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走下来去细看这个大家伙,它后座的乘客座位比我那公寓的沙发还大,至少看起来是这样的。车内全是银灰色的皮革和同样颜色的木制品,被抛光到发光,强调它的银色调。
    站在我旁边的萨卡一言不发,至少上下打量着车。
    “看上去像退休的陆军一号。”
    “看起来你的腿会悬空。”萨卡说。“警察会误以为无人驾驶。”
    “内部我不知道,但它的外形我参考了陆军一号。”我身后传来了加尔文的声音。“在这几年,我一直想伸手政界。”
    我回头一看,发现加尔文古铁雷斯正站在房子昏暗的门口。
    “显然,你需要能防弹的东西,所以我找了一辆装了陶瓷板的。”他说。“带回来时,记得把它装满。”
    我朝他做了一个不太正式的同意手势。我打开了一侧乘客门。“让我想想,我这个月的收入能不能让我开五分钟。”
    萨卡溜进车里。“希望你有参考特勤局,在车里放血袋。”
    加尔文目光尖锐的盯着萨卡一会儿,然后有盯着我。他的眼睛闪过几道阴影,当他盯着我的时候,最近非常缓慢的露出笑容。
    我急忙从她身边转过身去,上了车,开动起来。我没有回头,直到古铁雷斯庄园离我们几公里远。
    大部分路程的是沉默的,直到萨卡晕车。驾驶巨大的悍马就像驾驶一辆坦克,它有各种各样的动力方面的装置,转向装置也复杂,我的腿也很难踩到刹车。这是一辆要求我遵守物理定律的,并比我想象的要超前一点的车。
    “我不知道吸血鬼也会晕车。”
    “只在急转弯的时候会。”她说。
    我们在路边停了一两分钟,她缓得差不多了。
    她想了一会儿,然后问:“你有什么事要告诉我吗?”
    “对吸血鬼萨卡没什么好说的,对我的老朋友萨卡,我大概可以说点什么。”
    “你不信任我哥哥?”
    我觉得我的下巴在绷紧,我画了一点时间让肌肉放松下来。“是的,我知道我的记忆被改动过,我的怀疑名单上有几个名字,他排名靠前。你对家人有什么看法?”
    “严格来说,他是我唯一的亲人。”
    “严格来说是这么说?”我问。
    “和我一起长大的人只有萨曼达,而我母亲那边……并不像我这样克制,猎人们杀了大部分,剩下的也失去联系了。这些年,我的祖先没有邀请他的曾曾曾曾曾曾曾外孙女参加家庭聚会,我被归类为陌生人。”
    我皱眉看着她,想了想。和大多数吸血鬼不同的是,萨卡并不是后天转化的,她母亲是吸血鬼,她天生就是半吸血鬼。“所以你只把萨曼达当成亲人。”
    她点了点头。“大多数同类都不愿意接受我这种,和白宫廷不同,红宫廷大多数是人类转化的的,少数是天生的,我这种是极少数。更重要的是,当一个吸血鬼会魔法后,对权力的稳定是个威胁,当吸血鬼幻术师试图和其他同类保持太紧密的关系时,大家都会觉得这是阴谋集团。”
    “你还有家人,我的家人都被杀光了。”
    “贝利亚那个疯子。”
    我眨了眨眼睛,看着她,差点引起交通事故。一辆路过的车挡住了我的去路,我差点没能及时阻止这辆铁怪物的翻滚。“是他做的?”
    “在我‘消失’的这一年,我发现了一些真相。”
    “这不可能,他不是早就死了吗?我的父母……先后顺序,时间不对。”
    她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摇了摇头。“你认为和你发现不是一个概念,当你看到你父母的事时,确实是你复活后。你先入为主,以为事情发生在你复活之后,但你醒来后,有亲眼看到你的父母吗?或者说你有机会去找他们吗?”
    “没有。”
    “你只是在打听,都是听到的,当贝利亚计划着谋杀你的时候,你的父母先被谋杀了。”
    “卡斯没有告诉我。”
    “你比他先知道的,他现在还不知道。”她答道。
    “我以为贝利亚是为了控制卡斯,才抓了我。”
    “他已经预谋已久了,他一直是魔法戒律的威胁。在他行动之前,他一有机会就会尽可能的在违法的边缘煽风点火。自从他成为监察人之后,就开始鼓动变革了。”
    我必需专注于道路,才能不撞到别人。这是我从一个还算可信的人听到关于那个剥夺我生命的神秘人物的最多的消息,也是目前最惊人的。我的手在冒汗,心在狂跳着。“什么变革?”
    “他觉得魔法戒律和对错无关,他觉得巫师可以利用魔法骗走人们的钱,或者通过恐吓来操纵别人,窃取他人的资源和财产,或者将之毁掉。绑架政府官员,抢劫。只要不对他们的生命安全造成损害,就不会违反魔法戒律,议会就不会做任何事情来阻止他,或者阻止其他人效仿他。他想扭曲议会的法律限制魔法的概念。”
    “哇,一个怪物。”
    “你知道如果他成功会怎样吗?”
    “我不会被监察人追杀一年?”
    萨卡的嘴唇紧绷着。“因为你根本不会被复活,一套为了正义的法律体系被应用在议会的行事准则时,利用这一体系让议会参与外部世界所发生的事只会是很短的一步。”
    “一群想在世界上做好事的男女巫师对好事的定义不同,那是可怕的。”
    “没有那个人觉得自己是个恶棍,即使是我们认为的最糟糕的人。历史上一些最残酷的暴君是受崇高理想驱使的,或者是为了国家的利益而作出艰难但必要的选择,每个人在自己的故事中都是英雄。议会的成员来自世界各地,贝利亚的提议将不可避免的把议会拖入你死我活的冲突中,然后世界各国的政府也是。首先,来自印第安部落的巫师会向美国选择,然后来自欧洲的成员会和来自亚洲的打起来。”
    我想了很久。“由于议会有来自世界各地和其他什么地方的成员组成,这意味着无论议会对任何一个政府采取行动,都会面临持不同政见者和那些认为自己的祖国受到不公平对待的人的抗议。”
    “有些人会直接出面反对。”
    我点点头。“如果有人在俄罗斯采取行动,我也会有异议。”
    “我也不会容忍希腊出问题。在没有组成议会之前,这种事已经发生很多次了,即使没有巫师参与,战争和争斗也能够延续很长时间。”
    “解决这些冲突需要更人参与。”
    她会意地看了我一眼。“你对历史的欣赏很精确。为了控制他人,为了获得更大的权力,没有比黑魔法更好的工具了。”
    “魔法的法则已经涵盖了那些内容。”
    她点了点头。“委员会限制了自己。只要不违反任何法律,任何巫师都可以用他的力量随心所欲地行动。如果不诉诸黑魔法,一个人对人类社会造成的伤害是有限的。这听起来是多么残酷的经历啊,魔法的法则与正义无关,议会与正义无关。它们是关于抑制魔法力量的。”她微微的笑了笑。“偶尔,议会设法做了一些好事,保护人类免受非自然的威胁。”
    “你觉得这够好了吗?”我问。
    “它并不完美。”她承认。“但这比我们能想出的任何办法都好,无数监察人花了一生的时间来建造的东西就在那里。”
    “说得对。”我说。“那么贝利亚为什么要抓我来要挟卡斯?听起来他像个很有计划的阴谋高手,这样的行动好像不那么狡猾,甚至可以说是很鲁莽。”
    “那是因为他几乎山穷水尽了,支持他的力量不如反对的,他在白色宫廷里有合作伙伴,但后来不知怎么回事,结盟断了。他只能靠自己了,利用自己手头的力量,把能碰到的力量牢牢控制在自己手里,以备不时之需。这需要自己的猫爪,刚好他有两个有天赋的学徒,菲尔特年纪小,容易控制,但还是年纪小。另一个你已经相当熟悉了,聪明、古怪、忠诚、理想主义的、迷人的年轻人,能做到很多让人意想不到的事。卡斯很有才华的,贝利亚从一开始收养他,就是为了培养一个能独当一面的未来利器。在许多其他品质中,贝利亚喜欢指出卡斯擅长的所谓的‘灰色’魔法领域,并不断质疑它们的合法性。”她耸耸肩。“你也知道卡斯,控制他可不像控制菲尔特那样简单,这需要时间和筹备。他的有些行动一直很隐秘,高级委员会几乎没有发现他有什么阴谋。”
    “怎么会?”
    “他在幻界中认识很多下流坯子,在巫师社区的边缘也有很多熟人。他经常对一些通缉犯很宽容,以此来收买人心,他在灰色领域知道的事几乎比我所见过的任何人都多,之前还是之后皆然。更可怕的是他似乎可以在精灵界自由通行。他能在沈阳吃早饭,在都灵喝下午茶,在西雅图晒太阳,中途在去东京取水,去巴黎买咖啡粉,晚上回纽约泡咖啡。”她叹了口气。“现在有些人能做到同样的事情。”
    “议会里面有些人很神秘。”
    萨卡给了我一个相当难以捉摸的微笑。“那些人和贝利亚有一些共同点。”
    我抬头看了看后视镜,看了一样古铁雷斯庄园的方向。
    我没说什么,直到我们到了公寓。发动机吵得像香槟和松脆饼干一样与砂砾堆在一起。我关掉引擎,听着它开始冷却的咔嗒声。
    这时,太阳已经从地平线上消失了,越来越长的影子在路灯下显现出来。
    “你要公布你的发现吗?”我问悄悄。
    她考虑这个问题时望向窗外,然后她说:“除非我认为它是必要的。”
    我转身看着她。“你知道如果他们知道会发生什么,他们会再次迫害他。”
    她直视着车的前部。“我知道。”
    我轻声说着,尽我所能把我接下来说话说得很重。“结束了,我死了,西林死了。”
    萨卡把眼睛闭上一会儿,又睁开了。她的表情很微妙的变化着。“我只能向祈祷永远不会发生这样的事。”
    我们坐在车里,由于某种原因,车似乎更大更冷了,寂静得似乎更深沉了。
    萨卡看着我。“你现在怎么办?”
    “你觉得我该怎么办?”我握紧拳头,指关节响了起来,我扭了一下脖子,打开了门。“我要去救出保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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