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顿好妙音,拓跋玹匆忙策马赶到城北的一条小胡同,径直进入胡同最里面的大门里。
    宏大的庭院便是武场,上百位正在练功的男子见他进门,恭敬地无声跪拜。
    前一刻还刀剑乒乓的声音,刺客陡然一片寂静。
    拓跋玹径直进门,在厅堂正椅上坐下。
    副统领墨翼仓惶奔进门来单膝跪地,“主子可是为太子妃被刺杀一事而来?”
    “墨鳞可有把尸体带回来?”
    “刚带回,不过,墨鳞回来之后,便又离开了,说主子召唤他有急事。”
    “有急事?”拓跋玹心中狐疑,却不记得自己有什么急事吩咐过墨鳞。“先去看尸体。”
    “是。”
    后院的厢房内,用担架停放着八具尸体。
    尽管尸体上覆罩白布,血腥味儿却无法遮掩。
    墨翼亲自将所有的白布揭开,“殿下请看,都是一刀毙命。”
    拓跋玹仔细检查过伤口,却发现,伤口的血是紫黑的。
    “他们怎么会中毒?”
    “奇怪,墨鳞送过来时,尸体没有中毒之症呀!”墨翼忙检查尸体的指甲和口鼻,“这毒不是刀口上带的,他们是服用了毒,失了反抗能力,才被杀的。”
    “他们随身带的水壶和干粮拿来给本宫看。”
    墨翼不敢耽搁,忙自墙角橱柜里的死者的一堆随身物品都拿出来。
    “主子请看,都在这里。”
    拓跋玹垫着手帕打开水壶,命人拿来白瓷碗倒出一点,又拿银针查验,银针却诡异的变成了暗绿色。
    墨翼也忙拿了银针刺了一个死者的手指,“主子,银针也是暗绿色的,这毒对得上。”
    “吩咐下去,都提防墨鳞,莫再信他,你从现在起升为正统领。”
    “主子可是怀疑墨鳞……”
    “太后和父皇都去了江家,墨鳞才来通传的本宫,这般迟来便罢,事发当时他也没有及时营救太子妃,这些兄弟的水袋都是随身佩戴,若一人被下毒还说得过去,全部被下毒委实不易。”
    墨翼赞成地推测道:“如此说,是有人给他们分发食物和水。”
    拓跋玹:“兄弟们就算是中毒,遇到杀戮,至少也该反抗。可他们的身上没有半点打斗的痕迹,显然,是熟人趁着他们疏忽防备才下手。墨鳞功夫了得,出了名的无影快刀当胸劈人。”
    墨翼恐惧地吞了口唾沫,“殿下,墨鳞可是跟了殿下十几年的……这怎么可能?”
    “本宫也不想冤枉他,但是条条证据都指向他。免得冤枉他,暂不要打草惊蛇,仔细暗查他近两个月的行踪。”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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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拓跋玹又策马赶到大理寺的停尸房,仵作也在验尸。
    风无涯手上拿着一支箭,正借着窗前的光查看。
    “怎么这会儿才验尸?”
    风无涯听到他的话音,忙转身行礼。
    “殿下明鉴,并非我们行动迟缓,实在是有些尸体拼凑起来需要时间,还有那牛,七八个人才抬上车。”
    拓跋玹狐疑地掀开盖在一具尸体上的白布,惊得迅速又盖上。
    那哪里是尸体,分明是几块骨肉拼凑而成。
    难怪妙音会被吓晕过去。
    拓跋玹无法想象,妙音被气成了什么样子,才能疯魔得将人大卸八块……
    见仵作正在检查尸体的手脚,他忙上前蹲下来,“可查出了什么线索?”
    仵作忙道,“禀殿下,他们身上没有腰牌,衣服也是寻常的粗棉布,不过,从这些人的手脚,以及鞋底和衣服磨损的程度看,他们一起练过同一种武功,他们吃的食物也是同一种。”
    “如此说,他们是被人专门培养的杀手?”拓跋玹见眼前这具尸体还算完好,便又仔细检查了一下尸体的衣襟内,“他们身上可有随身的物品?”
    “除了武器,什么都没有。”风无涯把手上的箭递给拓跋玹,“这箭是大魏骑射营专用的,而且箭尾端雕刻了怀明二字。”
    拓跋玹赫然想起昨日赫连遥被一张请柬约出去,也是借了怀明将军林凛的名号。
    若非要栽赃嫁祸,便是要挑拨军心。
    “无涯,去把独孤宁宁带过来。”
    “是。”
    独孤宁宁一身囚服,散着长发,头上伤口未痊愈,仍是包缠着白布。
    她被狱卒押进门,见满地尸体,恐惧地忙收住脚步,视线就落在了拓跋玹身上,却见他那一身冰蓝丝袍上,染了一点红,本就肃冷俊艳的一张脸,在这满地尸体的屋舍内,愈发显得冷魅慑人。
    “没想到,再与殿下见面,竟是在这种恐怖的地方。”
    拓跋玹却懒得与她废话,掀了一具尸体上的白布,就扣住她的后脖子,将她按趴在尸体上。
    陌生男子森白的一张脸带着血滴子,令人毛骨悚然,独孤宁宁恐惧地尖叫,“不要——救命啊——救命——”
    拓跋玹憎恶地俯视着她,“独孤家好本事,害本宫和遥儿,竟又用这种卑鄙的手段刺杀妙音!”
    独孤宁宁惨叫,“不是我,我没有……我没有……我说了是有人栽赃嫁祸……”
    拓跋玹迅速抓住她的手腕,拿脚踩在地上,自风无涯腰间抽了剑,便贴着她的手腕刺在地上。
    “本宫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不说实话,你这手就别想要了!”
    独孤宁宁手被踩痛,盯着明晃晃地剑刃,急迫地哭嚷道,“不是我!真的不是我……我是想当大周太子妃,但我爹书房里关于赫连遥的那些册子,却都被人偷走了。那日我正要问我爹这件事,风无涯就带人冲了进去……我句句属实,若我撒谎,我愿受天打雷劈!”
    拓跋玹提剑反手一转,长剑刺进风无涯腰间的剑鞘。
    “凭你独孤宁宁,想当大周太子妃?”
    “那日我被太子殿下罚跪于殿前,表姐过去替我求情,皇上反将我们训斥了一顿,说哪怕我们能嫁给赫连遥、雷承、赵凉中的任何一个,都比做蠢事强……”
    风无涯挑眉,“你的表姐不正是五公主拓跋柔么?”
    “是,表姐当时还说我,没有资格当大周的太子妃。”独孤宁宁说着,抬眼偷觑拓跋玹,“太子殿下,我说得都是真的,不信的话,您可以去问皇上。”
    拓跋玹挑眉恍悟,“果真,这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好,也没有无缘无故的坏。”
    妙音出事之后,拓跋柔巴巴地去御医院“安慰”他和赫连遥,竟是打了这种卑鄙的心思。
    独孤家执掌江氏百年,从不曾被外人所扰,独孤离书房里的册子岂会被人轻易地偷了去。
    风无涯忙道,“殿下,此事牵涉公主,是否要先禀报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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