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钊甩了个你自己看着办的表情,曹淳哀嚎一声,哭哭唧唧的走了。
    他怎么忘记了不管是宋钊还是赵暮染,都是治军极严,从来就没有法外开恩的。曹淳一路跑一路想,还好他有一身肉,耐打!
    安王与安王妃没有预兆的就跑来,赵暮染高兴得直笑,现在就要出门去迎人。
    宋钊将她按在椅子里,拿了鞋子给她穿上,又帮她整了整衣衫,才扶着她的腰往外走。
    安王夫妻也着急见女儿,安王一路来都是直接骑马带着妻子直奔京兆,等到小夫妻到了杨家大门的时候,两人也正好到了地方。
    “父王,娘亲!”赵暮染见到人,喊着就跑上前,一把被宋钊拉住,让她慢慢地走。
    赵暮染直撇嘴,安王妃见女婿这般细心体贴,抿了嘴笑:“这都要当娘的人了,还毛毛躁躁的,成什么样了。君毅辛苦了。”
    宋钊正要回话,安王却是先走了过来,冷哼一声:“这不是当人丈夫该做的?”
    安王妃闻声,不动声色就用手在他腰间的软肉掐了一把,直掐得安王咧嘴。宋钊唇角就往上弯了弯。
    这一下叫安王看个真切,都想上去将怎么都不顺眼,还敢幸灾乐祸的女婿打一顿,只是腰间又是作疼,只能忍了再忍。
    “父王、娘亲一路辛苦了,快先歇歇。”赵暮染没注意岳婿间的暗涌,高高兴兴地左手挽上安王,右手挽上安王妃,要带他们进府。
    女儿还是一如既往对自己亲昵,安王心中那点不快就下去了,踏进门槛的时候还不忘侧头朝落单的宋钊挑眉。
    安王妃对这个幼稚的丈夫也是没辙,却闻女婿咳嗽了几声。
    下刻,就见女儿松开他们,紧张地跑前去问:“你忘记披个披风出来了,没事吧。”说罢还帮他顺气。
    安王妃看得眼角一抽。
    得,这两男人都幼稚!
    安王夫妻来到,杨家人也收到消息,匆忙赶来,哗啦啦就跪倒一片。
    有了外人在,安王这个妻奴闺女奴终于恢复正常,又是他人眼中那个威武的常胜将军,举手投足间尽是皇家威仪。
    杨家人欲设宴为二人接风洗尘,安王直接以近来兴兵,不宜宴席拒绝,在女儿隔壁的院子落脚。
    安王夫妻梳洗过后,根本顾不上休息就到了女儿那。
    一家人许久未见,自是许多话要叙,但父女俩都不约而同将话题侧重放在了军事上。
    “我昨儿接到信报,说是赵文钧的郑州守得极艰难。”安说捡了如今局势最严峻地说。
    宋钊在边上给众人烹茶,听到此话手上动作微微一顿。
    他怎么没有收到消息。
    是他那个总嫌弃他的父亲没往这传消息?
    赵暮染察觉到他的动作,给他投去一个安慰的目光,进一步向安王了解情况。
    安王娓娓道来:“是赵文弘已从南边调了兵,约有十万总数,七万守了都城,还有三万直接派去了郑州。势要将郑州拿下。”
    “上回杨侯爷接手了万余兵力,再加上两营剩余的和郑州本身的兵力,估计就两万出头。兵力上压他们一头不说,似乎杨侯爷也遇到了棘手的对手。”
    “信报上说,赵文弘的人进攻起来比以往强势多了,而且用兵极诡,杨侯爷吃了两次亏了。”
    那就是败了两回了,只是因为人数相当,没有让他们能破城罢了。
    赵暮染眼珠子转了转,想到那个诡字。
    在她印象中,几乎没有人能的兵术是能用上这个字的。
    宋钊却是瞬间就想到了一个人。
    “怕是遇到宋大郎了。”
    可他不是已经和赵文弘翻脸了,怎么又会再助赵文弘。
    宋钊猜到了领兵之人,但疑惑不已。
    赵暮染听到他提起宋大郎微微惊讶,旋即又是生气,“他怎么死性不改?!护国公为了他不被控制,都已经牺牲了,他……”
    安王妃见女儿气红了脸,忙让她稳住情绪。
    上回才动了胎气,如今坐胎还不稳三个月,哪经得住她这样。
    赵暮染只能忍着,再三深呼吸,宋钊垂了眸,那一双清沓的凤眼情绪复杂。
    安王也是惋惜护国公这位名将,尽管宋家犯了大错,他为自己父皇抱不平,这错终究是怪不到他们这一代上。
    “是不是又落了什么把柄?”
    安王寻思再三,也没有比这个合理的说法了。
    宋钊也想到了这上头,如今唯一能逼着宋大郎做事的,即便是宋氏族人,他都不会从。宋大郎的性格他还是了解的,极傲的一个人,怕是宁可自尽不愿再受控制。
    除非……
    “估计我师父落在赵文弘手中了。”
    “恒清长老?”
    赵暮染闻言也觉得极大可能,既然赵文弘查到了宋大郎的身份,能再查到恒清也是正常的。
    只是这一报名姓,安王更加吃惊了:“恒清老和尚是你师父?!那他怎么可能会被赵文弘的人抓住,他是最不可能被关住的人。”
    恒清这二字在本朝甚至别国,那就是与神佛并论的人。
    这也不是夸大或世人迷信,而是他的才学,他知天文地理,懂奇门阵法。安王还是在皇子的时候,被先帝派到战场磨练,有幸遇到恒清,指点了他几句,将他一个月的困境就打破了。
    而后来,先帝也见过恒清几次,曾想让恒清收个皇子当外家弟子,只是恒清拒绝了。
    这人后来居然收了他女婿,还有那个闹得宋家不得安宁的家伙。
    这老和尚是不是瞎!
    安王吃惊后,更加看女婿不爽了。
    宋钊没想自己又被岳父吃味上,沉默了片刻后道:“我必须去一趟郑州。”
    在场众人都看向他,赵暮染目光尤其担忧。
    宋钊又很坚定地道:“我要去郑州。”
    安王说得对,他师父不可能随随便便被赵文弘制住,应该是有别的原因。
    宋大郎领兵,他生父也在郑州,他必须要去一趟。
    “染染,传信给曹俊良,让他分两千精兵给我。我收拾收拾就启程。”
    “可是你的身体!”赵暮染跟着他站了起来,扯住他袖子,“你近来身体就不舒服,这样奔波确定没问题?而且那都是赵文钧的人,两千精兵如何够?!”
    “我父亲在那里,我要混进城很容易,那两千精兵不是拿来上战场的。我准备直接将郑州拿下来,那两千精兵是用来控城的。”
    与其将郑州让给赵文弘,不如直接落到他们手中,郑州那批士兵如今也是因为赵文钧在,如若赵文钧不在了呢。
    那两万士兵就该听他们的!
    和赵文钧也该有个决断了。
    赵暮染抿了唇不说话,将心里那句‘我要和你一起去’死死压着。
    她知道,她现在的身体状况前去只会添乱。
    安王倒是觉得这主意不错,一拍桌案就敲定了:“你去郑州,薛冲他们也会往那边出发,到时肯定会和曹俊良会面。一个月时间,我们大军能到郑州!”
    宋钊就算了算时间。
    他走水路到郑州,不出意外最快速度是七日,只要跟赵文弘的人磨个二十日。
    二十日,他对上宋大郎,能拖延到这个时间。
    或者都不用拖延。
    宋钊点头:“好,一切就拜托岳父大人了。”
    安王亦郑重点头。
    这是翁婿俩首次那么愉快地合作。
    赵暮染便跟着他到内室,将秋衣及冬衣都翻了出来。
    絮阮絮阡要帮忙她也不让,一点一点装箱,又唤来陈畅,细细吩咐各种事宜。
    “殿下,不若让邱志也跟着吧。”陈畅得知自家郎君毅然的要去郑州,想到跟在郎君身边最久的人。
    宋钊每年秋末身体状况都不太好,一直到入冬许久才会有所好转,邱志跟着最久,他日常起居也是邱志在做,甚至熬药等细活。
    赵暮染觉得可行。
    宋钊虽是贬了邱志的职,但只是让他到身边照顾,又不是给他恢复原职,不算破格。
    有了决定后,赵暮染就和宋钊说起这个事,宋钊只是叹气一声,什么都没说就应下了。
    赵暮染捧着他脸就重重亲一口,“其实你也早想原谅邱志是不是,只是定了的规矩在那,不好更改。”
    宋钊摇头:“犯错了就犯错了,我这也是为了安你的心。”
    嘴硬。
    赵暮染挑眉,不理会他口是心非。
    他明明就是重情之人,杨侯爷又将往事说明白了,她才不相信他就没点触动。
    不过邱志能跟着,她确实是安心许多。
    她抱着他的腰,将脸贴在他胸膛,听他有规律的心跳声:“我知道你要兼顾大局,但你心中也兼顾着我和孩子,我会在坐稳胎后再去找你。你一定要保重身子,万事别逞强。”
    宋钊搂着她,一手贴在她还平坦的小腹上:“你放心,我不会莽撞的。”
    赵暮染就踮了脚,在他唇角落下一吻,郎君凝视着她,无比认真。要将她的样子就那么深深刻在脑海里、心里。
    “都等你半天了,还不亲我?”赵暮染觉得自己脖子都仰酸了。
    宋钊低头,温柔地碰了碰她的唇,她却是着急的就对他双唇乱啃。宋钊失笑,全心全意回应她,缱绻缠绵。
    赵暮染再从内室被宋钊握着出来的时候,双唇嫣红,面若桃花。
    安王视线落在女儿脸上,又是冷哼一声。
    安王妃则是抿唇笑。
    宋钊出发得突然,杨家人连送行都没来得及,只有赵暮染坐着马车一直送郎君到城门外。
    “记住答应我的事,不然孩子就不认你当爹了。”女郎趴在车窗边,皱着眉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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