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惠在客栈的走廊里碰到了虞飞鹏。
    看得出他蓄谋已久,早就等在了这里,并且支走了其他人。见到池惠,他冷峻的脸有一丝喜悦,一丝幽怨和隐隐的激动。云梦清淡会后,她向他道别,他就听出了她无意于他的意思,可是乍一听说她要嫁作人妇,还是他认为最没有竞争力的魏长泽,还是有所不甘。
    凭什么?他比魏长泽差在哪里?魏长泽体贴,他也可以,甚至愿意当“耙耳朵”;魏长泽高大英俊,他就不么?论修为,论家世,他哪一点输给魏长泽?也许她嫁给蓝启仁或江枫眠,他还没有这么意难平。
    这些问题,谁也没有答案,有些事情,在对的人面前,就是没有为什么。
    或者你认为的优势,在别人那里真的不算什么,无非就是不甘心。
    他想问的问题,蓝启仁问过,甚至魏长泽也问过,她已经不想再回答。
    “虞公子,谢谢你的祝福,我们一定会幸福的。”池惠扔下一句话便转身走了。留下还没开口的虞飞鹏一个人站在那里。
    这是虞飞鹏第二次还未开口就被抛弃了。
    婚礼当天早上,喜婆来到客栈为虞紫鸢和池惠梳妆打扮,到了吉时,两台八抬大轿出了客栈,浩浩荡荡地往莲花坞开去。街上围满了人,一眼望去都是艳羡的目光,莲花坞多年没办喜事了,这次一办办俩。
    各世家都有派人来贺礼,清河聂氏来了聂枫,兰陵来了金光善,姑苏派了一名宗内亲眷,连岐山温氏都派人来送了贺礼,指名道姓是送给魏长泽夫妇的,交给段主事便互相行礼走了。
    段主事是犹豫的,他检查了又检查,没有发现不妥后,才交给了魏长泽。
    两位新郎倌等在莲花坞门口,一个兴奋急切,一个紧张难耐。
    新娘子终于到了,江楚洲为了显示一视同仁,准备的喜服喜帕花轿都是一样的,还真让人担心会认错新娘子。魏长泽却一眼认出了池惠,毫不犹豫地上去牵住了她的手,笑得脸上开了花。
    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礼成,送入洞房。
    池惠一个人在新房,魏长泽还要陪客人。百无聊赖,她掀起盖头一角,打量着魏长泽的房间,以后这就是他们共同的寝室了,布置得红彤彤一片,颇为喜气。
    桌上堆满了礼盒,她一眼望去,竟发现了有温氏太阳纹的礼盒,能放到房里来的,必然都检查过,池惠好奇地打开了这个礼盒。
    是一只厚重的白玉摆件,刻着亭台水榭,一对玉人执手相对,象征新人是一对“璧人”,白玉温润,材质上乘,雕工精致,是一份很贵重的礼物。可是温氏为什么会送她礼物?想来想去,必然是秦丝丝了,能送出这样的礼物,想必温若寒待她不薄。
    长叹一声,将玉璧放回礼盒,又瞥见了带蓝氏家徽的浅蓝色礼盒,是蓝启仁送的吧?她又打开,盒里有一个信封和一对玉如意。
    如意,云纹,这份礼物不像贺礼,倒像蓝氏的聘礼。打开信封,里面是一张写满了“妻”字的纸,池惠记得,是在姑苏听学时被蓝启仁罚抄那一次写的。她还记得,他让她帮拿掉抹额上那个线头的眼神,她差一点就碰了他的抹额,被她拒绝后,他眼里饱含的水气。如果当时碰了他的抹额,现在应该不一样吧。想到这里,池惠的心口竟丝丝地痛起来,小启仁啊……
    她将这张写满妻字的纸在红烛上点燃,扔进香炉里,看着它快燃完了才将香炉盖上。又将兰心剑上的云纹剑穗解下来,和那对玉如意放在一起,盖上盒子,放到了房间隐密的角落。
    她现在已经是魏长泽的妻子,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
    魏长泽还没有回来,池惠又到处翻了翻,在枕下摸到一本书,翻开一看,竟然是春宫图。
    画风转得太快,刚才还在伤感,和过去切割,转眼来个这么劲爆的,池惠抹了一把额头并不存在的冷汗,哭笑不得。
    这本春宫图看起来很旧,有些年头了,难道魏长泽小时候就看过,最近要成亲了,又拿出来温习?她翻了一翻,又塞进枕头下。咳咳,有点口干舌燥怎么回事。
    池惠找到水喝了一口,门响了,她赶紧跑去榻上坐好。有人进了门,又把门闩上了。
    应该是魏长泽回来了,为了报复他让她等了这么久,她决定作弄他一下。
    她压低了声音,严厉道:“你回来了?”
    “回来了,嘿嘿,娘子,久等了。”他走了过来,满身酒气,听声音倒是没醉,坐到榻边,握住了她两只手。
    池惠挣脱他的手,惊慌道:“你是谁?”
    他愣了一下,像是受到了惊吓,反问:“你是谁?”
    池惠道:“虞紫鸢。”
    房间里传来“乒乒乓乓”的声音,他嚎了一声,跌跌撞撞地往门口奔去。
    池惠“卟哧”笑出声来。
    房间里突然安静下来,沉默了一会,那人一边往回走一边道:“喝多了,竟然忘了自己是谁,娘子,我没走错,来,春宵一刻值千金……”
    这下轮到池惠慌了,急道:“不是!我……”她刚要掀开盖头,已然被箍在怀里紧紧按住,那人在耳边轻笑:“急什么呀,等夫君来帮你……”
    盖头猛地被掀开,映入眼帘的是魏长泽的笑脸。
    盖头下的一张脸浓妆艳抹,明眸皓齿,烈焰红唇,虽然略有点不习惯,但不是他的阿惠又是谁。
    “你这家伙,敢作弄我,看我怎么收拾你……”魏长泽作势就要扒池惠衣服。
    池惠捉住了他的两只手道:“别着急嘛,先帮我把凤冠取了,好沉。”
    魏长泽小心地帮她把凤冠取了下来,池惠笑眯眯地从枕头下摸出那本春宫图,在他眼前晃了晃:“这是什么?”
    魏长泽脸上一红,伸手去抢,池惠一转手拿开了,魏长泽扑了个空,干脆把池惠整个人往榻上扑去,池惠又将他推开坐起,整了整喜服,道:“我说呢,某人勾引我的时候这么熟练,原来是从小看春宫图学的。”
    魏长泽竟有些羞涩:“小时候和枫眠看过,这不成亲了,又找出来学一学。”
    池惠一听来了劲:“江公子也看过?你说,他枕下是不是也藏着一本?今晚也照着上面学么?我们要不要去听听墙根儿?”
    魏长泽看着一脸猥琐的池惠,鄙夷道:“没搞错吧,今晚也是我们的新婚之夜,不做一些有意义的事,跑去听人家墙根儿?”
    正说着,窗外一声响,窗户挤开了一条缝,马上又合上了。魏长泽喝道:“谁!”
    窗外推推搡搡,有人道:“咳咳,那个,师兄,我上茅房路过,绝不是来偷听你墙根儿的,我走了啊,你们继续!”立即传来远去的脚步声伴着嘻笑声,听那声音,绝对不止一人。
    池惠抬手,几道符咒飞去,把门窗都封了,道:“没事,现在我们就是把房子拆了他们也听不见,让他们去江公子那边。说,你还看了什么书?”
    魏长泽半眯着眼睛:“某某散人还说我呢,我怎么记得,以前都是你主动的?害得我难以自持,差点失去清白之身。”
    池惠瞪着魏长泽,不满道:“你的清白之身,交给我很委曲吗?”
    魏长泽忙道:“不委曲不委曲,受宠若惊,”他装模作样地叹口气,“想不到你觊觎我身子这么久了,来来来,欢迎夺走我的清白。”他张开双臂,闭上眼睛,一副任君采撷的模样。
    池惠倒不好意思了,说得她早就馋他身子、脑子里整天装的都是不可描述的东西一样,她推了一把魏长泽:“……有点渴我去找水喝。”
    这话题转移得太明显,魏长泽按住要起身的她,眼睛里满是戏谑:“听说,某某散人在山上的时候,读书破万卷,难道也包括春宫图?山上的藏书室也有这种书嘛?”
    池惠不屑道:“谁看什么春宫图,直白又下流,我看的可是……”
    魏长泽眨眨眼睛,道:“是什么?”
    池惠低声道:“《素女经》”。
    “啧啧,高,实在是高,”魏长泽敬佩之情言溢于表,“果然是名师之高徒,看的都是隐晦高深的书,”他凑到她耳边,呼吸吹起她的发丝,“都学到了些什么,嗯?”
    池惠心跳漏了一拍,还不忘谦虚道:“我那都是理论上的,还未实践过。”
    魏长泽翻开春宫本,把那些□□的画面逼到她眼前:“那我们对照这个来个理论与实践相结合,如何?”
    池惠两眼放光,咽了咽口水,道:“好。”
    魏长泽笑得阴险:“对了,还忘了一件事,还没有喝合卺酒。”
    两人只得又爬起来,喝了合卺酒,放下杯子,池惠道:“那我们现在……?”
    魏长泽笑道:“哟,还挺着急?想不到某某散人外封辞赋,内里……”
    话还没说完,池惠就把他扑倒,封住了他的唇。
    莲花坞夜深人静,室内一片柔情缱绻。魏长泽摸着她平坦白皙的肚子,怜惜地道:“这里还疼吗?”池惠道:“疼,你摸摸就不疼了。”
    终于可以名正言顺地肆意妄为了,魏长泽看着她的眼睛,呼吸一滞,猛地翻身压住她,声音克制又颤抖:“……温医师说你两年内不能怀孕,我......在里面真的可以吗?”
    池惠道:“我内丹已经恢复了,我在山上的书也不是白读的……”
    第二日一大早,两对新人向江宗主夫妇奉茶请安。
    江枫眠和虞紫鸢走在前面,魏长泽和池惠走在后面,四人穿过走廊,往试剑堂走去。前面两人表情严肃,垂着眼睛,隔着一定距离,连衣角也不敢碰上,后面那两个就不忍直视了,贴得死紧,互相看着傻笑,挤眉弄眼,时不时又来一个甜蜜肘击,小动作不断。路过的家仆门生纷纷侧目,而后掩面而去:魏公子被“池先生”带偏了!
    后面两个想要不引起前面那两个的注意实在是很难,虞紫鸢脚步微顿,往后瞄了一眼,江枫眠发现了,也朝虞紫鸢的视线瞄去,收回时两人目光一碰,先是一愣,而后都抿了嘴唇弯了唇角,脸上泛起轻浅的桃色。江枫眠悄悄伸出手在虞紫鸢袖子边捞了一把,虞紫鸢看了目不邪视的江枫眠一眼,也悄悄把手伸了出来,江枫眠便一把握住了。
    看着他们掩在宽大袖子下那难以发现的牵手,池惠一手捂嘴一手指着一边用眼神问魏长泽:“江枫眠那个榆木疙瘩开窍了?”
    “嗯!”魏长泽重重点头,无声地肯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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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真是......改了一下其它的地方,原来通过的地方反而不行了
    审核大大,对不起,我不该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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