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逸初面色不变:“那便待她死了,将她的尸身送去衙门,交由衙门处置。”
    “是。”
    “等等”,舒念宁出声叫住晏海。
    她望着晏逸初,轻声道:“让晏海给她个痛快吧。”
    梅萍虽然死有余辜,但让她如此,如此,舒念宁不自禁于心不忍。
    人死,百了,恩怨都化作云烟。
    晏逸初望着她,嘴里说道:“按夫人说的做。”
    “是。”
    翌日,晏母得知梅萍的事,震惊难言,久久没有出声。
    末了,咬牙切齿连连道:“好个毒妇!好个毒妇!……”
    继而又流下泪来,直叨叨:“都是我的错,是我糊涂!害了初儿!当初我怎么就鬼迷心窍,送了这么个祸害到他身边。害的他,害的他,”晏母愈说愈伤心,大哭了一场。
    事后,舒念宁听闻仵作验尸时,发现梅萍全身布满了深深浅浅的刀割痕迹,经查证,都系自残弄出来的刀伤。且从伤痕上看,自残的时间应该是从二,三个月前开始。
    舒念宁想了想,那正是晏逸初决定放梅萍出府的时间。
    梅萍可恨,但她何尝又不是一个可怜人。
    不过,她这种想法,在知道从梅萍的别院里,竟搜出了一种可致人瘫痪的药粉后,便立刻消失了。。
    她听到晏海愤怒的分析,那药大抵是给爷准备的,是一种极不容易觉察到的慢性药。
    太惊悚了。。。
    舒念宁揣测着梅萍的用意,她大概是想杀死自己后,再用这样的方式,将爷留在她身边。依梅萍对爷那几近疯狂的爱,这是很有可能的。
    让梅萍一辈子伺候瘫痪在床的爷,她定是千肯万肯。
    orz……这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爱情。。
    她爱他,却不惜夺他所爱;
    她爱他,却宁可让他受尽讥嘲,背负克妻骂名,惹人非议。
    她爱他,却要致残他。。
    天呐,这样的畸形之恋真个可怕!
    第79章 爱惨了
    梅萍死后, 晏母余恨难消,仔细查证了一番,确定伺候她的两个丫头, 并未参与过她的罪恶行径,乃是梅萍一人所为。
    纵如此, 晏母依旧给两个丫头安了个:疏怠之责。谓她们大意,几年相伴在侧, 竟无一人及早发觉她们主子的异常, 导致晏府家宅不宁,此过不容宽恕。
    由此,将她二人打发出了府。临行前,两个婢子哭哭啼啼,状甚可怜。舒念宁瞧着心酸,婆母这纯属迁怒。
    画皮容易画骨难, 梅萍隐藏得太深, 终日笑脸相迎, 神情温柔和顺。这样的人,这样的心机, 谁又能起心防备呢!
    唉, 往往主子犯错, 下人们总要一起担责,一并受罚。在这个出身决定命运的时代,“低贱的奴才”人微言轻势单力孤,任得主子捏圆搓扁, 任得主子定生论死。
    她心里同情,只晏母发话,她也不敢提出异议。。与婆母的关系已然闹僵,没得雪上加霜,让婆母以为自己是故意要与她做对。
    她悄悄差映霞给两个丫头各拿了些银子,两丫头惊喜交集,千恩万谢的去了。
    打发了丫头,晏母旋即下令,将梅萍别院里所有梅萍用过的物什,尽数销毁。之后,别院便上了锁,真正人去楼空。
    至于青娘,晏母更是容之不下。怒她愚笨,好坏不分,轻易便受梅萍蒙蔽,平白累及了主子!青娘愧悔交加,甘心受罚。
    说来,青娘也是个受害者。梅萍瞅准时机,在晏逸初与晏海搜山过后,将她带到山头予以加害。
    若非她疼痛难忍,挣扎中滚落山崖,出了晏家后山的山界,得遇路过的樵夫出手搭救。她怕是只能孤伶伶,悲惨的流血而亡。
    这回不用舒念宁出面,晏逸初在青娘出府时,让管家给她拨了一百两银子。青娘感动得眼泪哗哗,一步三回头的归家去。
    舒念宁心道:土豪出手果然不同凡响~
    要知道,这一百两银子折合成人民币,差不多也有十几,二十万了。
    就是现代社会离职员工,除非金领精英,高层管理人员,否则没有人可能拿得到,这么多的遣散费。甭论,青娘的情形应该算是工作严重失职而被开除。。
    晏逸初身为雇主,委实称得上仁至义尽。
    舒念宁想,这家伙其实还挺有人情味。想想他对自己,对他母亲和女儿,还有他的下属,实在是个极好的人。
    一点不似外传的“玉面阎罗”那般阴鸷狠戾。
    自梅萍事发后,她方知晓他原来娶过四位夫人,而四位夫人均不得善终,死得冤枉。他由此背负“克妻”骂名。
    也至此她才恍然大悟到,她之前大约是错怪他了。以为是他贪恋那柳依晓的美色,横刀夺爱。
    如今看来,柳府逼她替嫁当是缘于他这克妻的名头,她不过是他们眼中“上好”的替死鬼。。无依无靠的小乞儿,贱命一条,死了就死了。。
    而柳依晓所谓的爱人情郎,很可能根本查无此人。。。多半是诓骗她的弥天大谎!
    只不知,柳府,还有那柳家千金,知道真相,知道她还安然无恙的活着,会是个甚么样的心情?
    那夜回府后,晏逸初对她说了很多。包括外间给他取“玉面阎罗”的诨名,一半是因为他“克妻”一半也是因为他为人霸道,行事狠辣。
    说完,他深深看她,半晌问:“宁儿,你怕吗?你会怕爷吗?”他的声音里隐隐带着些紧张。
    见她呆愣无言,他便恼了。。
    粗声恶气对她道:“纵是怕也晚了!你已是爷的人,这一世咱们是注定要相守在一起,至死方能休!”
    舒念宁察觉到一个很有意思的细节,这人貌似从来不说生生世世,他只说这一辈子。
    转念一想,又莫名心疼,许是他过往的人生际遇,让他不似时下的古人那般,信奉神明,信奉人有前世今生,有后世轮回。
    他主持祭礼,大抵只是身为晏家当家主子,不得已而为,圆个场面罢。
    她顾自沉思,静默不语,那位爷愈加不乐意了。
    他欺身咬住她的唇,吻得凶狠。吻肿了她的唇,也吻痛了她的心。
    这家伙,总说她傻瓜!要她说,他才是天字第一号的大傻瓜!!
    她早就不怕他了,他给她无尽的疼宠与怜爱,让她在这异世衣食无忧,得享安稳。某种程度上,他不单是她的爱人,更是她的大恩人。
    不管他对别的人有多无情,对她,他只有恩与爱。端得是有情有义,情义俱全,无可挑剔。
    她对他曾经的不幸,心疼都来不及,怎可能会怕他?舒念宁心里很明白,他是担心自己会对他产生疏离之意。
    这个傻瓜!他是爱惨了她吧。
    而她自己呢,她想,她也爱惨了他!
    这种两情相依身心相属,真挚强烈的爱,让她勇气倍增。她甚至对自己一直以来的心结——心虚的替嫁之事,私心底亦释怀了不少。
    她琢磨着,要找一个时机,向他吐露真情,全数坦白。果然,爱令人无所畏惧。
    那晚,他强吻过后,瞧着她红肿的唇瓣,面色懊悔。拿手指一个劲儿,轻轻摩挲她的唇,神情就象个做错事的孩子~
    他哑着声问她:“疼不疼?要不,爷拿冰给你敷下。”口气很是自责,放开她,就要唤人取冰。
    她拉住他,摇头。却是低低的唤了他一声:“恩公~”
    也不看他罕见错愕的模样,埋头在他怀里蹭。
    大笨猪!她只是一时没消化过来,是以,愣怔无言,反应得慢了。
    不能怪她反应慢啊!这一晚上发生了,这般让人意外惊怕的事;又听他说了这么多她深居内宅,闻所未闻的关于他的过往。
    信息量太大。。震撼太大。。。换谁,这么短的时间内都难得顺畅消化,好嘛?!
    抱着她的晏逸初,因着她的亲昵举动,不安的心立时得到了有效的安抚。还是那句,他不想她怕他。
    只是“恩公”?
    他垂眼看着跟只小猫儿般在自己胸前,蹭来蹭去的小人儿,眯着眼若有所思:他家的小乖乖,叫他的花样多了~
    “爷”,“夫君”,“相公”,“逸初”,她都叫过,眼下又冒出个恩公。。
    他想,这个恩公可谓意味深长~这个小东西,是以她之前乞儿的真实身份,对他的感恩吧。
    扯了扯唇,他嘴角漾起温柔的笑弧,面色柔和得能滴出水来,将怀中人儿,抱得更紧了些,下巴轻磕在她肩上。
    须臾,他又蹙起了眉头。。小人儿叫来叫去,就是不肯唤他的字。。
    问她,她理直气壮:“麒靖没有逸初好听。。。”
    个古灵精怪的小东西!
    时光荏苒,白驹过隙。日子一天天消逝。
    舒念宁偶尔会回想梅萍那张枯槁消瘦的脸,想她最后对晏逸初的告白。这个女人,至死都未曾给馨儿留下只言片语,将自己的一生都交付给了那一段畸恋。
    身在封建男权社会,她不能指摘晏逸初对梅萍无爱,却能与之上床的行为。
    这要放在现代,他的无爱“性”行为,会受到抨击,人们会骂他耍流氓,玩弄女性。
    可在这里,舒念宁觉得,某方面而言,他也是一个“受害者”。。
    十五岁的少年,还没成年呢,好嘛?就在这旧俗观念认可的情况下,被引诱失v身。。
    orz……感觉也挺摧残的哇。。。
    总而言之,都是制度的问题。有谁能真正超越自己身处的时代,完全脱离生活环境而活呢?
    至于怡园的晏母,她这段时间心情始终激荡难平。儿子终于“沉冤得雪”,她早已安歇的心思又活了起来。
    这回可算能扬眉吐气了!她骄傲的想,初儿会回到之前炙手可热的状态,这云城待字闺中,想嫁入晏家的闺秀千金们,怕是又要排起长队来。
    晏家多子多孙的梦,一定能在初儿这辈实现,美梦成真!
    如今,满城含苞待放的花季少女,能任由着初儿挑选。她就不信,儿媳还能独得专宠。想到初儿此生能儿孙满堂,绕膝欢笑。她心花朵朵开,欣喜难耐~
    中秋前夕,舒念宁终于见到了传说中的晏辰。woc~也是个超级大帅哥哩~~
    竟然与她前世的偶像——金城武有五六分相像!!
    呀哇哇,好激动!如此美色,真个赏心悦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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