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去瞧瞧……”说着便同苏伯卿与苏仲卿点点头的苏志远拉着僵楞在那里犹在晃神的苏志祥转身便走,边大步狂奔边给身后的几人留下一句半清不楚的呢喃,“……好不容易逮到人,千万别叫王爷给整死了去。”
    将苏志远那似是而非的兀自呢喃低语听在耳中的花宏熙,唇角微僵间不禁狐疑的蹙紧了眉头,说起来若非有姜凯峰的胡作非为,大周也不至于被外族入侵还抢占了皇宫令大周百姓生灵涂炭民不聊生,但为何他听苏志远与苏志祥的画外音似乎还在担忧那个十恶不赦的姜凯峰的安危?
    究竟是他的耳朵长疥疮了?还是那两个家伙被刚刚的轰然爆响所惊搭错了哪根筋?
    而却说犹在僵直的站定床榻驻足凝眉的花宏熙心思流转间,不知何时悄然来到他身旁的苏伯卿深深的凝望床榻上双眸紧闭面色平和的李瑾芸良久,方才同身旁神游天外的花宏熙略发迟疑的凝眉道。
    “花少主,请恕老夫失礼,有句话不知当问不当问……”
    “……呃?什么?大人但说无妨。”
    被他的疑问陡然拉回神思的丰俊苍眸光微闪间忙很是恭敬同近在咫尺的苏伯卿回以淡然一笑,然砰砰直跳的心中却渐渐漾起一抹深深的不安。
    “此前我们虽然也有疑问,但芸儿总以王爷的病体相拖,大婚许久,但却是迟迟未有喜讯传来。”说着却是忽而一顿的苏伯卿瞥一眼眸光几多闪烁的花宏熙,心下更加笃定了此间定是什么猫腻,但却是不做声色的接着道,“顾虑王爷的病体,我们也并未太过催促芸儿什么,但为何眼下芸儿怀了身孕的本该是欣喜连连的事,王爷的脸色却始终那么的凝重?可是芸儿此胎有什么不妥?”
    “大人多虑了,王妃的身子一向康建,此胎虽来的时机不对,眼下这兵荒马乱的确是不宜养胎,估摸着王爷也是在忧心此事而已。”神色肃然凝重的同他相视点头的花宏熙正色道。
    然而终觉哪里怪怪的苏伯卿却始终抓不住脑海中那抹一闪而过的灵光,唯有怔怔的盯着花宏熙打量良久,而犹在被他那灼然审视的目光盯着心头发毛的花宏熙险些绷不住脸色时,那方守在苏瑞德床榻边的苏仲卿的陡然拔高了音调的一声轻唤刹那间解救了他。
    “大哥,快来,父亲醒了。”
    “父亲!”
    撇下站得笔挺坚挺如松的花宏熙大步而去的苏伯卿面色凝重间更添一丝肃穆森然,而随着他的错身而过终于大大的松了口气的花宏熙不禁悄悄摸一把额头细密的冷汗,然却是不巧对上了床榻上不知何时就睁开眸子正略带一丝揶揄之色的盯着他看的李瑾芸。
    “……王、”上前一步的花宏熙方才出口的轻唤却是被陡然打断。
    “嘘!”
    纤纤玉指在唇畔一挥的李瑾芸忙阻止了花宏熙的呼唤,同他温婉但笑间示意他她需要喘息片刻,而深知她此间身子虚弱到何种地步的花宏熙唇角陡然一僵间,也唯有默默点头,不止她需要好生调息好应对接下来的挑战,甚至就连好端端的他都得斟知绝句想要应对之策,否则不止王爷的铁掌钢拳他招架不住,不说绝不会同他动手只会以长辈的身份压他一头叫他无力翻身的苏伯卿与苏仲卿的责问他不好搪塞,更为重要的是苏家那三位护妹心切的公子一人一拳也够他鼻青脸肿的说!
    而犹在花宏熙心思流转的腹诽连连间,唇角微扬美眸微眯的李瑾芸便是被久候多时的花神逮了正着。
    恭喜天后!终于如愿以偿。
    这你也都知道了?
    当然,这天下的事,就没有本大神所不知道的。
    听着花神那倨傲到叫人牙根痒痒的语气,柳眉微动间唇角忽而漾起一抹绚丽的邪魅之色,直看得一旁瞪直了眼珠子的花宏熙下巴掉了都不自知,然后知后觉的花神却犹在沾沾自喜的瞧着尾巴。
    本妃此前本以为必须借助苗疆秘药方才能……
    咦?天后您竟然不知道?
    原本正措辞不知该如何套他话的李瑾芸被他生生打断,然听出了他的弦外之音的李瑾芸神色一怔间不禁狐疑的蹙紧了眉头。
    究竟还有什么是本妃所不知道的?
    ……呃?您本就是服用了苗疆秘药后方才怀上的啊。
    耶?怎么可能?本妃何时服用过苗疆秘药了?
    惊愕到险些弹坐而起愤愤然指责他的李瑾芸身子尚未有所动作,然千回百转的心中却忽而闪过精光,该不会就是那次?
    天后您还真心是贵人多忘事的说,您自己心甘情愿服用过的丹药可真是少只又少的说。
    是干爹?可他为何没同本妃明说?——此等大事,干爹怎会如此草率行事?
    他不过是承天命行善事而已,况且,若是事前同天后您泄了底,王爷与您都会顾虑良多,只怕会错失良机……
    良机?——什么良机?听着他那不似惯常的轻松之色的深沉的语气,心下陡然一沉的李瑾芸狐疑之色漾满水眸。
    ……
    然而回答她的却是长久的沉默,沉默到险些令她窒息间,姗姗来迟的花神方才终于长叹一声。
    天后请恕罪,此乃天机……不过本大神倒是可以提前告知您另一个您或许想知道的消息。
    什么?——听着那揪着嗓子迟疑的语气,唇角陡然闪过一抹苦笑的李瑾芸缄默无言——怕不是什么好消息啊!
    您腹中有两男一女三胎共存,天后之福气呐!
    耶?福气?——在这医疗条件极其落后的古代怀三胎?她还真是大大的幸运!
    一直默默站定床榻旁将神色流转的异样看在眼中的花宏熙见她终于缓缓水光盈盈的眸子,便是连忙屈一步上前担忧的问。“王妃,可是哪里不舒服么?”
    说着不待她的回答,便要执手把脉的花宏熙却是被她抬手制止,“无碍的,本妃只是有些累罢了。”
    “确定?”再次深深的瞥她一眼的花宏熙神色极为肃然凝重,“您眼下身子可是金贵得紧,万万有不得半点差池啊……”
    “本妃知道。”同他微微颔首点头的李瑾芸唇角闪过一抹古怪之色。
    而会错意了的花宏熙却是忍不住咬牙切齿的低声道,“王妃您还真的偷吃了那苗疆秘药?为何不在等等啊,您可知王爷在得知您怀孕的消息后险些昏死过去的说……”
    “所以此事你更要替本妃保密!”同他相视凝眉的李瑾芸神色极为肃然,而当瞥见掀帘而入便飞身扑来的丰俊苍那颀长的身影时,不禁神色陡然一僵,而惊觉有异的花宏熙转身回眸一瞥间便是连忙脚步一错跳开老远。
    “……保密什么?”
    该死!他竟然听到了!
    ☆、第321章 雪上加霜
    “……呃?”唇角陡然一僵的李瑾芸迎上怒气冲冲一副兴师问罪的表情杀过来的丰俊苍,忙打哈哈道,“只是不想叫大家太过忧心而已……”
    深深的凝望她良久的丰俊苍不置可否间也唯有莫可奈何的喟然长叹,终究还是称了她的心意了!冷冷眯一眼闪到一边战战兢兢猫着去的花宏熙,深邃幽暗的星眸中满是凝重之色。
    而被他极为突兀的动作所惊慢了半拍方才急急围了上来的几人眉梢间的喜悦之色溢于言表,尤其被苏伯卿与苏仲卿双双搀扶着缓步而至的苏瑞德饱经沧桑的面颊上激动到老泪纵横。
    “芸儿大喜啊,王爷大喜啊!”
    “外公,快来坐!”刚刚被丰俊苍轻轻扶着坐起身来的李瑾芸惊间外公那颤颤巍巍的身影便是连忙招呼道,“阿熙,外公的伤势怎样?”
    “禀王妃,大将军只是皮外伤,擦药金疮药再服些汤药剩下的便是需要好生休养……”自猫着的角落中探出身子来的花宏熙忙郑而重之的款款道。
    “你啊,我这把老骨头硬朗着呢,就放心吧。”同她宽慰一笑的苏瑞德正了正神色方才笑眯眯的盯着尚还平坦的肚子感慨到,“芸儿你可是有身子的人了,一切都要多多腹中的孩子考量,切莫再鲁莽行事了啊……”
    “嗯。”连连点头的李瑾芸心中暖意融融,“呃?一下子晃神险些忘了大事,姜凯峰可有俘获?可有丰俊祺与赵敬辰赵辉武父子的行踪?”
    “你啊,才刚叮嘱了,这都还没眨个眼的功夫,你就给忘了?”浑身深沉的眸子中陡然闪过一抹不悦的苏瑞德甚至脸色都暗沉了几分,“好生歇着,其他的事自有外公与阿苍与担待,你啊,还是专心护着我的曾外孙!”
    苏瑞德说着便招手示意几人,而当脸色微僵的李瑾芸瞧着原本还满是喜色围着她身边的几人忽然间纷纷别有深意的瞄一眼她,而后便随着苏瑞德颤颤巍巍的脚步遁走,而深知就连神色酷寒的丰俊苍都随波逐流朝沙盘大步奔走。
    “本妃哪里错了吗?”嘟着唇角满是憋屈之色的李瑾芸无语凝望苍天、哦,不,应该是说大帐的帆布帐顶!
    而觑着众人远走的背影自角落中悄然又摸了出来的花宏熙对于李瑾芸的喟叹不禁撇嘴苦笑。
    “王妃呐,这可是您自找的说,怪不得旁人啊!”
    “闭嘴!”
    凉凉瞪他一眼的李瑾芸眸光极为幽怨,可不就是她自找的么?但她却绝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局啊,深吸一口气,缓和了几多神色的方才接着道。
    “阿熙,帮本妃个忙。”
    “什么忙?”
    正替她再次仔细把脉的花宏熙纠结眉头头也不抬的回应到。
    “帮本妃去探听一下外公与阿苍他们究竟在商讨什么……”
    “耶?”猛然抬眸的花宏熙唇角狠狠抽搐,“王妃您还是饶了我吧……”
    就他这样的,还不够王爷身边的程林收拾的,他才不去触那个眉头!
    而深深的瞥一眼眸光闪烁不定的花宏熙,唇角盎然漾起一抹诡异之色的李瑾芸却是忽而讪笑扬眉。
    “那本妃就同阿苍说那苗疆秘药是你给本妃的!”
    “……呃?”顿满头黑线的花宏熙猛然倒吸一口凉气,抖着唇角抽吸着咕哝,“不待您这么诬陷好人的说!”
    然无视花宏熙那瞬间纠结成一团的五官,远远眺望一眼那方沙盘前正聚精会神商议什么的几人,眸光微闪间不禁再凉凉瞥一眼踟蹰不前的花宏熙。
    “本少主真是、真是命苦啊!”被她那过于炙热期待的眸光所摄不禁唇角微僵的花宏熙狠狠甩袖,咬牙切齿的踏出沉重的步子渐行渐远。
    而一直伫立于角落中的章睿很是同情的眯一眼背影微凉的花宏熙,然却是困惑王妃刻意支走花少主究竟寓意何为?
    “章睿。”
    “属下在!”连忙闪身而出站定床榻旁的章睿拱手行礼道。
    “派人速请薛掌柜来,另外如果干爹醒过来的话,也请他来。”
    “是,王妃!”
    凝望章睿大步而去的背影良久,缓缓躺下身子舒缓周身的僵硬酸涩之感的李瑾芸美眸微闭,但却是久久不闻一向神出鬼没的花神的造访,唇角陡然闪过一抹邪笑间不禁放松了几多神色。
    然而,犹在她正同周公闲适的品茶下棋时,不期而至的花神却是硬生生将她的神思拉回。
    天后,您要不要考虑躲哪避一避。
    呃?为何要避?——被他那极为无厘头的话迷惑到满头雾水的李瑾芸唇角陡然一僵。
    火山灰不日便会飘至南疆上空,虽然对于常人来说毒害不大,但对于刚刚有孕的天后您来说可就是岌岌可危啊!
    南疆也不能幸免?那大周百姓岂不生灵涂炭?——猛然一窒的李瑾芸这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她此前心头隐隐的不安究竟是为何哪般!
    其实,最为糟心的该是北戎大单于。
    他?我大周京城甚至皇宫中的珍宝银两都快被他北戎人洗劫一空了,他还糟心什么?——要说糟心,也该是她大周的黎明百姓吧!
    天后您是有所不知啊,京城附近的火山爆发后,不知哪里刮来一股邪风,将原本盖在京城上空的火山灰吹开了去,而那邪风也是有够邪性的,不是惯常秋日里的西南风,也不像冬日里的西北风,它竟然一路吹着火山灰直奔北戎草原去了。
    呃?咳、那又怎样?
    对于北戎人来说这个时节本是草枯叶落聚集牲畜圈养过冬的准备期,突如其来的火山灰不只令北戎人呼吸不畅毒害颇深,甚至就连他们的马牛羊都无一幸免,不过才大半日的功夫,北戎王庭中心牧场上的牛羊马匹都已倒下半数了,所以北戎那边是炸开了锅,纷纷跪拜,直言触怒天神天降大祸……
    那月氏,西凉,南越与苗疆情况怎样?——将花神的弦外之音听在耳中的李瑾芸忙追问。
    月氏处于风口夹角只要函谷关不门户大开,月氏暂时无恙,至于说西凉与南越,也只是同琼州城近况相似,虽有火山灰的扩散飘落,但也绝非致命性的剧毒,只是天后您最好有所准备。
    此事本妃心中有数了,不过,眼下那三人踪迹全无,实在是叫本妃不能安心呐。
    天后是您说丰俊祺与赵敬辰与赵辉武父子三人?
    不错,花神可有他们的确切消息?——心下暗喜的李瑾芸唇角陡然闪过一抹诡异之色,你们不说,自然有人说会说!
    还请天后息怒,此乃天机……
    该死的!又来搪塞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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