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芊用奇怪的眼神看夏飞一眼,见对方竟然作势要从丫鬟手上给她捧茶,她连忙站起来,抢先一步接过丫鬟手中的茶,对着夏飞讪笑:“我自己来,我自己来就好。不敢劳烦夏大人,您请坐,请坐。”
    听到沈芊这么说,夏飞的表情便带了几分隐隐的沮丧,对她不肯接受自己进一步的好意而感到焦急。是的,现下的夏飞夏大人那是非常着急啊。他每次想起自己那遭遇,便要忍不住抹一把辛酸泪,想他从军那么多年,辛辛苦苦、兢兢业业,好不容易混到指挥同知的位置,结果还是个管后勤的,军营里同级别的任何人都比他地位高、手下多、战功大;后来呢,好不容易来了个沈姑娘,让他这个军需军备后勤部一下子变得重要起来,几乎抢光了所有人的风头,立下了最大的功劳,他本来都很笃定自己这次肯定能凭军功升个一级两级的,可结果呢,他手底下那个平时再正常不过的宫城,竟然突然跟疯狗似得在迎接陛下回宫的仪式上搞刺杀!
    就这么一下,直接把他打回了原形啊!因为他是当时负责京城安防的,宫城又是他的嫡系下属,故而在陛下审查宫城残党的那段时间,他也非常窘迫地“光顾”了几次大理寺衙门。虽说最后陛下英明,洗清了他身上的嫌疑,担闹出这么大的事儿,他基本上也就功过相抵了,等到封赏下来了,他从一个从三品的山东都司指挥同知升成了正三品的工部右侍郎,只升了半级啊半级!
    要知道同为从三品指挥同知的姜承平直接做了正二品的京城都指挥使,统领整个京城指挥司,实权有多大,那根本就不用多说,甚至就连那大字不识几个的莽汉伏大牛都借着平山西的军功升成了正三品的京城卫指挥所的指挥使,不仅与他平级,权限还比他大——这让他如何能甘心呐!
    夏飞就这么焦急地在家踱了好几天步,终于打定主意,还是要和沈姑娘搞好关系啊。他现在虽然做了兵部侍郎,但主要负责的还是军器司、火药司等武器制造部门,也就是说,他还是个军需后勤官,只是从山东地区兵器负责人变成了全国兵器负责人之一。所以,很明显,要想在这个方向上干出大事业,那必然还是少不了沈姑娘的!
    这不,一想明白,夏飞就立刻给陛下上了奏折,希望陛下加大在火器上的研究投入,在京城附近建立相应的火器实验室和兵工厂。赵曜准了之后,他便立刻还是着手动工改建,从得了封赏到第一个工厂的完工,全部不过一个多月的时间,而这一完工,他便立刻来找沈芊邀功来了。
    果不其然,沈芊一听说夏飞竟然在京城原模原样地复建了一个山东的燃烧/瓶工厂,立刻两眼放光地表示要亲自过去看看。这话正中夏飞的下怀,他立刻非常愉快地邀请沈芊一道前往京郊的第一处工厂所在地。
    在送两人离开张府之后,张远一边抚着须,一边微蹙着眉,绕着书房门口的花园子慢悠悠地走着,似乎在考虑一件特别难的事。
    正巧,这时候,朱夫人从内院小径走过来,看到自家老爷一遍一遍地转圈圈,便忍不住上前询问:“你这是怎么了?不停地在这儿打转。”
    张远一抬头,就看见自家夫人捧着个暖手炉,慢悠悠地向他走来。他一面迎上去,扶住朱夫人的胳膊,搀着一道走,一面忍不住将心中的疑惑吐露了出来:“夫人,为夫最近有很多事不明啊,还请夫人指点迷津。”
    朱夫人正将手里的暖手炉塞到了张大人的怀里,给他暖着,乍一听他说这般谦虚的话,便忍不住笑道:“老爷有什么难处,尽管说与妾身听听。”
    “今日夏大人特意来找沈姑娘,态度特别热情,说是要让沈姑娘看看新建成的工厂。”张远叹了口气,“可若为夫没记错的话,沈姑娘的那位土地齐木新齐小公子可已经在工部为官了,那工厂更是他一手落的,当初在山东都做得妥妥当当的,怎么来了京城,反倒要沈姑娘去看了?”
    朱夫人听到张远这么说,脸上露出了一丝笑意:“大人,其实你心里已经明白了吧?咱们这位夏大人,哪儿都好,唯独那上进心呐,过强了一些。”
    “可为何夏飞就独独挑上了沈姑娘呢?”张远继续蹙着眉,一双略显老态和浑浊的眸子里满是犹疑。
    “一方面自然是因为芊儿那丫头的能力,另一方面嘛——”朱夫人神秘一笑,伸手指了指天,“这一点,老爷您不也猜到了吗?”
    “哎,陛下那事着实是鲁莽了,怎么能贸贸然将人留大半个月呢?”张远摇头叹息,“到底还是年少气盛啊。”
    说到这个朱夫人也忍不住叹了口气:“此事确实……妾身都让府里的人莫要谈论这些,以免让芊儿那丫头听见了心里不舒服,但是前个儿,妾身参加各府宴会的时候,确实听到不少人在议论这样事,对丫头的名声……着实有累啊。”
    “你说陛下到底是个什么意思?”张远叹气,“是想要明媒正娶呢,还是只是想让她入宫?”
    “看前些日子的情形和最近的流言,妾身觉得像是后者……”朱夫人也有些无奈,一张慈祥的脸上带着几分惋惜,“不管之前是抱着什么想法,如今的走向,前者……也太难了些。芊儿丫头什么都好,可旁人看来,总是少了身份、家世,如今又有些不利于她的传言。最重要的是……如今这京城里头,不知道有多少人家盯着那空悬的后位呢!这些人,哪个不把芊儿丫头当眼中钉啊!”
    “是啊……”张远正附和着,忽然脑中灵光一闪,猛然闪现了七八日前,与陛下在书房单独交谈时,对方那莫名其妙的一些话,他震惊地睁大了眼,“不会吧……难道,难道陛下是这个意思?”
    “什么意思?”朱夫人好奇地追问。
    张远遂把那日陛下先是说了一番缘分不缘分的话,随即又忽然将话题转到大郎身上的过程详细地给朱夫人讲了一遍。朱夫人一听,立马就明白了赵曜的意思,顿时有些哭笑不得地看着张远:“老爷,你不会这七八日来一直都把这事抛在脑后,根本就没给陛下回复吧?”
    张远尴尬一笑,也有些无奈:“我这不是……根本没想到这一茬嘛!”
    两人冷静下来后对视了一眼,眸中俱还残留着几分震惊。
    张远喃喃道:“没想到啊,没想到陛下是这个意思……可如果要大张旗鼓地让沈姑娘与你我认亲,那陛下应当就是要立后的意思了?!”
    朱夫人转头看了他一眼,眉头皱起:“这太矛盾了……如果一开始就有这个打算,为什么不及早地……唉,估计是老爷你说对了,年少气盛呐!”
    “可一旦认了这门亲,认了这个女儿,咱们就将卷入新帝上位之后最大的一场朝堂之争……皇后之位,这里头的水可是深不见底啊。”张远抬头,极目远眺,忍不住发出了一声叹息。
    “老爷,你现在坐在这个位置上,已经做不到不争了。内阁首辅的位置,不比皇后水浅。”朱夫人微笑着,像是一点也不畏惧,“老爷,我们在朝中没有旁人那些盘根错节的关系网,这是劣势,但也可能是优势,就看如何去用它。”
    张远略一思索便明白了:“夫人的意思是,做一个纯臣。”
    “不,不仅仅是纯臣。”朱夫人忽然神秘一笑,“而是可以成为,陛下想要的那张网。”
    “陛下的……网……”张远喃喃,咀嚼着这里头的意思。
    朱夫人粲然一笑:“不管怎么样,能多一个芊儿丫头这样的女儿,妾身是很开心的!”
    张远见朱夫人笑了,便也微笑着点了点头:“好,依夫人的意思。”
    第105章 立后之事
    沈芊一身男装, 策马与夏飞一道前往京南郊的军事局下辖的工厂。夏飞在路上已经跟她简单介绍了一下这第一个工厂只是有样学样地复制了青州城中的燃烧/瓶工厂,并且现下暂时还都没投入工作。
    沈芊一听是制造燃烧/瓶的,便立马眉头一皱:“大人应当知晓, 这燃烧/瓶极易仿制,还望大人一定要做好保密工作。”
    夏飞笑着点点头:“沈先生放心,老夫心中有数。青州城的那个, 自从战事结束之后, 张大人便已下令, 将那制造燃烧/瓶的工厂秘密搬空了,这次京城的这个工厂, 也是老夫亲自督建,先生您的高徒,工部员外郎齐木新着手安排一切事宜的, 保证不会走漏任何风声。”
    “工部员外郎?”沈芊正打算细问, 却发现自己中一行人俨然已经抵达了目的地。
    她翻身下马,看着面前连绵的庄园和周边一整片一整片的田野, 疑惑地伸手指了指面前的庄园:“就是这里?”
    夏飞笑着摇了摇头:“不是这间庄子, 先生这边请。”
    夏飞领着沈芊,并着身后一行侍卫在这成片的庄园间游走,一直顺着田间阡陌走到了大约庄园群落最中间的位置,才伸手指了指一间不起眼的庄园:“先生, 是这里。”
    沈芊一抬头,这庄园上书“李家庄”三个大字,简直不能更加俗气, 俨然就是某个地方乡绅的农场。
    侍卫上前敲了敲门,里头便立刻有人来开门,沈芊一瞧这开门的人,顿时喜出望外:“齐木新?是你!”
    齐木新并未着官服,依旧是青衫书生的打扮,他看到沈芊也激动不已,连着上前两步,朝着沈芊拱手行礼:“师父!您……您可总算来了。”
    沈芊上下打量着差不多有半年没见的齐木新,很是感慨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是啊,我可总算来了。啊呀,半年没见,齐小徒弟你可出息了啊,都已经是工部员外郎了!”
    齐木新正带着两人往庄子里头走,听到沈芊这么说,腼腆地挠挠头:“还不是,托了师父的福,徒儿才能凭着那一点点功劳得了这职位。”
    沈芊听到这话,先是高兴地点了点头,随即一想,又觉得哪里不对,等回过神来,她脚步一顿,脸色有些不好:“这次回京之后,封赏功臣是不是都封赏完了?”
    齐木新没察觉出什么不对,随声应和:“是啊,张大人现下是正一品内阁大学士,陈大人升了正一品大都督,汤大人现下是兵部尚书,夏大人如今是工部侍郎,田沐阳大人如今虽还留在山东,但也升了职,徐泾大人已经调入京城,如今在大理寺任职,还有姜承平大人和伏大牛也都……”
    齐木新这如数家珍的还没数完呢,沈芊的脸已经黑下来了,夏飞第一时间察觉,偷偷伸手拉了齐木新一下,让他闭嘴,可齐木新吧,虽然升了官,但那迟钝的情商一如既往,被拽了一下之后,他不仅浑然无所觉,还转头继续笑眯眯地看着沈芊:“……陛下这次论功行赏,非常公平,大家都得了相应的封赏了。”
    沈芊的脸色已经非常难看了,她也不是什么贪功的人,但是不管怎么说,她在这次战争中也是出了不少力的,赵曜那家伙封赏了所有人,偏偏就漏了她!别跟她说什么女子不得为官,就算不能封官,赏个银两总可以吧?赏个宅子总可以吧?赏个名号总可以吧!那家伙愣是啥都不赏她!
    亏她之前还在暗自伤心自个儿没钱没地,只能打着欠条屈居人家的屋檐下。结果,她是个大功臣啊,房子和钱都是她该得的!是那个小心眼的混蛋克扣了该给她的封赏,还厚颜无耻地让她打欠条,让她欠了他那么多人情和钱!太过份了!
    怒火中烧的沈芊已经完全想不起欠条是她自己主动提的,她满心满眼都是赵曜的差别待遇,还有那些飞走了的小钱钱……
    “师父,你……你怎么了?”沈芊的样子着实瘆人得很,木头如齐员外郎也终于感觉出不对来了。
    沈芊阴测测一笑,露出了白森森的牙齿:“你刚刚说‘非常公平’‘大家都得了封赏’是吗?”
    齐木新吓得心肝微颤:“是……是啊。”
    沈芊猛地钳住了齐木新的肩膀,一阵大力地猛晃他,边晃还边咬牙启齿:“你个胳膊肘往外拐的,你师父我,到现在还一个铜板也没得呢!你跟我说非常公平?!”
    失去小钱钱的怨念是十分强大的,愣生生逼得齐木新退了三步,他怔愣好一会,才无措地挠挠头:“那……那我……我帮师父上个折子问一问?说不定是陛下忘记了。”
    听到沈芊说她没得赏赐的时候,夏飞就隐隐露出了震惊中带点不可思议的表情,似乎非常不理解外头的风声都传得那么厉害了,这姑娘怎么还能纠结在没赏赐这件事儿上……等到齐木新说出要上折子帮着问问之后,夏飞的脸上彻底只剩下了无语——这师徒的脑子,是不是只有在制造那些“大杀器”的时候才开工?
    “好,你记得要帮我好好问问,为什么漏掉我的赏赐?我到底是哪里得罪他了……”沈芊还在和齐木新愤愤然地表示着抗议。
    夏飞实在是听不下去了,终于咳嗽了一声,站出来:“先生,您要不要先进去看看工厂?”
    “哦,是了,今日是来看工厂的。都给我气糊涂了。”沈芊拍了拍脑门,这才把失去小钱钱的愤怒压了下去,走进庄子里头的几间屋子和地下室,开始查看里面的设置。
    看完了一圈,她表示很满意,不仅仅是对燃烧/瓶那部分工事,最关键的是,夏飞还非常有心地给她留了两个院子,当成她的专属实验室,方便她进行各种新型军事武器的建造。这让沈芊非常高兴,尤其这两个院子里竟然摆着她在青州那边落下来的原料、碎零件、图纸等物。
    “夏大人,真是有心了!”沈芊笑着道谢。
    “哪里哪里,这都是老夫应该做的嘛。先生的发明都是为国为民的大计,老夫能出一份力,已经是万分荣幸了。”夏飞对沈芊的态度那叫一个周到,如今的他可是拼命地要把自己和沈芊这位未来皇后热门人选绑定成一个政治集团,“先生之前看到的那一大片庄园,都是工部下辖军备局等部门的庄子,老夫都打算划定为一整个军备制造区域,到时候这附近各类原料、铁器、工匠都是应有尽有的,先生在这儿做实验,有什么需要,也正方便。”
    沈芊兴奋地点点头,翻弄着实验室案桌上的图纸,离开青州前,她刚刚弄好了子弹复装,正在搞无烟火药的实验,如今她的手稿、图纸,还有之前在用的原材料、半成品都被夏飞弄来了京城,正好可以接着做下去!
    “先生,您这次是打算做什么?”夏飞很是期待地看着沈芊整理那一堆手稿。
    齐木新也一双星星眼,等着沈芊又爆出什么猛料。
    沈芊果然也不负他们所望,她眸光晶亮地晃了晃手稿:“这是无烟火药。”
    “无烟火药?”夏飞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巴,“没有烟的火药?那有何用?”
    沈芊笑了笑:“夏大人可还记得,那日我射杀刺客时用的武器。”
    夏飞精神一振,眸光发亮:“当然记得!难道这无烟火药就是……”
    沈芊启唇,露出自信的笑容:“没错,无烟火药,就是那武器的基础。”
    在场两人闻言对视一眼,眸中俱是狂喜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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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事启奏,无事退朝。”李奉高亢又尖细的声音在朝堂上响起。
    “微臣,有本要奏。”朝堂中忽有一臣持笏板站出来,躬身对着上首的赵曜一拜。
    赵曜轻轻敲打着桌面的指节一顿,瞥了一眼站出来的这个大臣,眸光中闪过一丝嘲讽之色,他微勾了勾唇角,一抬手:“严大人,有何事要奏?”
    这站出来的人,正是那曾与赵曜在驿站中狭路相逢的大理寺卿严奉君。严奉君持着笏板,有条不紊地开口:“启禀陛下,如今战事已了,天下已定,陛下亦已祭祖祭天,奉告大周列祖列宗。然陛下虽已亲政,却一直后宫空悬,臣以为,陛下现下合该考虑封后之事了。”
    严奉君一提这个话,堂下诸臣面面相觑,都觉得这话说得对,陛下如今已然十五,如今又是十一月了,再翻过一个月去,陛下便十六了,这年岁还真该当立后成家了。故而,这话一提出来,便有好些个大臣也都站出来,表示了对这一提议的附和。
    赵曜继续像是百无聊赖地以指节敲击着案桌,嘴角扬着懒散的笑意,看向严奉君:“哦?那严大人认为,这皇后,朕该立谁啊?”
    第106章 明争暗斗
    赵曜这一问倒是让好些大臣惊了惊, 但严奉君却显然早就打好了腹稿,波澜不惊地回道:“皇后,乃母仪天下之人, 自然应当选那肃雍德茂,温懿恭淑的女子为后。”
    赵曜笑了笑,又问;“那严大人认为, 何种女子能称得上肃雍德茂, 温懿恭淑呢?”
    严奉君躬身回:“按照祖制, 皇后人选须出身名门望族、品行高贵、贤淑端庄,方有资格胜任这一国之母的位置。”
    这话一说出来, 朝堂上便是猛然一静,底下的官员都忍不住偷偷侧首对视,神情皆有些惊异复杂。尤其是那些个听说过前不久的“宫廷传闻”的官员们, 更是个个压低了脑袋, 唯恐被龙椅上的陛下看出异样来。
    站在文臣一列最前面的张远伛偻着背,眯着昏花的老眼捧着笏板, 似乎对这事一点都不敢兴趣。反倒是站在武将中部的夏飞低着头, 脸色有些不好看,这位大理寺卿说的每一个字都在怼沈姑娘,什么出身名门望族、品行高贵、贤淑端庄……可不就是想绝了沈姑娘当皇后的路嘛!要知道沈姑娘现下可是他夏飞最重要的政治筹码,不仅仅是因为沈姑娘发明的那些武器, 最重要的还是她在陛下心中的地位!所以,谁不让沈姑娘当皇后,那就是在挡他夏飞的路——哼, 别以为他不知道,这位严大人家里,还有个没出嫁的女儿。
    “严大人说得不错,可惜,朕的母后早逝,先帝后宫的高阶妃子又都……这甄选皇后之事,倒是没人能主持呢。”赵曜皱着眉,还“啧”了一声,似乎真的在考虑该怎么选皇后了。
    不过他这个话一提出来,严奉君还真愣住了,在场很多大臣也都皱着眉,纠结了起来。这要说起来吧,按照本朝的惯例,这当了皇帝才考虑娶皇后的还真没有,之前几代皇帝那都是太子或皇子直接继承的皇位,登基之前就早早有了太子妃、王妃,还真没谁是先登基再娶后的。
    而且如今最要命的是,这位陛下吧,情况还十分特殊,因为鞑靼曾攻入京城,所以这后宫高阶嫔妃几乎都或被杀、或被抓的,如今虽然天下已平,但几乎没有任何一个人提出,要去把这些流落在鞑靼人手里、或者流落在民间的妃嫔们接回来……毕竟这些事要是翻出来,那都是在丢大周的脸。
    可这样一来,如今这后宫里除了几个低阶的不起眼的妃嫔之外,还真就没人了,更别说是有资格主持皇帝娶后这等大事的人。至于宗室里,大周朝的藩王们都是要就藩的,故而这辈分够的王妃们也一个都不在京城,这可还真就难办了!
    就在群臣都愣着没能答出什么来的时候,一直眯着眼睛像是昏昏欲睡的张远忽然站了出来,捧着笏板躬身:“臣以为,可酌情考虑宗室太妃及几位大长公主。”
    张远这话接得快,很多人还没反应过来呢,赵曜便笑着点了点头:“张爱卿的提议倒是可行,如果朕没记错的,管爱卿,燕国大长公主可是近日从江南回京了?”
    这燕国大长公主,现年六十有五,是弘宣帝的嫡亲幼妹,赵曜的亲姑婆,当年下嫁了老英国公,也就是如今的英国公管振勋的母亲。
    管振勋乍一听到提到自己母亲,还点了自己的名字,他连忙站出来:“会禀陛下,臣母确已于五日前,回到府中。”
    赵曜点点头:“嗯,朕看选皇后之事,燕国大长公主倒是很合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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