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飞扬忘了一份重要的文件,中途回家取。
    他从书房拿好文件,准备下楼离开的时候,发现自己房间的门是虚掩的。
    他记得早上出门的时候房间门是关好的,他走近一看,屋子里一片狼藉,罪魁祸首正背对着他坐在地上不知在干什么。
    “你在干什么!?”
    楚飞扬的声音把楚悠然吓了一跳,但随之而来的是愤怒。
    楚悠然回身看着楚飞扬,楚飞扬看清她手里拿的是什么,上前一把抢过,声音提高:“谁让你乱动我东西的!”
    “楚飞扬!原来在你心里我就是个替身,你看着我傻兮兮地喜欢你,为你干那么多蠢事,是不是在心里嘲笑我?”楚悠然一边哭一边质问他。
    楚飞扬生怕出去晨练的楚家父母回来听到什么动静,回身把门关好,然后皱眉看着楚悠然:“今天的事我不跟你计较,别让妈看见你这样。”
    楚悠然抹了抹脸上的眼泪,嘲讽地看着他:“你不是这么胆小的人啊,你和你亲妹妹接吻的时候,你摸你亲妹妹的时候,你怕被人知道吗?楚飞扬你们真恶心!”
    “啪!”
    楚飞扬一巴掌打了过来。
    楚悠然歪着头,这是他第二次打她,她偏着头对着他笑,笑得凄惨,又哭又笑。
    楚飞扬看到她这样,觉得自己太冲动了。
    “悠然,对不起……”
    她捂着脸看着他:“楚飞扬今天你打我,以后我会让你千百倍的还回来!”
    那是十二月初发生的事情,她刚知道真相的时候,那么愤怒,想着这辈子都不会再原谅楚飞扬。
    她不主动找楚飞扬,楚飞扬当然也不会主动找她,偶尔回家遇到,他就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还是那个关爱妹妹的兄长,当然也仅仅是兄长。
    二十多天,她发现自己恨他的同时又那么想他。
    圣诞节那天她发微信让他来接她回家,他没有拒绝,只是说晚上要加班可能会晚一点。
    那天晚上黎景陪着她在便利店等了好久好久,最后他没有来,还是刚认识的黎景收留了她一晚上。
    后来她才知道,那天晚上他去相亲了,白家的女儿白佳颖,楚母非常满意。
    元旦放假的时候,在楚母的要求下,他带着她去了楚家名下的一处度假村,看到白佳颖的时候她笑了,应该不止楚母满意这个白佳颖,楚飞扬本人更满意吧。
    他所有女朋友里,白佳颖是长得最像“楚悠然”的。
    那天晚上他们又吵架了。
    她一个人走在漆黑的度假村,忽然发现自己那么孤独,她不敢让家人知道这件事,她没有要好的朋友可以诉说,曾经信赖的人欺骗了她,天地之间好像只有她是一个人。
    她那么嫉妒沐可嘉,不嫉妒她的样貌和才华,只是因为她有一个严溧,沐可嘉和严溧的事在圈子里不是什么秘密,每次沐可嘉出现严溧的眼神只在她身上。
    她多想,楚飞扬也那样对自己。
    她翻着手机通讯录,想着要不要让家里的司机来接她,这场旅行她不想待下去了。
    “黎景”两个字让她停住了滑动的手指。
    鬼使神差地她拨了过去。
    “喂。”黎景的声音有些疲倦。
    她硬着头皮说:“你在上班吗?”
    “刚下晚班。”
    “你能来接我吗?”
    黎景楞了一下,答应了,让她发定位过来。
    从市区来度假村要两个小时。
    黎景找上夜班的同事借了一辆车,开着车来接楚悠然。
    黎景其实不是那么热心肠的人,他的乐于助人只限于举手之劳,他接到楚悠然电话的时候刚把白大褂换下来,只想马上回家洗个热水澡睡觉。
    大概是听出楚悠然的声音是刚哭过,联想到圣诞节那晚她落寞的神情,他居然舍不得放着她不管。
    他赶到度假村的时候,根据路标停好车,然后往酒店住宿的地方走去,他拿出手机要给楚悠然打电话的时候,看到路边一个女孩的背影,他还以为是楚悠然等得不耐烦出来了。
    他过去拍了拍女生的肩膀,那女生回过头,不是楚悠然。
    他尴尬地和女生道歉:“对不起,我认错人了,还以为你是我朋友。”
    那女生脸色苍白,看清他长相的时候眼里一闪而过吃惊,随即便盯着他,不言不语。
    他确定自己不认识这个女生,出于道德他还是嘱咐女生:“夜里凉,在这里吹风会感冒的,你还是快回室内吧。”
    女生摇摇头,看他的眼神很是复杂。
    这时他的手机响了起来,是楚悠然。
    “你怎么还没到?我快冻死了!”
    他听着电话,歉意地用另一只手指指电话,无声地对着眼前的人说了一句:“小心着凉!”
    便离开了。
    南雨欣看着他的背影,还能听到他耐心地和电话里的人解释:“我马上就到了,你站着别动我来找你。”
    前世,这份耐心,明明是属于她的。
    南雨欣之前和林雨瑶吵架,心里郁闷才一个人出来走走,居然碰到了黎景,她前世的丈夫。
    林雨瑶十五分钟前把她拉出来,塞给她一小包东西,林雨瑶神秘地和她说这是她高价买的“春药”,等会儿趁人不注意下到严溧杯子里,再想办法把沐可嘉支开,生米煮成熟饭不怕严溧不认。
    南雨欣有自己的骄傲,她是很喜欢严溧没错,但是她不屑于用这种下作的手段得到严溧,但是现在,她动摇了。
    明明她重活一次,预知了很多事情,但是现在她不仅得不到严溧连黎景都有别的女人了,这刺激到她了,她活得比前世还不如。
    她决定听从林雨瑶的建议,孤注一掷。
    她给林雨瑶打电话,对方很快便接通了:“雨瑶,今晚就照你说的办。”
    楚悠然看着黎景疲倦的脸庞,又有些别扭,两个小时的路程黎景只用了一个半小时就来了。
    “你不用这么赶的,我其实也没那么急。”
    黎景接过她手里的行李包,无奈道:“谁一路上一直打电话催我?我怕我来晚了你在某个角落躲着哭,多惨。”
    楚悠然气恼道:“谁躲着哭了?”
    黎景看着她生气的样子,笑了,真可爱。
    其实他是怕她傻乎乎地一个人在外面吹着风等着他。
    他也没猜错,她确实是在大厅外,坐在行李箱上等着他,多傻啊明明身后就是灯光明亮的大堂。
    那天晚上她心血来潮在楼下买了很多啤酒,在他的出租屋内和他说了很多,说她的身世,说她太孤独了,说她脾气不好没有朋友……除了和楚飞扬的事情,她差不多把自己目前为止的所有经历都和黎景说了。
    他们席地而坐,只开了一盏昏暗的暖色调的台灯,气氛都刚刚好,其实她没有醉得很厉害,只不过借醉装疯和他上了床。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黎景已经去上班,她没有急着起身,睡在黎景窄小的床上,她哈哈大笑起来,自己真是贱,心里爱着别的男人,居然还能和另一个男人上床,昨晚她记得自己高潮了好几次。
    她在黎景下班回来之前离开。
    那天之后,黎景给她打过很多电话,短信微信轮番轰炸她。
    但是她都视而不见。
    一个星期后,黎景在学校堵到了她。
    远远地看到黎景,楚悠然转身就跑。
    黎景快步跟上她:“楚悠然你别跑了,我刚从手术台上下来,头晕!”
    她心想你头晕你回去休息啊,来找我干什么,不过到底还是心软停了下来:“你要干嘛?”
    他问的直白:“你为什么躲着我?”
    她心虚地盯着自己的脚尖:“我没有躲着你啊。”
    “那你刚才跑什么?”
    “我……”
    那天黎景和她说了很多话,这些话的中心思想就是让她忘了那个让她伤心的男人,做她的女朋友。
    她被黎景说得动心,居然答应了。
    后来她才知道黎景曾经代表学校参加过全国大学生辩论赛,拿到第二名。
    和黎景在一起的日子很开心,她不想未来,只享受着眼前的快乐。
    如果她没发现自己怀孕的话。
    她刚和黎景庆祝完在一起30天,没过几天她便发现自己的身体不对劲,她还以为是自己肠胃不好,吃坏了东西。
    黎景开玩笑地问她:“你这是有了?”
    她心里一惊,回想着自己上一次来例假是什么时候,这才惊觉她已经两个月没来月经了。
    她骗黎景说她昨晚吃了火锅和冰淇淋八成是吃坏肚子了。
    第二天她直接去医院挂了妇科,检查结果是怀孕两个多月。
    这个孩子,自然不是黎景的。
    她从医院走出去,在大街上边走边哭,丝毫不在意路人的眼光。
    黎景多好的一个人啊,正直热心,做的饭好吃,温柔不会凶自己,偶尔又很霸道比她自己还关心她的身体,长得帅成绩好和他一起走在校园里极大的满足了她的虚荣心,最重要的是他不是她的哥哥,和他在一起不用怕爸爸妈妈知道。
    她不知道黎景会不会介意她有过别的男人的孩子,她害怕看到黎景嫌弃的眼神,和自己的哥哥,这一瞬间她多厌恶自己。
    她没想过以后要嫁给黎景,但是现在他们处在热恋,在她刚刚发现黎景的好的时候,她却要放弃这段恋情,她哭一下也是应该的。
    她给黎景发了一条短信说分手,然后把联系方式全部拉黑。
    她这场短暂的恋爱戛然而止。
    再次遇到黎景,是在医院里,她刚做完手术,楚飞扬抱着她从医院里出来,她远远地看到黎景。
    他怎么会在这儿,黎景工作的单位是公立医院,她特地选了家会员制的私人医院,就是不想碰到认识的人。
    四目相对,她率先移开目光。
    不要再用心疼的眼光看着我了。
    楚飞扬把她抱到车上,放到后座,发现她哭了。
    他皱眉:“不要哭,对身体不好。”
    她抹着眼泪看着他:“我恨你!”
    楚飞扬是她叫来的,她一个人拿着号等着护士出来叫人的时候,感到很害怕,她看过一部电影,那个女主就是大出血死在流产的手术台上,她害怕自己死在里面。
    她恨死了楚飞扬,凭什么是自己虐心又虐身的,于是她决定给楚飞扬打电话,谁也别想好过。
    她已经很久没联系过楚飞扬了。
    电话接通后,她干巴巴地问楚飞扬:“你在干嘛?”
    “稍等,”楚飞扬说完这句话,便和助理说着公事,楚悠然等了叁分钟才听到他说:“好了,悠然你有什么事吗?五分钟之后我要开会。”
    她说:“我在医院,你能过来吗?”
    “你怎么了?”
    “我怀孕了,孩子是你的,我等着做手术。”
    说完这句话楚悠然有点爽,可惜她看不见楚飞扬现在的表情。
    楚飞扬的语气变了:“我马上过来。”
    楚飞扬赶到的时候,楚悠然刚起身跟着护士要进去。
    “悠然!”
    楚悠然看着他,笑了:“比我想象得快,是不是担心我留下这个孩子,特地过来看着我。”
    他走过去拉着楚悠然的手,又喊了她一句:“悠然。”
    她看着他拉着自己的手:“你这是什么意思?”
    楚悠然挣脱他,跟着护士走进去。
    “不要怕。”他在她身后轻声说道。
    楚悠然从小怕疼,她选的无痛人流,但是她对麻醉不敏感,还是觉得好疼,她咬牙忍了过去。
    小手术做得很快,楚飞扬被护士叫进来帮她穿裤子,她疼得走不动路,楚飞扬索性打横抱起她。
    楚悠然哭了一会儿便停住了,她不能糟蹋自己的身体。
    这时候她已经放寒假,不用上课,楚飞扬把她带回自己的公寓,自己也没有再回去上班。
    他把楚悠然放到卧室的床上,找了她以前留在他这里的暖宝宝贴在她的肚子上,又去楼下超市买了红糖和鸡蛋,他听人说过坐月子要吃这个,她这和坐月子也差不了多少。
    等他端着红糖鸡蛋去卧室找她的时候,她已经睡着了。
    他把红糖鸡蛋放在床头柜,坐在床边看着她的睡颜,他已经好久没好好看过她了。
    好像瘦了,下巴变得更尖,脸上还有泪痕,他叹了口气,掀开被子躺在她身边,把她搂进怀里,手放在她的肚子上摩挲。
    “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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