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连二这件不就是自己找了半天没找到的铁梗镶荷?原来是这个样子的!一激动手上用力,就听「撕拉」一声,好好一件衣裳被他撕了半个袖子下来。
    樊重一手拎衣裳,另只手拎着半片袖子,脸上莫名了片刻,才意识到自己干了什么蠢事,顿时红了脸,忙连声道歉,「对不起,爷,我、我、我……」一集一急就舌头打结,越急就越说不出话。
    连二倒是不恼,又用像看着什么有趣的那样的眼神看他,放下抬着的胳膊,「你没对不起我,你倒是对不起这件衣服,它怎么得罪你了,你要把它给分尸?」
    樊重低头看看手里的衣服,又看看连二,「我,我……」
    「别我了,回头把它补好。」连二看他急成这样,很想笑,但又不能笑,憋得难受极了。
    樊重听他这么说,立马身体挺直的回了个「是!」就抓着衣衫往外跑,也不管就穿着中衣还站在那里的连二,跑出去的时候还被门槛绊了一下,「哎呀」一声。
    连二一下没反应过来,站在原地还想着他怎么就这么跑了?那衣衫比自己还重要?
    就在要叫别人来给自己更衣的时候,听到外面传来「咚咚咚」的脚步声,樊重又喘着粗气跑了回来,给他重新拿了套衣衫干净利索帮他穿好后,说了句「我这就去补。」就「咚咚咚」地向外跑,但使这次运气不太好,直接给门槛绊倒在地。
    连二再也忍不住了,捧着肚子哈哈地笑了起来。
    樊重爬起来,坐在地上回头,看见自家爷笑得眼泪都出来了,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爷这样笑起来真好看,看得呆了,自己也「嘿嘿嘿」地傻笑起来。
    那件袍子终究没补好,就算补好了连二也不会穿的,何况樊重那笨手笨脚的手艺,补完之后不过是让连二再一次笑得直抹眼泪。而且那之后好几日,连二看到自己总要忍不住笑。
    不过樊重觉得,连二似乎没刚见时这么讨厌。
    有了这一次的乌龟,樊重收敛了很多,偶尔连二也会过来指点他一两处,久而久之,那些布料啊纹样什么的,樊重便记下了七七八八,去到铺子里的时候还能帮帮掌柜和伙计忙。他嘴笨学不来那些花言巧语,但使理理货清点仓库这样的事情还是可以的。
    于是原本觉得枯燥乏味的日子充实了起来,不知不觉间就过了好几各月,服侍起连二来也比一开始要顺手得多。
    「研磨。」
    「是。」
    樊重将刚换过来的茶水在桌上放下来,帮连二磨起墨来,一边偷偷打量连二写的那些东西。
    其实他也不是有心要看那些东西,布料相关的都知道的差不多了,在连二身边端茶倒水多了就总看见他对这些账目,便生了好奇,想看看其中到底有些什么学问在里头。
    连二似乎注意到他的视线,朝他看了一眼,然后站起身,「你过来。」
    樊重停下手里的活,走了过去,连二抽了张空白的纸来,拿着笔的手递了过去,「我说什么,你写什么。」
    樊重愣了下,虽然不知道他家爷要做什么,不过既然爷让自己写自己就写了,于是接过那支笔。
    「上过学堂吗?」连二问道。
    樊重点点头。
    「那就来一首『卜算子』——不是爱风尘,似被前缘误。」
    樊重拿着笔犹豫了一下下,然后抬起头,「爷,这首我没听过。」
    连二挑了下眉,「那就写一首你会的好了。」
    樊重想了想,提笔落在纸上,连二则端着茶杯一边喝一边在房里踱步,约莫半柱香的时间,樊重将笔在笔架上轻轻放下,「爷,写好了。」
    连二走过来,将那张纸抽走,然后念出了声,「驿外断桥边,寂寞开无主……零落成泥碾作尘,只有香如故。」连二念完,回头问他,「为什么要写这首?」
    这是另一首卜算子,陆游的咏梅,其实樊重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写这首,方才连二让写卜算子的时候脑海中就突然蹦出这一首,然后就觉得一个人生活在这个只有下人和花草的宅子里的连二特别像是这词里写的梅。
    无意苦争春,一任群芳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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