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绕着房子出去,一直走到街对面,然后我转过身来,对着那栋藏着窥视者的大楼狠狠的瞪了一眼。我指着拉着窗帘的二楼窗户,然后我把手转过来,勾起了我的手指,指了指我面前的地面。
    窗帘可能动了。我默默的等了几秒钟,然后轻快的向另一栋公寓楼走去,在这个过程中穿过了繁忙的街道。
    一个三十来岁的男人冲了出来,他跑向停在街边的一辆黑色奔驰,他的脖子上挂着一架似乎很先进的照相机。
    我继续走,没有加快我的脚步。
    他跑到车门口,用某种手持遥控设备指着那辆车,然后去抓车门,但车门还是没有被打开。他又看了我一眼,把钥匙插进锁里,然后又不把它拔了出来,带出了一串粉色的泡泡糖。
    “我很高兴家里还有剩余的泡泡糖。”我说。
    他看看钥匙。“泡泡糖?”
    “我干这行有一段时间了,基本课程学得差不多了。我们需要谈谈。”
    我们都上了车,他把泡泡糖刮掉,去转点火装置,但什么也没发生。
    “打开引擎盖。”
    他照做了,绕到前面,接上了松开的电线,重新启动了发动机
    就像我说的,红耳朵很擅长做简单的工作。
    “你有执照吗?”我问。
    “有。”
    “多长时间了?”
    “前天。”他说。
    “你为什么要监视我?”
    他耸耸肩。“职业。”
    “你被雇来监视我,你昨晚跟踪我?”
    “你知道的,职业道德,拿别人的钱,闭自己的嘴。”
    在这种情况下,很多人不会表现得很镇定。这让我重新审视了他。身高不出众,不会让人觉得太高或太矮。面部轮廓没什么令人难忘的特征,发型不特殊,发色和肤色都很正常。他的外表的唯一的特殊之处就是他的外表没有任何特殊之处。
    “你闭上你的嘴,直到有人受伤了,事情就变得复杂了。”
    “什么?”
    “在过去的二十四小时里,我遇到了两次暗杀。”
    他愁眉苦脸的盯着街道,眺望远方。“我把费用都透支了。”
    “你在为同谋脱困吗?就这样?”
    “同谋这个词很难听,监狱。”
    这家伙还算聪明,比我刚拿到许可证的时候懂得多。“我需要知道是谁雇了你。”
    他想了一会儿,然后说:“不。”
    “为什么不?”
    “我制定了一个原则,既不告发客户,也不去招惹喜欢谋杀别人的家伙。”
    “也许我该叫警察,也许我会告诉他们你参与了袭击。”
    他摇了摇头。“你不能证明一件未经证明的事。”
    “你说得对,我不能证明什么。”
    “他们为什么找你?”
    “我保护了一个客户。”
    他想了想,然后问:“坐轮椅的年轻人?”
    “是的。”
    “他好像不是个好对付的人。”
    我思考了一会儿,然后说:“我认识一个机械师,我会叫他过来。”
    “你是个通情达理的人,祝你活过第三次暗杀。”他给了我一张名片。
    我下了车,关上车门,然后走回公寓。
    当我回来时,西林躺在我的床上,卡罗尔正给他换纱布。
    西林向我点点头,粗声粗气得问:“你抓到他了吗?”
    “一个当地的侦探被雇来跟踪问,现在有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行业规则。”
    西林点点头。“罕见的问题。”
    卡罗尔在我们之间来回看了看。“我没听明白。”
    “他不愿意出卖雇主。”
    卡罗尔皱起了眉头。“那我们怎么找到幕后黑手?”
    “我让他的车罢工了,我叫人去修车,半小时内修不好。”
    “等等,你说他还在外面?”
    “是的,黑色奔驰。”我说。
    “我去和他聊聊,半小时的时间,即使是闲聊,我也能听到些有用的。”
    “别用黑魔法,别招来警察。”
    “我知道。”她转过身,离开了公寓。
    我去叫修理工。
    四十分钟后,卡罗尔回来了。
    西林被迫服用了很多止痛药,艰难的入睡了。我小心的关上门,尽可能的保持安静,以免吵醒他。
    “怎么样?”我问。
    “大概有所收获。”她沾沾自喜的说,有两个手指夹着一张名片。
    我用两个手指拿过名片,和我之前拿到的那张一样,只是这张写东西了。
    “我需要考虑未来的就业问题。”她戏剧性的说。
    “怎么?”
    “他说发现有当律师的天赋,可能去这家事务所当助理。我觉得我有去外交部从事谈判工作的能力。”
    “你会造成国际问题的。”
    她笑了笑。“不会是眼下的问题。”
    我抬起头,看了看卡罗尔的笑脸。“我们有了名字,有了线索。”
    布朗罗奇是本市的一家高档律师事务所,他们的大楼就在湖畔区,一定可以看到美丽的湖景。可以这么说,我已经把手放在敌人的面具上了,希望这可以给我们赢得一点喘息时间。我希望西林能在相对安全的环境下休息几个小时。
    我会想办法把他转移到别的地方,这要在我见过艾瑞卡·坎宁安,知道她向谁报告了温格的发现之后。
    我想我看上去并不像体面得去高档律师事务所的人,因为当我在午饭时间走过去的时候,大楼的保安看我时有点警觉。
    我给了他一个友好的微笑――仅仅是出于疲惫和压力下的礼貌。我可能不那么像刚被强制戒毒过。“先生,我和布朗罗奇的律师有预约,他们在六楼吗?”
    “七楼。”
    “好的,谢谢。”我朝他笑了笑,自信的大步走了进去。
    自信对于让人们相信你真的应该出现在某个地方――尤其是当你不应该的时候――是至关重要的。
    我走到了电梯前,走了进去。在我看来,这是一种危险的装置,它会压迫人的脊椎,刺激人的耳膜。上次我乘电梯的时候被一只隐形的猎犬咬到了腿,从九楼摔到了一楼。
    门在七楼打开了,面对一个接待台。显然,律师事务所占据了整个楼层。
    接待人员是一个年轻女性。她搭配了橡木家具和油画,以及空气中的淡淡的柠檬味,实用主义的主题。
    “对不起,女士,但戒毒恢复中心在上面。”
    “我来这里是见人的。”我说。“假设这里是布朗罗奇。”
    她相当有针对性的看了我一眼,仍然保持着礼貌。“我明白了,你找谁?”
    “艾瑞卡·坎宁安。”
    “您有预约吗?”
    “没有,但我想她会愿意和我说话的。”
    接待员看着我,好像她吃了什么苦涩的东西。我来的时间是对的,这位女士显然会更愿意把我交给秘书,或者是行政助理,或者其他你现在应该给他们打电话的人。让别人来决定我现在是否应该在那里。
    “那我现在能见到谁呢?”
    我拿出那个侦探的名片递给她。“请告诉她,辛格这里出了一些意外情况,她需要知道。”
    她按了个按钮,传达了信息。她听了听,然后点了点头。“这条走廊,往左边走,右边第二个门。”
    我向她点了点头,按她说的进去了。地毯变得更厚了,装饰也更贵了。在一个角落里,一对上千美元的沙发中间摆着一个小喷泉。
    我想他们一定会嫉妒爱丁堡的浮夸。
    我打开了右边的第二扇门,走了进去,随手关上门。我看到一张没人的办公桌,没人。旁边一扇门开着,通向一间行政办公室,无疑和艾瑞卡·坎宁安律师的身份是相配的。
    “进来吧,辛格先生。”办公室里面一个不耐烦的女人声音说。
    我走进去,随手把门关上。办公室很宽敞,但不是很大。她可能不是公司的正式合伙人。家具很时尚和现代,有很多玻璃和太空风格的金属。房间只有一个文件桌,上面放着一排法律文件,一台脆弱的笔记本电脑。文件柜、办公桌和玻璃桌闪闪发光,到处都看不见一丝污迹和指纹。
    在笔记本上打字的女人就像办公室的一部分,她戴着无框眼镜,眼睛是我见过的最深邃的一双。她的头发是乌黑的,显示出她优雅的脖子和锁骨。她穿了一件黑色外套,一条配套的裙子和白衬衫。她有一双长腿,脚上的鞋比我穿得一套还贵。
    她的姿势有一种冷漠而矜持的东西,她的手指以一种快速而果断的节奏敲击着键盘,就像乐手在敲击琴键。
    整整两分钟,她一句话也没说,专注于敲打键盘。显然她要向辛格证明,自己不满他闯入自己的生生活。
    “辛格先生,我希望你别以为你能说服我重新雇用你。”她头也不抬的说。“你认为什么事这么重要呢?”
    这个女人显然已经习惯了被严肃对待,我考虑了几个方案,决定先惹恼她。
    我知道,我,令人震惊,对吗?
    我站在那里,像她对待我一样对待她,一言不发,直到艾瑞卡·坎宁安不耐烦的从她的鼻子里呼出一口气,转身冷冷的、不以为然的盯着我。
    “我不认为你会再雇辛格先生,你认为什么是这么重要呢?”
    我只说了这么多,刚才她的表情很严肃,现在变成了中立像面具。她在椅子里微微直了直身子,看上去更像专注,而不是紧张,她把手平放在桌子上。
    “办公室不一样了。”我说。
    她又盯着我看了几秒钟,然后说:“滚出我的办公室。”
    我若有所思的环顾四周。“我没发现这里有监控设备。”
    “你听见我说话了吗?出去。”
    “也许电话在桌子上,你想要我帮你拿吗?”
    她伸手去抓桌子上的电话。
    “icte dis.”
    搞砸一个高科技物品对于一个男巫或女巫来说是一个相当简单的事情,但这不是精确的外科手术。手机、电脑、电话、台灯和外套口袋里的东西都迸出火花,伴随着几声尖锐的爆炸声。
    坎宁安发出一声尖叫,试图同时向两个方向退缩。她撞到了椅子上,沿着椅子边缘翻滚着倒下。她蜷缩成一团,趴在桌子后面的地板上,一只耳朵上还挂着精致的眼镜腿。
    我走近几步,站在那里默默的看着她,仅仅是为了装模作样。
    “你的办公室有两扇紧闭的门。走廊里有很棒的地毯和潺潺作响的喷泉,没人听到刚才的声音,否则他们早就过来了。”
    她一动不动的盯着我。
    “我要你告诉我是谁让你雇了一个侦探来监视我?”
    她明显努力的让自己镇定下来。“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你雇了巴尔·辛格来跟踪我,向你汇报我的行动。我不认识你,你也不大可能认识我,是有人告诉你去做那件事,是谁?”
    “我的客户。”
    她对刚才的事情反应很大,这意味着她根本不知道自己的客户是谁。
    “你在帮你的客户杀人,告诉我是谁。”
    “什么?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会有人受伤。”
    我走近一些。“告诉我。”
    艾瑞卡·坎宁安开始颤抖,她张了几次嘴,但只发出很小的哽咽声,就像有人在勒他。她的眼睛失去了焦点,开始像乱转,就像一只被困住的动物在寻找出路。
    这不是正常的。一点也不。她刚才已经开始镇定了,这样的惊慌失措显得很突然。
    “哦,见鬼,我真该早点想到。”
    我绕过桌子,站在瑟瑟发抖的律师旁边。
    当一个人的自由意志被某种精神上的行为封锁时,这是大约一千种可能的反应之一。我体会过。当一个人的自由意志被另一个人干涉时,后果往往是很严重的,即使是出于善意,也可能逼得人自杀。如果是出于恶意,请同情受害者。
    我看看自己的手腕,感谢我可爱的守护天使。
    我只是假设了一种情况:在这种情况下,她的理性思维倾向于告诉我是谁雇用了她。她的感情也就在她理智的思想后面排好了队。
    我盯着她的眼睛,希望能看到点有用的。
    有人把她的思想绑在一起,还给了它们持久的力量。那个方法让我能看到的那个罪犯的影子,闪烁的记忆设法留在了她的脑海里。也许,这有力地说明了谁应该对此负责。
    白色宫廷的吸血鬼。
    是的,这就是灵魂窥视。你看别人时,别人也会看你。这是相互的。我很少被这种经历弄得狼狈不堪。
    侵犯他人思想的魔法是最黑暗的,是对监察人所维护的魔法戒律的直接违反,但也有灰色地带。就像任何一套法律一样,在实践中什么是允许的,什么是不允许的,都有公认的惯例。
    我帮不上她什么忙。如果她的心灵所受到的伤害能够完全消除的话,那就需要一只比我更轻巧、更有技巧的手了。但我能为她做一件事,就是施一点灰魔法,就连议会也承认这是一种帮助和怜悯,尤其是对那些遭受过她那种精神创伤的人。
    我尽可能温柔地呼唤我的意志,伸出我的右手。我用指尖轻轻地抹过她的眼睛,让她闭上眼睛,我的手掌从她的前额一直摸到她的下巴。我尽可能小心的释放了那份魔力。
    “睡吧,睡吧,已经没事了,这没什么需要你紧张的。”
    她松了一口气,发出一声呜咽,她的身体一下子完全放松下来,瘫倒在地板上。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呼了一口气,很快就会进入简单而无梦的睡眠。
    我尽量让她舒服。幸运的是,当她醒来的时候,她会把遇到我以后的大部分记忆当作一场噩梦。然后我转身离开了律师事务所,每走一步,心中都在暗暗生着气。我从门口的保安身边走过,愤怒的情绪渐渐转为愤怒。他桌子上的电脑开始发出爆响,开始冒烟,保安从椅子上摔下来。我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吸血鬼违规了,明确的违规。
    白色宫廷也参与其中,他们想让西林和我一起被杀。
    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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