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话,刺史的脸色才稍微好了一些,“那宁远将军是什么意思?”
    自家儿子的错与现下被冤枉全然是两码事,底气自然也不一样了。
    裴疆沉思了一息,才道:“许是我的错觉,但昨夜回来后再仔细琢磨一下,觉得昨夜大公子带人来围了厢房,并非偶然。”
    提起昨夜的事情,齐大公子略有愧疚,“昨夜着实是我莽撞了。”
    裴疆抬了抬手:“此事我并非是想要怪大公子,只是昨夜听说是大公子久未寻到少夫人才会来寻人的。回来后一想,若昨夜少夫人正巧出现在厢房中,只怕我怎么也解释不清楚,往后我与刺史大人的关系也势同水火,所以便生出了会不会是同盟会挑拨离间的怀疑?”
    齐大公子闻言,搁在腿上的手微微握紧了拳头,脸色阴阴沉沉的。昨夜失去了孩子,又差些失去了妻子,情绪自然会比较容易被人挑动一些。
    刺史略微思索了一下,“这事还不能轻易下决定,但我也会派人去调查,力证我与同盟会并无瓜葛。”
    裴疆点头:“但希望刺史大人莫要张扬。”
    刺史应道:“自然。”
    半晌后,刺史也提出了告辞。裴疆便把他们送到了府门外。
    离开了玉府别院,齐大公子脸色深沉得很:“爹,我觉得百里疆说得很是有道理,昨夜的事情确有蹊跷!”
    刺史瞧了他一眼,沉声道:“就算是有蹊跷,但也不能太早下定论。”
    齐大公子不肯认同,多疑的提醒:“父亲你仔细想一想,如月怎会好端端的会失踪了这么久?还偏是在百里疆在厢房的时没了消息,若是那时如月在百里疆厢房出的意外的话,我们定然与百里家彻底决裂,没准还会与朝廷决裂!”
    刺史瞪了他一眼:“慎言!”随后低声问他:“但如月说是她自己摔倒的,难道你不信?你莫不是要连自己的妻子也要怀疑?”
    齐大公子摇头:“不,我只担心如月是被人威胁了。不然她怎会连个下人都没带的在走到了湖边,还昏倒在了湖边?反正我不信只是简单的摔倒了,这其中定然是有人从中加害!”
    若真的仔细去想那些细枝末节的话,确实会发现存在着许多端倪。
    刺史沉思了半晌,而后嘱咐:“这事先不要节外生枝,特别是如月那里,她刚滑了胎,身体正虚弱着,这些事便不要让她知道了。再有昨晚端酒的婢女,还有那个小厮,先不要轻举妄动,都暗中观察一段时日再说。”
    齐大公子双手紧紧握成了拳,几乎从牙缝中挤出一句话:“若真是同盟会动的手脚,今后我与同盟会定然势不两立!”
    ——
    再说在刺史府齐老太君寿宴那天晚上,传出了那被人看了许久笑话的淮州玉家小姐,竟然是宁远将军之妻!
    而那宁远将军便是先前玉家的姑爷,更是先前的玉家马奴,虽说荒唐得很,但都是宁远将军亲自承认的,旁人不得不信。
    好像是在上金都的时候出了些许的意外,没了记忆,所以才没有回去找妻子,而正巧昨晚就在齐老太君寿宴上夫妻两人相逢了。
    这消息才传出来,便只是在禹州都传得沸沸扬扬。那些长舌妇生怕自己以前说的那些难听话传到那宁远将军的耳中,一个个都改了口,又开始说起玉家小姐好眼光的那一套说辞。
    话头变来变去,玉娇也习惯了,况且嘴巴张在别人的身上,爱怎么说便怎么说,她也懒得去计较。
    只是最近来窜门的女眷多了起来,都是些官夫人,显然是想要来讨好玉娇。
    而玉娇肚子的月份大了,玉夫人便不让她去见客,所有招待都是玉夫人自己来处理。
    寿宴之后,裴疆白日都在军营,到了晚上才会回来。平日里无聊得紧的玉娇便缠着百里寒与她说裴疆小时候的事情。
    “我兄长从小到大都一个样,十来岁的时候便沉稳得像个大人一样,也没有什么可说的。”
    闻言,玉娇恍然道:“难怪他就算是没了记忆,十来岁的年纪也能在猎场存活下来。”
    现在想想,她才发觉裴疆能在猎场活了十年,并非只是老天爷眷顾,而是凭着自己的真本事才活下来的。
    百里寒端起茶水饮了一口,随而叹息了一口气:“我与兄长自小便没有什么话可说,但我却是发自内心的敬佩兄长的。兄长也是我的榜样。那时我才九岁,全家人都以为兄长遇难后,我便下定决心要成为与兄长一样的人。”
    玉娇闻言,便悄悄的把手放在了小姑子的手背上。对方看过来的时候,玉娇便朝她露出安抚一笑。
    “小嫂子不需要安慰我,我现在只是觉得兄长吃了不少的苦,想帮帮他,所以才跟来禹州的。”谁成想兄长竟然大材小用,只让她来陪小嫂子!
    莫不是觉着她一个女子派不上用场,会拖累他?!
    玉娇不知小姑子心里边都想了些什么,只为裴疆有这样好的妹妹而感动:“其实我先前一直都在担心夫君的家人会不会接受他,会不会因为离别了十年而对他有所疏离,但现在看来,是我以前想多了。”
    说到这,百里寒难能露出一丝浅笑:“兄长若非遇到小嫂子,也不知还要吃多少苦,小嫂子是兄长的恩人,更是百里家的恩人。”
    玉娇闻言,笑得心虚的摆了摆手:“其实也没什么。可能当时我觉着他长得比别人好看,所以我才会在黑市中把他买下。”
    百里寒闻言微微一愣:“小嫂子觉得我兄长……长得好看?”
    说到裴疆的长相,玉娇眼眸都透着亮光:“除了子言哥哥与裴疆不分上下外,我便觉得裴疆长得最为好看,没人比得了!”
    百里寒默了默。脑中顿时浮现莫子言那张脸与自己兄长的脸,不过都是两只眼睛,一个鼻子,一个嘴巴而已,哪里好看了?
    默了一息后,才看向自己小嫂子,问:“那小嫂子觉得兄长长得怎么个好看法?”
    玉娇随即在桌上以手托颐想了想。只一瞬间脑海中便浮现了定亲那日,她送糕点到世安院小后院中看到的那一幕。
    裴疆上身赤膊,。一瓢水冲洗下来,晨曦落在他那滴着水珠的结实肌肉上,似泛着光一样,叫人口干舌燥。而下身的裤子因湿透而紧贴着修长且矫健的双腿,更叫人难以自持。
    她当时虽然是被吓到了,但也看了许久……
    回忆起这一幕,玉娇的脸颊酡红,脸上还露出几分痴迷的笑意:“俊挺的五官,挺拔的身姿,随时沉稳不苟言笑的性子,但却只会对我一个人露出柔和的目光,就像是会泛着水光一样,几乎都可以掐出水来了……”
    百里寒看着自家小嫂子的目光渐渐的多了些意味深长。
    她似乎发现,自己一直以来都看错了。并不是自家兄长好美色,原来是小嫂子好这一口……
    以前在金都的时候,百里寒虽不好留言八卦,但也隐约听到过前朝那些个公主和郡主饲养男宠的荒唐事。
    只要长得好看的,又看得上眼的,便都会强押进府中当男宠……
    想到这里,百里寒顿时想到了自己兄长以前的身份是低微的马奴,而小嫂子是骄纵的千金大小姐。这千金小姐小嫂子迷恋兄长的样貌,以前莫不是……
    再而想到前些天她在院子中练鞭子的时候让小嫂子看到了。小嫂子甚是感兴趣问了她好多招式,还道等生了孩子出了月子后,让她再教她几招……
    莫不是她想的那样吧?
    百里寒的眼中多了一丝复杂。
    “阿寒,阿寒……”玉娇见小姑子不知道想什么想得这么入迷,便推了推她的手臂,顺道喊了两声。
    百里寒蓦地回神,看向玉娇:“小嫂子,怎了?”
    玉娇笑问:“你方才在想什么,想得这么入神?”
    向来对男子长相不大在意的百里寒,但却对身为女子的小嫂子的长相辨别得很是清晰。
    明艳动人,就连笑容都娇艳得很。
    若不是小嫂子把兄长夸得如此惊为天人,她还不知道这原来先馋身子的是小嫂子。
    默了默后,百里寒站起身拍了拍玉娇的肩膀,甚是佩服的道:“金屋藏娇这事情不一定男子可以做,女子也一样可以做,小嫂子这做得极好。”
    玉娇“啊”了一声,听得有些稀里糊涂的。
    没等玉娇问这话是什么意思的时候,百里寒却走了。
    百里寒出了屋子,遇见回来的裴疆。
    满是歉意的道:“抱歉,我以前误会兄长了。”
    道了歉后,便转身离开。
    裴疆略微不解。随而微蹙着眉走进屋中,见玉娇也一副怔怔愣愣的模样,便上前摸了摸她的小头颅。
    随而问:“三妹方才与你说了什么,怎好端端的向我道歉?”
    玉娇抬眸看向他,眨了眨眼,甚是不解道:“阿寒小姑子方才夸我来着,但我着实有些想不明白她到底想夸我些什么。”
    裴疆微微拧眉,问:“她夸你什么了?”
    玉娇便把百里寒说的话复述了一遍:“她说金屋藏娇这事情不一定男子可以做,女子也一样可以做,还夸我做得极好,但裴疆你别误会,我可没有藏人,要藏我也就只藏过你……”
    话语一顿,睁着一双恍然的大眼望着裴疆:“阿寒小姑子莫不是认为先前你、你是我的男宠吧?!”
    裴疆:……
    不知为何,脑子中忽然闪现了一幕她在他肩头上狠狠的咬了一口,而后他粗喘着气,伏在她耳边低声呢喃
    ——奴甚是喜欢小姐这般咬人。
    想到这,再看向玉娇的目光瞬间热了几分,随而低声道:“娇娇,我倒是不介意以前做过你的男宠。”
    ……?
    ……!!!
    反应过来他说了什么的玉娇顿时急了眼,嚷道:“我没有!真没有!我不是那样的人!”
    第84章
    有关裴疆的消息传回了淮州。玉盛听到消息后,忙安排妥当了商号的事,随即启程去禹州。
    但还未出淮州,便遇上了淮州的总兵吴维在城门口盘查。
    玉盛想了想,还是挂上笑意下了马车,朝着吴维拱手作揖:“玉某在此见过总兵大人。”
    吴维脸上也露出了几分虚伪的笑意,看了眼玉盛马车后边的几辆满载着货物的车子,随口问:“玉老爷这是出远门?”
    玉盛笑着应道:“小女与夫人在禹州,我便送些东西过去,顺便也过去瞧瞧她。”
    吴维“哦”了一声,随而与像是玩笑话一般:“听说玉老爷的女婿又回来了,且身份不同他日耳语了,振国大将军之子,更被封为宁远将军,估摸往后我见着了玉老爷的女婿,都得恭敬三分。”
    玉老爷忙道:“总兵大人言重了,我等都非常敬重总兵大人。”
    吴维笑了笑,随而道:“既然玉老爷要赶着去禹州见夫人与女儿女婿,那我便不阻碍了,祝你一路平安。”
    玉盛低头拱了拱手,“那玉某便先告辞了。”
    随后后退几步再而转身上了马车。
    上了马车后,不管是玉盛还是吴维,脸上的笑意都在一瞬瞬间沉了下去。
    吴维的眼神带着怒意,而玉盛的眼神却是冷静得很。
    看着那马车出了城。吴维双手用力收紧,眼中更似淬了剧毒一般。
    玉家得了朝廷的嘉奖便已经打乱了他的计划,不曾想那早该死去的人竟然又回来了!
    身份还变得那般尊贵,若是让其解决了禹州的同盟会,再回来淮州对付他,那时说什么都晚了!
    吴维盛怒回了总兵府后,寻了十个下属拳打脚踢,直至打累后才稍稍松了一口气。
    擦汗后怒扔了汗巾,再而把一旁的侍卫喊了过来。吩咐:“你去禹州与那朝阳公主说不管用什么办法都好,让玉家一家还有那什么百里疆都有去无回!”
    侍卫一愣,忙问:“那玉家小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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