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站在她的角度来看,她的偏见是情有可原的。
    温柔,怕冷,又坚强的女人。总是让陈安宁想起妈妈。
    可是静姨不是妈妈,越是相似,她就越讨厌,越排斥。
    爸爸可以喜欢同一种类型的女人,妈妈走了,还有静姨,他可以根据自己的择偶观,选择其他人。
    可是陈安宁的妈妈只有一个,骨血相连的母亲,一辈子也只能有一个。
    但是无论是站在陈鸣还是林静的角度,这份偏见,都只是扎扎实实的偏见。
    锋利的时候,像是一把刀子。
    她觉得自己有点恶毒了。
    陈安宁给林静和陈鸣捞了几块肉,给他们各自蘸了点芝麻酱。
    不知道这芝麻酱合不合口味,反正陈安宁知道她爸爸一直挺喜欢的,但是林静闷着头吃东西,也不评价。
    林静默默地吃完,突然想到什么,抬头就问:“你是不是准备结婚了?”
    陈安宁手一抖,一块肥牛掉在碗里,溅起几滴辣椒酱。
    她拿纸巾擦了一下下巴上沾上的油渍,问林静:“为什么这样说?”
    “哦,我上次过来的时候,看见小叶来找你爸,好像问什么生辰八字。”林静也摸不着头脑,“我以为他是不是要算个结婚的好日子。”
    陈安宁一脸懵逼。
    “我也不知道他要干嘛。”
    “小叶这孩子好,家境也挺好的吧。宁宁你跟着他不用吃苦。都好。”
    陈安宁听这话,也不知道她是真心的还是恭维两句,但是心里还是挺高兴的。
    她冲林静笑了笑:“静姨,谢谢你。”
    第49章 萤火虫
    叶迦言重新约起陈安宁已经是好几个礼拜之后的事了。
    去隔壁的海滨城市看海底世界, 还挺浪漫的。
    海底隧道里面蓝盈盈的,四面几乎都是触手可及的海底生物。
    有一种可爱的鱼,张开它的翅膀, 像是一个大大的伞面,大面积地拥抱身下的游客, 从头顶优哉游哉地游过。
    陈安宁抬头看的时候,觉得这只鱼在对她笑着。
    它的表情, 像是一个被逗乐的婴儿, 嘴角上扬的幅度很明显。
    陈安宁越看越喜欢,“哇,它好可爱。”
    她下意识地去拉了一下旁边的叶迦言,转身向他的时候,跟叶迦言的目光对上了。
    陈安宁微微一愣。
    叶迦言的眼睛很灵,眼眸漆黑, 轻微的一个流转, 顾盼, 都像是在说话。一个不经意的瞬间,万种情绪就浮上来。让人遐想。
    眼下这一霎的目光交接, 陈安宁姑且认为, 他是在说一种温柔的情话吧。
    叶迦言把目光移开, “魔鬼鱼。”
    陈安宁戳戳他的胸口:“这位小哥哥,你刚刚是不是偷看我啊。”
    他轻轻笑:“哪有。”
    哟,厚脸皮还想赖账。
    参观结束,陈安宁被他牵着往外走。
    海底世界的通道很窄, 但是人还挺多的。所以走的时候容易失散了,叶迦言把陈安宁抓得很紧。抓得她骂人:“我手疼!”
    叶迦言稍稍松开一点,“那你跟上,别走丢了。”
    陈安宁抱着他的胳膊:“哎,你问我生辰八字干什么啊?”
    叶迦言一愣,“什么?”
    “生、辰、八、字。”
    “……”
    “说啊,反正我都知道了。”
    乘电梯上了地面,叶迦言拉陈安宁坐在入口处的长凳上。
    里面是阴冷,外面是阳光。
    一个后现代的洞门设计,把这光景安排得好像一场时光游戏。
    上了地面,一棵大树,一只千年老龟,岿然不动地接受大家的许愿硬币。
    那只乌龟时不时脑袋动一下,眨一眨眼睛,陈安宁坐在不远处,和它深情对视。
    叶迦言压低了声音,一本正经地解释:“我听我们家老人说,办完丧事之后,要么百天之内结婚,冲冲喜,要么就得等三年。你觉得三年之后,可靠吗?”
    信息量太大,梳理不过来,这回换陈安宁沉默。
    叶迦言接着说:“所以啊,我这不得提前做做准备工作嘛。”
    “干嘛这么提前啊,而且选结婚日子现在哪有你这么迷信的,别这么老土行吗。”
    “我也不太懂,但是人家第一次结婚哎,很紧张。”
    “没没没,没结呢,”陈安宁才是紧张,“我们俩还什么都没有。”
    叶迦言笑起来。
    陈安宁:“土包子。”
    她骂完,又严肃下来:“我觉得结婚这件事情,挺严肃的。你能不能让我考虑考虑。”
    叶迦言想了想,点头:“行,一百天之内,你要是不答应我就抢亲。”
    “……”
    叶迦言压低了声音,温温柔柔地问她:“你愿意嫁给我吗?”
    陈安宁把脑袋歪到旁边去,“我不知道。”
    “你怎么能不知道。”
    “那我要是不愿意呢。”
    “太残忍了啊,你忍心看世上多一个男人断子绝孙吗?”
    陈安宁瞪他:“忍心看一个流氓断子绝孙。”
    叶迦言苦恼地思考了一番,说:“如果你实在不愿意也行,但你也不能嫁给别人,我们可以谈一辈子恋爱。”
    “……”
    “不生宝宝也可以。”
    “……”
    “你看你还是不忍心对不对?”
    “……”
    “乖。”
    “欺负人你。”
    “么么哒,不生气。”
    ·
    周末,叶迦言去探望了一趟老朋友。
    祝清燃的别墅依山傍水而建。
    叶迦言开个车子上山开得特别费劲,找了半天,才找到这隐士的地盘。
    他按了几分钟门铃,都没人应。
    过一会儿,彪头大汉抱着一个小朋友过来了。
    祝清燃怀里的小女孩应该是他的侄女,手里拿着一束鲜花,小心翼翼地拨弄花瓣。
    他一只手抱着小孩,一只手拎着个竹筒框和长鱼竿。
    框里是垂死挣扎的小鱼。
    看到叶迦言,祝清燃把小姑娘放下了,“来得真巧啊,给我抬下这鱼,累死老子了。”
    他穿一件深蓝色的牛仔外套,亚麻色的裤子,裤腿一圈都湿透了。
    叶迦言给他帮了一把手,其实那一筐鱼也不重,就是祝清燃一手抱着孩子太累,气虚,白长这么高的个儿了。
    叶迦言把竹筐拎着,跟着祝清燃往院子里走。
    祝清燃拍拍小女孩的屁股:“球球,叫哥哥。”
    叫球球的小姑娘奶声奶气地叫了声哥哥。
    三四岁的小朋友最讨人喜欢,撅着屁股跑的样子特别可爱,眼珠子几乎全是眼黑,盯着你看的时候水汪汪的。
    球球生下来的时候就跟祝清燃他们玩的挺好,算是他一手拉扯大的。祝清燃就成天惯着,真当自己父爱如山。
    叶迦言过去捏捏球球的小脸逗她玩。
    祝清燃躲开他:“想玩自己生去。”
    “……”
    叶迦言忽然想起以前在网上看到的一句话。
    为什么男性普遍喜欢生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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