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杏怕虞彦歧生气,赶紧伸手把肥猫抱在怀里,不过这回肥猫没有睁眼,而是舒适地换了一个姿势继续睡觉。
    “主子你身子弱,赶紧休息吧。”秋杏说道,“奴婢去给您熬鸡汤。”
    “等等。”虞彦歧开口,“去吩咐御膳房多做几道药膳端过来。”
    “是。”
    “陛下。”阿诺轻轻开口,“您吃了吗?”
    虞彦歧冷笑:“你还会关心真吃了没有啊。”
    阿诺听出来他语气里的嘲讽,但也只是微微一笑,没有反驳。
    虞彦歧又生气了,他进来前原本就想着好好说话,但是一看见阿诺这个样子,他心里面就特别不爽,所有的怒气都出来了。
    可是阿诺又不说话了,虞彦歧轻啧一声,觉得没意思。
    最终,他还是败下阵来,他道:“你身子还有什么不适?”
    “托陛下的福,臣妾好多了。”阿诺礼貌又不疏离地回答。
    虞彦歧暗自又念了几句清心咒,才平复下来,“如此甚好。”
    之后几天,阿诺都是呆在干清宫,虞彦歧也一直在干清宫批阅奏折。
    有很多次阿诺提议回瑶华宫,被虞彦歧给拒绝了,他给的理由让人无法反驳。
    “现如今那些黑衣人的身份还未查清,你过去也是自投罗网,万一那些黑衣人又来了呢?”
    入夜后,又飘了一些雪花。
    坤宁宫内,太后坐立不安,自从她知道派去的杀手无一归来后,她心里就有一种不妙的感觉。而这几日阿诺都呆在干清宫,让她找不到机会下手。
    刘公公劝道:“娘娘放心,那些杀手都死了,查不到咱们身上。”
    “皇上驾到——”刺耳的声音让后浑身一颤。
    话音刚落,虞彦歧便走了进来,他穿了一身黑色的四爪蟒袍,浑身散发着阴冷的气息。
    太后有些发怵,她干笑道:“这么晚了,皇上怎么过来了?”
    虞彦歧没有说话,而且给了向禹一个眼神。
    太后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发现向禹手里捧着一个四方盒子。
    她有种不好的预感:“这……这是什么?”
    “送给太后的礼物,希望太后能喜欢。”虞彦歧脸色淡淡,仿佛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
    太后睁大眼睛,看着向禹打开盒子,一个全部是血的东西滚落了下来,停在了她的脚边。
    她仔细一看,是一个人头。
    无尽的恐慌让太后尖叫了起来,“这是什么?”
    “你猜这是什么?”虞彦歧冷笑一声,他好整以暇地坐在上首,方庸给他斟了一杯新茶。
    “我……我不知道……”太后连连后退,又不小心踢到了那个人头,人头瞬间滚远了一些,但那个惨状还是烙印在了她的心里面。
    虞彦歧也没有解释,“酒还是白绫,你选一个。”
    太后疯狂摇头:“不!你不能这么对我!我是你母后!我从你五岁就把你带大!你不能杀我!”
    “朕的母后不是死了吗?被你害死的。”虞彦歧声音平静。
    “不是我不是我!”太后浑身冰冷,“她是被沈贵妃害死的。”
    “这杯毒酒就是当年她喝下的那杯毒酒。”虞彦歧忽而道,“酒过穿肠,但不会立马死,只要在一刻钟之内找大夫,就可以解毒。”
    “但是沈贵妃走后,你就口口声声说要帮我母后找御医,可是你一去不回,朕还记得,那天晚上你还去了先帝的寝宫,为他献舞一曲。”
    太后嘴唇发抖,身子也发抖,“不…不是的……”
    “朕改变主意了,那么要你死似乎太便宜你了。既然你那么喜欢跳舞,那可以跳个够。”虞彦歧笑了笑,“比如在火板上跳,那一定极好看。”
    太后一想到那个场景就害怕地抱紧身子,“我养你那么大,我一点也不曾对不起你,你不能杀我!”
    “你害死了我母后,你还说你不曾对不起我。”虞彦歧觉得自己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你就不能安安静静地呆在你的坤宁宫享福不好吗?说不定我还能放过你。”
    “——比如留你一个全尸。”
    太后惊恐道:“你一开始就打算要杀我?”
    “不然呢?”虞彦歧把茶杯放下。
    “皇上,求求你!我不想死啊!”太后哭天喊地,但是几个暗卫一直压着她,让她动弹不得。
    “把她带下去。”虞彦歧没有再看她一眼。
    第99章 回忆
    养了几日后, 阿诺身子大好,又因为补品像不要钱似的天天都往她那送,所以连脸蛋都比之前红透了些。
    临近年关, 按理说六部的事情非常忙碌, 连带着新帝也忙了起来, 不是时常批阅奏折,就是和大臣们在御书房商议事情, 可以说忙得脚不沾地。
    可就是在这异常忙碌的情况下, 虞彦歧还能挤出来两天的时间出来,带着阿诺出宫去玩。原本上朝时候是上五休一,所以这两天时间他可以充分利用。
    阿诺听到这个消息后呆愣了一瞬,随即脸上挂着无可挑剔的笑容,对着前来禀告的公公道:“那就多谢公公了。”
    秋杏赶紧从荷包里掏出几颗金豆子递过去,这个小太监是方庸的小徒弟, 名叫小全子,也算半个新帝的心腹了。
    小全子笑得越发灿烂了起来, “陛下这会刚下朝, 楚美人您就先收拾收拾, 等会马车就过来。”
    等小全子离开后, 阿诺才坐会榻上, 语气有些无奈, “陛下这是做的什么事啊……”
    虞彦歧没有下令,所以阿诺依旧呆在干清宫,之前虞彦歧在的时候, 也没有同她说起这件事。
    对此,秋杏自然是知道的,她猜测道:“或许是瞧您闷闷不乐,所以陛下才想法子讨您开心。”
    阿诺皱眉,“你哪只眼睛看到我闷闷不乐了?”
    “可是您最近对陛下的态度与之前不一样了,陛下才猜测您不高兴,于是就……哄您?打算给您一个惊喜!”秋杏越说越觉得自己真相了。
    “惊喜就算了吧,我只看到了惊吓。”阿诺叹了口气,“这快要过年了,大家都忙里忙外的,陛下这时候要出宫,恐怕会遭人病诟。”
    听阿诺怎么一说,秋杏也觉得有些不妥,但这又有什么办法呢?
    “主子,说句大不敬的话,但凡您能给陛下一点好脸色,陛下也不至于这样。”
    阿诺有些不高兴了,“我怎么没有给他好脸色了?不对,话不能这么说,这天底下有谁敢跟皇上摆脸色啊,我看你这个小妮子是存心埋汰我呢。而且我礼仪规矩做的都让人挑不出错来,本本分分做着一个后妃该做的事情,你可不要污蔑我。”
    “主子,如果您从一开始就怎么做,奴婢也不会说什么,但是您最近的态度转变着实让人捉摸不透。”秋杏给她倒了一杯茶,她跟着阿诺的时间不长,但是也看的明白,“所以陛下心里就有想法了。”
    阿诺咬着下唇,不知道在想什么,但也没有把秋杏这番话放在心里,“依我看,他就是太闲了,等会的时候我就跟他提一提扩充后宫的事情。”
    秋杏一怔,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没有说什么,只是心里面为陛下默默地点蜡。
    她站在局外人的角度上看清楚,陛下又不傻,自然发现了阿诺的变化,而且还在积极想办法解决,而阿诺觉得就这样也挺好。
    所以这就陷入了一个僵局,一个进不去,一个不想出来,偏偏两个当事人还没发觉。
    阿诺才等了一盏茶功夫,那边马车已经赶过来了,阿诺特意换了一身素色的衣裳,头上再罩着一面纱,遮掩住容貌。就算以前在平阳侯府的时候她也鲜少出门,委实是因为这张脸太招人了,那时候在袁州,她没有戴面纱,走在大街上像被猴子一样观看,那感觉确实不太好。
    一进马车,阿诺就看到新帝大马金刀地坐在一边,阿诺没有迟疑,坐到了他对面。
    虞彦歧的脸瞬间沉了下来。
    他虽然也穿了一身不是很名贵的直裰,但是那通体的贵气和霸气却怎么也遮掩不了,阿诺只一眼就垂下眸子,细声细语道:“陛下今个儿怎么想着要出宫呢?”
    虞彦歧冷笑,他这是为了谁?
    “近来无事。”
    阿诺哑然,怎么明显的谎话她都不知道要怎么接话了。她也知道虞彦歧做的决定向来是无人能左右的,只能道:“那公务都处理完了?”
    虞彦歧颔首。
    阿诺扫了他一眼,确实是最近太闲了。
    马车晃悠悠地出了宫外,因为虞彦歧不想兴师动众,所以只带了向非和小全子两个人,而阿诺则带了秋杏。
    但是隐在暗处的人却是不少。
    “坐过来。”虞彦歧没有搭话,而是说了这三个字。
    “嗯?”阿诺以为自己没听清。
    “朕叫你坐过来,难道你还想要朕说第三遍?”虞彦歧眸子冷了下来,似乎在酝酿着暴风骤雨。
    阿诺笑了笑,然后躬身坐了过去,“嗯,坐过来了。”
    虞彦歧瞥头看着她,他突然发现自己很蠢,自个在这把自己给气的不清,但是偏偏给自己气受的那个人却一点自知之明都没有。
    要不是向非在外面轻咳,他都想要打道回宫了。
    阿诺看见他心情不好,只能不动声色地夸道:“陛下能带臣妾出宫,是臣妾上辈子修来的服气。”
    虞彦歧心头一梗,原以为他听了这句话心情会高兴,但事实证明,他更生气了。
    他再低头一看,发现她连嘴角勾起的弧度都好似被丈量过的一样,一板一眼的,特别完美,也特别没有生气。
    就算他盯着她的眼睛,依旧能找到瞳孔中的自己,但他还是感觉少了点什么。
    他不知道这样的变化是从何而起的,也不知道要怎么去改变。
    阿诺见他不说话,也默默地闭上嘴巴。
    见状,虞彦歧自嘲一笑,只能开口问她:“你知不知道朕要带你去哪?”
    阿诺配合地摇摇头。
    本来向禹提出来这个法子,他是不想用的,但是他以前查过阿诺在江南的事情,知道阿诺因为怕被人惦记,便很少出门。就算来到了京城,恐怕连京城有几条大道都分不清,所以虞彦歧就起了这个心思,想带她出来看看。
    但话头挑起来后,他有些后悔了,推了一大摊子公务出来,就是为了带一个姑娘出来散心。
    他应该是魔怔了吧。
    “先去街上走走吧。”虞彦歧道。
    “嗯。”
    阿诺虽然挨着他旁边坐,但一直都是规规矩矩地端坐,后背挺得很直,两手交握放在膝盖上,正襟危坐,微风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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