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该也就是在那个时期,有前辈在地球留下了传说的吧。”金龙赞同地说。
    被打断的尤他拉瞥了她一眼。
    “你说得对。在那个时期,我发现了问题,并开始试图改变这一切。我召回了所有驻守在外的巨龙,最先到达的一批中最强大的六位成为了现在长老院的成员,一千余年过去,回到故土的龙族百不存一。”
    “我洗去了身上的鲜血,开始蛰伏下来,发誓不再参与到宇宙的争斗之中。意识到有种更强大的规律支配了我们之后,一个念头诞生在我的脑海里,促使我开始渴望了解整个宇宙所有文明发展的轨迹。我想知道他们如何诞生,如何发展,如何衰亡,试图从中抓到蛛丝马迹,保护当时危在旦夕的龙族。所以这就是图书馆的雏形和成因。”
    “我们从疯狂中脱身而出之后的数千年,我从其他文明的历程中开始明白消亡都是被写在种族天性里的,哪怕无穷的生命也无法阻挡宇宙规律的洪流。最开始的征服者们,龙,矮人,新神族,战斗者因战斗而死,贪婪者因贪婪而死,傲慢者因傲慢而死。当我悟到这个道理后,为了保持种族的延续,为了真正的不朽,我抛却战斗,将‘旁观’写在了龙的箴语里。”
    “你要明白,晨星,这不是真正的旁观,这种中立的姿态,这种与世无争的姿态,那时不过是在和消亡抗衡。”尤他拉低头看着她,“直到有一天,当我足够强大的时候,突如其来的,仿佛一只大手将我从河流中拉出,某天早上我醒来,忽然看到了时间的轨迹。过去,现在,未来,平行宇宙,无穷可能,一张无始无终的巨网,一株找不到根也没有尽头的大树。”
    “超越时间......”金龙喃喃。
    “我知道你想知道那个预言。”尤他拉说。
    “我确实有点好奇。”芙蕾雅坦诚地说,“它给我造成了不必要的困扰。”
    “有一天,”尤他拉温和地说,“很久以前的有一天,长老院听说了萨诺斯的消息,这个追求死亡女神的狂人,发疯一样地收割生命,用整个整个文明的覆灭来为自己的求爱之路添砖加瓦。我看着他一点一点靠近我们的星系,我问自己:谁能阻止他?”
    “就像点亮了一盏灯,就像一阵风吹掉了石板上的尘埃,就像绞在一起的网被铺开,就像大树不在隐藏在阴影之中,忽然我就看到了,那是种明悟——晨星所至之处,死的追求者皆败退。无论是追求绝望与毁灭之道的尼德霍格,还是追求死亡的萨诺斯,晨星的光辉驱逐他们全部。”
    “我不能理解。”芙蕾雅说,“能看到未来是什么样的感受?”
    “如果我现在出手攻击你,在我出手的那个宇宙,你已经死去了,而我们所在的宇宙,你仍活着。”尤他拉解释道,“当你跳出时间,你就能看到千千万万个自己,这很容易。整个世界对原本的我来说是立体的,对现在的我来说是平面的,一切生灵的命运和历程就写在这张纸上,而我成了看画的人。”
    “不是画画的人?”芙蕾雅问。
    “远非画画的人。”尤他拉冲她眨了眨眼,“把所有人的一生看做相互交织的丝线,我们能看到它们的起始,走向,终结。伸出手拨动这些杂乱无章的丝线,这当然可以做到,但牵一发而动全身,也许大概的方向尚在掌握之中,但具体的变化仍然难以预测。你拨过线吗,晨星?当你在丝线的中间拨动,它的末尾也许不进反退。”
    “所以你们更倾向于不做改变?”芙蕾雅了然地说,“我明白了,好吧,你看到了我在这些事中会发生作用,那么我该怎么做?我该怎么杀死灭霸?”
    “杀死?”尤他拉不赞成地咋舌,“死亡女神可不会愿意见到这一幕,除非你能在她的规则之外把灭霸轰得灰飞烟灭。只要死亡仍然是一个规则,你就不能违背她的意志。但正如我们曾把由迦可汗困住,你也一样可以把灭霸困住,或者击退。”
    “就像斯特兰奇用时间循环困住多玛姆一样?”芙蕾雅满怀希望地问,“时间宝石还在我们手中,你建议我们困住灭霸?”
    “不,”尤他拉打破了她的幻想,“灭霸从未像多玛姆一般超越时间。多玛姆被困在时间循环里,他能看到自己被困住了,一次一次,这大大消磨了他的耐心;但如果你们用同样的手段对付还没超越时间的灭霸,只会让自己和他一起被困在循环中,永远不能破局。时间宝石的使用者不会记得自己一共死了多少次,而灭霸也不会记得自己重复了多少次,周而复始,没有终结。”
    芙蕾雅有点泄气,她从眼神里传达出自己的想法:您老就不能给个明示吗?
    “你觉得萨诺斯很强大?”尤他拉看出了晚辈的焦急,却还是保持这不紧不慢的作风,“你认为出生在泰坦星上的永恒一族比达坦龙族更强大吗,晨星?”
    “当然不。”金龙回答。
    在她眼前显得和蔼可亲的大白龙曾经一口龙息将整个星系焚烧殆尽。
    “萨诺斯的强大全在无限宝石上,而现在你们拥有其中的一半。”尤他拉笑了,“当你出现在地球的时候,你就改变了一切。你在合适的时间促成了正义联盟,你以积极的行动连接了英雄联盟,地球的守护力量是强大的,连守护者们和长老院都这样认为。你们所要做的全部就是用宝石与宝石抗衡,用力量与力量抗衡。”
    这不是说了和没说一样吗?
    芙蕾雅瞪着他。
    “而你出现在这里是有原因的。”尤他拉好整以暇地看着小家伙,挥动爪尖从石碑阵列的六个方位摘下了六块特殊的石碑,它们不闪动着白色的光芒,取而代之的是其他颜色。
    “要同用了无限手套多年的灭霸抗衡,你们至少得知道这些宝石的来龙去脉,和怎么使用它们啊。”
    第62章 今天还是
    就在这一天,芙蕾雅想起了小时候被第一学院史诗朗读课统治的恐惧。
    鉴于联盟中有心灵能力者在, 她不需要把所有的资料都背下来, 而是要把每一个字都看得清清楚楚。石板就这么大, 但这些由不知什么力量构建的灵物会在每一页的文字和图案被阅读后自行更换, 芙蕾雅抱着石板阅读, 一页一页, 好像永远没有穷尽。
    她吞了吞口水, 看向边上的五块石板和老神在在地蹲在她对面看其他石板的大长老,不由得露出一个苦笑。
    从蓝太阳初升时他们抵达这里,到中午时分, 芙蕾雅才堪堪翻完六块石碑, 这一切还是拜图书馆对无限宝石的资料并不太多所赐。尤他拉一直很有耐心地陪伴在侧,他还颇有闲情逸致地在前爪间用石块垒起一个小塔,龙息吐过就将石塔变成了晶光四射的钻石。
    作为无业游民的龙女年级不够大, 龙息还不具备这样的威力,甚至本命金焰储量都还不够多,自然只能一脸悲愤地看着这事发生。似乎是玩腻了, 大长老顶着她炯炯有神的视线心不在焉地一巴掌把整个钻石塔拍成了碎末。
    龙生多艰。
    “您不打算出去看看吗?”在放下石碑准备离开时, 芙蕾雅犹豫再三还是开了口。
    “我轻易不会离开这里。”知道她真正的意思, 尤他拉只是摇头。
    风时不时把远处的龙吟带到他们身边。
    金龙颔首表示自己明白了。
    她的爪子在土地里划拉着,又没头没脑地问道。
    “能看到未来让您觉得了乏味了吗?”
    “也许吧。”尤他拉不置可否,他站起身来,将石碑收拢,“也许是近乎永恒的生命让我觉得乏味了。”
    ......
    “我不能指望是那个氪星人, 对吧?”下午菲欧娜在给她整理龙翼上的羽毛时轻声说。
    芙蕾雅沉默了一会儿。
    “你确定吗?”年长的巨龙认真地问。
    “对不起,妈妈。”芙蕾雅最后还是说。
    “你对不起的不是我。”菲欧娜拍了拍她的头,“如果确定了,就让哈尔想办法带回来让我们看看吧。人类的寿命太短,你好自为之,如果不行还有那么多好男孩在这里等着你呢,宇宙里那么多种族,出门看看也好。只要你别和太奇形怪状的家伙谈恋爱就行,想当年你妈年轻的时候——”
    “妈!你又说什么呢!”芙蕾雅打断了她,“小心老爹一会儿跟你翻旧账。”
    “他跟我翻旧账?”菲欧娜不屑,“他年轻的时候一天要去附近的池子里洗三回澡,用伽禾叶子抛光鳞片比母龙还勤快,骨刺打磨成自以为很潮的形状,看见条漂亮的就上去搭讪,约会的套路就那几招,还以为全世界只有他一条龙能喷出形状好看的火,结果有一次炫耀太过被我一个朋友烧得满脸漆黑。至于逆鳞更不用说了,早八百年不知道给了谁,在外面说不定有几窝他的崽,我可从没跟他翻过旧账。”
    “这话说出来你信吗?”芙蕾雅嘴角抽了抽,“我记得我小时候老爹出门半个星时全龙巢都听到你的吼声,有一次我还上着学纳撒尼尔跑过来跟我说你让我请假,还以为出了什么大事,原来是要差遣我去找老爹。坎昆叔叔不还老讥讽他是应声虫,大龙的脸都让他丢尽了。您老可是战绩彪炳。”
    “说起坎昆,”菲欧娜从乐呵呵的状态里回过神来,“尤他拉和你说了吧,等你有空的时候去找找小胖子,把长老院研究出来的东西放到那星球的能量裂缝里好让他脱身。我眼看着对面那条老红龙都要秃了,鳞片大把大把的掉,本来那颜色就丑,下次你回来指不定就跟东面的娑皮龙长得一样了。”
    芙蕾雅不好意思地冲探头出来的坎昆叔叔咧了咧嘴。
    大概是她亲娘凶名在外,被嘲的红龙只是形式化地龇了龇牙就缩回头去。
    “小心。”打点完一切,菲欧娜最后提醒道,“萨诺斯强大,你的战友之中却有不够强大的人,千万记得保护自己。”
    “谢谢你。”晨星弓起脖子亲吻她的脸颊。
    “走吧,路上当心。”年长的巨龙温柔地说。
    “希望下次我回来的时候纳撒尼尔会飞了。”芙蕾雅想到什么,补充道。
    “快滚滚滚!”被戳到痛处的龙妈一巴掌把她呼到了洞外。
    出发回程的时候芙蕾雅心绪宁静,不但见到了分别五年多的家人,弄明白了预言究竟是怎么回事,还有了对付灭霸的初步成算,即使寂静的宇宙旅途都没打消她的好心情。
    在金龙离开的日子里瞭望塔的人数更多了,不仅有阿萨神族幸存的战士,从圣芒戈调过来的医师,新一批受训完成的见习法师,还有大量变种人,超能力者中的独行客,以及部分特工。他们被给出了最低的权限,可以在瞭望塔和地球表面之间传送,但除了几个训练室之外不被允许进入其他的场合。事实上他们也没时间进入其他场合,各个势力的大佬早在打尼德霍格之前的训练阶段就找出了磨合训练及强化训练的套路,把一群人训得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即使体力最好、能力最强的几个每天训练课结束都是一脸菜色。
    年轻的特工早上竖着进来晚上横着出去,被弗瑞全权委派管制他们的菲尔·寇森就会坐在小茶几边笑眯眯地看着他们不说话。
    在压力之下孩子们自然进步迅速,但也有坏处。变种人的能力特殊,只要一两个晚上睡不好觉或者睡得太好做起梦来,就能给所有住在空间站的超英造成不小的麻烦。有天晚上琴做噩梦让大伙都梦见了地球毁灭吓得半死,有天晚上旺达在梦话里说“都不要训练”搞的第二天所有人不是落枕,闪腰,崴脚就是嗜睡,生病,有临时任务,总之没一个人按时到训练室。
    最惨的一天是波比不知道搞什么鬼,大半夜的能力暴走把整个瞭望塔冻成了巨型的冰坨,幸亏克拉克正好在外面和荣恩谈人生,两人及时把快掉进大气层的空间站又扛了回来。第二天波比和约翰被罚徒手清扫大会议室,平时喜欢随手甩清洁咒的巫师们乐呵呵地站在一旁看他俩边吵架边干活,连半点帮忙作弊的趋势都没有。
    “我和几百个炮仗住在一起,”事后托尼这样宣布,“虽然说干一行爱一行,但就没有个‘超级英雄意外伤害保险’之类的东西吗?”
    “你需要那个?”蝙蝠侠在他边上说,“你不是给自己的睫毛和胡子都上了保险吗?”
    “布鲁西连这个都告诉你了?!”托尼勃然大怒,“这个色欲熏心见色忘义重色轻友始乱终弃胳膊肘往外拐的家伙!你等着,我要去给他打电话!”
    几分钟后布鲁斯躲在房间里用另一台改造手机接起了小伙伴的电话。
    “布鲁西你不是人!”托尼一股脑地说,“我们从小长大的情谊,你竟然什么都往外抖。”
    “我说什么了?”演技帝故作惊讶。
    “你是不是告诉你的老相好我给好多地方上保险了?”托尼虎着脸,“你最近是不是太空了?要不要我给你找点事做?”
    “不会啊。”布鲁斯说,“忙着呢,过一阵子我准备结婚。”
    “我就说——等等,你说你要干嘛?”托尼瞠目结舌。
    “我说我准备结婚。”布鲁斯淡然地回答,“我知道你认识杜河雷,给我他的电话号码,我要订婚戒。”
    一秒,两秒,三秒。
    钢铁侠哈哈大笑,摆出了嘲讽脸。
    “布鲁斯·韦恩,你也有今天?当年我就和你说过玩玩可以,但别招惹有大后台或者死脑筋的。说吧,是人家家里凶你一脸,还是正主不撞南墙不死心挂在你一棵树上啊?都一把年纪的人了,不会是被逼婚的吧?和我说说,那姑娘好看吗?”
    布鲁斯盯着手机,颇有点嫌弃电话那头的意思。看他半天不回答,托尼有点慌了起来。
    “别是个男的吧?”他小心翼翼地试探,“别是个超级英雄?别是个我认识的?”
    布鲁斯还不说话。
    “你没玩弄超人的感情吧?”托尼又问,“求你了,告诉我你没有,我真的不想看你这样作死。”
    “不是超人。”布鲁斯扶额。
    “不是超人?那就是蝙蝠侠咯?你不是和蝙蝠侠分手了吗?”托尼大惊失色,他一手捂在手机上往休息室四周看了看,这才压低声音鬼鬼祟祟地说,“他最近在追龙女,你知道吧?我看他俩总是出双入对的,晚上都回的一个房,当初分手时不说好话,现在后悔你也晚啦。布鲁西,听我一句劝,强扭的瓜不甜,强掰的汉子总要直回去。你可千万别脑子一热就打戒指,到时候求婚被拒很丢脸。”
    布鲁斯从小到大平均每天都有24小时想掐死这个发小。
    “是位女士。”他忍了又忍。
    “是谁?”托尼警惕地问,“那个超模?咖啡店女招待?哥谭航空空姐?你最近没出什么绯闻啊,是暗地里交往的?不会是阿尔弗雷德催你去单身派对了吧?难道是达米安给你介绍的?”
    “越说越离谱。”布鲁斯满脸黑线,“别做梦了,那臭小子要是看到好姑娘会自己不追想到我?”
    “倒也是。”托尼客观地说,“我记得上回聚会有个特漂亮的女明星走过来,结果人家看都没看你直接往达米安边上凑,那小子在人前有点我年轻时候的风范,再漂亮的妞过来都端得住,有风度,嘴巴还挺甜。”
    “你在跟我开玩笑?”布鲁斯说,“嘴巴甜?别人的嘴巴抹蜜,你嘴巴上抹的都是辣椒水。”
    托尼沉默了几秒钟。
    “你在想什么?”布鲁斯警告地压低声音。
    “我在想......这不是个一语双关,对吧?”
    布鲁斯做了个骂人的口型,直接挂断了电话。
    他的额头突突跳,随手就把手机放到了床头的柜子上。柜面一角还放着块如宝石质地的东西,金光仿佛在上面游动,而未游走到的地方呈现一种岁月沉淀出来的暗金色泽。哥谭骑士的视线扫到隐隐有奇异纹路的龙鳞上,他叹了口气,到底还是抓起手机又给托尼发了条信息。
    【给我电话号码。】
    【我不认识他。】托尼秒回了短信。
    【我知道上个月你跟波茨女士求婚用的就是他设计的戒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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