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墨,赵墨……”老远赵良的声音就传来,直到他推门进来,赵墨才看了他一眼,应道:“叫我何事。”
    “嫂子,琴子,大伯,都在呢,赵墨我告诉你,咱们村有杀牛的了,你要不要去买点回来。”
    “哦,好啊,一会儿去看看。”赵墨有些心动,这牛肉现杀的,买点回来剁细了就着芹菜爆炒,娘亲媳妇小妹可以多吃点,一年到头,也没什么好的。
    “什么还一会儿,现在就走,去晚了都买不到了。”
    “那好吧,走吧。”
    “对了,你这是接了谁家的活?”
    两人边说边走出门去,进了厨房的杨桃表示她也很想知道赵墨这是在干嘛?
    “没有接活。”
    赵良的脸上写了个大大的问好,这是在闹哪样:“我不己记得你家缺什么呀?”
    当然缺了,缺他儿子的小床,不过这种事赵良没成亲是不会明白的,他也不准备告诉他,哈哈哈。
    赵墨买回牛肉来,又去忙他的木活了,杨桃在厨房里剁牛肉,赵小妹在摘芹菜,火塘上蒸着饭炖着排骨。
    “嫂子,吃完饭,约着刘芳嫂子一起进山,杨梅红了,榛子熟了,菌子遍地都是。”
    “好啊,咱们收麦前都去,怎么样。”对于进山杨桃是很欢喜的,大山里有数不清的宝贝,只要勤劳一点,就能养活自己。
    “好啊好啊。”都是大山里长大的孩子,急着奔向大山的怀抱,怎么会不对大山依赖。
    杨桃往热锅放了油,等油热了,就把牛肉倒进去,翻炒几下,又盛起来,再放油爆炒姜丝和辣椒,再把牛肉倒进去。
    “嫂子,你炒牛肉就是和别人不一样。”
    “呵呵,这是在家的时候,我娘教的,这样炒肉质比较嫩。”
    赵小妹点点头,两人都在一起做饭那么久了,对彼此的实力都有一定的了解。
    赵母从菜园子里回来,见到桌上的牛肉之后,也没有说什么,只不过心里还是有些担心年轻人不知轻重,花钱大手大脚,可在做的都是一家人,家人难得吃点好的,她也不能扫兴是吧。
    吃完饭赵母主动承担了家务,赵小妹杨桃两人也就没和她客气,两人匆匆叫上刘芳,三人背着背篓,提着小篮子一同进山去了。
    只赵墨从她们走后就一直皱着眉头,三个女人进山,也不知安不安全,今天还是阴天,也不知会不会下雨。
    而罗家这边,田密站在廊荫上,看着紧闭的书房门,也不知在想些什么,自有身孕之后,她愈发的瘦了,她实在想不明白,为什么会有人上赶着做小,还有人巴不得自己的儿子娶小,还有生儿子真的就这么重要吗?
    一个云英未嫁的女子,怎么可以这么不要脸,明目张胆的勾引别人的丈夫,当着妻子的面死缠烂打,毫不知羞耻,把女子的气节丢到九霄云外,世上怎么会有这样的人。
    既然这样,那她还有什么好在意的,谁都不能抢走她现在拥有的,都不想让她好过,都要抢,那就看鹿死谁手了,嘴角扬起温柔的笑意,越不开心越要笑,有多不开心就笑的多快乐。
    她绝对不会和人分享她的男人,她的一切,她会守好自己的家。
    门突然被打开,罗文斌一脸黑线,看到站在门口的妻子,松了一口气,和表妹孤男寡女在书房成个什么事,他母亲和舅家的意思他明白,只是他并不愿意,他相信妻子能处理好的,妻子是个明理的,最是懂他:“密儿,来了怎么也不进来,有了身子还在外面站那么久。”说着去搀扶田密,对她体贴入微。
    在书桌旁站着的郑表妹双手紧紧的握成拳,指甲深深陷进手心里,然她还是甜甜的一笑:“表嫂……”
    这只是一个开始。
    赵墨这边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傍晚时分,乌云密布,眼看就要下雨了,他媳妇进山还没回来呢,赵墨二话不说,穿上蓑衣就要出门寻人,连木头和吃饭的家伙什都来不及收到屋里。
    帮忙的赵贵赵良两兄弟一看,忙在赵墨家穿了蓑衣,就要跟去,可是赵家只有两件蓑衣,好不得赵墨和赵贵先走,赵良一趟子跑回家拿蓑衣。
    桃山脚下那么多的小村子,每天都有人进山,一背篓一背篓的菌子往家里背,外围的一些菌子、杨梅、榛子都被采光了,杨桃她们三个仗着土生土长的桃山人,稍微进去了一点点,不过终究是女人,没敢往松树茂密的地方去,捡着树木稀疏,但是杨梅树榛子树长得好的山头去。
    三人性子都不掐尖,年龄相差也不远,在山上也好玩,相互打趣,相互笑闹,相互说着生活中的趣事,还有丈夫的糗事,只是赵墨貌似没有什么糗事,赵贵就不一样了,有赵良在,想不出糗都难,而且她们不管是采菌子、摘杨梅、摘榛子都不分你我,三人一起。
    只是赵小妹看着两位嫂子,在说到自己丈夫的时候,两人眼成心形,像个怀春的少女一样,她心里也难免想起那个像大山一般的男子,也不知他现在何方,日子怎样,会不会想起那个在他面前总是出糗的农家女孩儿。
    眼看就快下雨了,三人也不再耽误,搀扶着下山。雨中身陷桃山对三人来说已不是头一次了,在山里长大的孩子怎么可能没有被雨淋过呢,她们仿佛回到了十一二岁淘气的时候,故意在雨中奔跑欢笑,回归最真实的自己,她们可以在彼此的眼睛里看到火,她们很享受这天地的洗礼。
    鞋袜被草木打湿,下过雨的山路泥泞不堪,沾了一脚的泥,鼻尖满是山林雨后的清新,青草香、松树香、草木香汇在一起并不难闻,远处灰黑灰黑的山林仿佛笼罩在云雾中,像仙境一般。
    雨水打湿了她们三人的头发,几缕发丝贴在颊边,她们的嘴角挂着笑。
    此时,青山微雨,伊人飘香,怎一个美字了得。也不知惊艳了谁的眼。
    赵墨他们迎来的时候,这三人正笑的没心没肺,赵墨扫了媳妇一眼,不得不暗自庆幸,幸好穿的多,不过他还是忙把媳妇的背篓和篮子接过来,把她包在蓑衣里,杨桃一直扬着明媚的笑脸看着赵墨,任他给自己穿上蓑衣,傻乎乎的,就一直笑。
    赵墨看了媳妇一眼,真他妈好看,饱满的红唇,如玉的肌肤,眉目如画,烟波朦胧,整张小脸水水嫩嫩,怎么就那么招他稀罕呢,这小桃子尽勾他。
    和他有同样想法的还有赵贵,他怎么看都觉得自己媳妇今天格外的勾人,还笑的那么开怀,他是一直知道自己媳妇在家里因为孩子的事,一直被大嫂压一头,连话都不怎么说,哪里有笑的这么明朗过:“媳妇,你真好看。”赵贵一时忘了身边还有其他的人,脱口而出。
    刘芳脸更红了,嗔了他一下,赵贵那家伙平时看着挺机灵的,现在笑的像个傻子。
    “我觉得咱两就是多余的,这是在□□裸的秀恩爱。”赵良木然的说,他的蓑衣给了赵小妹,他背着赵小妹的背篓,提着她的篮子。
    赵小妹子啊旁边点点头:“看不出来,贵哥还真有一手,咱们得学着点。”
    “恩,这大憨头,就这看着还过得去,等我成亲了也天天在他们面前秀恩爱,自此之后,赵良一直关注他娘给他说媳妇的事,以前一提起就烦的人,比谁都上心。
    赵小妹:“.…..”她该怎么说。
    而赵墨赵贵这两对夫妻,明显当身边的两人是空气,揽着各自的媳妇回家,赵良和赵小妹两人跟子啊后面,赵良一直瞪着他两个哥哥的后脑勺,忘了看路,脚下一划,一个跟头栽下去,赵小妹连忙扶起他,帮他把榛子搂起来,前面的两对已经走远了。
    赵良和赵小妹对视一眼,默默跟上,对于连他摔倒了都没发现的两个哥哥,已经不抱希望了。
    ☆、第 64 章
    阴天,天黑的也快,杨桃和赵小妹两人洗漱之后,各灌了一碗姜汤,再饱饱的吃了一顿,之后摸着鼓起来的肚子,一个呵欠接一个呵欠的打。
    “老二媳妇,眼睛都快睁不开了,快回屋去睡吧,琴子,快回屋。”
    “哦,好啊。”杨桃傻乎乎的应道,眼睛湿漉漉的。
    然后傻乎乎的出门,赵墨放下碗筷忙跟过去,出了门之后,也不管人看不看得见,一把抱起她。第二天杨桃醒来的时候,浑身清爽。
    秋季渐渐的到了,风吹麦浪,穗儿滚滚,玉米金黄,洋芋比赵墨一个拳头都大。
    杨桃弯着腰戴着手套,一撮一撮的割着麦子,汗水顺着她的脸颊滑下来,把手里的麦子整齐的放在一起,等着赵墨来捆起来。
    割完一排,杨桃直起身来,擦了额头上的汗珠,揉了揉腰,现在大概申时左右,太阳高高挂起,土地晒得好似能冒烟一样,带着草帽也不顶用,不过打麦子收麦子就得这种天气。
    前面的赵墨正在埋头割麦子,已经割到地的另一边了,赵父也是,就是杨桃和赵小妹两人割麦子有些慢,赵母上了年纪腰疼,一家人都心疼她,可她不是那种光闲着看的人,在后面捆麦子,赵墨转过头来,皱了皱眉,这天气忒热了,麦子割久了也腰疼:“累了就歇会儿吧,这块地收完大半了,今天能弄完的,不急。”
    “恩,知道了。”杨桃又低下头继续割麦,谁都想着趁着天气好,早些把麦子收回去,晒好磨成面堆在家里才是最稳妥的。
    赵墨终究没说什么,只是加快了手上的动作,赵父已经开始在捆了,捆完之后还得用背架背回去,家里的院子里已经堆了两堆人高的麦子,好在赵家两间主屋,相当于别人两个宽敞的大院子,而且都是地板的。
    夜里一家人简单的吃了晚饭,洗漱之后,很早就上床安歇,杨桃这几天跟着割麦子,晚上倒头就睡,一觉到天明,雷打不醒。这晚上床之后,赵墨看着熟睡的媳妇,摸了摸她的额头和脸颊,默默的给她捏捏肩揉揉腰。
    杨桃被搅了睡眠,眼皮重的睁不开,拿开那捣乱的打手,嘴里咕哝一句:“累,别闹。”
    “恩,睡吧,不闹。”手还是或轻或重的给她按摩,这样她明早能舒服一些。
    第二天卯时,杨桃趴在赵墨怀里,亲了他一下:“谢谢你,木头。”
    “恩,起吧。”
    家里的麦子割回来一半,早上赵母留在家里做饭,杨桃和赵小妹两人跟着赵父和赵墨去割一早上,下午留在家里打麦子。
    杨桃提着篮子,走在小路上,两边是金黄的麦田,麦浪滚滚,沿路是捡麦穗的孩童,大的不过十岁,小的才五六岁,提着个小篮子,头上的总角一跳一跳,鼻涕糊了一脸一袖子,小小的身子像在泥地里打过滚一样,但他们的脸上难掩欢乐,小篮子里满满的穗子,一群人在小路上你追我赶,好不欢乐。
    “爹,赵墨,吃饭了。”杨桃在自家地边吆喝。
    “来了。”赵墨听到媳妇的声音忙应道。
    正值秋收活计重,赵母特意炒了肉,闷了洋芋,洋芋也是新鲜的,赵墨抽空挖回来的,一大篮子,够家里人吃上好几天,还烧了酸菜汤,赵父就好这一口酸菜汤,看着赵墨和公公西里呼噜吃了饭,草草喝了汤,杨桃有些心疼,他都晒黑了。
    “快回去吧,我和爹今天能把这块麦子割完,再两天另一块也差不多了。”其实赵墨也和她一样,都在为对方心疼,尤其是夜里看到她的脸比身子黑了一度之后,他心里挺不是滋味的。
    而远在镇上的赵青,看着越来越热的天气,脸绷得紧紧的,眼里有化不开的愁绪,此时正值秋收吧,收完麦子,收稻子,收完稻子还有玉米洋芋呢,老父亲渐渐上了年纪,只二弟一个壮劳力,家里的地说多不多说少不少……
    “掌柜的,掌柜的……”
    赵青回过神:“恩,什么事?”
    “您娘子来了……”
    赵大嫂领着儿子这半个月第四次踏足丈夫上工的铺子,享受着小伙计点头哈腰的逢迎,扫了一眼穿着寒酸前来典当的妇人一眼,径直跟着小伙计去了后堂,在小伙计擦了擦凳子之后才落座。今天她是刻意打扮过的,一水粉色的稠衫,粉色的鞋子,头上还带了一只金不摇。
    赵青并没有急着赶过去,继续做着手头上的事,把该注意的事情和二管事详细交代清楚,自他到这里上工开始,他还从来没有告过假,这次一开口告假,大掌柜就准了,主要是现在正值秋收,桃山镇风调雨顺,只要是勤劳踏实的人家就不愁饿死,当铺生意清淡,这些作为在这行侵营了五年的赵青自然是知道的。
    “走吧。”赵青接过儿子抱在怀里,亲了亲他的小脸蛋。
    赵强咯咯咯的直笑:“爹爹抱抱,抱抱……”
    “这么早就下工了。”
    “恩。”
    走出一段路,赵大嫂才发现这不是回两人住处的路,而是去往桃山镇最好的点心铺子桃知味的路,在桃山镇也呆了一久,赵大嫂自然知道,知道过后,却是欢喜,他终究是疼自己的,哪个男人不疼自己的妻子呢。
    只是赵青挑了两种点心,山楂糕和桂花糕,她只喜欢桂花糕,山楂糕酸酸甜甜,并不是她的口味。
    “这两种糕点每样来两份。”
    赵大嫂想都不想的说:“咋的还买两份,费那个钱,我只喜欢桂花糕,山楂糕怪酸的,买一份桂花糕就行了。”
    小伙计停下手里的活,看着这对付夫妻。
    “每样来两份。”赵青坚定的说。
    小伙计继续装糕点。
    路过牛肉店的时候,又买了两斤牛肉,赵大嫂并不知道,丈夫要做什么,看他买了两斤牛肉还以为是他有客人要来呢。
    回到两人租的小院子,赵青抱着儿子头都不回,对提着东西跟在身后的妻子说:“收拾一下,趁着好早,回家去,我告了半个月的假。”
    赵大嫂进屋的步伐一滞,赵青把儿子放在床上,马不停蹄的收拾东西,并没有理会站在门边的妻子。
    赵青用背篼背着儿子,左手提着装着一家三口行李的包袱,右手提着给家里买的牛肉和点心,赵大嫂跟在他后面。
    “赵家兄弟,这是要上哪去。”迎面走来一对夫妻,就住在他们隔壁。
    “回家里去。”
    “这不就是你家吗?”那男子的婆娘开口,指着赵青他们的小院子说道。
    “我只是租住这里的房子。”
    “哦……”那夫人特意看了一眼赵大嫂。
    赵大哥他们到家的时候,赵母正和小儿媳还有女儿打麦子,三人衣服头发灰扑扑的,尤其是赵母看着更是心酸,赵青不由的鼻子泛酸,握着赵母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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