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跋玹淡冷地道:“父皇多虑了,不用他们拐,只您老人家就能把儿臣的媳妇气跑。”
    “为父是为你好!”拓跋易见儿子一脸不在乎,气结一叹,“当着百姓和将士们的面,朕不与你吵。”
    “儿臣也不敢与父皇争执。”拓跋玹俯首,“风清月朗帮妙音保护百姓,您说人家惑乱天下,兴风作浪,且随口下一道圣旨,叫人家唱我大魏《战歌》……”
    “你是在讽刺为父专横?”拓跋易嗔怒瞪他一眼,“帝王之言便是圣旨,岂容他们愿不愿意?”
    “父皇,人家风清月朗不是傻子,妙音只拿他们当兄弟看,他们心知肚明。妙音助他们成名,他们才对妙音死心塌地,且也是看在妙音的颜面才留在大魏,否则不用您老人家赶,人家自己就离开。”
    拓跋易摇头一叹,“或许,是朕多虑了。你想得开就好。”
    “不瞒父皇,儿臣之前也曾排斥那三位男子,但妙音拿他们当兄弟,与他们肝胆相照,尤其,清越身世可怜,风朗是孤儿,金诺则被金家拿来做了交易,说起来都是可怜人。”
    拓跋易恍然大悟,“难怪苏骁认他们为义子,正是因为那老东西是个善心泛滥的,江蓉才……”
    拓跋玹最不喜听到这话,忙抬手打断他。
    “父皇,您心里的话,最好不要当着阿音的面说出来,她冰雪聪明,难免多揣测。”
    “朕什么都没说,反倒是你反应过激。”
    拓跋玹无奈地一叹,收住马缰绳,刻意滞后,防卫在妙音的马车前,警惕地观望路两侧的楼阁,正见两个黑衣人自路南的楼阁顶上趴伏下1身躯。
    拓跋玹清冷看向行在马车右侧的护卫,护卫正是墨鳞易容的,黝黑的易容面具,完全看不出原来的面目。
    “不是让你清查全城么?为何还有刺客?”
    “他们是独孤小姐的人,卑职派人去传了话,她说怕太子殿下遭遇危险。”
    “杀了!”
    “殿下,独孤小姐一片痴心,且她迟早要嫁入太子府。”
    “你在忤逆本宫?”
    “卑职马上去。”墨鳞自路旁下马,便穿过人群,进入路旁的小胡同……
    马车上,亦是气氛凝重。
    妙音和江梓月都不曾来过大魏京城,姐妹两人都好奇地看路两旁的招牌。
    这一路看下来,眼见着到了宫门前,妙音终是忍不住,“姐,这整条主街上,竟没有咱们江家的铺子?”
    江梓月道:“自从姑母去世,咱们江氏便退出了大魏。”
    妙音暗忖着点头,却也知道,外公们年纪大了,力不从心,但这退得未免太干净了些。
    注意到了几个招牌上标注的姓氏,她玩味地挑眉。
    “姐,这独孤氏名下倒是不少铺子,花坊、脂粉铺、糕点铺子、歌舞坊、钱庄……从入城走到这边,竟有十几家独孤氏的。”
    江梓月忙挪近她,“听闻,独孤家颇厉害,族中有女儿当妃嫔,还有女儿当王妃、皇子妃的,朝堂中更有大小官员数位,还有在北边养马的,大魏战马有一半都是阮家马场供应。”
    “他们和萧家关系如何?”妙音问。
    “自然也有些微妙的牵扯,不过,独孤家行事保守谨慎,始终效忠皇帝拓跋易。”
    “如此说,独孤家倒是颇识时务呐!”
    江梓月:“听说自先帝时拓跋家便是皇商。我和惊鸿在你晕厥那段时间也打听过,此次拓跋玹出征,皇族银子也没有付,直接从独孤家马场取用了一万三千匹战马。”
    “一万三千匹?独孤家竟也是这场战事的一大功臣!”妙音深吸一口气,“看样子,咱们若是在大魏京城做生意,势必与独孤家处好关系。”
    “做生意的事儿不急,祖父并不同意咱们江氏再来大魏做生意。只让我陪你摸清楚大魏宫内境况,免得你将来受制于人。”
    妙音安慰地扣住江梓月的手,“姐姐放心,我和拓跋玹在太子府居住,宫里那些事儿我定不去掺和。”
    姐妹俩从马车上下来,妙音顿时替自己捏一把冷汗。
    树欲静,而风不止。迎候在宫门外的妃嫔、公主、皇子们皆是眼神诡异肃冷,且其中还有一张她异常熟悉的脸——阿史那桑琪。
    江梓月见妙音猛然刹住脚步,疑惑地看她,“怎么了?”
    “冤家路窄啊!”
    妙音拿下巴尖儿一抬,指向公主堆儿里身穿北厥袍服的阿史那桑琪。
    “那位北厥女子,就是我曾对你说过的阿史那桑琪。”
    “差点被你掐死的那位?”江梓月挑眉望过去,“就是她的兄长曾在路上劫持过我们的商队,她母亲还扣押过姑母,而你用一空瓶子救回了姑母……”
    妙音凝重地摇头,“不止如此,这女子是以赐婚的名义来大魏的,要嫁的人就是拓跋玹!”
    “这丫头已然来了半年,怕是没少在这皇宫里说你的坏话。”江梓月一眼扫过那一群争奇斗艳妃嫔和公主,“这些女子,明显都对咱们抵触。”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吧!”
    妙音虽说得豪气干云,心底却深感无助和弱小。
    若是表姐和雷承、赫连遥他们都离开,这里便只她这孕妇独自面对千军万马了。
    拓跋玹下马见妙音和江梓月磨蹭挪着步子,忙上前来。
    “阿音,我带你和表姐、姐夫拜见皇祖母。”
    江梓月忙让出妙音身边的位置,走到惊鸿身边,与他十指相扣。
    妙音望向那身穿黑底金凤袍服的老妇人,“玹,你祖母姓萧的,她……”
    “她是姓萧,却也是父皇的生母,她老人家是站在我和父皇这边的。”
    拓跋玹见她柳眉皱得快要打成死结,宠怜地凑近她耳畔,“你也有怕的时候?”
    “我当然怕呀!你这么一大家子人……”
    “丑媳妇总要见公婆,更何况,你如此惊艳聪慧,又立了功,皇祖母只有夸赞你,必不会刁难你。你是我的太子妃,其他妃嫔和皇子公主们也必须尊你敬你。”
    妙音知道自己的好,且也知道凤魔过去的恶。
    就算她死活不肯承认过去的杀戮,但她这灵魂深居这具躯壳内,想甩脱那血债,也甩脱不掉。
    拓跋易一见她就和她清算那一百多次的杀戮,谁知这萧太后会不会当众与她清算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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