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昙笑了笑,侧过头将脸逼近了一些,问她:“越什么?”
    啊?忽然靠得这么近,芍药一张脸登时就红了,“越漂亮”三个字也是说不出来了。这夜昙晚上风姿妖娆,可目下这丹凤眼亦是十分好看的。她呆了一下,闻着这近在咫尺的昙花香,才扭过头,嘀咕了一声:“不和你说了。”
    夜昙嘻嘻的笑了笑。
    阿桃说了一句:“我就不去了。”
    “为什么呀?”芍药就是想和阿桃一道去的,她说,“你今日下学也挺早的呀?难道有其他安排吗?”可是阿桃在九霄阁,也并未有其他的朋友啊。
    熹葵勾了勾唇说:“不会是有关庭和上仙吧?”
    庭和上仙?芍药一愣,侧过头看阿桃:“是真的吗?”
    九霄阁内,好像的确有些传言,关于阿桃和庭和上仙的。
    阿桃点头。
    熹葵又说:“自然是真的了,昨日就有弟子看到她跟着庭和上仙一道出去,晚上都没回来,今早又和上仙一道进来的,还看到她和上仙送上仙家的小公子上学。”
    上仙不过刚将小公子带来九霄阁,这阿桃便急着给人家当后娘了。九霄阁爱慕庭和上仙的女弟子甚多,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且都是矜持端庄的,平日不过借着问题的借口接近上仙,而这阿桃倒是好,居然这么快便笼络了上仙的儿子,然后巴巴的将自己凑上去。
    阿桃出自夷山,容貌娇美,身材火辣,活脱脱一个胸大无脑的花瓶桃形象。大多数不熟悉她的弟子,瞧着她的模样,便会觉得她不检点。先前大庭广众之下拒绝了渠烛,如今勾搭上了上仙,一切自然一目了然了。怕是眼光太高,渠烛那富二代官二代看不上,要庭和上仙才入得了她的眼。
    芍药对上仙一向尊重,觉得若是阿桃真的和上仙在一起,也并未有什么不妥的,不过倘若上仙是因为小公子才愿意与阿桃亲近,那她便要劝劝阿桃了。不过她了解阿桃,知道她定然不是那种贪慕虚荣的桃,就说:“阿桃本就优秀,若是上仙看上她,也没什么稀奇的。”
    九霄阁虽有很多优秀的弟子,可芍药一直觉得,阿桃是最厉害的。
    熹葵捂嘴笑笑。上仙为人正值,不近女色,倘若真的一时被这阿桃所迷惑,也不过是因为这桃的骚`浪贱。正经人家的男子,又是这样的身份,便是得了小公子和上仙的欢喜,那九原山也是不好进的。
    而且……已婚桃更是不可能了。
    想到那上仙的英姿,再看面前这风`骚的桃,熹葵觉得,她定要早些将事实告诉上仙,免得这桃污了上仙的仙躯。
    ·
    下午阿桃就与上仙一道去了九霄阁附属育儿园出席桃宝的家长会。桃宝入学堪堪一月,但他天资聪慧长得俊秀,自是很受园中夫子的喜欢。阿桃随庭和进去的时候,已经有其他家长三三两两聚到一起了。有些正在和里面的夫子说话。
    在此执教的大多是些性子温和、品行端良的女仙。
    有一粉衣女仙便过来,朝着上仙行礼:“庭和上仙。”
    庭和客客气气叫了她一声:“碧元仙子。”
    碧元仙子的才艺在天界也有些名气,五百年前她风头鼎盛,有不少贵族女子过来向她请教舞艺。只是这碧元仙子在三百年前的时候发生意外,从此落下腿疾,虽恢复的差不多了,可从此就不能再跳舞了。如今就在这小小的育儿园教教孩子,日子过得也算是悠闲自在。也有重金聘她出山指导的,可她早就将名利看淡,觉着还是与孩子们在一块儿比较好。
    碧元仙子平日对桃宝颇为照拂,庭和待她自是客气些。
    庭和上仙的风华天界无人能及,且这碧元仙子又是未尝情爱的女仙,见他如此的彬彬有礼,几乎每日下学都来接孩子回来,接触下来,心里难免对着上仙有几分心思了。前几日上仙出差,桃宝都是跟着容临上神家的那九个走的,昨日又是青鸾夫人来领得孩子,今日终于瞧见庭和上仙来了,这碧元仙子当然有些激动。
    待见着上仙身旁还有一人,才面容一僵,问上仙:“这位是……”
    “娘亲!”
    童音清脆,就见那桃宝穿着统一的绿色小袍,急急朝着阿桃跑来,亲昵的扑到她的怀里,仰着脑袋甜甜的唤她。阿桃也抬手摸了摸这桃宝的脑袋。
    庭和便向碧元仙子介绍:“桃宝的母亲,我的夫人。”
    庭和上仙不近女色,从未听说过他身边有什么女子的,而这桃宝,也不知从何冒出来的,又见九原山并未有什么消息,只待着小公子甚是疼爱,而不见这小公子的母亲,原以为是没了的,未料……碧元仙子的脸色有些不大好看,朝着阿桃道:“原来是上仙夫人。”
    夫人的确是夫人,不过他俩已经和离半年了。不过阿桃也并非不识趣的,见上仙这般说,也并未否认。
    桃宝拉着阿桃过去,进去的时候,已经有许多家长坐在那里了。阿桃并不认识,唯识得一人,便是在九霄阁接触过几回的上仙的表嫂,容临上神的夫人阿涟。至于阿涟身旁那位高大俊美泛着神辉的男子,俨然便是这九重天上的上神,容临上神了。他们的面前是九个孩儿,七个男娃,两个女娃。
    阿涟过来打了招呼,容临上神却坐在原地,等阿涟打完招呼过去的时候,容临才看了她一眼:“那便是让庭和魂牵梦萦的夷山桃妻,怪不得姑母这般不喜了。”
    阿涟是晓得一些庭和夫妇之间的事情的,小声的与上神说:“上神不要这么说,阿桃其实就是不太爱说话,人还是挺好的。”
    容临自是多护着表弟一些的,觉得这桃一声不吭便丢下庭和和那小桃鸡父子二人,就去了东海,音信全无,委实有些不厚道。
    只是他乃堂堂上神,自然不像个那些整日闲在家里做家务的长舌妇一般喜欢念叨,只心里想了一下,没有再多说。
    桃宝一直偎在阿桃的身边,有平时交好的小友围上来,便笑嘻嘻的向他们介绍自己的娘亲。那些个小孩儿见着桃宝的娘亲生得如此好看,甚是羡慕。
    还有个穿着邋遢,梳着歪歪乱乱小辫儿的小女娃凑了上来,小女娃一张脸皲得红红的,眨眨眼儿问桃宝:“这是你娘亲啊?”
    桃宝开心的点头:“是啊是啊。”
    小女娃名唤玉笙,模样看着就比桃宝少大一些,羡慕的看着桃宝和他身旁的爹娘,小声的说:“有爹娘陪着你,真好。”
    玉笙走后,桃宝才转过头和阿桃说:“玉笙平日和桃宝玩得很好的,不过玉笙的爹娘在她刚出生的时候就和离了,娘亲已经再嫁,她一直跟着爹爹住……”
    阿桃远远看了一眼。见那小女娃的穿着打扮,的确是典型的爹爹带的孩子。男子大多粗心,像上仙这般的,实在是少见的。
    桃宝皱起眉头说:“爹娘和离的孩子很可怜的……听玉笙说,他爹爹也快娶后娘了。之前也有人说桃宝是个没娘的孩子,不过桃宝知道,娘亲只是去了很远的地方,很快会回来的,和玉笙的爹娘是不一样的。”
    他仰起头看着阿桃,“现在就回来了呢。大家都很羡慕桃宝。以后娘亲别再出远门了可好,实在不行,就把桃宝也带上吧,桃宝会很听话的。”
    又想到了什么,桃宝轻轻的“哦”了一声,然后去拉身旁爹爹的手,将爹爹的手放到娘亲的手上,说:“还有爹爹,爹爹也很听话的。”
    第58章 情愿
    桃宝表现优异,园内的教书仙君特意表扬了他,还授予他一朵小红花。
    碧元仙子亲自给他戴上,桃宝却跑到阿桃的身边,将小红花送给了娘亲。
    碧元仙子见他们一家三口甚是和美,心里稍稍有些失落。
    娘亲带着孩子在一道说话,庭和过去同表哥容临站在一块儿,远远看着不远处带着孩子的娘亲们。湖边柳树青青,容临看了一眼面前的表弟,问:“怎么?不是和离了吗?怎得又与那桃勾搭在一起了?”见庭和不语,蹙眉说了一句,“姑母说你被那桃迷了心智,此言果真不假。”
    庭和眉眼清明,很久之后,才缓缓开口道:“我想……再试试。”
    容临心下了然。
    正在这时,便看那远处阿桃在看自己,仿佛有什么事情。庭和微微一笑,对容临说:“我先过去一下。”这便朝着阿桃和桃宝走去。
    见阿桃正在替桃宝填写资料,只是她不晓得桃宝的生辰,那破壳之日,她是没有在桃宝的身边的。
    庭和便对阿桃说了日期。阿桃这才继续填写。
    站在一旁的碧元仙子,见这阿桃身为母亲,竟然连自己孩子的生辰都不知道,心下对她自是多了些许不满。
    填好了资料,阿桃才将单子递给碧元仙子。待碧元仙子走后,桃宝又与园中其他小友一起玩耍时,阿桃才对上仙说:“你我已经和离,适才上仙为何要这般说?”既是断了干净的,怎得又牵扯上了?
    庭和面色冷淡,开口说道:“桃宝年幼,若是晓得你我和离,怕是会难受。我知晓你不喜束缚,只是你终究是他的母亲,大抵也不忍心看着他难受吧?”
    话虽如此,可这说话终究不是长久之计。阿桃去看上仙的眼睛:“他总是要知道的。”
    庭和道:“眼下他年纪太小,等他长大一些再说。”顿了顿,见阿桃这般冷淡,急着与他撇清关系,他就说,“届时你若是再嫁亦或离开,我便会和他说,你又去东海留学了……你素来走得利落爽快,丝毫不留恋,他是不会起疑的。”
    桃宝玩了一会儿便跑过来,看到爹娘站在一块儿,笑着道:“爹爹和娘亲在说什么悄悄话呢?”
    庭和弯腰将他抱了起来,眼神温和的与他说:“你娘亲说待会儿要带你一道去天街玩儿,你可喜欢?”
    “真的吗?”桃宝眼睛亮了亮,朝着阿桃道,“嗯嗯嗯,桃宝很喜欢的,只要跟娘亲在一起,桃宝去哪里都喜欢。”
    今日既来了桃宝的家长会,再陪他出去玩一玩儿倒也没什么。阿桃点了头。下学后,就随上仙带着桃宝出去玩儿。
    小家伙一路上都很兴奋,玩了一会儿玩累了,才趴在庭和的肩上睡觉。
    阿桃就并排站在上仙的身旁。
    晚霞满天,天色渐渐暗了,天街却是越发的热闹繁华。街上行人熙熙攘攘,阿桃走着走着,身旁就有一个男子不小心撞了一下她的肩膀。
    庭和很快伸手,揽着阿桃的肩膀将她带到身边来。
    那男子道了歉便离开了。阿桃缓缓抬起头,看到上仙俊朗的脸,白皙的脖颈没入衣领,衣冠楚楚,目下一手抱着孩子,表情看上去温和了许多。
    阿桃的眼神略微顿了顿,而后才说:“上仙可是累了,要不我来抱吧?”桃宝虽然年纪小,可分量还是有一些的,何况抱了这么久了。
    庭和乃是谦谦君子,知晓身为男子,是绝对没有要姑娘家做这种事的道理。这会儿倒是没有客气,点头说:“也好。”
    而后稍稍俯身,欲将怀中桃宝递给阿桃。
    上仙的脸倏然逼近,气息就在眼前,垂下的发丝轻轻擦过阿桃的脸。阿桃却未曾多想,也不曾注意,她与一般心思细腻的女孩儿不同,一双眼睛就注意到面前的桃宝,轻轻松松就将他抱了过来,让他趴在自己的肩头。
    又调整了抱桃宝的姿势,阿桃才抱着桃宝与上仙一道回了家。
    一到家,阿桃准备回去,这桃宝便从她的怀里醒了过来,一双大眼睛看着阿桃,开心说道:“桃宝以为,一睡醒就见不到娘亲了。”他紧紧抱着娘亲的脖子,泪眼汪汪道,“桃宝刚才做梦了,梦见娘亲又要丢下桃宝了。”
    上仙看着他们二人,转身去厨房准备晚膳。
    等到晚膳做好的时候,自然见阿桃与桃宝都在,用晚膳前,母子二人又一道齐齐去净手。
    他们母子俩的口味差不多,喜荤不喜素,满满一大盘肉,都入了他们娘俩口中。阿桃前段日子在东海修行,那东海的饭菜一直吃不惯,回了九霄阁,这九霄阁饭堂的饭菜也不过堪堪入嘴,现下这照顾孩儿有方的上仙厨艺精进了不少,这些荤菜都是阿桃平日最喜欢的,今日就多食了一碗饭。
    用了晚膳,阿桃陪着桃宝说话,庭和便收拾桌子,去厨房将碗洗了。
    之后又烧了水给桃宝洗脸洗脚,桃宝自是拉着娘亲一道与她洗脚。
    院子里,母子二人各自搬了小圆凳坐在一起,面前是洗脚木盆,装着满满热水,二人各自将脚泡在面前的木盆中,一边泡脚一边说话,抬起头就是满天的星星。
    桃宝一双小脚丫子白嫩嫩的,与娘亲说:“爹爹说,睡前泡一泡脚,晚上会睡得很舒服。爹爹每天都要桃宝泡脚的,不过桃宝不太喜欢,今日和娘亲一起泡脚,桃宝就喜欢了。”他歪着脑袋说,“娘亲,以后天天都陪桃宝一起泡脚好不好?”
    这话阿桃不知如何接了。她不会随便说些话哄哄孩子,也不好与他说实话,一时未点头,也未摇头。
    庭和看去,就见他们坐在一派泡脚的样子,像两个孩子。他看了一会儿,就舀了热水过去,给他们加水。母子二人乖乖将双脚抬起,各自加了热水,试了温度之后,才复又将双脚放进木盆里。
    桃宝就向庭和招招手:“爹爹过来一起泡脚。”
    庭和便过去,同他们一道泡脚。不过桃宝用的是自己的小木盆,容纳不了庭和的一双大脚,好在桃宝聪慧,看到娘亲泡脚的脚盆很大,两三人泡都没问题,便叫爹爹与娘亲一道泡脚。庭和也不问阿桃的意思,庭和桃宝的话,就脱了鞋袜将双脚浸入盆中。
    只是水温有些低,泡着没有什么感觉。庭和侧目看了她一眼,晓得她素来如此,不喜用太烫的水泡脚,先前他每回给她准备泡脚水,她总是要偷偷的自己加凉水。
    于是庭和便又加了一瓢热水进去。
    蜜桃皮薄柔嫩,双脚一碰到这热腾腾的洗脚水,当下就将双脚抬了起来,踩到了上仙的脚背之上。
    桃宝就在一旁咯咯的笑:“娘亲也怕烫啊。”
    自然是怕烫了,桃又不似他们凤族擅长火系,不怕烫的。
    夜色渐深,明日要送桃宝上学,阿桃自然也就留了下来。既是夫妻,总是不好分开睡的,这小家伙不好糊弄,若是被他瞧见了,不知该如何与他解释了。
    这晚阿桃就睡在了上仙的卧房内。
    阿桃不拘小节,而且他们曾经成过亲,昨晚才刚亲近过,一道睡自然没什么打紧的。她先上榻休息了,等了一会儿,才见上仙缓步过来。
    见他解了宽松的外袍,露出精装的身躯和精瘦的窄腰,又不急不缓的将寝衣换上,这才上榻就寝。
    隔着床帐,阿桃朦朦胧胧看到上仙的身体,待上仙睡在她的身旁后,又有一股清冽的气息萦绕在她的鼻端。
    男子身上的气息虽不如女子那般芬芳好闻,却有着自己独有的味道,女子体香能诱人,男子身上的味道,也是这个道理。阿桃嗅了嗅,便稍稍侧了侧身,面朝向上仙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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