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个人看他们这样,一个个真以为这里是黑店的样子,相互交换了一下眼色。
    若人家只是无意说到那件事上头,事情实在也不宜闹大,何况说出来还跟周家有亲,虽然周家不济了,但饿死的的骆驼比马大,何必去惹这些麻烦事。
    不过却还是问“你们这到也奇了,一个小娘子奔什么丧?”女的嘛,不如男孙。放在哪里都是一样。去不去有什么要紧的。
    见他想得到比边城临江的卫军想得多些。想来平常做事,还是动些脑子的,何并吉腆着笑脸不想生事的样子“我们小娘子是要坐家择婿的。”
    “周姓郎君入赘到你们家?”
    齐田一听便怒火冲天,好像一早就因为这件事而积了许多怨气的“那怎么了?入赘到我家里来,还委屈他了吗?姓周而已,未必就要上天去了。他自己愿意,他家里愿意,我自己愿意,我家里也愿意,也不会到你们家去吃你们家大米,跟你们有甚么相关!一个一个这么多话。开个酒楼,都管起天下事来了。”
    愤然站起来就走“走开”推开这些人就往楼下去。
    这些人意味深长地交换了眼色,到也没有拦着为了有个孩子。
    何并吉连忙对着这些人赔礼作揖。又强塞了好几个钱给他们。见他们不动手松了口气,跑去跟上齐田,陪着小心殷切地大声劝着:“出门在外就是这样的。小娘子何必跟他们计较。几个钱而已。再说将来小娘子要坐家,气度大些总没有错。何必提起入赘的这些事就恼火呢。回了老家,也总会有亲戚说吧?到时候难道要在丧仪上吵起来吗……”声音渐远了,一路劝解着去。
    那几个人站在酒楼里头,望着那一行人的身影,到有几分相信起来。
    有一个说起闲话来“周家也是不济了。皇后都死了,家里又没甚得力的人在朝。若不是本家,日子不好过也不奇怪。”
    但想想,这样敏感的时候不能太过轻信放任不管,于是立刻叫了十来个人过来吩咐话。
    这边齐田一群人走出了酒楼,何并吉故意在那里大声说着有的没有的,几个人却是暗暗交换了眼色。都微微松了口气,方才的情景,连齐田都做了最坏的打算。现在有余地是最好不过了。
    阿绍一笑,还想说话,就察觉出不对来。
    有十来个人,跟自己这群人离得特别近,几乎是半步不离地跟着五个人走在一起。要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们和齐田这五个人本来就是一道的。
    要说是街上太挤了,到也情有可缘。
    可街上分明也没有那么挤。
    阿绍和椿往那些人看,无非是叫那些人知道‘我们已经看出你们有些奇怪’可那些人也不畏惧,竟然敢跟这边的人对视。并还冷眉冷眼地上下把人打量着,盯得阿绍看也不再敢看过去。
    齐田自然知道他们这是做什么,装模作样地呵斥“你们干嘛的?”
    自然也得不到什么回应。人家不理你,只当听不见,照跟无误。
    齐田脾气来了,一群人,对这十来个人又骂又瞪的。
    不起甚作用。
    无奈带着这个大尾巴试了试,在城里打着转也没甚么,一但要出城,卫军却是不肯了。
    打头的把齐头拦了,怼着一群人在城门内问东问西。最后说城外的横桥断了,走不得人,修好之前不得通行,把她们人全挡回来。
    齐田一脸不服,指着旁边出入自如的人问“他们怎么就走得了?”
    卫军说“他们就是附近的。不须得过桥。你们不是说要去张家山?”
    何并吉笑着出面去谈,还想塞钱说“家里老人过身了,丧事等着要办,我们小娘子不去是不行的。”但好说歹说就是不能行。
    卫军说:“这边过去全是山路了,山里是有野大虫的。把你们吃了算谁的?你们便是想去送死,那也不行。等山路修好了,再往别处去死。不要坏了我们治官爱民的好名声。”
    阿丑不服气“你们治官有个屁好名声了。一路来民不聊生的。”
    卫军嗤了一声“你说话小心点总裁的冷清妻!”再不理会。
    分明是说什么也没有用。
    想要找别的出口,又摆脱不了狗皮膏药一样的尾巴,带着这些人,本地人也不跟你搭话,问不到除了走城门还有没有哪里可以出城的。
    最后跑到治官府衙去,看门的说今日治官病了,不开衙门办事。
    阿绍气急质问那十来个跟着不放人“你们到底要干甚么?”
    人家仍然只当听不见的。
    无奈,既然走不得也只好住下来,旅舍到是还肯收她们的。但伙计并不十分热情,没好气地问要几间,把人引去就走了。
    一行人到房内,那十来个尾巴就守在房外。但凡有人上下楼拿甚么东西,尾巴也分头跟着,入厕都守着门。
    这一夜仍是和前夜一样,只一间房。
    阿丑和何并吉仍在外头睡觉,并不露出异常。时不时还要跟守着的人问几句,苦口婆心地问“你们到底做啥嘛?是不是要钱?没有见过要钱这么要的。不说话是甚么意思?不是要钱?那是要做啥么?”一副万分不解的样子。
    入夜,里头三个小娘子睡在一个塌上,终于能说话了,阿绍才忍不得小声在耳边问“他们到底要做甚么?要杀要动手都不奇怪,这样不上不下是要做甚么?”
    齐田轻声说“要是椿之前没说那些话,我们肯定早没命了,他们不会这样顾虑不下手的。现在是一听我们跟周家有牵扯,便要谨慎些,不能随意处置。毕竟先头已经是死了个巡监的。一波还未平,大概不想再惹事。所以才困着我们。这偏洲一边临海一边靠山,如果把偏洲形容成一个葫芦,那葫芦口就是边城临江,葫芦底就是张家山,来回出进的陆路只有一条。从偏洲到张家山要二三天,如果快马加鞭,一天也就够了。他们这里困我们一天,另一边恐怕着人往张家山去问,有没有这么一户人家,是不是真要办丧事。”
    说起来还是椿机灵。不需要通气,就能想到这么说。
    她看了椿一眼,椿也在看她。对她笑。
    阿绍听了,脸一下就白了。这……一夜过去明天只要起得迟些,恐怕消息就回来了,谁也跑不掉交代在这里。
    椿连忙安慰她“事发是在傍晚的时候,今天他们肯定还没有上路,毕竟夜路只有耽误事的。一定等着明天一大早才去呢。”
    阿绍又问“那他们到底卖了甚么,竟然这样防备?”先头一直没有机会问。
    椿却好像是有点明白的样子。只往齐田看。
    齐田问她“你知道是甚么了?”
    椿点头,说“我以前也曾听说,有与我们长得一样说话不同的海外之人,不过从没见过这么多。这些人想必就是了。他们跑到我们地界来买的,又价钱非常之高的,必然是他们那里没有的东西,一定不会是自然而成,必然是做成的。那个伙计说,东西以前是摆在外头卖的,那一定就不是什么大物件了。又是黑色的。再想想,他们这样警惕,可见是朝廷不许买卖的。明知道出了事,却还要冒险再开二十天市,必然这样东西真是寻常见不着的,保藏困难或易坏,或易出故事。并且实在太贵重了不舍得销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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