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探?谁去呢?钱得利一听,心里苦啊,琢磨着,这不还只有我去吗。田氏一个大家娘子,干不来这种事情,徐鳞呢,他大名在外,认得他的人多。说来说去还不是自己吗?
    翘着兰花指将头发拨一拨感叹:哎哟,我这个老头子,造了什么孽啊。二世劳碌命。
    那里徐鳞沉吟,想了想引田氏往宫里去。本来这件事,也是要从长计议的。
    一行人进宫去,讲给苏任听了,更是震惊无比,万一这件事是真的……对田氏礼一礼走到外面,让徐鳞跟自己出去,私下问“你以为有几分可信?”
    徐鳞没有回答,只是说:“太后自去,便再无回信是实情。若是无恙怎么也要有只字片语的回音吧?”可要说往那边去探一探却也为难。万一偏洲方向得了风声,开始动手清场困在里面的人也就性命堪忧了。
    若叫人悄悄潜入呢,大批是去不得,但几个人去又怕人手不够,没本事把太后救回来,去的人反而要有去无回,万一打草惊蛇也是得不偿失邪王绝宠蛇蝎嫡妃。
    这时候一边默不出声的长贵上前说“两位大人,让我斗胆一试吧。”
    苏任意外“大公公去?”这可是万分险阻。
    长贵到还轻松自在的样子,说“当初若不是太后,我如今也不知道在过什么日子。能有今天,享了这些福,一生过下来也没甚么不值的了。再说,这件事只有我能做得成。换了哪个去,恐怕都是不能行的。”
    徐鳞与苏任放换了眼色,徐鳞问“你有甚么打算?”
    长贵自得“偏洲如今必然是风声鹤唳的时候,既然潜入不能行,就只有光明正大地去了。不过徐大人得给我弄些家将来。最好是见过血的。不然到时候万一有事,他们先吓瘫了,就别谈什么救不救人。我先去看看,我若没事,几日便回,若有事,在里头护住了太后只等你们来了。”
    苏任见他这样笃定,也不再细问。
    不过要找这样的家将却是难办。以前各世族家里的那些,到都是些狠角色,不过现在世族不再,那些家将也四散被买卖干净。田氏一听却是立刻说“我家里那些还使得,不够再往娘家阿嫂去借。”
    田家的人以前是田有姿操练的。他这个人没甚么爱好,就是爱捣鼓这些那些。这些人又是见过血的,以前在大庙的时候与奴军血战,十分骁勇。若不是奴军人多,还未必哪边能胜。
    长贵连忙谢她“劳夫人费心。”
    田氏不由得动容,连声道“劳你们费心才是。我只恨自己没有一身本事。”
    长贵也不晓得她知不知道太后的事,只是含糊地应了几声。
    不过大福代长贵送田氏出宫的时候,却不免得要问“夫人这消息却是从哪里听来。”长贵见徐鳞往田氏身边那个老夫人看了好几次。便觉得其中有些门道,叫他路上打听打听。
    田氏见如今大事已定,便也不再隐瞒,叫钱得利与他见礼“这位便是那位使太后复生的仙人之母。”
    钱得利上前见礼,却头也不敢抬的样子。
    大福笑“老夫人有礼。太后若得平安,便是多亏了夫人。此次大公公也希望夫人能同行。不知道老夫人以为呢?”没事到好,若是谎报军情,呵呵。
    钱得利心酸。我以为呢?我以为我该回家晒着太阳继续听我的戏,可我以为有用吗?恭恭敬敬地应声“我去也是应该的。能救得太后便是造福苍生的事。”抬头看了大福一眼,就跟见了鬼似的连忙把目光收回来,再不敢看。
    太吓人啊!
    眼睁睁看到摆在家里供奉的两位家祖金身像,在自己面前活过来了。
    以前钱家也曾大富过,放到清末那一会儿都还是大户呢。都是托了这两位祖宗的福。家志里只说是这两位没有后嗣,才收养了祖上为子,却也不曾想,这两个是内官。也怪道是这样了。哎,心情复杂。
    我说祖宗啊,你知道你在坑你子孙吗?咱们家可就我一个独苗苗,固然是年纪大了些,没本事完成绵延子嗣的重任,使钱姓这一家子就断在这儿了,对不起你们了庄主是妻控。可要得报应,也不要你们亲自来报应我吧!
    你们就说,你们吓不吓人?
    这里正说着话,便见宋大人与关大人两过路过,停步下来跟田氏作礼,问“夫人进宫看公主来?”都知道以前静公主是在长宁殿住过的,与先皇后非同一般,田氏自然是与她亲近。
    又问“可见得太后安好?”
    最近太后称病,不再见外臣。对他们而言也实在喜闻乐见。并不怀疑。
    田氏面对这两个人,不动声色,笑说“正是。太后不大见了,我也未见得着。”
    大福也不露出半点来。
    等他们走开,两个人交换了一下眼色自然都心里有数。偏洲的事,谁知道上头牵扯着些什么人。断不能走漏风声。
    钱得利出了宫,便唉声叹气在两个内侍的陪同下,回家收拾了行装,哭着跟乖孙女儿作别,抹着眼泪上了路,在长贵身边做了个老嫫嫫随行。
    长贵对外称受帝恩返乡祭祖。
    这一去,真是好大的排场。还带着‘新买’的家将数百人,完全不顾先皇帝颁的‘前者不究,后来者不得畜养家将’之令。抱着皇帝御赐的如意。
    出了都城,便有许多下官来拍马屁。他本来名声在外,也真的来者不拒。直往偏洲去。
    还没进偏洲,便有偏洲边城临江的治官来拜。
    可他也不爱见,就使人在外面吹风受雨地等着。第二天才让人进去。他是先皇帝身边的红人,如今又受令伺候在幼帝身边,他摆得起这架子。
    治官进去,他穿着松垮垮正吃侍女喂的果子。人来,他不理,也不看。使得治官礼了半天,才懒懒散散地叫人家起来,在人身上打量了一圈,说“你挺有钱呀。”阴阳怪气。
    “不敢不敢。”治官不敢坐着回话,巴巴又站了起来。
    他也不客气,乜眼看着人,笑一笑“别人治官,官服虽然都是禇底,可都不如你这布料好。听说最贵的禇缎,不需得染,是由一种叫火蚕的东西吐出便成的。是也不是?”
    临江治官一脸谄媚“大公公好眼力呀。其实下官也备了些薄礼。”连忙叫下仆把大箱子都抬进来。
    长贵不起身,抬抬下巴,大福去把那箱子都打开来。他散步过去看看,那里头叫一个金碧辉煌。许多宫里没有的奇珍异宝,一看便不是宁国的东西。
    他只随便看一看,就叫人来收去。
    临江治官见他收了,松了口气。
    可没料他前脚收了东西,后脚就翻脸“滚回去,喊你们府君来见。你也配跟本公公讲话?”
    临江治官吓了一跳,不知道他这是什么用意。还想多说,就被他手下的人不由分手拉了出去。只有个老嫫嫫随着出来。
    临江治官一脸委屈“大公公这是为甚么呀?我哪里不周道吗?”
    嫫嫫嘻嘻笑“连宫里没有的东西,你们这儿都有了,总不至于是天上掉下来的养宠成后。那你说这是为了什么呢?……我们大公公也不为别的,就是想拜会拜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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