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始打探这玩意的人越来越多。
    以至于,更多人对此产生了兴趣。
    市面上,已经不只是方继藩想要收购这个玩意了。
    想想看,便连镇国公都求不来的玩意儿,这东西……肯定有莫大的好处。
    只可惜……这个东西,折腾了半个月,依旧还是有价无市。
    就在这时……一个波斯商贾却引起了一个小波澜。
    这商贾也是初来。
    听闻大明的关禁比之从前要松弛了许多,往来西域的商贾源源不断。
    又听闻大明富庶,本是希望自大明进一些丝绸去卖,可到了京师,却发现这里实在比自己想象中还要可怖。
    很快,他便如鱼得水,在此每日醉生梦死,听戏,听曲儿,吃喝,样样都是银子,只五个多月时间,盘缠居然花销的差不多了,可悲的是,货却是没进。
    他开始惶恐不安起来,这可怎么办,于是……虽每日还是绫罗绸缎,装腔作势,却是想尽办法,在此找出路。
    其实像他这样的外来商贾有许多,结果买卖没做成,最终沦落街头!更恐怖的是,一旦沦落街头,被五城兵马司拿去,便直接押解送黄金洲。
    黄金洲啊……
    这波斯商贾虽未去过,可一想想,便觉得可怖。
    好在来了京师,他唯一的收获,便是勉强能用汉话和人进行基础的交流了。
    这一日又如往常的在茶肆里,他正喝着茶,心里却想着心事,冷不防听到了隔壁的茶座上,有人谈及什么宝物。
    他细细听着,越听越觉得蹊跷。
    他们所描述的东西……到底是什么呢?
    不成……
    他站了起来,朝那两个谈兴正浓的茶客询问,这东西到底是什么模样。
    细问之下,他随即又道:“却不知有没有样品,若无样品,只凭描述,只恐认错了。”
    “怎么,这东西,你认识?”
    在京里,人们对于胡商大抵是鄙夷的。
    毕竟这里是天朝上国,自汉唐时起,对于胡人的轻视便极多。
    哪怕是古人作诗,但凡涉及到了胡人的,也大多以轻视的态度。但凡是提到了胡字,便少不得提到胡姬之类,认为胡人在中国,大多身份轻贱。
    不只是因为胡人穷,最重要的还是和后世不一样,后世之人,以唬人金发碧眼,亦或高鼻深目为美,可在这个时代,人们视这样的相貌为丑。
    以至于大明律集解·户律·婚姻的律令之中,专门作出法律解释:色目人丑陋,中国人有不愿与之婚姻者,则听其本类自相婚娶,又不在不许自相嫁娶之禁限云云。
    所以这两个客商,一副不耐烦的样子,
    这波斯客商道:“倒也未必认识,只是需亲见才好,若是不亲眼见着,却是不敢轻易定论。”
    于是一个茶客道:“这样的东西,在京师其他地方,一个都寻不见。只有京里的最大的掌柜王老爷那儿才有,不过……你就算寻上门,他也未必肯见你,这样的宝贝,就更遑论给你看了。”
    王大老爷是谁,这波斯商贾只一听便知道了!
    王金元别看在方家里头,不过是一个管家,可在商贾之中,却是如雷贯耳。
    这波斯商贾倒是不敢逗留,继续耽误时间了,匆忙付了茶钱,激动的出了茶馆,随即直奔西山,四处打听,方才辗转寻到了正在钱庄里查账的王金元!
    原本这波斯商人来此,其实也只是带着试试看的心态,也没那么大的指望王金元真的愿意见他,可谁晓得,这王大掌柜居然肯礼贤下士。
    接着,这波斯商贾便进入了厅堂,王金元和他寒暄一番,不过商贾的本性,历来喜欢单刀直入,王金元问明来意。
    波斯商贾道:“我是听闻……现在京里都在寻一样东西,此物……王大掌柜是叫它黄胆是吗?不知……王大掌柜能否赐这黄胆给小人看看。”
    王金元笑道:“这个容易。”
    于是便让人取了来。
    波斯商贾睁大眼睛,细细的端详着此物。
    之所以说它叫‘黄胆’,这玩意,确实像‘胆’,通体为黄色,半透明,像某种胶……
    这一看之下,波斯商贾心里已是翻起了惊涛骇浪。
    他压抑着内心的激动,抬头看了王金元一眼,就道:“此物,我有…”
    “你有?”王金元饶有兴趣的打量着这胡商。
    “只是不知,该多少银子收购?”波斯商人小心翼翼的问道。
    王金元想了想:“这个……却不好说,现在许多人都在求购,西山这里,对此也有极大的需求,不妨如此,便以一两黄胆,兑一两银子,如何?”
    波斯商贾听到这里,脸上没有过多表情,可只有他自己清楚,他觉得自己的心已跳到了嗓子眼里了!
    他头皮顿时炸开,忙不迭的点头:“只是此物不在大明,我需回乡一趟,这来回……花费的时日……”
    王金元倒是很有耐心的道:“这个好说,我现在为求此物,已是急白了头发,无论你何时带着这黄胆来,老夫说的话,也都作数的。”
    都说无奸不商。
    可商人做到了似王金元这个地步,那么就属于一口唾沫一个钉了。
    他的承诺,比黄金万两还要有用。
    这波斯商贾便再没有迟疑了。
    他毫不犹豫的起身告辞。
    随即迅速的在京里胡乱的进了一些稀罕玩意,而后买了一匹骏马,便连夜出了京师。
    事实上,这个东西,他是真的认得!
    当然,此物其实也不是出自波斯。
    而是在北昆仑洲一带盛产的某种树胶。
    这种树胶的树,因为只在北昆仑洲一带才能成活,因而在当地,人们称其为阿拉伯树胶。
    现在北昆仑洲,多数为奥斯曼帝国的疆土……而这样的树胶,在北昆仑洲,大量的存在。在当地………除了有当地人将其当做食物的佐料之外,此物几乎没有任何的作用,可谓是……不值钱!
    可如今……
    要发大财了!
    这几乎就形同于,从大明运一堆石头到北昆仑洲,便可获得同等重量的黄金一般。
    他几乎是日夜兼程,片刻也不曾停歇。
    这波斯商贾很是清楚,一旦此事泄露出去,那么将会有无数商贾涌入北昆仑洲。
    这大明与奥斯曼之间因为开始通商,无数的商队开始往来的缘故,所以沿途,几乎都有专供商贾的驿点和客栈,甚至是茫茫沙漠之中,也有专门的向导,他们能准确的将你的商队带到沙漠中的绿洲休息,最后走出沙漠。
    因而……这一路虽是长途跋涉,可这一段路,并没有太大的风险。
    …………
    而最初的作祟者方继藩,似乎已将自己树胶之事暂时抛之脑后了。
    眼下当务之急,还是蒸汽铁甲舰能否支持远洋作战的问题。
    这其中涉及到了人员,补给,维修等等的数不清的问题。
    科技的进步,带来的是对于专业人才的要求变得极高。
    一艘铁甲舰,并非只是一个铁疙瘩这样简单,它涉及到的动力、转向、火炮等等系统,都需专业的人才方能掌握。
    也正因为如此,天津水师学堂,乃是西山书院唯一一个驻外的分学院。
    可这里,也是所有入学的学子们,最不愿来的地方。
    毕竟……大家是来学学问的,这跑船有什么好学的?
    何况,学堂对人的身体素质要求比较高,还听说……在学堂之中,很是辛苦,不但要学学问,还需每日锤炼身体,学了一年半载,还需随舰船出航操练,有时一个月都不能回来。
    这所学堂,乃是唐寅亲自建立,当初为了招募学员,他甚至免除了所有的学费,还许诺,入学之人,便可享受薪俸,这才招来了一批批穷困的子弟。
    这些人第一年开始学习读书写字,第二年开始传授舰船上的知识,里头的科目,分为掌舵、水文测绘、舰船指挥、火控、维修等等专业。
    现如今,源源不断的给天津卫的蒸汽铁甲舰提供大量的人才。
    只是……相比于西山学院其他各科学员的光鲜和成就,这里的水师学员,却是默默无闻。
    哪怕是有了什么理论上的突破,也不允许他们将论文发往周刊,只在内部进行一些奖励,平时……他们甚至都已被人淡忘。
    以至于方继藩自己……竟也是经过了徐经的提醒,方才记得,好像这里……有这么个玩意儿。
    方继藩抵达了天津卫,在这里,铁甲舰水师上下人员,以及学堂学员们,早已在水寨里列队,专侯方继藩来。
    方继藩的马车到了,徐经亲自打开马车车门,等方继藩落地,便见无数人列队在自己的面前。
    方继藩看着这一个个肤色古铜的家伙,想来当初……唐寅没少让他们去晒太阳,便对徐经道:“现在这舰上和港口的人员有多少?”
    “总计三千九百七十四人。”徐经随即道:“不过……这并没有包括未来随水师作战的马步军,理论上而言,舰队若是到了岁末,又有一艘舰下水,那么,可以承载近七千人的马步军随船作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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