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里的人面色青白,浑身冰凉冷汗涔涔,甚至连眼睫眉毛上都凝了层薄霜,牙齿不断地咯咯响,手指剧烈地痉挛,看起来痛苦至极。
    “是寒蛊发作了?”何遇心急如焚,但好在他已不是第一次见云寒蛊发,勉强能够应对。
    他只知道云寒是被风邪老怪养大的,风邪老怪有三绝,蛊虫、毒药和易容,而云寒从小就被他当做毒人养大,身体里早已不知有多少种毒,同时他身体里还有一只寒蛊,蛊与毒复杂诡异相生相克。
    虽然他平时看起来是正常人,但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发作,发作的时候先是会全身发冷如坠冰窖,再就是剧痛如万蚁噬身,痛苦非常,且没有解法,只能硬扛。
    他把人紧紧地抱在怀里,用被子将两人裹起来,运起内功,想让怀里的人暖和一点。
    “没事的,我在这里。”他轻声哄道。
    现在是三伏天,即便在晚上也炎热难当,然而此刻他怀中冰寒迫人,简直是冰火两重天。
    许是痛到了极致,半昏迷的人不住地颤抖,嘴里发出破碎的呻.吟,何遇心疼无比,恨那天杀的风邪老怪,若不是知晓他几年前死于仇人刀下,他定要他好看!
    不过此时他更恨的,是束手无策的自己。
    眼见怀里的人口鼻渗出了血,何遇惊恐,探了下他的脉,顿时如遭雷击。
    筋脉逆行?!
    他之前受过严重内伤?
    为什么会受伤?
    万千思绪翻过脑海,然而他的手还没抽回去,就被拉住了,迷迷糊糊的,半是虚弱半是撒娇,“阿涣,疼…”干裂的嘴唇都咬出了血。
    何遇又惊又怕,一切思虑都抛到了一边,强忍着难过,伸手温柔地抚过他的唇,轻轻捏着他脸腮让他松口,把自己的手指放了进去,“乖,别咬舌头。”
    温热湿润的口腔包裹着手指,何遇此时却没有什么绮念,这人大概是痛狠了,眉头紧紧绞着,却也没有使劲咬,细细的牙齿每次难耐地磨过手指,还没用力就松开了。
    何遇担惊受怕,恨不得能替他受,好不容易熬到了天亮,怀里的人睡着了也蹙着眉,衣服早已被汗水浸透。
    他累得身心皆疲,强撑着找早起的伙计送热水过来,伙计一大早就被使唤着干这样的累活,很是不满,拿着丰厚的赏银牢骚着走了。
    等水送来太阳已经升起了,透过薄薄的窗纸照射进来,一束束亮光中漂浮着细小的尘埃,一缕打在睡着的人的脸上,苍白的皮肤几乎透明到能看见皮下的细小血管,出乎意料的美且脆弱。
    何遇轻柔地为他脱掉汗湿的衣服,然后抱起来,放到温水里。
    难题来了,人还在昏迷中,一放手就往水里缩,不放手又没法洗,何遇皱眉沉思了须臾,便干脆地脱掉了衣物,迈进浴桶,将人捞到身前,面对面地扶住。
    可没过一会儿他就后悔了,昨晚情况特殊,他尚能保持心无旁骛,可是现在几乎完全贴在一起,又是这样□□的姿态,对面人原本苍白的皮肤被热气一蒸,微微泛粉,触手肌肤皆细腻紧致,他简直快要疯了。
    *
    阿绯在清水镇,何遇需与她会合,将买到的药交给她。
    清水镇离这里有大半日路程,何遇天还没亮便将人唤醒,又买了两匹马,紧赶慢赶,终于在中午日头毒辣前到了清水镇。
    余浮笑眯眯地倚在马上,期待地道:“阿绯姑娘在哪儿?好久没见了,怪想她的。”
    何遇淡淡道:“在城隍庙。”说完便走在前面领路。
    走了小半个时辰,一路上余浮发现这个镇子似乎要冷清很多,一直到城隍庙附近人才多了起来,不过大多是忧心忡忡的大人抱着孩子来来去去。
    院中有一棵巨大的老槐树,此刻树荫下横七竖八地躺满了人,一个蒙着面巾的窈窕姑娘穿梭其中,不时给他们喂药看诊。
    阿绯喂水喂到一半,许是发觉了门口有人前来,没有抬头,声音温柔悦耳:“稍等一会儿,我喂完水就来。”
    没有听到回音,她转过头来,眸子在看到何遇时迸发出的光亮比阳光还明媚:“无涣哥哥!”
    何遇微微点头,余浮从他背后探出头去,欢喜道:“当当——还有我!”
    阿绯怔了怔,但很快又露出笑容来,只是那笑容怎么看都有点勉强。
    余浮向来不管别人怎么想,开开心心地凑了过去,缠着她说了会儿话,帮她磨药,又问这问那:“为什么会有这么多人,还大多数都是孩子?”
    阿绯垂着眸,将药粉调匀:“最近天热,容易吃坏东西,很多人闹了痢疾。”
    余浮点头,笑得乖巧:“啊我知道了,阿绯姑娘心善,留在这里帮他们治病,何无涣那厮是去买药吧,我见那药里有一味药这镇上没有。”
    阿绯笑笑:“医者仁心,治病救人是我的本分,至于无涣哥哥,他才是帮了大忙,辛苦跑那么远。”
    “不辛苦不辛苦。”余浮忙摇头,见阿绯疑惑地看他,挤了挤眼睛,“你是他的未婚妻,应该的。”
    闻言阿绯目光微不可察地黯淡下去,笑笑不再说话。
    忙碌了几天,病人们的病情都稳定了,纷纷离开城隍庙,几人也回到了租住的小院,再待上几日便准备离开。
    暑气越来越重,只有到晚上才会稍稍凉快些许,余浮坐在院里吃西瓜,边吃边看天上的繁星,数一颗,吐一粒瓜籽。
    正吃得开心,何遇走到了他身边坐下,余浮塞了块西瓜给他,嘴里含着西瓜,含糊不清道:“吃,冰的,爽!”
    何遇吃了一口,很甜很爽口,面前的人看起来未及弱冠,微仰着头,一双总是狡黠的眸子此时此刻异常宁静,“你在看什么?”
    余浮:“看星星。”
    “星星?”
    “对。”余浮给他指,“勺子把的是北斗,那颗亮的是牵牛,和牵牛对着的是织女……”
    他一一数过去,数到最后,问:“你知道那两颗是什么星吗?”
    何遇蹙眉:“什么星?”
    “是阿爹星和阿娘星。”
    “嗯?”何遇不解。
    余浮笑起来,抢了他手上那块西瓜,大大地咬了一口:“我爹娘死得早,小时候不懂事总哭着找师父要爹娘,你猜我师父是怎么说的?”
    “他说那两颗星星就是你爹娘?”
    “不。”余浮笑得有些奇异,“他告诉我说我爹娘早化成灰了,连骨头渣子都没剩,永远都不会再回来了。”
    何遇有些不忍,他那时应该才几岁吧,这种话对小孩子来说未免太过残忍。
    余浮依旧笑嘻嘻:“然后有天晚上我做梦,梦见我爹娘变成了两颗星星,醒来就对着天空中那两颗星星叫爹娘,一叫就是几年。”
    他讲得毫不在意,何遇听着却总不是滋味,印象中云寒很少主动提起自己的爹娘,就算提起也总是云淡风轻,关于他爹娘的事,他过去不曾问过,现在却想要知道一些,“你爹娘……”
    “大晚上的你们怎么还在院子里,也不怕招虫咬?”阿绯端着个托盘走了过来,将驱虫熏香放在一边,又各递了碗药汤,“这是驱暑的,喝了能凉快些。”
    “阿绯真是深得我心!”余浮夸张地叫道。
    阿绯温柔地笑了笑,娉娉婷婷地走了。
    余浮端着喝了一口,清凉又解暑,嘴里凉丝丝的好不舒服,看了眼对面的何遇,叹道:“瞧瞧,有些人就是榆木脑袋,这么好的姑娘看也不看一眼,何况还是未婚妻。”
    “与她结亲非我所愿,况且……”何遇抿唇,没有说下去。
    两人都没有话说了,静静地坐着纳凉,何遇想起刚才没问完的问题,却不知如何问出口了。
    “滋儿哇…滋儿哇…”刚才没觉得,现在安静下来,旁边树上的蝉鸣就过于聒噪了,余浮不耐烦,他本就是精怪的性子,便捡了方才吃剩的西瓜籽,置于指尖再一一当做暗器弹过去,玩得不亦乐乎,就是可惜没一个打中。
    “啊啊啊烦死了!”
    何遇看他这活泼样子,心情略好,于是也有样学样,只是西瓜籽方出手,那蝉鸣就止住了。
    “厉害啊!不愧是凤鸣山少主!”余浮热切捧场。
    何遇不明显地一笑。
    余浮打了个哈欠,瞥一眼何无涣面前未动的汤,似是不经意道:“人姑娘费心熬的,总不能辜负了。”
    见人喝下,余浮眼里有得逞的笑意闪过,又坐了一会儿,他起身伸了个懒腰:“困了,该睡觉了。”
    坐着的人无动于衷,脸色有些古怪。
    “咦?”余浮凑近看了看,“你脸怎么那么红?发烧了?”他装模作样地用手心贴了贴何无涣额头,换来一声低微的闷哼。
    “啊呀,可真是烫的不得了!”
    何遇:“…………”
    余浮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把人弄进屋子,何遇初时还能控制自己,现在却几乎把持不住了,握着他的手不放,“难受…别走…”
    余浮哭丧着脸:“这么烫一定是烧了,我只会下毒,可不会治病啊!我去叫阿绯姑娘过来。”
    何遇只觉全身都被火包裹了,连看东西都蒙着一层红色,“别去。”
    余浮急了:“那怎么行!”
    何遇注视着他,面颊绯红:“我…想要…你。”
    余浮瞪圆了眼睛,嘀咕道:“这孩子不会是烧糊涂了吧,瞎说什么?”
    何无涣纠缠了上来,他二人在床上打了一架,从床上打到床下,余浮衣服都要被他撕开了,好不容易才挣脱,心有余悸地往外跑,拍拍胸口,差点把自己坑进去了。
    何遇落寞地坐在床上,身体里的热浪一波波袭来,整个人都要失去理智了,是刚才那碗汤?
    阿绯很快就来了,一看他的样子就知道是中了媚药,脸色又红又白。
    何遇保持着最后的理智,冷冷道:“出去。”
    “不是我……”
    何遇咬紧牙关,“我知道。”阿绯不至于会对他下药,除了云寒,他想不出还会有谁,心里一阵失望。
    “我、我帮你解。”
    “不必。”
    阿绯脸一下红了,急急解释:“不是那种解法,我给你施针。”说着摸出针灸包走了过来,可试了几次毫无作用,她脸色变了,这媚药成分极复杂,靠外力根本解不了。
    见人没动静了,而自己却越来越难熬,何遇隐忍道:“如何?”
    阿绯冷静地收了针灸包:“这药只有一种解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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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写着写着,我就忽然发现这一世的fu似乎非常讨打,orz.
    端午节快乐!啦啦啦啦~~~
    今天高考,呜哇!
    还有我今天手痒写了个abo的,第一次写,以前也没怎么看过,所以写得非常辣鸡,等更完这里再改改,能见人的话修文的时候发出来作为替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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