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维钧神清气爽地先走出房门,“墨竹,准备一下早餐。”
    “是。”
    严邵依旧是一板正经,“军长,方才陈明陈局长来电,说要为昨天的事上门道谢,估计这时已经在来的路上了。”
    宋维钧点点头,“知道了,你去准备吧。”
    清初慢吞吞从屋内走出,脸上的红晕还未消散,她小心翼翼的左右探头观察,生怕有人看到。
    宋维钧倒大大方方地拉起她的手,“明白人自然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你躲也躲不住。”
    清初羞恨地剜他一眼,却也无可奈何。
    “还是留过洋的人呢,这么害羞!”
    ……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用完早饭,睿阳上学走得早,梓阳不知又去哪里疯了,囡囡被墨竹抱着去找宋老夫人了,家里一片安宁祥和。
    用完早膳未多时,陈局长便领着陈珂儿登门道谢。
    清初这次留下来招待客人,陈明看着年轻的清初,和柯儿差不多的年岁,心里忽的涌起一股复杂之情,为人父的慈爱让他对清初产生了怜悯之心,暗叹这宋维钧也着实风流,饶是哪个好父亲舍得将自己如花似玉的姑娘给一个大十几岁的人做姨太太?
    清初热络的领着陈珂儿在自家院里游逛,柯儿逐渐放下矜持,话多起来。
    男人们商讨公事,清初便带着陈珂儿到宋老夫人房里,囡囡见到母亲,开心的小手直拍,一个劲儿地往清初怀里钻,宋老夫人打趣道:“小丫头片子,奶奶对她再好,也比上娘好。”
    清初笑着抱起囡囡,为宋老夫人介绍,“娘,这是柯儿,陈明局长家的大女儿。”
    宋老夫人微思,“哦,原来是柯儿啊,几年未见,越发长得漂亮了,快来让我瞧瞧!”
    陈柯儿温顺上前,端庄坐在宋老夫人身边。
    陈柯儿看到乖巧可爱的囡囡,也是喜欢得不得了,“我看小妹长得着实漂亮,是个美人坯子。”
    宋老夫人听了喜笑眉开,清初听了心里也高兴,“柯儿的嘴真甜,看把娘逗的。”
    陈珂儿继续道,“细看小妹长得像太太,精巧白皙,是个富贵相。”
    清初看了眼怀里的女儿,温柔一笑,“我不求她大富大贵,只求她平平安安就好。”
    几人闲聊间,时间就到了中午,宋维钧自然是留下陈明父女吃午饭的。
    宋维钧一见到清初母女,整个人的气场都柔和了许多,主动抱过囡囡,拉她坐在自己的身边。
    陈明见了,心里多少还是有些不自在,再恩爱又如何,两人终不是一个年龄段的人,但嘴上还是捡着好听的说。
    回家的路上,陈珂儿对宋氏夫妇连连赞叹,陈明却道:“你懂什么!”
    陈珂儿疑惑的看着父亲,问清原由。
    “他宋维钧是个人才,可呀,就是欠下的风流债太多,现在这个太太就是他抢来的,这姑娘当年跟他时才十六岁,比他小了十好几岁!”
    陈珂儿听了,目瞪口呆。
    陈明叹了口气,“他当年已经有了四个太太,可惜都未能为他诞下一儿半女,倒是这个五太太,连着给他生了三个孩子,也算是让这个风流才子收了心。”
    陈明拍拍女儿的肩膀,“柯儿,为父不求你嫁给什么大富大贵人家,只愿能为你能求得一门良缘,夫妻二人恩恩爱爱,白头偕老。”
    陈珂儿木讷地点点头,原来有些事情并不像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美好。
    陈宋两家来往密切,有时公事繁忙,宋维钧便息在陈家的客房。
    时间一晃到了中秋之际,清初来到念依的新家,一座四合小院,清清静静,院里的一颗枣树结满了果实,沉甸甸的,这房子是团里分给叶师傅和念依的,一家三口住在这里,刚刚好。
    清初从家里挑了些上好的月饼,给叶师傅和姐姐送来。
    念依热情的迎她进屋,“我们团里发了不少月饼,你大可不必再拿。”顺手捏给囡囡一块熟透的大红枣,囡囡咧着小嘴接过,清初把她放在地上,小丫头走路越发熟练了。
    梓阳一进屋便欢腾着要这要那,清初斥他也无用,钰莹捂着耳朵依偎在念依和清初身边,梓阳却越发使坏地在钰莹耳边大喊大叫。
    清初气急,拎住梓阳的耳朵,梓阳嘴里还嚷着:“娘说你是姐姐,可你没我个儿高,你比我大几个月也白费,你得喊我哥哥……”
    叶师傅瞧着梓阳的耳朵都被捏红了,心疼,便带着他出去了。
    待爷俩走后,清初叹了口气,“这个梓阳,除了他爹,谁也不怕。”
    念依笑道,“梓阳一小就生龙活虎的,谁叫他是将军的儿子呢!”
    清初看了一眼正乖巧陪着囡囡玩耍的钰莹,十分羡慕,“两个孩子都是同年生的,怎么钰莹就这么听话?睿阳也是同一个爹娘生的,却也不像梓阳那般调皮捣蛋。”
    “睿阳是长子,幼时你又不在他身边,自然就成熟稳重些;梓阳可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有爹娘的疼爱,外加你家老太太的宠爱,自然骄横些,这孩子心眼不坏,等长大了,摔几次跟头,就会老实喽。”
    清初听了更是愁眉苦脸,“这得等到什么时候呀!”
    宋维钧早就告诉清初要外出几日,清初便在念依那多住了几日,睿阳下学后被自家汽车送到念依家,一进家门,犹如小公子般向叶师傅和念依问好,彬彬有礼,温文尔雅,不用旁人督促,自发的回屋去完成自己的功课。
    清初在念依家一连住了五日,直到宋维钧派人来催,这几日梓阳可没少折腾叶师傅,这一走,叶师傅竟还有些舍不得了,梓阳临走时大哭大闹,弄得叶师傅的眼圈也红了,念依和清初见了哭笑不得。
    待到汽车走远了,叶师傅才慢慢回家,“这臭小子,真跟他爹一模一样啊!”
    初冬来临,天气转凉,孩子们都穿上了小棉袄,清初为宋维钧披上风衣,“卿之,你快管管你家宋梓阳,都多大了,还不去学堂,钰莹都能背诗了,他大字还不识一个!”
    宋维钧听了低笑,“好好好,我立刻派人去办,马上就送他去上学。”
    清初继续诉苦,“后院里咱娘种的花花草草,被他糟蹋的乱七八糟,娘见了,竟也不生气,唉,这孩子都被惯得无法无天了。”
    宋维钧捧住清初的脸庞,“就让那臭小子先睡在咱娘那边,少叫他回来惹你生气,好不好?”
    清初不情愿地点点头,宋维钧又把她揽进怀里,轻声哄着:“这几日我公务实在繁忙,等我闲下来,便带你去江南逛一逛,单把宋梓阳扔在家里,让他不听话!”
    清初嫣然一笑,心里的不顺畅一扫而光。
    严邵慌慌张张闯进来,连门都忘记敲了,看到相拥的二人,尴尬地咳嗽一声。
    “军长,恕严邵无礼,陈局长派人来,要您和太太去一趟,十万火急。”
    清初不解,“为何要我也去?”
    严邵摇头,“属下也不知。”
    宋维钧牵过她的手,“去看看就知道了。”
    宋维钧刚刚走进陈家的大厅,便看到脸色铁青的陈明,“宋维钧,我当你是兄弟,你怎么可以这么对我!你风流好色也就罢了,怎么还欺侮到我的女儿头上来!”
    一旁的陈珂儿跪在地上,低头不语,陈夫人脸上也是悲痛欲绝,宋维钧也不知到底怎么一回事,“陈兄,有话好好说,我……”
    陈夫人指着宋维钧痛骂道:“你这混蛋,无耻之徒,我家先生这么尽心尽力地帮你,你却糟蹋了我的女儿……”
    陈珂儿使劲拉着陈夫人的袖子,“娘,你不要说了,不怪他,不怪他……”
    陈夫人恨铁不成钢地推开女儿,“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替他说话……”
    陈珂儿倒在地上,弱不禁风,双手捂着肚子,小脸皱成一团。
    陈夫人大吃一惊,连忙去扶昏倒的女儿,“柯儿,柯儿……”
    宋维钧看得一头雾水,皱着眉头问道:“陈兄,这到底怎么回事?”
    陈明痛心地看着他,“你还装傻!柯儿怀了你的孩子!”
    清初听了,脑袋里轰隆一声,她好像丧失了思考的能力。
    “柯儿说那日你喝醉了,你宿在客房里,却把好心送水的她当成你的夫人,柯儿一直不敢说,直到她娘发现这孩子怀孕了,算算日子,刚好对得上,宋维钧,你还有什么好狡辩的!”
    回去的路上,宋维钧紧紧握住清初的手,苍白的解释,“清初,我没有和她……”
    可这话说出来他自己都不信,但是就算陈珂儿真得怀孕了,孩子肯定不是他的,只是现在他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看着身边出神发呆的清初,宋维钧心急如焚,“清初,你说说话,你这样我很担心……”
    “清初,我每次喝醉都是严邵扶我离开,有严邵在,别人不可能接近我,这话外人不信,你不能不信。”宋维钧紧紧抱住清初,“清初,你说说话呀……”
    回到家,陈明已经致电宋老夫人,宋老夫人见到二人,一巴掌打在宋维钧的脸上,怒不可遏,“你这个混账东西,给我跪下,现在是什么时候,由得着你胡来吗?这下可好,陈明要去状告你,你当真要去蹲大狱吗?当初是谁信誓旦旦地向我保证清初会是你最后的女人的!”
    宋维钧跪在地上,一言不发,宋老夫人扶着头瘫在椅子上,老泪纵横,“老爷啊,我对不住你啊!维钟走得早,这个逆子还做出此等大逆不道之事,我没脸见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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