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到惊蛰,天气就渐渐回暖了。易渺和唐紫约了一起喝茶,为商量之后婚礼的一些细节。她在这方面懒得出奇,越动脑子越觉得费事,总要把每一项要注意的事列出来才安心。偏偏唐紫这个搞研究的更细心,每一项流程看下来两人头都大了一圈。
    她叹了口气,向后靠到藤椅上,捧起奶茶杯喝了一口:“我本来想着领了证就可以了,但是荀庭的意思是尽量高调一些,我正愁着怎么劝他。”
    好不容易得到林惠如勉勉强强的同意,她担心太高调会引起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劝什么啊,办得高调点没什么不好的,这样还对你有想法的人就彻底不指望了,”唐紫放下手中的笔,将一边袋子里的小衣裳拿出来迭了迭,“也不知道你肚子里是男孩还是女孩,每个颜色都买了一件,到时候让宝宝自己抓阄选吧。”
    易渺看了一眼她手中的小衣裳,忍不住揉了揉肩,伸手拿了过来:“你不知道荀庭买了多少这种小衣裳小鞋放在家里,就连小袜子都估计也有几十双了,都是他自己去挑的。我说用不着这么多,他也当没听见的继续买。”
    “荀庭还真是——看着那么冷的一个人,”唐紫笑了一声,忽然想到什么,手上的动作停了停,没有继续说下去。
    “人不能只看表面,是我错了,”唐紫挑了挑眉,语气不知怎得又显得低落了一点,“所以才吃了亏。”
    易渺大约知道她在说什么,轻轻咳了一声,往她杯子里添了一点茶:“那个……有件事我本来想告诉你,又怕你生气,赵煊堂前天来找过我了。”
    听到这个名字,唐紫微微皱了皱眉:“他还敢找你?”
    “他到现在为止,报复的心有,但没一件做成了的,其实归根到底还是他心软,”易渺低了低头,“他们家和荀家的恩怨不是一天两天了,他现在放下也好,放不下也罢,都不能拿荀庭怎么样。我担心的是另一个人。”
    荀庭之前交待过他确实把盛林关了起来,但后来因为赵煊堂隐匿了一段时间没有活动,手底下也松懈了,被赵煊堂的人偷偷给救走了。盛林是之前好几件案子的证人,直到现在警方都没完全打消对荀庭的怀疑。
    当初警方已经说过,丁大业的死牵扯到了那个东南亚的贩毒组织,她猜测应该和陈玥背后是同一个组织。这些事中间有千丝万缕的关系,如果赵煊堂想借盛林的力借题发挥,还是会对荀庭产生一定影响的。
    她想到这里不禁语气一顿,还要说什么,发现唐紫的目光移到了不远处的柜台附近。
    这家店用的是会员制,一般人进不来,现在店里也只有寥寥两叁个人。她顺着唐紫的目光看过去,只见是一个女孩瘦削的背影。待她提着手中的袋子转身时,易渺才稍微吃了一惊。
    陈玥穿了一件驼色的薄大衣,显得身形更加单薄了。她发丝挽在脑后,手中提着打包好的食物,抬头蓦然与易渺的目光相撞,她愣了一秒,随即对着她笑了笑。
    唐紫对陈玥的印象一点也不好,此时只是赶紧回过头去装作没看见,余光却瞥到她向这个方向慢慢走了过来。
    “晦气。”唐紫还对那天易渺被她气哭的事情耿耿于怀,忍不住低声说了一句。
    “渺渺,好巧啊,”陈玥将肩上的包向上提了提,瞥了一眼她的肚子,“最近怎么样?”
    有些事情结束了以后就没有那么剧烈的爱和恨存在了,易渺对她的抵触情绪也随着时间的推移减轻了许多。尤其是现在她和易溯完全结束了,她对眼前的人就没有太大的情绪了。
    再怎么计较,也是彻底结束了的事情。
    “挺好的,”易渺淡然地点了点头。
    陈玥没有立即应声,而是在仔细地看她的脸。她的目光并不是冒犯的打量,而是像春雨一样落下来,将她的脸仔仔细细看了个遍。
    这个过程其实不到半分钟,她低头看了一眼手中的袋子,将它轻轻放到了桌子上:“这是我刚刚买的点心,记得你以前喜欢吃,就当是我对你上一次的赔礼了。”
    易渺愣了一秒,还是说了一声谢谢,看着陈玥转身向门口走了出去。
    唐紫全程都扭着头喝自己的茶,等到陈玥离开以后才提过了纸袋,向里看了一眼:“糯米烧卖?你不是不喜欢吃这个吗,总嫌它吃着太软了。”
    易渺没说话,她看向玻璃窗外那个正独自穿过马路的女人,静静地转过了头:“不是我喜欢吃,是易溯喜欢吃。”
    易渺心里有事,所以后面也商量不下去了,被唐紫回家以后第一件事就是将那袋烧卖放到了易溯桌子上。易溯也很少回家,放在那里没人吃也无所谓,她只是不想让那袋东西被扔到垃圾桶里。
    她手撑在桌子上,盯着它看了片刻,身后就传来门推开的响声。
    易溯刚刚洗完澡,头发还没有擦干,进来第一眼就看到易渺在他桌前发呆,不由得皱了皱眉:“怎么了?”
    屋里没开空调,他从衣架上拿起一件大衣扔到易渺身上,走过去就看到了她身前桌子上放着的纸袋。袋子里烧卖的味道还算浓郁,他看了一眼,抬手揉了揉易渺的头:“也知道给我买点吃的了?”
    易渺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趁着易溯在她身后,回过头去张开手臂抱住了他。易溯还擦着发上的水滴,见状不由得动作一停。易渺手箍着他的腰,亲密地贴着他胸膛拥抱着他,让他隐隐有种不祥的预感。
    上一次易渺这样是为荀庭求情,再上一次是她十叁岁时问他要钱买花园的时候。
    “怎么了?”
    易溯皱了皱眉,扶着她的手臂拍了拍她的后背:“荀庭欺负你了?”
    “不是啊,我就是在想我们长得太像了其实一点都不好,”易渺把头埋在他的胸膛里,声音闷闷的传出来,“这样不知道别人在看我的时候,究竟是在看着我还是想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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