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相亲要黄,大女儿又不知道为什么欠了钱,许母懵的想拦人,却没拦住。
    大门被悄悄带上,壮汉给小弟使了个眼色,让跟着那对母子以防人去报警,却没想到高估了那两人,人家出了大门就当没事人一样回家去了,生怕官司惹到自己身上。
    听说过许家一些情况的壮汉冷哼,果然是物以类聚。
    被催着还钱,许母心力交瘁,一把将许萍萍推了过去:“冤有头债有主,她欠的钱你找她要去,我家没钱,你别找我来。电视里不是有那个什么剁手指么,对,她没钱,你剁她一根手指不就好了,你们就当两清了!”
    早些年电视剧里都是这么演,有人欠了赌债,最后还不上钱被剁了手指,许母觉得这些壮汉都是黑.社.会,应该跟电视剧里的一样。
    壮汉笑出声:“大婶,您当现在是什么社会了?剁手指可是犯法要坐大牢的,您有没有点常识?哥几个是专业催债的,我们一不打人,二不骂人,你就算报警,警察来了,我们也就是从院里搬到院外,什么时候你们把钱还了,我什么时候走人。”
    眼看心里完美的提议被拒,许母着急的推了下木呆呆的许萍萍:“你个死丫头倒是说句话啊,你什么时候欠人这么多钱,都拿去干什么去了,赶紧把钱还给人家啊!”
    从许母说‘剁手指’开始,许萍萍的表情就已经麻木,这会儿被推的一个趔趄,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却猛地推开许母伸过来想打她的手,转身快步跑出了家门。
    出了大门的那一瞬间,她听到许母大喊:“你们还愣着干什么?没看见人都跑了,赶紧追啊!!”
    第75章
    许母大喊着‘追人’的表情, 看的壮汉一愣一愣的,十分怀疑许母才是债主。
    和她的焦急形成鲜明对比,壮汉表情淡定,就着院子里的木凳坐下:“追什么追?家不是就在这么, 她一个小姑娘什么也没带能跑多远?大热天的兄弟们都渴死了,你去倒几杯水给哥几个喝着。”
    六个壮汉往院子里这么一站,就算什么都不说, 场面也实在是太壮观, 看多了电视剧的许母, 十分害怕他们有什么过激行为, 于是听话的进屋倒水。
    端着碗出来, 许母略带讨好的跟领头坐着的人商量:“好汉啊,你看借钱这事吧,它冤有头债有主对不对, 那死丫头借的钱,你们在这干耗着,不如出去找找她, 你看是不是?”
    喝都没喝, 水杯往地上随手一扔,壮汉:“你们是一家人你能不知道?是不是看兄弟几个没读过书,看起来很好骗?人债主说了, 你家许萍萍借钱的时候,可是说了这钱是借来给她弟弟的生活费,她弟弟不是你儿子么?你是她俩的妈你能不知道?”
    被杯子摔在地上的动静吓了一跳, 许母哆哆嗦嗦的声音带了哭音:“我们是真不知道啊,你说这死孩子没那个能耐,她借那么多钱干什么啊,说什么打给她弟弟了,这不是要害弟弟难过么?我怎么生了这么个玩意儿啊,辛辛苦苦供出来个大学生,在大城市过了一年,还以为多有本事,接过工资没存下不说,还欠了十万块钱,我怎么命苦啊我,这天煞的玩意儿,欠这么多钱不是要人命了么,我这是上辈子作的什么孽啊老天爷!”
    许母的哭骂声不断从手机里传出,等最后一句放完,童宁关上领头壮汉强哥发来的录音。
    看着已经泣不成声的许萍萍,童宁无力的开口叫了声:“萍萍姐。”
    他有心想安慰几句,但没经历过这些的人,是无法理解那种痛苦的。言语太苍白,童宁知道,许萍萍需要的是发泄,太久积累的委屈,只有哭声可以让她发泄出来。
    许萍萍已经听不到周围的声音,她哭的很大声,哭的用力,哭声里全是绝望。她比谁都清楚,今天中午的那场相亲就是许母变相的在卖女儿,还有许母说让强哥等人剁她手指还债,这些都化作钝刀子在她的心脏上磨着。
    许萍萍哭的直打嗝,还不忘跟一旁没作声的凉柚道歉:“对不起,嗝,对不起老板,都怪我没用,没见到那个坏人。”
    许萍萍觉得很抱歉,她明明可以忍下今天的委屈,在家里继续跟许母周旋见到那个幕后的人,但许母的种种言行,实在让她在那个家无法再呆下去。幸好现在是信息时代,只要有手机和证件,就哪里都去得。
    强哥发来消息说,跟踪和许萍萍相亲那对母子的人,也没发现对方跟什么人有联系,许萍萍见到的相亲,应该是真的相亲,而不是对方派来的障眼法。
    这种结果对于许萍萍来说,无疑是又一次提醒她,她的母亲到底有多不爱她。
    拍了拍许萍萍的肩膀,凉柚安慰道:“没关系,人见不到可以查,你既然离开了那里,就先安心在杂货铺住着。好好想想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许萍萍抽噎着点头:“谢谢老板,我想等户口本拿到了再打算。”
    父母做的再让人心寒,离开永不相见,却也不是一个容易做下的决定。现在的她十分不冷静,听说人在激动的时候,坐下的很多决定事后都会后悔,事关亲情,许萍萍不想让自己后悔,她一定要等冷静以后,想的很清楚了再做决定。
    许家。
    许弟弟的官司被摆平了,他觉得接下来的事跟自己没有关系,被觉得他所说很有道理的许父许母连夜收拾行李送回了学校。
    这几天许父许母一直精神紧绷,因为许萍萍招惹的那几个人,白天总是来家里,他们也不打砸,也不骂人,进来就是在院子里一坐,张口闭口就是要钱。
    这些年许家不是没有存款的,只是那都是他们要留给儿子娶媳妇用的,怎么能因为许萍萍的原因而动用呢?
    刚开始他们是十分硬气的,觉得这些人反正也不打人,对方乐意坐就在院里坐着,反正想让她们给大女儿的事掏钱,那是想都不要想的。
    直到早上起来看到泼了红漆的大门,鲜红的巴掌印吓的许母当场失了言语,连带着许父也是吓的魂不附体。
    那几个人还是照常来家里,仿佛大门上的印子不是他们所为。
    刚开始是巴掌印,后来是走进院子里的血红脚印。好在这左邻右舍都相隔很远,一时半会发现不了许家的大门发生了什么变化。等到适当的时候,那些红漆又会被人擦掉,仿佛是恶作剧一般,但许家两人都知道,那些到底是谁做的。
    长时间的精神负担下,许母终于受不住拿了两万块钱出来,“求求你们放过我一家吧,我们真的没有钱了,你们行行好,放过我家,我给你跪下了。”
    强哥一个使力把人拉在半空中,没接下这一跪。
    数了数手里的钱,强哥哼笑:“早把钱拿出来不就完事了,你也别怪我盯着你家,睡觉许萍萍是你女儿呢,你说是吧。”
    强哥带着人走了,许母以为终于破财免灾,这就是结束了,却没想到第二天人又出现在了家里。
    许母的神经已经在崩溃的边缘:“你们怎么又来了,钱不是已经给你们了么?”
    强哥淡定的坐着:“许萍萍欠了十万块,那是本金,那两万块顶多算个利息还有哥几个的辛苦费,不把钱要回来,你说哥几个怎么走?”
    许父从屋里抽着旱烟出来,“我们跟她已经断绝关系了,你们别再来了,我们真是受不起啊!”
    强哥问身后的人:“听到断绝关系了没?你说咱们还来么?”
    被问的人笑道:“强哥,我可没听说过咱们国家有断绝关系这一说,肯定是今天说完把咱们打发走了,明儿就把那许萍萍接回来,咱们可不能上这个当。”
    强哥正回身子,看向许父:“听见没?我这小弟都知道的道理,你还想忽悠我?你敢说那许萍萍跟你不是一个户口本,你们不是一家的?”
    没有办法,许父只得让许母又拿了两万块钱出来。
    两万块钱只能买一天的清静,第三天强哥还是带着人来了。
    听见许家人口口声声说没钱,强哥笑了笑:“没钱没事,哥几个就在这等你儿子回来,听说是上了技校?那感情好啊,你们没钱,让你儿子去赚钱呗。”
    许弟弟是许父许母的命根子,闻言当场色变。这几天他们试图联系许萍萍,没想到平时任劳任怨的大女儿,竟然空号了,这是铁了心要把这烂摊子留给他们老两口。
    心里已经把许萍萍骂烂了,可面对强哥几人,许母还是得赔着小心。
    一天又一天的打扰,终于有一天,被精神折磨不看的许父满脸沟壑、颤颤巍巍从兜里掏出两个户口本。
    许父:“这是我家户口本,从今以后,许萍萍跟我许家就是两家人,我们没有关系了,求求你们,去找她别再来找我们了!”
    接过两个户口本,强哥把许萍萍那个揣进兜里:“这个我得留好了,等我找到许萍萍,还得用这个威胁她还钱。”
    许家主住的地方很小,这里的人讲究人情,大家又都是互相认识,因为这事是许萍萍托父母来办,所以户口本迁出去的事儿,不用本人出面也能打点着办了。
    接过喷了几个人吐沫星子的自家户口本,许父许母同时在心里打消了找女儿的念头,那个丝要图平时看着闷葫芦好欺负,没想到竟然是咬人的狗不叫。听强哥这意思,那丫头以后的日子不会好过,他们就算找去了,也捞不到什么好处,反而会因为关系没断干净惹一身腥。
    许父许母一辈子没见过什么大世面,也不懂法律,那个主动借钱给许弟弟还债的人,说让许萍萍下泻药,他们就这么转告了许萍萍。壮汉们威胁他们这么多天,他们也没想过要报警,在他们心里,觉得就算报警也没用,对方没打人没砸东西,就是警察来了也管不着,他们也怕惹毛了这几个人,对方会真的对他们动手。
    坐在杂货铺里,跟童宁说完事情经过的强哥还有些唏嘘:“要不是他们不抗吓唬,也不知道报警,这事还真难办下来。”
    一旦报警,几个人就办法再吓唬两口子了,这户口的事,自然就要想别的办法。
    童宁也没想到计划会这么顺利,拿着从许家要来的四万块钱和户口本,童宁按照约定把报酬给了他们。
    四万块钱是许家和许萍萍的钱,强哥不会昧下,但报酬这钱,他也不会拒绝,毕竟这么多天的时间,兄弟们就是在哪打工,也得有收入不是?
    强哥走了,童宁把东西交给了许萍萍。
    听说这是父母交给强哥的钱,许萍萍的眼泪又一次决堤。每一次要挟都能要到一点钱,可见许父许母一定还有更多积蓄,只是这积蓄,不到压榨不出她的价值的时候,是绝不会拿出来一分的。
    这一次,许萍萍彻底死心。
    拿着户口本和四万块钱,许萍萍离开了杂货铺,离开了坞溪市,没有人知道她去了哪里。
    只是若干年后,当许父许母被儿子嫌弃丢在老家无人照料的时候,有一自称是大女儿雇的保姆主动上门来给做饭。只是那个时候的许家两口子,悔之晚矣,大女儿再也没有出现过了。
    许萍萍辞职离开了,凉柚心里唏嘘,也没有着急找人填补她的空位,如今造纸共有八人,招人的事并不着急。
    与此同时,韩哲那边也传来了消息。
    就在许萍萍回家的那天,金牌助理韩哲也调查到了幕后之人,原来是曾建成的弟亲人,那人跟曾建成有生意合作,自从曾建成名誉受损锒铛入狱后,生意也直接倒闭,于是那人恨极了凉都杂货铺,调查许久,终于找到了许萍萍这个突破口。
    作为曾建成的合伙人,那人的底子本身也不干净,韩哲把调查出来的证据毫不保留提交给了警方,将人送进了牢里,跟曾建成叙旧去了。
    也是应了那句俗语,多行不义必自毙,恶人自有天收。
    接连发生的两件事,让凉柚心情低落,跟韩哲道谢过后,就独自一人去了二楼祠堂,把自己锁在了里面。
    给各位先辈们上完香,看着香炉中袅袅的白烟,凉柚的心渐渐静了下来。
    看了眼旁边案台上的线香已经快要见底,凉柚放上门栓,转身进了秘境之中。
    又到了杂货铺每周应该进货的日子,凉柚这次进秘境没有带宝宝,是想着采集材料之后,自己动手摘些花下来。
    大片的郁金香后面,是几棵枝叶茂盛的榆树。秘境之中植物不按季节生长,有的榆树上是榆树钱,有的榆树上是绿叶子。
    有些怀念小时候院长用榆树钱给做的菜饼子,凉柚掰下几节榆树枝,撸了些榆树钱下来,想要中午让厨房阿姨给做菜饼子。
    等榆树钱都撸了下来,凉柚才想起来以外面现在的时节,这些榆树钱没法拿给阿姨做饭用。
    一手是榆树钱,一手是榆树枝干,凉柚突然想到祠堂里已经快要用完的线香。
    榆树皮粉——粘结料常用粘粉,可以将骨料粘结在一起,做出结实有弹性又不易折断的线香。
    自打开了杂货铺,凉柚亲手研制出了许多商品,但却从来没为先祖们亲手制过供奉的线香。
    研制新品的时候可以让她的大脑放空,不去想那些杂七杂八的事情。何况秘境里材料和工具都是现成的。
    打开合成面板,翻到第三大类,准确的找到磨粉机选项。
    小型磨粉机,所需材料:薄木板*3,铁矿*5,椰棕叶*1,,是否合成?
    确定。
    一台不到膝盖高的小型磨粉机出现在沙滩上,凉柚剥下手中榆树枝的外皮,放入磨粉机中磨粉。
    机器工作的时候,凉柚也没浪费时间,而是转身跑到树林里,又对檀树和沉香树下了手。
    拿着掰下的枝条回到沙滩上,将已经工作完毕的磨粉机里的粉末倒到旁边的瓷碗里待用。
    檀香粉和沉香粉接连被打磨出来,和榆树皮粉得到了一样的瓷碗盛放待遇。
    沙滩边并排摆放着十几个碗,从左到右,目前只用了三个。
    依次把三种粉末过细筛到另外三个碗中,凉柚又取了些做手工纸时用过的溪水,这才算是把所有需要的材料都准备好了。
    相比于檀香来说,沉香的价格要贵上很多,凉柚没有对其动手,而是先取了些檀香粉,来试试自己是否能成功做出香来。
    按照一定的比例,檀香粉和榆树皮粉依次放入空碗中,搅拌均匀后,滴入溪水。
    边滴水边搅拌,慢慢的碗里的粉末变成了疙瘩,改用手揉,又滴了几滴水进去,碗里的疙瘩慢慢凝聚变成了一团,轻轻一捏就会变形。
    把制作成团的香泥放回碗中窖藏一会儿。
    凉柚从沙滩上随手捡了块被海浪拍上岸的木板,当做面板垫在沙滩上,就着跪坐的姿势,开始动手搓圆锥。
    一块块圆锥形、半节拇指大小的檀香被放到木板上,凉柚搓的认真,很快把一大碗香泥都用光了。
    塔香摆满了大半个木板,托着木板放到沙滩里面有树荫的地方,上面盖上一层绸布胚子,等待它阴干的过程中,凉柚转身又回到了岸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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