,将桌上的奏折一并掀了下来,吼道:“一群废物,都给朕滚!”
    等这群官员颤颤巍巍退了出去,皇上不由揉了揉额头,这群文官,平时说的比谁都起劲,到了关键时刻就往后缩,没一个顶事的。
    “去将忠毅侯和贤王叫来。”皇上无力地说道,还未等宫人退出去,又转口说道:“不用叫贤王了,去把周王叫过来。”
    舒恒早周王一步到御书房,皇上见到他,叹了口气,问道:“爱卿,江北的事你如何看。”
    因为前世的经历,舒恒自然早就知道江北匪乱之事,只是前世事发比现在晚了一年多,这世也不知为何会提前爆出来。
    “臣认为此事关联甚多,既然江北那边敢将匪乱之事瞒下来,想来那边的大部分官员已经和山匪同流合污了,要啃下江北这块硬骨头,难,但是再难江北也必须得彻查。”
    皇上挑了挑眉,不愧是他看重的人,没像其他人那般畏畏缩缩。
    “那爱卿认为何时向江北出兵为好?”
    舒恒神色坚定道:“越快越好。”晚一刻,江北那边的人民就要多受一刻苦。
    “好。不愧是舒家男儿。”皇上今日第一次笑了出来,“朕命你率领五百将士前往江北剿匪,明日出发,周王为监军。”
    舒恒听到监军人选,眼眸闪了闪,不知皇上是何意,皇上一向器重贤王,此等大事一般都会交给贤王,现在却将监军之位交给了周王,难道是怕贤王折在了江北?怎么可能,这才不是这位帝王的作风。
    周王刚进来就听到皇上要他做监军一事,当下苦着一张脸,不满道:“儿臣的仕女图还没画完呢。”
    皇上横了他一眼:“孽障,到现在还整天玩物丧志,此次前去江北,你如果给忠毅侯拖了后腿,朕就把你书房里那些宝贝画作都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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