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了,我一会跟他打电话商量。”
    聊了两句,任臻心虚挂了电话,她还没有把领证、包括同居的事告诉孙佩珍。
    之前没敢告诉是怕母亲以为自己是随便拉了人应付她,现在她倒是想认真了,可涉及到办婚礼的问题就不能敷衍草率处理了。
    也不知道时柏年心里是什么想法。
    她发着呆,感觉大一股热源缓缓向她靠近,任臻猛地回头,对上时柏年的眼睛。
    “你回来了,走路怎么也没声,差点又吓到我。”任臻从沙发上起身,看到他手里的盒子,下巴点了点:“那是什么?”
    时柏年把盒子放在茶几上,撕开胶带,从里面摸出一个眼镜盒,打开它,一只红片黑框的眼镜露出来。
    把它取出来,时柏年拉着她坐下,扶着眼镜要给任臻戴上,但被她偏头躲开了。
    “这是什么?”任臻脑袋后仰,盯着他手里丑丑的眼镜。
    “色觉矫正镜。”时柏年强势地圈住她的手腕将她扯近自己,任臻身体倾过去,感觉鼻梁上一重,眼睛对焦时,她的身体突然一顿。
    时柏年起身把玻璃窗台上的一盆花搬过来放在茶几上,“看到了吗?”
    任臻盯着那盆花,身体大约僵了十多秒,她激动地捂住嘴,像玻璃球一般澄澈明亮的双眼蓄满了眼泪,红唇微张,她震惊地发现自己将面前那盆花的绿色跟红色分辨的一清二楚。
    看到任臻露出这副样子,时柏年心里不太好受,男人的鼻腔翻涌着酸气,粗粝的指腹抹掉她脸上的泪痕。
    任臻缓缓抬起头,对上时柏年的眼睛。
    她张了张口,“谢谢你。”
    她的脑中响起欧阳飒飒的话。
    【你晚上回去盯着他,盯个十来秒,四目相对的那种,他要真喜欢你,一定会吻你。】
    任臻隔着眼镜下巴微扬,汪着雾气的眼睛紧盯着他。
    一秒,两秒……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要写到时柏年推‘波’助‘澜’的情节了(自行脑补变黄)
    妞儿们儿童节快乐,记得擦亮眼睛在幼儿园好好挑选男朋友,尤其是姓时的,过期不候,长大了国家可不分配男朋友。
    第30章 苯噻啶片
    任臻鼻梁上的色觉矫正镜片有一层银色的镀膜, 这是为了通过技术来过滤削弱掉特定波长的光线,比如绿色、红色。
    她刚刚没仔细打量镜片, 戴着眼镜暂时看不到外层的镀膜, 也以为时柏年能看到她的眼睛。
    七秒, 八秒……
    盯着他十秒过去了。
    时柏年坐在她面前一动不动, 跟木头似得。
    “你看什么呢?怎么不说话, 是眼镜不合适?”时柏年皱了皱眉毛, 奇怪她为什么一直定在那儿。
    任臻失望地敛下睫毛, 心脏像是被划开一个大豁口,她摘掉眼镜,目光有些黯然。
    手指轻轻磨挲着眼镜,任臻轻声问:“这眼镜你哪儿来的?”
    “朋友的实验室。”时柏年看着她说:“朋友是光电信息工程专业的,对光学镜头有研究,他最近要出个专利, 我抢了个开山头彩。”
    “那这太贵重了, 我得按照市场价支付他费用。”
    “不需要, 我跟他十年同窗,这不算什么, 更何况他也只是玩票,研发出这东西本意是帮助别人, 不图钱财。”
    任臻觉得这个人很善良, “那有时间我请他喝茶。”
    时柏年笑:“可以,等周末我安排一下。”
    任臻嘴角勉强勾起一个弧度,她抓起沙发上的手机, 情绪不是很高了,“我上楼了。”
    时柏年本来想跟她多说会话,听她要走便抬头看一眼时间,眉头一动;“现在还早。”
    “明天还要早早去会场,我准备完介绍就睡了。”任臻收了茶几上的东西快速上楼了,期间眼睛都没有看他。
    看着她离去不是很开心的背影,直到她消失在楼梯口,时柏年才垂下眼帘,目光微深,隐隐带着失落。
    ——
    任臻来到书房打开电脑,关于影雕的介绍和稿子其实都已经熟记于心,此时屏幕上密密麻麻的字在眼前飘着,她脑中却一片空白。
    发了一会呆,任臻觉得自己心是空的,很烦躁,也焦虑。
    不知道她在书房待了有多久,直到时柏年敲门提醒她该睡觉了,任臻才迟缓地应了一声。
    翌日。
    时柏年从房间里出来,发现任臻卧室的门半开着没关,他觉得诧异,伸手轻轻推开那扇门,视线望过去发现床上空着,不像是有人昨晚睡过的痕迹。
    像是若有所觉,时柏年的脚尖一转,径直走向书房,轻轻旋开书房的门把手,看到正对着书桌的小沙发上侧躺着一个人。
    她竟在书房睡了一宿,时柏年意外之余还有些心疼。
    任臻的肩膀被轻轻推了推,她睡觉轻,一下就醒了,睁开眼看到时柏年那张脸,一时间发懵,愣了愣。
    “怎么睡到这了?”他半蹲在沙发旁边问。
    任臻揉了揉惺忪的眼睛,双手撑着沙发做了起来,没接他话也没有看他,只问:“几点了?”
    “差一刻钟八点。”
    任臻闻言,赶紧掀开身上的毯子起身,“我得走了,会展中心九点开展,再晚就来不及了。”
    时柏年也站起来跟出去:“我开车送你过去。”
    任臻到洗手间,蓬头垢面地站在镜子前刷牙洗漱,听到这话立即就拒绝了:“会展中心在高新区,跟你单位完全是两个方向不顺路,没事,我打车就行。”
    见她拒绝,时柏年作罢。
    去会展中心的路上,任臻打开投票通道,发现十分钟前又有人给她送了价值近一万的花,使她的排名又上升了一位现居第二,超过了一位叫梁艺璇的影雕选手。
    投一次或许是欣赏,但投两次就是特意,虽然影雕收藏爱好者里不乏玩票的人,但任臻自认身边没有这样支持自己的朋友,后台送花人的姓名显示是*号,她也是也不能准确知道投票人是谁。
    时柏年的身影从任臻脑中一闪而过,她的背脊微滞。
    昨天她发了链接到朋友圈,时柏年也不是没可能看到,但如果真是他,怎么也没听到他提起这事。
    任臻拿不定注意,正握着手机走神,出租车的速度突然慢下来,等她抬起头,车子已经直直在马路中央停了下来。
    “车子抛锚了。”司机师傅合上引擎盖,跟身旁的人抱歉地说。
    任臻低头看一眼腕表,眉毛紧紧地皱起来,“师傅,我这时间来不及了,你什么时候能修好?”
    司机强调:“抛锚只能让拖车公司来拖,我修不了。”
    “那我怎么去会展中心?这山上又偏僻,我上哪儿去找车?”
    “这我真是没办法。”司机师傅从打车平台把车款全部给她退了回去,“实在对不住小姐,你还是另想办法吧。”
    任臻闭上嘴,现在怎么争论这车一时半会也不会被修好,她只好打开车门把包拎出来,环视东西两个方向,路上没有一辆来往的车。
    司机见她面露急色,好心给她提议,“你可以再打一辆车,来这边大概需要二十分钟,如果你等得及。”
    等不及。
    九点展会就要开始了,她还要提前到场讲解。
    正焦急时,任臻看到远处有一辆黑色劳斯莱斯向她的方向驶来,咬了咬唇,她有些踌躇,却知道再等就真的来不及了。
    鼓起勇气,任臻站在路边伸出手臂拦了下,原本是没有抱太大的希望,直到那辆车缓缓减速停在自己面前,她莫名提了口气。
    车窗缓缓降下来,一位西装笔挺的男人打量她,“请问小姐有需要帮助的吗?”
    “我,出租车抛锚了,我着急去会展中心,请问先生可不可以载我一段路程?”
    听她这样说,那位穿西装的男人脸朝后座偏了偏,“莫总,你看……”
    “让她上来。”一道低哑的嗓音从后座响起,任臻下意识侧脸望过去,可被车内隔板挡住视线。
    “那请小姐上车,我们也顺路去会展中心。”
    任臻连忙道了声谢,拉开副驾驶座的车门。
    一路上很平静,到了会展中心,任臻跟司机到了好几声谢,趁着时间还来得及,她快速下车几步进楼过安检登记。
    走进展会大厅5号场馆,任臻发现自己还是来晚了一会,展厅里已经有三三两两个艺术爱好者正在低声交流,共同赏析着几个非遗作品,主办单位的工作人员在身旁为他们耐心讲解。
    任臻作品所在的区域在展区十一点方向的手工技艺类,那边还没有人过去,倒是旁边几幅影雕作品旁站着几位西装笔挺的男士。
    任臻默默走到那副‘迎客松’旁边,等待着活动开始。
    九点一刻,展厅正式开放,南城市领导竟也来了,这几家公司为南城市增加了上百个就业岗位,大大促进了当地经济,开完会议,他们一同聚集在展厅欣赏这些非遗作品。
    任臻跟在队伍后面认真侧耳聆听着他们谈话,她英语不太好,听着对话略微吃力。
    大厅中央摆放着桁架喷绘布,吉时已到,几家跨国公司上去老总签名合影,任臻趁着探馆采访的媒体还没有到,她拎着包找到洗手间走进去,早上出来的急,脸上也只是随意一化。
    任臻走到舆洗池前打开化妆包补妆。
    “诶,你早上看投票排名了没有?那个叫任臻的又偷偷做票了,一晚上别人不涨就她涨了一百多票,眨眼就超了艺璇姐你,我问了馆长是有人给她打赏,根本举报不了,靠!看着就生气。”
    任臻猛地回头,看向身后几扇紧闭的。
    “有什么可生气的,她有那实力,有人喜欢也不奇怪。”梁艺璇漫不经心地说。
    “那可不一定,虽然说玩影雕的不差这几万块钱,但要投资肯定去找那些非遗传承人,怎么会看上她?肯定是她自己砸钱做票,不公平竞争!”
    “艺璇姐昨天不是说她是色盲吗?我猜那影雕可能也不是出自她的手,不定是从哪儿请来的抢手。”另一个陌生的女生也加入了她们的对话。
    ‘色盲’两个字让面无波澜的任臻突然眼前一黑,她心神不定地拉上化妆包拉链,手指被夹了下,她回神立即抽出手,痛的眼泪掉下来砸在手背上。
    听到隔间里的冲水声,任臻慌忙抓起包推开一扇门进去关上,隔壁那几位也走了出来到舆洗池洗手。
    “怕什么,她如果眼睛真的有疾,就算作品再好,肯定是不能通过终选的。”
    随着他们渐行渐远的声音离开,任臻神色恍惚地走出来。
    她实在不知道自己是色盲的事怎么被她们知道的,今天听到的这些难听的话,也的确另她惊讶。
    以前以为自己的色觉对生活并没有太大的影响,可挪到正式的场合,色盲这个字眼多少有些讽刺。
    任臻感觉自己的指尖都在抖,她恐慌地翻开包,找到时柏年昨天给她的色觉矫正镜,她想也没想戴到鼻梁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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