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妍双腿收紧,局促地坐在车里,车开过了九曲十八弯,出了长长泥泞又崎岖的山道,她终于见到了外面五彩斑斓的世界。
    她穿着已经洗地泛白的长衣布裤,手臂僵直地垂在身侧,不知道放哪里比较好。她盯着脚上的一黑一白的鞋带,和铺在地上会反光的白砖,双脚并在一起,担心弄脏了地面。
    江云深就是在这时候闯进来的,臂弯里抱着一个篮球,穿着红色的球衣,额前的头发还在不停地往下滴水,神采飞扬,在看见她的一瞬间,眼神由惊讶迅速换为吃味。
    他抱着篮球,像观赏动物园里的动物一样,绕着她转,他身上清爽热烈的气息钻进她鼻间,她从未被人如此观察过,他的眼神此刻正粘在她身上,她耳根子立时就红了。
    江云深瞧着她的反应,轻笑出声,许妍脸更红了。
    正好江母正从厨房里出来,看到双颊红得跟西红柿一样的小女孩,和她跋扈张扬的儿子,脑壳儿疼。
    “江云深,你给我过来,别吓到人家。”
    男生听话地跨步离开,许妍揪在一起的心总算松了下来。
    “来,小妍,过来,不要怕,我给你们互相介绍一下。”
    江云深瘫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刷手机,江母气不打一出来,踹了他一脚:“你给我起来!什么样子……”
    “哎哟!”江云深吃痛,疼地龇牙咧嘴:“何女士,你老实告诉我,我是不是你亲生的?”
    许妍看着他吃疼、又耍无赖的样子,紧张的心渐渐平复了下来,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不小心勾起来的嘴角。
    江云深站了起来,她整个人又被他清冽的气味覆在中间,他歪着头,朝她伸出一只手:“你好,我是江云深。”
    出于礼貌,许妍将小手放进他手中,想着象征性地握下手便放开,谁知他立马用力回握住,将她整个小拳头包裹在手中,在那闭塞的村庄,何时有男生敢这样?怕不是会被阿伯卸掉一只手。
    许妍心脏砰砰跳起来,只想赶紧把手抽出来,说话都不利索了:“我,我叫许妍,以后,以后请多多关照……”
    看着女孩子爆红的脸,江云深非常满意,他用骨节修长的大手掌轻轻拍了拍她脑袋:“乖,以后叫哥哥。”
    那日,阳光明媚,他邪气地翘着嘴角,满溢着少年人对一切的志在必得。
    她后来想,也许在那一刻,她便已是动心了。
    许妍暂时在江家住下,她的卧室和江云深对门。
    开学那天,江云深从二楼下来的时候,正穿着一中的校服。一中的校服偏日式,白衬衫和西裤,脖子上还松松垮垮地系着一根黑色的细领带。
    他三步并作两步跳了下来,衬衣的衣角飘了起来,迈着长腿跑向餐桌,一杯牛奶三下五除二迅速喝完,他仰着头,喉结随着吞咽的动作上下活动,颈线起伏,充满力量。
    许妍以为时间赶不及了,连忙双手捧住可爱的猫脚玻璃杯。江母连忙制止她:“不急,你不随这臭小子,他要和同学骑车上学的,今天我和他爸送你过去。”
    原来如此啊……
    江云深口里还含着牛奶,没法笑,用眼尾瞅了她一眼,胸膛振动,她的脸叫他这一看,又有发热的迹象。许妍不好意思拖拉太久,迅速囫囵完早餐,跟着去了学校。
    江云深和她同班,两人交流不多,不疏离也不熟络。
    一中每天下午只上两节课,剩下的时间,由学生支配。他要不就是在操场上打篮球,要不就是去数学兴趣小组,下课的铃声一响,就找不着人了。
    即使她在原来的学校是拔尖儿,到这儿也完全泯然众人了,跟上课程都稍显压力。累了的时候,她便会往窗外看去。
    他至线外起跳,篮球在空中滑出美丽的抛物线,待球稳稳地落入蓝中,便会与队友击掌庆祝,旁边观球的女孩儿此起彼伏地尖叫。
    他于她,竟像是某种类似安心剂的存在
    她因为不想麻烦江家太多,所以选择住校,只在周五放学之后回江家待两天。
    江云深放假的时候就更见不着人了,江父江母宠他,只叮嘱他注意安全。他也从未出格过,晚上十二点之间必定回家。
    今天周六,一早儿江父江母便出门了,家里只剩下她一个人。她想,他们对她可真放心啊。
    九月,热气无孔不入地钻进身体,许妍习惯了山里的清凉,不好吹空调,地上只立了一台坐地扇吹风,对着窗户复习功课。捱到下午四点,流了一背的汗,衣服粘在了背上,湿腻腻的。
    许妍简单地冲了个澡,从钩子上取背心的时候不小心掉到了地上,一下子就湿透了。
    许妍:“……”
    幸而家里现在只有她一个,从浴室到她的房间也不远,许妍围了一圈浴巾,快步走向自己的房间。
    当她正要走到门口的时候,江云深的门突然打开了,许妍一下子顿在当地,她在他眼睛里看到了同等份量的惊诧。
    江云深原本和同学约好去图书馆的,但是今天早上起来,发现身体有些热,有发烧的迹象,就窝在房间里睡了大半天。
    醒来的时候下午四点了,有些口渴,他惯常只穿着短裤睡觉。
    所以现在,他赤裸着上半身,偏麦色的细腻肌肤,一手插在兜里,一手捏着后颈,皱着眉头,眼神迷离地看着她,六块腹肌整整齐齐地铺在腹部,腰身劲瘦,裤子掉到人鱼线以下。
    许妍心砰砰跳,像是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连忙移开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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