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那条鱼酸没酸不知道,姬金吾反正醋得要命,一刻也不想离开他的阿桢,生怕哪里窜出条鱼把他的夫人给抢走了。
    易桢想着这一天都要讨他欢心,让他高高兴兴的,有什么要求也绝不拒绝。
    姬金吾本来就耿耿于怀那条鲛人,几乎是腻在她身边。放在平时,可能他会觉得心满意足,止步于此便好,但是此刻他就是想得寸进尺,他多要一份,她给旁人的就少一份。
    易桢与他对坐着看了半个时辰的心法,书没看进去多少,人被抱着来回反复地亲吻了五六遍。
    他也不控制力气了,乃至是故意的,给她留下细密的吻痕。像是在给潜在的竞争者,彰显自己名正言顺的地位。
    易桢干脆完全放弃了看书,和他一起滚到床榻上去。
    屋里点着灯烛,很亮,但是床帐子放下来之后,光线也模模糊糊的。
    “晚上睡得还好吗?”易桢问:“郎君夜里不是见不了光、也不能有人在身边吗?”
    姬金吾确实有这个毛病,但是他觉得缺点是可以克服的嘛,他必须要抱着自己夫人睡觉,不然万一夫人被别人抱着睡怎么办。
    反正这人就醋呗。
    “没有。”姬金吾十分严肃:“以前有过这个毛病,后来改掉了。”
    易桢笑着问:“什么时候改的?”
    姬金吾:“昨天。”
    易桢:“……”
    她笑着轻推了推他,他紧紧抱着她不放手:“别闹,睡不好对身体也不好。”
    姬金吾:“我昨天晚上梦见你了。”
    易桢:“梦见我什么?”
    姬金吾:“不记得了。反正就是梦见你。我梦见你三次了。”
    他抿了抿嘴,想着那个被鹿叼走的同心结,决定直面坏兆头:“老人家说,梦见一个人三次,就是缘尽了。”
    易桢:“那等我老了,我也去乱说。假的,就是骗你这种小可怜,等你害怕,他就找你收钱了。”
    姬金吾自然知道是假的,他说这话其实是有点试探的意思,见她的反应是自己想要的,一下子就高兴了起来:“阿桢以后和我一起修行好不好?”
    “好。”易桢坐起来,想去喝口水,但是身后的人缠她缠得紧,她转身想哄他放自己下床,手在榻上一撑,却不小心直接用力在他大腿上。
    他腿上的肌肉紧绷着,硬邦邦的,易桢道了声歉,连忙收回力气,下床去了。
    她走出去,提了提声音,问:“你喝不喝水?我端给你。”
    帐子里的声音压得很低,十分隐忍的模样:“好。”
    易桢端了杯热水过去,行走间不经意同帐子中的人对视了一眼。
    那已经不是一双温润如麋鹿的双眼。
    倒像是狮子猩红着双眼,强制自己不要往前扑上去。
    第124章 愿为星与汉
    易桢还没见过他这个样子,愣了一下,问:“……你还喝水吗?”
    姬金吾刚才被她没轻没重地摁了一下,现在连稳住正常的思绪都难,浑身像是烧着火。但又不是之前那种烈火灼烧的疼痛,是另一种、比较温和的……
    他没办法形容。不太像痛,但也绝不快活。
    他艰难地喘息了一下,浑身像火烧似的,点头:“喝。”
    易桢手上捧着个冰裂纹小盏——因为夏天到了,用冰裂纹会显得凉快——将温热的水递到他唇边。
    姬金吾就着她的手喝了一口水。
    他本以为是凉水,喝下去至少可以压一压满腔熊熊燃烧的烈火,谁知竟然是热水,喝下去非但没有压抑,反而因为素白的手指拂过唇前,被勾得更严重了。
    易桢自然知道他是怎么回事,她有点紧张,不知道该做什么回应,先把那个冰裂纹小盏撤了,随手放在床头的柜子上。
    “阿桢。”他握着她的手,她手指上还有方才没端稳杯盏溅上去的一颗水珠。
    他先是舔了舔,将那颗水珠舔掉,随后觉得不满足,把她的手捧到唇前,吻了又吻。
    根本没法满足,又舍不得离开她独自去解决,只好红着眼眶一遍一遍亲吻她的手指。
    因为今晚下雨的缘故,外面几乎一点月亮都没有。屋子里的灯烛倒是亮得很,她微微掀起了床帐子,那光亮就只在她身上。
    好想要。
    可是姬金吾还时刻记着,要娶她,要在新婚夜里,要给她准备茜素红的婚服,要……
    她不答应,不可以唐突她。
    不可以因为嫉妒别人,去伤害阿桢。
    姬金吾恋恋不舍地把她的手放下,膝行了几步,想要下床离开。
    如果说数十年如一日的痛苦、几十年和不同人打交道的经历,带给姬金吾什么正面的东西,那就是:
    他心性非常强大,自制力十分强。而且不管什么时候,都能轻易认清自己究竟想要什么目的,达成这个目的又需要去做什么。
    他想要和阿桢相爱,想要和阿桢一直在一起,想要对阿桢好。
    这是他的目的。
    现在因为嫉妒和醋意,做出不在计划之中的事情,就对他的目的没有帮助。
    易桢忽然问:“你方才不是去沐浴过了吗?”
    他来黏她之前,就去沐浴换过衣服了。
    姬金吾哑声道:“我再去一次。”
    易桢有点不懂了。她方才以为,自己就要拥有适龄女青年可以拥有的性生活了,结果害羞劲儿还没过去,男人要跑了??
    易桢说:“没关系的,你沐浴之后一直同我在一起,很干净的。”
    姬金吾:“……”
    姬金吾有些回过味来了。
    他哑声笑了:“阿桢,你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易桢:“我知道。”
    “不在这个时候,”姬金吾强撑着冷静:“等我们成婚……”
    易桢:“可是我想要,我馋你身子。”
    两个人相爱、在一起,不应该享受相爱的时光吗?
    这互相依偎的一刻,都是我两度跨越生死、穿过人群、是你从死亡的阴影中泅渡而来、万里跋涉,才从时间中偷来的。
    若我明天死了呢?若明天遇见什么坏人,坏人强迫我们再也不要相见呢?
    姬金吾:“……”
    他被惊得转过身来,细细观察她的表情,以确定自己没听错。
    易桢仰着头迎接他的目光。
    她瞥了一眼他的腰腹位置,小声地追加了一句:“明明你也想要。”
    姬金吾:“……”
    姬金吾抿了抿嘴:“我去喝药。”
    易桢愣了一下:“啊?”
    等等等等一下!喝什么药!等一下!您不行的话!我们要不然还是再商量商量!草!婚前性行为果然还是很有必要啊!等一下!
    姬金吾已经走到门口吩咐下去了,回身看她,解释道:“你这个时候可能不太适合怀孕……你身上还有南岭秘蛊,而且修为的问题也要再请大夫……”
    难为他说这一大段逻辑清楚的话,明明眼眶全红了,硬着攥着拳头说完了,手上都被自己按出印子了。
    易桢问:“那药苦不苦啊?我能不能吃点糖垫一垫先。”
    姬金吾已经爬到床上来了,把她揽到自己怀里来,去吻她的脖颈,低声答了一句:“不是你喝,我一个人喝,你好好在床上待着就行。别喝那种东西,对你身子不好。”
    易桢方才出去端水,把床前的帐子别了一小截在银钩上。
    姬金吾嫌屋里的灯烛太亮了,起身就把床帐子从银钩上取了下来,将她的身子完全挡住,一点也不叫外人看见。
    .
    一向以来,值夜的女使都是最轻松不过的。
    女使要比婢女领的月钱高许多,一向是多年的婢女才能成为女使,也只有女使才能为主家守夜。
    姬家的女使是个上好的差事。姬家郎君脾气很不错,从不无故赏罚,也从没有过无理要求。
    现在姬家郎君娶了夫人,夫人第一次到姬家在相尹的宅院里来,原本大家都有些忐忑,害怕这位夫人不好相处。
    结果多虑了,夫人比郎君还好相处。郎君因为夫人在,比平日还要脾气好几倍。
    女使们私底下说,“还是同原先一样,是份顶好的差事”。
    结果到晚上,就品出和原先不一样的地方了。
    先是要了避子药。
    端药进去的时候,几个守夜的女使还嘀咕来着,说郎君看着很是宠爱夫人,怎么还要避子药?
    后来还是从小厨房那边听来的,这避子药不是给姑娘喝的,却是给男人喝的。
    几位女使又想起,夫人才来两日,就见了三四次大夫,那天晚上更是灯火通明,大夫忙了一整夜。
    这下真相大白了,想是夫人现在身子弱,不适合有孕,所以才要的避子药。
    郎君不是不疼夫人,是疼夫人疼到骨子里去了。
    夫人那样的美人,换她们,她们也喜欢。
    药端进去之后,约莫过了半个时辰,又要了一次水。
    端水进去的时候,屋子里的灯烛已经灭了大半。灯是自然熄灭的,因为没人去挑烛花,也没人顾得上去管灯烛。
    郎君吩咐,水放在门口就好。端水的女使也只来得及匆匆扫一眼,只看见灯烛灭了大半,其他的都没看见,就已经关门退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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