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宁眉头微蹙,老夫人如此这般硬要让滕氏认罪的行径实在是出乎她意料,看着滕氏一脸绝望的样子,不知为何心中隐隐就有了一些猜测,只是这猜测让她心里一阵发冷。
    滕氏匍匐在地上,房内一片寂静,秦氏眉心紧皱,半响后开口道:“老夫人莫要再为此事忧心了,这件事到此为止,让世子夫人回去吧。”
    陆老夫人目光冷漠的看向滕氏,冷冷道:“也好,待风儿父子两人回来后,再谈此事吧。”
    长宁默然的看着几乎是被人拖走的滕氏,只觉得心里沉甸甸的不舒服,这种情绪一直持续到陆砚归家。
    陆砚看着面前沉默不语帮自己更衣的长宁,抬手将她拥在怀里,低声问道:“今日不高兴?”
    长宁抬眼看了他一眼,再度低头默默的帮他系好衣带,才长叹一声道:“我与母亲建议,查抄了那几个管事的家……”
    陆砚点点头,拉起她的手轻轻揉、捏着:“还有呢?”
    “查出来好多东西,然后……我建议母亲将他们送到京都府按律判罚。”长宁抿了抿唇,转身看向陆砚闷闷道:“可是没想到会牵扯世子夫人,本来母亲只打算寻机敲打一下世子夫人便算了的,可谁知……那几个人刚被送走,老夫人就来了……”
    陆砚没有插话,带着她走到榻边坐下,将她半拥在怀里,静静的听着她说着今日在秦氏正堂发生的事情,当听到老夫人用拐杖打落了秦氏手里的账册时,眉头一皱,脸色冷了几分:“可有打到母亲?是否伤到了你?”
    长宁靠在他怀里,轻轻摇头:“我们还好,只是当时一气之下,我将世子夫人贪墨的事情说了出来,现在老夫人好像对世子夫人很不满……”
    听着她声音越来越轻,语气越满是愧疚,陆砚便知道这个心思单纯的姑娘多半是觉得滕氏现在这般与自己有很大关系,因此才十分低落的吧。
    将她拢紧在自己胸前,陆砚贴着她的鬓边亲了亲她的耳廓,轻声道:“此事与阿桐无关。”
    长宁扭头看向他,清澈的双眸里带着几丝不忍的愧疚,看的陆砚心底动容。他在黑暗中长大,处于那个处处皆是阴谋、步步都是陷阱的地方,善良这一品性早被他不知舍弃到那里了。
    此刻凝视着这双白山黑水的眼睛,陆砚不知为何突然想起了自己第一次杀人时的情景。黑漆漆的大殿,被先帝责罚的太子与他跪在黑漆漆的大殿之中,跪得累了,眼皮渐渐沉了,脖子却好像被人套上了绳索,他猛然惊醒,只能听到身边传来太子断断续续、气若游丝的声响,他身后的人大力勒紧了套在他脖子上的绳索,他只觉得眼前慢慢出现了白光。
    太子的声息越来越弱,他全身的力气也慢慢被抽走,可是巨大的求生本能让他奋力翻身一跃,将身后的人压在地上,拔下头上束发的玉簪对着那人的咽喉就刺了进去,血。喷溅而出,腥味几欲让他呕吐,可他却还记得一旁已经没有声息的太子,扣紧那个人的脖子,像是用尽全身力气一般,紧紧的将人扼在地上,直到太子渐渐苏醒还保持这样的动作一动不动……那一夜,他刚刚8岁。
    “夫君?三郎?”长宁看着陆砚,关心的抬手摸了摸他的脸,低低唤道:“夫君……”
    陆砚抬手握住她的小手,眼神渐渐回神,垂眸看着一脸担忧的长宁,轻轻翘了翘唇,道:“无事,只是想到了一些事情。阿桐莫要为此愧疚,世子夫人有错在先,要步步紧逼的是老夫人,与你和母亲都无关。”
    长宁深吸一口气,抬手攀住他的肩背,偎在他怀中低低道:“不知是否是我多心,总觉得老夫人借此想将世子夫人给……休离了,然后再为世子另寻高门之女。可世子夫人不是老夫人的侄孙女么?我这般定是想差了。”
    “阿桐并没有想差。”陆砚轻轻抚着她的后背,低声道:“老夫人便是这般打算的,我归家时,听闻她已经请父亲与世子过去,约摸就是说这件事情,说不好世子夫人明日便要抱病了,而郭家十三娘的事情也会因此暂时搁置下来……”
    长宁楞楞的看着陆砚,只觉得后背一阵阵发寒:“那滕家会愿意么?”
    陆砥微微垂眸,半响后淡淡道:“滕家……已经不成气候了,今日世子夫人的父亲被人弹劾宠妾杀妻,京都府已经将人拘走了。”
    “这是何时的事情?”长宁瞪大眼睛:“这么大的事情,咱们府中不可能一点消息都不知道。”
    陆砚重新将怀里的人搂紧在自己胸膛,目光像是散了焦距一般看着前方,平静道:“我归家时听说的,消息这个时候应该已经传来了吧……不止如此,滕家的大郎君已经失踪了三两天了,今日被人发现在六川河中。”
    长宁身体一僵,喃喃道:“六川河……中?”
    “嗯,据说是与人争行首,被人打死之后丢进了河中。”陆砚的大掌轻柔的拍着全身紧张的长宁,声音温柔舒缓:“是早上被人打捞上来的,不过可能因为家中出事,所以咱们府中并未接到传报吧……滕家如此,老夫人不会任由世子有这样的岳家的。”
    长宁还是觉得一阵胆战心惊,颤抖道:“可……那也是老夫人的娘家呀。”
    耳边传来陆砚轻轻的一声嗤笑,额头抵在她的额间,看着她带着同情的眼眸,慢慢的吻住她不停抖闪的羽睫,道:“老夫人已经不需要娘家为她撑腰了,相反这样的娘家反而是个累赘。母亲给你讲了老夫人的事情么?所以,阿桐永远不要觉得老夫人有什么做不出的事情,莫说舍弃世子夫人,便是滕家此时上门,老夫人也会让人拒之门外的。”
    长宁猛地抬头看向陆砚,只见他的一双眼眸淡漠无情,慢慢贴着自己唇瓣的双唇也带着凉意,忍不住打了个冷颤,就感觉到一只大掌温柔的托住她的后脑,将她压向男人间是温暖的胸前……
    “阿桐,这个家没有人情的,所以……不要浪费你的同情和善良。”陆砚的下巴抵在她的发顶,柔声轻喃道:“记住了么?”
    这夜长宁睡得十分不踏实,陆砚将她拥在怀中,轻柔的拍抚着她的后背,轻轻亲吻着她的额间,希望借此能够缓和她不安的情绪。看着她秀眉微蹙,一直安然的眼睫不停的抖动,陆砚轻轻叹了一声,将她往怀里楼了搂。
    他不愿看着她的善良同情给一些根本不值的人,也不想让她觉得滕氏的今天都是她的错。她这般单纯、稚气,若是心中背负着这个愧疚,怕是会难过很久的,而他发现自己最不愿看到的便是她难过!
    “阿桐,莫要害怕。”陆砚轻轻在长宁耳边说道:“我会竭尽一切护着你的。”
    许是昨夜睡得不好,第二日醒来,长宁便觉得头脑有些发昏,陆砚看她恹恹的样子,忍不住皱皱眉抬手摸摸她的额头,转头对一旁的阿珍道:“你去太医署请大夫来一趟!”
    长宁拉住他的手,微微笑了笑:“莫要如此,许是没休息好,一会儿午时我再睡会儿便好了。”
    陆砚低头默默的看了她好几眼,看的长宁一阵心虚,半响后无奈点头道:“那便照你说的做吧。”
    陆砚见她听话,却也笑不出来,让她重新在床上躺下,才沉声道:“是不是我昨日的话吓到你了。”
    长宁微微一愣,连忙摇头:“不是的,我明白三郎昨日的意思,其实细细想想,我与母亲并未做错什么,便是我说出了世子夫人的事情,可母亲与我都是想大事化小的,坚持处置世子夫人的是老夫人,母亲为此还劝说许多,想来,她应是心中早有这般想法,所以才会决定的如此果断。你昨日那般说,也不过是不想我自责罢了,我能懂你为我好的。”
    陆砚轻轻笑了,抬手抚了抚她的长发,正欲说什么,却听到门外进来一个小丫鬟,神色惶惶道:“三郎君、六娘子,世子夫人染上时疫,刚刚被老夫人使人送到田庄上了!”
    长宁心中一惊,还来不及说什么,就见陆砚猛地从床边起身,冷声道:“去将阿珍追回来,莫让她将大夫带进府!”
    小剧场:
    长宁:我的夫君蜜汁迷人
    陆砚:你喜欢就好
    第七十四章
    滕氏被送到田庄一事好似并未在整个国公府掀起什么波澜, 因为陆砚反应迅速, 也没给老夫人借机搅风搅雨的机会。
    滕家也派人上门想让定国公出面帮帮滕家,老夫人是不想管, 可是定国公却觉得毕竟姻亲一场, 还是让陆砥前去京都府探听了一番。
    然而结果却并不怎么乐观, 滕家老爷的嫡妻, 也就是滕氏的亲生母亲早已去世多年, 这件事本来也一直无人追究, 可偏偏滕夫人的娘家不久前进京向京都府递交了状纸。因为事情过得太久, 滕夫人的娘家人又是铁了心要打这场官司,甚至不惜开棺验尸,结果不等开馆,就有一个滕家的老仆自首说是自己奉了滕老爷的命令毒死了滕夫人, 此言一出, 这桩多年前的案子就算是盖棺定论了, 只等刑部审批下刑了。
    听到陆砥打听回来的消息,定国公也只能无奈的长叹一声, 表示对此实在爱莫能助。南平尊嫡, 如滕老爷这般为了一个小妾而杀害嫡妻, 怕是要处以极刑的,定国公便是再有心相帮也不敢在此问题上替滕老爷说话,只能让管家给滕家送去千两银,留人在那边照顾下滕大郎的丧事。滕家经此折腾,原本就败落的门庭更是萧条, 冬至前滕老爷的刑罚判了下来,立斩不赦,至此,滕家彻底消失在京都,只留下了满门恶毒的风评。
    “三郎君,田庄上已经安排好了,老夫人给世子夫人身边派了两个使女,我们的人绝对不会让他们得逞。”白一看了眼陆砚,顿了下不解道:“只是属下不明白,为何要如此?这岂不更给了老夫人和世子另结高门姻亲的机会吗?”
    陆砚慢慢的看着手里的《反经》,道:“你想得太多了。”
    白一立刻垂首道:“属下知错。”
    陆砚眼睛都没抬一眼,平静道:“我只不过是将滕氏对付六娘的目的还给她罢了,至于老夫人与世子怎么想,怎么做,由他们去。”
    白一愣了愣,觉得心中话语不吐不快,但看陆砚这般从容淡定的样子,还是忍了回去,半响后轻声道:“属下告退。”
    陆砚盯着手中正在看的“运命”一章,脸上露出一抹嘲讽来,那些东西他根本就不放在眼里,只要他们不要来招惹他,他也懒得动手收拾他们。
    长宁自从滕氏被送走后,对陆老夫人的无情又多了一分认识,不过对她来说,陆老夫人也不过是个无关紧要的人,因此微微低沉了半日,便再度跟着秦氏忙碌起来,只是心中对陆老夫人与世子更多了几分警惕。
    冬至忙完,便进入了腊月,又要开始忙碌春节的各项事宜。陆砚这段日子倒是不常出去,反而是长宁忙了起来,秦氏日日都将长宁带在身边同她一同理事,每每两人早上一起去给秦氏问安,但都是只有陆砚一人回书房,如此好几天,直到某一日晚上长宁从外面回来,见到正在内室写字的陆砚,才方觉好几日未曾与他多说几句话了。
    “回来了?”陆砚一边在纸上挥毫泼墨,一边慢悠悠道:“今日怎么没陪母亲用膳?”
    长宁轻轻咬了咬唇,走到他身边看着他正在写一副碑帖,有些心虚道:“我想回来陪你呀。”
    陆砚笔下不停,只是轻轻哼笑一声,道:“怎么今日想起回来陪我了?”
    长宁微微努了努嘴,双手撑在书案上,点着脚尖靠近他:“因为觉得……你不愿我陪你呀?”
    陆砚轻轻瞥了她一眼,见她粉嘟嘟的唇微微嘟着,看起来甚是鲜嫩可口,轻轻一勾唇,伸手将人揽进怀里:“难得娘子想起我,怎会不愿?”说着双手一用力便将她抱上了书案,低头与她额头相抵。
    长宁乖觉的伸手环住他的脖子,娇声道:“这几日母亲事务甚多,冷落夫君了。”
    “无妨。”陆砚温热的气息散在长宁脸上,声音也越来越模糊:“阿桐心里还记挂着我就好。”
    两人几日都未曾亲近,双唇厮磨间边都有些动情,若不是惦记着长宁未曾用膳,只怕陆砚能直接将人抱进床帐里,让她好好感受一番何为记挂。
    窗外寒风刺骨,而房中一片温暖,长宁缓缓放下手中精致的汤碗,舒服的呼出一口热气,眯着眼睛笑道:“冬日里果真还是要喝羊汤……一碗喝下去感觉手脚都暖和了呢。”
    陆砚看着她餍足幸福的表情,伸手将榻几推开,将对面的小人儿抱进自己怀中,摸了摸她软绵绵的小手,道:“果真是暖了许多,不似往日那般冰凉。”
    长宁靠在他怀中,头枕着他的肩膀,看着他线条十分优美的下颌线,轻轻张口打了个哈欠。陆砚垂眸看了她一眼:“困了?”
    长宁轻轻哼唧了两声,扭了扭身子将头埋到他颈窝娇气道:“是吃得太饱了!”
    陆砚看着她这般不好意思的小模样,低笑出声,抬手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在她耳边低声道:“不若阿桐帮我沐浴,消消食?”
    长宁转头一脸狐疑的看着他,半响后轻哼一声:“你莫想骗我了!我知晓你心里想做什么呢。”
    陆砚握住她戳着自己胸膛的手指,挑挑眉:“哦?我想做什么?”
    长宁翻了他一眼,从他怀中坐起来,坐到榻边开始穿上鞋,转身看着他道:“我才不上你的当呢!”说罢一撩帘子进了内室。
    陆砚眉眼带笑的看着她的背影,微微摇了摇头,感觉自家娘子渐渐有些不好骗了。慢慢从榻上起来,刚掀开帘子,就听到后厢隐隐传来水声,心弦随着不甚清晰的水声微微动了动,走到书案前,拿起刚刚丢在一边的毛笔,开始继续写起了碑帖。
    长宁沐浴的时间不长,但也不短,只要是浴后的护理程序太多,可今日因为陆砚刚刚的那句话,长宁沐浴时便总是提心注意着后厢房门,等沐浴结束,见引兰拿着一个瓷瓶过来,也不等她给自己凃身,匆匆裹上衣衫,从她手中将瓷瓶拿过,道:“好了好了,郎君还在在外等着呢。”
    阿珍与引兰两人相互对看了一眼,这么大的清潭院定不是只有这一个沐浴的地方,只是这里是条件最好的,烧着火墙、火炕,便是在寒冷冬日也丝毫不会冷。而往往长宁再次沐浴时,陆砚就会默默的去到侧厢房去洗浴,一点也不会在外等着。
    果真内室只有银巧带着两三个小丫鬟正在铺床,见长宁出来,笑道:“六娘子,三郎君去了偏侧房,怕是也快回了。”
    长宁脸颊微微一红,挥手让她们全部退下。引兰见她手里握着瓷瓶,开口道:“六娘子,婢子帮你涂抹润肤油吧。”
    长宁想到涂抹这花油,还要褪衣,又想到陆砚片刻之间就要回来,到时反而尴尬,不如自己随便涂一涂罢了,当即挥挥手让她一并退下。
    见内室只剩下自己一人,长宁伸手摸了摸床褥,觉得一片暖温,脸上漾开一抹笑,拖鞋坐到床上,缓缓退下外面披着的宽袖衫,卷起里衣的裤腿开始一点点涂抹起身体来。
    陆砚从外面回来,就看到十分香艳的一幕,罗衫半下肩头,长发微散身后,如玉管般的手指慢慢从白腻的肩头划过,在烛光下闪出点点丝般的光泽,朦朦胧胧的一团光晕将她笼罩其中,几缕长发散落在脸颊、耳边,长而浓密的睫毛像是两把小扇子,每眨一下就像扇动了他的那根心弦,让他像是被召唤一般,轻轻缓缓的靠近了美的让人失声的长宁。
    幽幽的玫瑰香气萦绕在长宁周身,得到玫瑰油润泽的皮肤莹润光洁,长宁唇间噙着一抹轻松的笑容,她是极爱这玫瑰油的香气的,每每闻到都觉得有一种置身玫瑰花丛的感觉。
    后背贴上一具温暖坚实的胸膛,吓得长宁手一抖,差点将瓷瓶掉落在床上,等看清是陆砚时,她才长长舒出一口气,娇嗔道:“怎么进来也不说话呀,吓我一跳!”
    陆砚看着她眉眼间宜喜宜嗔的灵动,从她手中拿过那个精致的瓷瓶,低声道:“后背可涂了?”
    “后……后背不涂!”长宁怔怔的看着他,突然抬手将自己落下的衣衫拉起,结结巴巴道:“我都涂好了。”
    陆砚的笑容干净正经,可是手下却轻缓的将她刚刚拉起的衣衫再度褪下,轻声道:“娘子不可厚此薄彼,前面涂了,后面也要涂才是……”
    长宁按压着自己的衣衫,后背却还是慢慢展现在陆砚面前,光洁的好似最极品的白玉都无法比拟,漂亮的蝴蝶骨微微颤抖着,更让人心痒。
    温热的唇瓣落下,长宁只觉得全身的力气被尽数卸下,按压着衣襟的手掌微松,浅黄色的里衣便如花瓣一般飘落,厚重的帐幔垂下,遮住了明亮的烛火,也挡住了一床旖旎。
    腊月二十二,散了朝会之后,各府司便要休职了,便是圣上也从这日起开始封笔,准备安心过新年。同时,也是这一天,宫里会给一些臣子送去圣上的恩赐,以示隆宠。
    定国公府,或者说陆砚也收到了这份隆宠,除此之外,伴随而来的还有年后赴江南任两浙转运使的旨意。
    陆砚接旨后,笑着扶定国公起来,拱手对前来传旨的王德安道:“多谢阁长今日前来宣旨,舍下以备薄酒,还请阁长不要推辞。”
    王德安连道恭喜,见陆砚如此客气,连忙谦恭道:“国公大人与陆大人相邀,奴婢实在不敢推辞,只是圣上命奴婢前来时交代过,让宣了旨便快即刻回宫……奴婢说句托大的话,今日若不是陆大人的喜事,只怕圣上也不会派奴婢前来,是以再此谢过国公大人与陆大人,奴婢实在是心中惶恐愧疚,还请两位见谅。”
    定国公也知王德安是圣上身边的贴身内侍,一般从不外出传旨,今日能来只怕是因为将三儿外放,怕京中有人闲话,才特意让王德安前来以示恩宠不变。是以也不多留,将一个荷囊塞进王德安的袖笼里,与陆砚笑着将人送出定国公府。
    长宁虽早已知晓陆砚外任的消息,直到此刻才像是感觉到尘埃落定一般,与秦氏两人脸上都带着欢喜的笑容。
    陆老夫人自滕家出事之后,便生了病,一月来,断断续续总是不见利索,因此传旨时,陆砚便替她求了恩典,并未让她出来。送走了王德安,父子两人返回前堂,远远看见母亲和长宁脸上的笑,陆砚眼角也带出丝丝笑意。
    陆汝风心里感怀三儿出息,却又想起前段时间芳娘子与他相求之事,见此时府中气氛尚好,便轻咳一声,道:“砚儿,将圣旨送到家祠后,便到你母亲正堂来罢,为父有一事想与你说说。”
    长宁闻言一愣,看了眼秦氏,之间秦氏也是一脸莫名,才转头看向陆砚,却见他唇角依然挂着得体的微笑应了声,只是眼角的笑意尽数消散,只剩下一片淡漠。
    小剧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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