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是稀罕事儿,文国公府各扫门前雪的做法,对于她一个贵妾来说是再好不过的,不管她怎么拿捏穆水菡这个当家夫人,都没人出来说一句。
    所以,她才敢隔断穆水菡和外界的联系,不让穆水菡的丫鬟出门传递消息,也以身子不适的原因,阻拦其他人登门看访,这在文国公府应该是件公认的事情了,到底是谁那么大胆子,竟然敢把外人放了进来。
    丫鬟听见那个女人的声音,身子明显颤抖了几分,扶子嫣皱起眉头,“外面是什么人,这么没有规矩!”
    “就是那位贵妾。”丫鬟小声说道。
    扶子嫣这下脸色是更难看了,没等她再说话,那位贵妾就径直走到了屋子里,面露嫌弃的打量了一下穆水菡的房间,等看到扶子嫣的时候,脸上猛地一僵,片刻后表情变得有些僵硬。
    “这位就是姐姐的客人,不知道是哪个府上的千金?”
    “文国公府就是这种规矩,一个贵妾就能随意进出主母的房间?”扶子嫣冷着脸质问道。
    贵妾毕竟是见过几分世面的,自然不会被扶子嫣这两句话吓得乱了阵脚,由着身边的丫鬟扶着自己径直坐了下来,还冲扶子嫣略带几分骄傲地说道:“实在是不好意思,我这身子最近重了些,夫君也说过让我最好不要站太长时间,想必姐姐也是不介意我在这里坐一会儿的吧。”
    穆水菡能说什么,除了苦笑还能如何,而扶子嫣却是看不惯这种情况,正要说上两句,却被穆水菡扯住了手臂,冲她微微摇了摇头。
    贵妾也不知道有没有看到穆水菡的这个举动,她摸了摸自己已经很明显的肚子,看向扶子嫣的眼睛微微眯了眯,对于一个漂亮的女人,一个异常漂亮的女人,尤其是文飞扬还是一个喜好寻花问柳的人,她自然是难免有些防备之心了。
    “这位小姐都来这么久了,姐姐怎么连杯茶水都不上呢,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文国公府苛待客人呢。”贵妾说完就招呼着下人为扶子嫣准备茶水,言语之间完全透露出她才是这个小家真正的当家做主之人。
    扶子嫣实在不想应付那个女人,但是她又担心自己现在起身离开,穆水菡又会受什么委屈,就这么一拖就拖到了文飞扬回府。
    “夫君回来了!”贵妾听到下人说文飞扬回府,在院子里没找到她,询问去处的消息,立马高兴得站起身来,转头冲穆水菡笑了笑,“姐姐,夫君找我,那我就先回去了,改天再来陪姐姐说话。”
    扶子嫣听到这话,眉头都快凝成了一个疙瘩。
    只是,这边贵妾还没有走出院子,文飞扬就找了过来,扶子嫣在屋子里隐隐约约可以听见院子里两人的对话。
    “你怎么来这儿了?不是跟你说过让你安心待在院子里养胎,孩子出生之前哪儿都不要去嘛。”文飞扬略有些不虞地说道。
    贵妾好脾气的笑了笑,“大夫也说过要稍微走动一下的,也不能一直待在屋子里,我想着姐姐平素里也没事,就过来陪姐姐说说话。”
    贵妾没有提有客人来府的事情,实在是扶子嫣的长相给她带来了一定的冲击,担心以文飞扬的为人,见到那个人之后就会色心突起,她可是不想给自己招惹来一个强大的对手。
    “跟她有什么好说的,整日里病歪歪哭丧着一张脸!”文飞扬的言语之间带着浓浓的厌恶,“你以后也少跟她来往,免得带坏了我儿子。”
    贵妾心里自然是高兴得不得了,可是还要故意说道:“夫君这是说的什么话,日后孩子出生了,也得叫姐姐一声嫡母呢。”
    “什么嫡母,看她那个身子也不知道能不能活到那一天。”
    扶子嫣听到这句话,就实在忍不住心里的怒意了,文飞扬这个人竟然如此丧心病狂,一如夫妻百日恩,他张口就诅咒穆水菡,这该是有什么深仇大恨。
    “文少爷可是好大的脾气,嫡庶不分的事情恐怕也就文国公府做得这么明目张胆了。”
    文飞扬愣了愣,抬头看向房门口,入目便是一道亮丽的身影,让他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而一旁一直暗中注视文飞扬的贵妾,心里却是暗暗叫了声不好,把扶子嫣给好好问候了一遍,哪见过这么上赶着的女人。
    “原来是嫣然乡君,乡君怎么过来了,也没人告知我一声。”
    看着文飞扬嬉皮笑脸的模样,扶子嫣心里的怒意更重了几分,“我若是不来,也不知道我这表姐原来在文国公府过的是这种日子,一个所谓的贵妾就敢给主母摆脸色,看来明日我要进宫和太后娘娘好生说一说了。”
    文飞扬闻言,脸色慢慢沉了下来,文国公府的事情,他们自家人心知肚明就好,若真是闹了出去,文国公就头一个不会饶过自己。
    “我平素里鲜少在家,倒是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水菡也是脾气太好,不知道跟我抱怨,不过是个妾室罢了,她何必给自己委屈受呢。”
    一旁的贵妾听见文飞扬这么说,整个人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
    而扶子嫣却是面露冷笑,文飞扬的这番话完全在她的意料之中,在他心里,女人想有多少有多少,只要文国公府还在,一切就都不是问题。
    所以,在文国公府和一个尚未出世的孩子之间选择,他绝对不会有丝毫的犹豫。
    ☆、第六十八章
    “夫君——”贵妾娇娇软软的声音在文飞扬耳边响起, 配上她一副欲哭不哭的模样,再加上刻意抚摸肚子的表情,明显想用肚子里的孩子换来文飞扬的注意。
    可是,她却打错了算盘,文飞扬虽然看重她肚子里的孩子,但是怎么样也超不过自己, 他纨绔归纨绔, 道理还是懂的, 一旦扶子嫣将事情告到了太后面前, 绝对没他好果子吃。
    文飞扬转头看了贵妾一眼,轻飘飘的眼神,却让她成功立马闭上了嘴, 忍不住缩了缩脖子。
    平素里她可以仗着自己的肚子在文飞扬面前给穆水菡上上眼药,在文国公府里耀武扬威一番, 但是却清楚文飞扬的底线, 在他生气的时候, 绝对不会傻傻的火上浇油。
    文飞扬转头看了看屋内, 只能瞧见房间里的床上躺着一个人,却看不清穆水菡的脸色,故作关怀道:“日后若是有什么事, 水菡也只便和我明说就好,毕竟你才是夫人,任什么人也不能爬到你的头上。”
    贵妾听到这句话,脸色不由变得苍白几分, 张了张嘴,一副受尽委屈欲言又止的模样。
    扶子嫣扬了扬嘴角,“以文少爷在濂京城的大名,对于这番话我还真是不知道该不该相信。不过,我瞧着表姐这院子里倒是太过冷清了一些,除了当年在穆府的一些丫鬟以外,没瞧见一个文国公府的下人。”
    文飞扬皱了皱眉头,“这帮惯是会溜奸耍滑的人!乡君放心,等下我定会好好训斥他们一番。”
    “文国公府倒还真是仁慈,对于这种下人仅仅只是训斥一番就了事,若是放在我们家,赶走都是最轻的了,奴大欺主,这样的奴才留下来还有什么用!”扶子嫣脸上露出了几丝嘲讽。
    文飞扬沉默了,这次却没有给扶子嫣明确的回答,文国公府的下人多是家生子,关系错综复杂,就算是辞退几个下人,也不是单纯说说就可以的。
    “看来文国公府的规矩还真是大啊,不过是几个下人而已,竟让文少爷都说不出话来了。”
    面对扶子嫣脸上展露出来的明显鄙视和嘲讽,文飞扬不淡定了,毕竟是曾经“爱慕”的对象,纵然知道自己和对方无缘,也难免想要在她面前表现出最优秀的自己。
    “不过是几个奴才而已,若是惹了乡君的不快,自然是赶走便是。”
    “文少爷能做得了主?”
    “几个奴才而已,有什么做不了主的。”
    文飞扬话音刚落,这边就有大厨房的人过来给穆水菡送午餐了,那人原本是一副不情愿的表情,谁都知道满府里就三少夫人这里拿不到什么油水,可偏偏他今儿运气不好,和人打赌输了,只能往三少夫人这里送餐了。
    只是,他没想到今天三少爷竟然会出现在少夫人的院子里,而且院子里还多了一个不知道从哪儿出现的仙女一样的人,把人都给看愣了。
    扶子嫣蹙了蹙眉,一旁的碧鹃急忙挡在了她面前,冲着那个下人狠狠瞪了瞪眼,而文飞扬也转头对下人训斥道:“愣着做什么?你就是这么做事的?”
    下人打了个激灵,这才回过神来,慌忙低头回话道:“回禀三少爷,奴才是大厨房的,是来给三少奶奶送午饭的。”
    扶子嫣没有说话,示意碧鹃去把那个食盒打开。
    碧鹃会意,三两步走到那个下人面前,不等他回过神来,就伸手将食盒的盖子打开,里面清清寡寡的汤水就映入了众人的眼帘。
    “这就是你口中三少奶奶的午饭?”扶子嫣抿了抿嘴,眉宇间带着几分愤懑。
    那下人被扶子嫣带着冷意的话语吓了一跳,瑟缩缩的抬头瞥了贵妾一眼,可是贵妾刚刚被文飞扬训斥了一番,眼下自身都难保,自然不会理会这个下人的眼神。
    文飞扬猛地皱起眉头,“没想到我几天未曾回府,府里的下人都变得如此猖狂了,乡君放心,我定然不会轻饶他们,一定会给乡君一个交代。”
    “我就是一个客人,文少爷可犯不着给我一个什么交代。”
    文飞扬纨绔归纨绔,但文国公府养出来的,可不是傻子,两句话就听得明明白白,“我明媒正娶的夫人受了这么大的委屈,自然是不能就这么算了的。”
    扶子嫣眼睛闪了闪,知道自己终究是个外人,话也不能说得太多,文飞扬已经把话说到这一步了,她若是再步步紧逼,才真是会害了穆水菡呢。
    “三少爷既然说了这话,我自然是相信的。后天是我侄子周岁宴,母亲也念叨表姐好几次了,若是三少爷肯赏脸的话,就带着表姐一起前来吧。”
    “水菡身子虚弱,到时候就不便登门了,不过贺礼是一定会备上的。”
    扶子嫣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穆水菡,这副模样的确是不好再让她过去,只能希望文飞扬能够做到一二,这才带着碧鹃离开。
    而这边她刚刚走,文飞扬的脸色瞬间沉郁了下来,大步走到穆水菡的床边,看着他苍白的脸色,伸手捏住了她的下巴,“我倒是没想到你真有本事啊,以为搬来扶子嫣,她就能替你做主了吗?”
    “少爷,少夫人她身子虚弱……”一旁的丫鬟看着浑身洋溢着不爽的文飞扬,又看了看恍若一颗小白菜一样的穆水菡,在一旁干着急。
    穆水菡却是扬了扬唇角,“她能不能替我做主,你不是最清楚的嘛。”
    说起这个来,文飞扬就猛地松手把穆水菡往后一推,正好碰到旁边的床棱,响声在丫鬟听来都觉得疼,急忙带着泛泪的眼眶扶住了穆水菡。
    穆水菡却恍若感觉不到疼痛一样,或许说她所有的疼痛感觉都已经在这两年的时间里被磨灭了,她整个人都宛如行尸走肉一般,任何事情在她眼中都难以掀起波澜。
    贵妾也跟着走了进来,正好瞧见文飞扬推开穆水菡的那一幕,心里不由一阵得意,却还要摆出一副心疼的模样来,“夫君这是生什么气呢,姐姐本来就有病在身,若是再出了什么事,向那位乡君说起来,怕是就不好了。”
    能够以一介风尘女子的身份怀了文飞扬的孩子,还成功进到文国公府里做贵妾,心机不可谓不深,若说刚开始的时候因为扶子嫣的容貌,让她有些乱了阵脚,那么从文飞扬和扶子嫣的几句话中,她便听明白了一些事情。
    那个在她看来极具威胁性的女子,就是曾经在濂京城名噪一时,据说比誉为濂京第一美人的文国公府五小姐,现任穆王妃还要美上几分的忠烈伯府嫡女,深受太后和圣上喜爱的嫣然乡君。
    虽然最近两年有关这位嫣然乡君的传言少了许多,但是这也不代表她这种身份的人就敢上去招惹了,没瞧见文飞扬那么混账的人,都要强忍着怒气委屈求全呢。
    但是,人一走,又瞧见文飞扬的态度,她的心思也难免活络了几分,那嫣然乡君再怎么说也是个外人,文国公府也不是什么破落门第,给她一个大家过得去的面子便是,哪里就真的由得着她一个尚未出嫁的女子指三道四了。
    文飞扬此番听到扶子嫣的名号,脸上的郁色更深几分,原本那般绝色的女子应该承欢于他的身下才是,可是阴差阳错被指给了穆王做侧妃,而自己的身边则变成了这么一个呆愣愣的无趣之人。
    扶子嫣毕竟已经被赐给穆王做侧妃了,虽然现下还未及笄过门,但是圣旨已经早早就颁下来了,文飞扬心里即便还有那点儿小心思也不敢表露出来,瞧见扶子嫣,更多的应该就是不甘心了。
    “扶子嫣帮得了一次,可是帮不了你一辈子,进了我文国公府的门,就该好好守着我文国公府的规矩,若是再敢吃里扒外,可别怪我不客气。”文飞扬扔下这句带着浓浓威胁的话语,转身离去。
    贵妾站在那里,居高临下的看了看穆水菡,嘴角噙起一丝冷笑,“我还以为姐姐早就认清现实了呢,没想到到了现在还在做这些无用功。”
    穆水菡看着这对狗男女先后离开的背影,脸上瞬间露出浓浓的疲倦,一旁的丫鬟赶紧过去扶着让人躺下,“小姐您放心,嫣然乡君和您是嫡亲的表姐妹,她既然愿意为您做主,那文国公府肯定是不敢再怠慢您的。”
    “娇娇毕竟还年轻,等她及笄之后就要嫁进穆王府了,而穆王的正妃可是文国公府的小姐,就算娇娇有这个心,恐怕姨母姨夫和表哥他们也不会同意的。”
    听到穆水菡的话,丫鬟顿时语塞了,是啊,嫣然乡君再如何得太后和圣上喜爱,也改变不了她出身不高,凭着一个乡君之位也只能嫁进穆王府做侧妃的结果。
    像文国公府这样混乱的嫡庶不分的世家还是很少的,尤其是皇家更看重嫡庶,侧妃说白了也就是个妾,文卉莲若是想拿捏她可不是什么难事,自己已经到了这种地步了,何必再把她拖下水呢。
    果真如穆水菡所想,扶子嫣带着几分怒意回到家中,将穆水菡的情况和家里人一说,所有人都沉默了。
    不是他们心肠冷硬,实在是相较于其他人而言,他们更加关心的是自己儿女。
    “文国公府的事情不是一两句话说得明白的,水菡已经嫁进文国公府了,你姨夫和姨母尚且没说什么,我们也不好贸然插手。”李氏皱着眉头说道。
    “可是就眼睁睁看着他们欺负水菡表姐吗?”扶子嫣对于李氏这般冷然的反应有些不能接受。
    “那你想如何呢,你想怎么帮她?你别忘了她现在是文国公府的媳妇儿,文卉莲可是穆王正妃,你跟文国公府说什么正妻和妾室,日后你打算让自己在穆王府如何自处?”扶子阶神色幽深的问道。
    扶子嫣张了张嘴,却没有说出一句话来,看了看明显对扶子阶说法极为赞同的其他人,带着几分苦涩低下了头,是啊,她也不过是个妾罢了。
    ☆、第六十九章
    扶克磬周岁宴这一天, 扶家开门迎客,来往之间皆是绫罗绸缎,不管是看在扶家备受太后和圣上恩宠的面子上,还是冲着那两年未曾露面的嫣然乡君而来,都算是给足了扶家面子。
    但是,来往嬉笑之人在听见忠烈伯府下人的传话后, 都微微变了脸色。
    “听说四皇嫂这两年闭府不出, 倒是没想到今天这么给面子, 还不赶快有请。”曲璃月眼睛扫过沉默的众人, 率先开口,毕竟这里能和文卉莲身份相提并论的也就只有她了。
    “五弟妹这是说得什么话,听闻嫣然乡君回府了, 本王妃心里一直记挂着,自当是要过来看看的。”
    屋子里其他人一听这话, 都一个个低着头不做言语, 哪个不知道再过一个月扶子嫣就要及笄了, 及笄之后便能嫁入穆王府了, 一妻一妾,这可是一台好戏。
    曲璃月抬眼和文卉莲的视线交汇,电光火石之间, 两个人嘴角都扬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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