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给承筠的吧!”张氏笑道。
    王氏满脸笑容的点了点头,“承筠身子弱,给他戴个菩萨,希望菩萨能保佑他无灾无难,快点长大。”
    赵氏听了,瞟了一眼她手中的菩萨,“二嫂,你这东西多少钱买的?”
    王氏知道赵氏是买东西的好手,她这么问她,肯定是想故意找茬奚落她,说她被人给骗了,可惜,今天她的算盘打错了,她是不会让她得逞的。
    将布包又卷好,王氏一本正经的道:“菩萨是用来请的,怎么能说买?四弟妹,下次千万别这么说了,不然被菩萨听见,怪罪你,你可是要倒霉了。”
    赵氏还真的打算嘲笑王氏一番的,可是王氏这么一说,她却不知道该如何接话了,一口气憋在胸里,是上不去下不来的,难受的很。
    半晌,她一撩眼皮,拉长声音道:“我要是二嫂,就不会把这玉坠子给承筠戴。
    承筠现在正是长牙的时候,什么都想往嘴里放,这银链子又细,万一他将这玉坠放进嘴里,又恰巧这银链子也断了,啧啧,到时候都不知道会怎么样。”
    “你敢咒我的承筠。”王氏一下子就怒了。
    “谁咒他了,我可是好心好意的提醒你,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赵氏一点也不示弱,拔高了声音道。
    “你这是好心吗?我看你根本就没打好主意。”王氏怒道,“四弟妹,承筠还那么小,又不碍着你吃,又不碍着你喝,你怎么就这么容不下他呢?”
    “谁容不下他了,二嫂,说话可要凭良心。
    你自己天天把他宠的天上有,地下无的,家里的好东西恨不得都给他,就算他一顿吃不了,你还想给他留着,让他下顿吃,完全不顾娘还有承安,还说我容不下他,简直让人笑掉大牙。
    我的苗儿现在自己会挣钱,承宝也有本事,你怎么样,关我什么事!”赵氏那话,就如同刀子雨一样,噼噼啪啪的就往王氏身上扎。
    王氏气的脸都红了,“我怎么不顾娘跟承安了。每次我做了吃的,都是问过娘要不要吃的,可是娘疼承筠,每次都说不吃了,留给承筠吃。
    还有承安,我每次做了,也都让三弟妹给承安盛一点的,可是三弟妹说承安不吃,我这才留给承筠的。”
    赵氏白了王氏一眼,“说的比唱的都好听,你每次就做半个鸡蛋,也就碗底那么一点,娘怎么好意思吃?还有,你明知道三嫂脸皮薄,你还让她盛,这不是故意的吗,你怎么不直接给承安送过去呢?”
    “我,家里不富裕,我怎么能做很多。”王氏终究有些心虚,说话不是那么硬气。
    “现在知道家里不富裕了,吃鸡蛋、买羊的时候,你可从来没说过这话。”赵氏嘲讽道。
    王氏彻底败下阵来,气的脸红脖子粗的,狠狠的盯着赵氏。
    赵氏却一点也不在意,只是凉凉的看着她。
    张氏怕王氏下不来台,赶紧和稀泥,“二嫂,四弟妹不是那个意思,她也是为了承筠好,你千万别生气。”
    “哼,谁对我的承筠好,谁把我的承筠看成眼中钉,我心里跟明镜似的,只希望某些人,多积点口德,小心遭报应。”王氏瞟了一眼赵氏,意有所指的道。
    “遭报应?也不知道谁糟了报应,这么多年,连个蛋都没下过。”赵氏道。
    俗话说,打人不打脸,骂人不揭短,赵氏这句话,可是捅到了王氏的心窝子里了,王氏气的浑身都有些发抖,红着眼睛道:“你说什么,你敢再说一遍吗?”
    张氏见两个人马上就要打起来了,赶紧想张嘴劝说,可就在这时,她却感觉到有人在拉她的袖子,一回头,她见田柳儿示意她往姜婉白那边看,便赶紧看了过去。
    姜婉白此时的脸色,可真不怎么好看,阴沉的就好像乌云一般,有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架势,王氏一看,立刻闭了嘴,担忧的看向赵氏跟王氏。
    赵氏戳到王氏的痛处,正要乘胜追击,所以立刻道:“我怎么不敢,你有本事做,难道还怕别人说,我……”
    “够了!”姜婉白突然出声,打断了赵氏的话,“在家里就没个消停,出了门,还闹腾个没完,嫌不够丢人是不是?”
    赵氏现在最怕姜婉白,所以一看姜婉白真的生气了,哼哼了句不知道什么,便低下头去不说话了。
    倒是王氏,好似找到了反败为胜的办法一样,对姜婉白道,“娘,我活了这么半辈子,也没跟人红过脸、吵过架,这次,实在是四弟妹太不讲理了,她不知道为什么,就是看承筠不顺眼。”
    “你自己也说了,你以前不这样的,那你就不想想,你现在为什么这样?”姜婉白问道。
    王氏也沉默了,能为什么,还不都为了田承筠吗。以前她没有儿子,自然要小心翼翼做人,现在有了儿子,当然要为儿子做打算,她跟田老二的年纪都不小了,要赶紧给儿子攒下点家当才行。
    好似窥破了王氏的心思一样,姜婉白继续道:“为了点蝇头小利,你们就争个不休,其实争来争去,还不是那点好处,一个小水洼而已,就算都给你,你都不够喝。
    你们怎么就不往外看看,外面有挣不完的钱,吃不尽的好东西,就跟一片大海一样取之不尽用之不竭,你们若是有本事,随便捞一把,都比在家抢到头破血流抢到的东西好。”姜婉白恨铁不成钢的道。
    王氏跟赵氏一听,眼睛都是一亮,立刻想到了很多,互相瞟了一眼,她们都平静了很多。
    姜婉白见她们能明白,也松了一口气,这才若有所思的道:“对了,老二媳妇,那个玉坠子,你还是小心点的好,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承筠现在还不懂事,万事你都要多替他想一步的好。”
    在现代,姜婉白看过太多小孩吞食某种东西而进医院甚至死亡的事情了,她可不想这种事情发生在她身边。
    “娘,我会小心的。”王氏点头道。
    “那就好。”姜婉白道。
    回到家之后,姜婉白立刻取来了清水跟细布,细细的擦拭着那方砚台。
    等到将砚台擦干净之后,她一皱眉,按照她的猜想,这砚台擦干净了,不说像明珠一样耀人,也应该显现出点与众不同来吧,可是还是这么灰扑扑的,是怎么回事?
    难道她猜错了,这砚台根本不是端砚,只是一方普通的砚台?姜婉白疑惑着,在砚台里面加入一点清水,找出墨条,开始磨墨。
    下墨速度倒是很快,就是结冰不结冰这点,一时间还无法看出来,只能将它放到外面,耐心等一会儿了。
    等了足有一个小时,姜婉白去看那砚台,只见里面的墨流动自如,没有半点结冰的意思。
    这砚台果然有不凡之处,姜婉白一边清洗收拾砚台,一边想着明天去见林学士,该给他带点什么礼物好。
    而此时,王氏正拿着那个银链子犹豫着,要不要把这链子给田承筠戴,赵氏的话她可以不听,可是姜婉白的话,她却有些在意,凡事都有个万一,而这个万一,恰巧是她不能承受的。
    算了,还是不给承筠戴了,王氏这么想着,就要将手收回来,可就在这时,一双小手却攥住了那玉坠子,使劲的往下扯着。
    “承筠,你喜欢这玉坠子,是不是?”王氏趴在田承筠的旁边,爱怜的问着。
    田承筠咿咿呀呀的说了两句不是很清楚的话,然后就笑了,一边笑,他还一边继续扯那个坠子,好像真的十分喜欢它一样。
    他这样,王氏立刻改变了刚才的想法,立刻就把那项链,给田承筠戴在了脖子上,然后露出了一个笑容。
    ☆、第115章
    第二天一早,姜婉白带着田老四、那方砚台还有给林学士准备的一些礼物早早去拜见林学士。
    林府的管家认得姜婉白,倒是一点也没为难她,赶紧将他们请到了客厅,有些为难的说,林学士现在正在撰写书籍,他不敢打扰,如果姜婉白没什么急事的话,最好先在这里等一会儿。
    姜婉白本也没什么大事,所以立刻点头答应了。
    管家叫人送上来茶水、点心,就退了出去,大厅里就剩下姜婉白跟田老四,一边喝着茶水,一边说着闲话。
    “娘,这林家可真是气派!”田老四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富丽堂皇的房子,眼睛都有些不够用了,看看这里,瞧瞧那里,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还好吧。”姜婉白随口道,这林家,还真没有多奢华,都是一些典雅朴素的装饰,在田老四看来,可能是大开眼界,但到姜婉白这里,就有些不够看了。
    田老四见姜婉白有些不以为然,以为她不知道这屋里东西的价值,用手摸了摸身下的椅子,又敲了敲旁边的桌子,他道:“娘你不知道,这椅子跟这桌子,可都是百年的松木做的,不变形,不生虫,就这么一套,少说也要上千两银子才能置办下来。”
    “百年松木?”姜婉白随口接了一句,便没了下文,她实在对这个话题没什么兴趣。
    林学士怎么说也是做过大学士的人,虽然金丝楠木可能不敢用,但梨花木什么的,应该还用得起,现在只不过是百年松木,还真没什么可大惊小怪的。
    田老四心里就那么点东西,正要卖弄一下,显示自己也是见过些世面的,所以即使察觉到了姜婉白不感兴趣,还是自顾自的说了下去。
    “娘,你可别小看这百年松树,咱们这里松树本来少,能长到百年的,更是罕见,我以前也是碰巧才见到那么一次,这才知道它的。”
    说完,他看向姜婉白,等着姜婉白问他事情的经过,可惜,姜婉白连眼皮都没抬一下,让他失望不已。
    有心把剩下的话咽回肚子,可是又有些不甘心,田老四打了个哈哈,继续道:“那还是我十几岁的时候,县老爷的爹去世,我跟五弟去看热闹。
    听别人说,县老爷的爹用的棺材可不得了,是百年松木做的,只那一个棺材板,就值上百两银子。上百两银子啊,都够一家人好几年吃用了。
    我跟五弟当时很好奇,以为这棺材板有什么特别的地方,还偷偷的去看过,并且研究了好久,所以,我现在才能一下子认出,这家具是百年松木做的。”田老四回想起那段年少时光,忍不住露出一个笑容。
    说到这里,他不知道想了什么,突然话锋一转,有些感慨的道:“娘,现在咱们家的日子好过了,我也不奢求别的,只想着要是我死了以后,也能有个百年松木的棺材,我这一辈子,也值了。”
    “说什么呢?什么死不死的!”姜婉白有些没好气的道,“好好的日子,不想着怎么享受,单说这些没用的。”
    田老四也觉的自己说的有点不太好听,赶紧嘿嘿一笑,“要是有了钱,先买几亩好地才是正理,坟地边的那块地,我也实在不想种了,流的汗比谁都多,可是长出的粮食却比谁都少,真是气死人。”
    说起买地,姜婉白正色道:“我琢磨着,等过两天,崔老板将紫芝酱运走,咱们家就应该有一笔银子了,所以今天早上,我嘱咐了你二哥,让他去见方牙侩,告诉他让他帮咱们留意一下哪里有卖地的。
    现在离开春播种还早,买地的事,倒是也不那么急,一定要遇到合适的才行。”
    田老四听的心嘭嘭直跳,买地啊,他可是一直盼着的,不过,他也知道姜婉白说的有道理,所以他压住兴奋,赞同道:“对,千万不能着急,一定要挑一块好地才行。”
    说到这里,他终究还是没忍住,又加了一句,“娘,这次我们要买多少亩地啊?”
    “这次的紫芝酱,我算计着应该能卖个一百多两,现在好地大概六七两一亩,我们差不多能买二十多亩吧!”姜婉白道。
    “二十多亩?”田老四有些难以置信的瞪大了双眼。
    姜婉白点点头。
    田老四乐的都有些找不着北了,突然,他又想起了一件事,“对了,娘,你不是说要去盐城吗,这笔钱要是用来买地,那咱们可就没有没有本钱了。”
    “这个我已经想好了,那兰花现在已经长出了好几片叶子,估计等到明年三月份,就能卖了,到时候,就用那笔钱作为紫芝酱生意的本钱。”
    “娘想好了就好。”田老四浑身轻松的靠在了椅子上,眼中满是希冀。
    又等了足有半个时辰,外面突然传来脚步声,脚步声过后,林学士满面红光的走了进来,深深的给姜婉白施了一个礼,他道:“失礼,刚才一直在忙,怠慢了。”
    姜婉白自然不会责怪他,“是我突然上门,有点唐突了。”
    “怎么会,我正想着什么时候把你请过来呢,没想到,你就来了。”林学士笑道。
    “哦?找我有事吗?”姜婉白疑问道。
    “是这样,受你启发,我的学说已经写的差不多了,想让你帮忙看看,指点一下。”
    林学士用的指点二个字,可见他心里对姜婉白的尊敬,不过姜婉白却不敢当,她这是占了时代的便宜,窃取的都是别人的成果,哪有脸往自己身上揽。
    连连摆手,“林学士快别这么说,那些都是偶然,对于学说什么的,我哪里懂。”
    林学士却不信,非要姜婉白去看看他新写的文章,姜婉白没办法,只好跟着去了。
    将林学士写的文章看了一遍,姜婉白发现他真的很了不起,这文章写的大多是浮力定律等自然科学,而且大多数都是对的,就算有些不尽如人意的地方,相信假以时日,也必然会修正。
    “怎么样?”林学士有些焦急的问道。
    姜婉白是打定主意不做这个出头鸟了,所以只是夸赞林学士写的好,至于哪里写的好,她却说她其实真的不太懂。
    林学士有些失望,又拿着那文章看了良久,这才恢复了平静,问起了姜婉白来这里的原因。
    姜婉白赶紧道谢,谢林学士救了孟大夫一家,然后又从怀里拿出了那方砚台,请林学士鉴别。
    林学士一听这砚台可能是端砚,也来了兴趣,文人一辈子都离不开文房四宝这四样东西,自然也最喜爱这些东西,而这世间,好的端砚可是可遇而不可求。
    伸手接过姜婉白手里的端砚,他并没有因为这砚台外表看起来不起眼就小瞧它,而是仔仔细细的打量了起来,打量够了,又让人拿来清水跟墨条,开始慢慢的研磨。
    乌黑的墨条就好似巧克力一样,瞬间融化在清水里,晕开一圈带光晕的涟漪,涟漪散去,一泓如黑宝石一般的墨汁便出现在砚台中间。
    “果然是端砚,好砚啊!”林学士称赞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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