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书均倚在墙角,傍晚光线不太好,半明半暗下人在角落里显得有点颓。
    突然有人踹了他一脚,他踉跄着后退几步,背撞在楼梯杆上。
    他痛的直不起身来,过了会才分辨出来前面站着的是谁,被打的火气瞬间偃旗息鼓。
    柳牧白没穿校服外套,上身是件黑色的卫衣,这会背着夕阳站着。
    少年琥珀色的眸子泛着点冷光,语声很淡:“你的行为构成猥亵,我可以作证,要不要一起去警局。”
    两人的谈话他听到了,也不太生气,就是心烦别人插手他的事。
    况且这也他妈不是个认罪的姿态!
    洛书均顺势跌坐在地上,垂着头,声音里带了些哽咽:“牧白,我……”
    洛书均记事比较早,四岁开始上幼儿园那年,因为父母工作调动和柳牧白住到了同一个小区。
    柳牧白从小就冷,什么人都不爱搭理。
    第一次见面时他很抑扬顿挫的自我介绍,小柳牧白只是淡淡的瞧他一眼,礼貌的回应了,和他的兴奋截然相反。
    不过那个时候的小孩大约是在耍酷,和现在这种骨子里带出来的冷静还不太一样。
    少年从小什么事做的都比他好,出于小男孩的慕强心里,他很想和他成为朋友。
    然而努力了有小半年,所有喜欢宝贝的东西都给了出去,也没一点用。
    那时候他长得弱小,经常被周南信和俞让两个魔王欺负,有次他被这两个混蛋拉到小花园中揍得鼻子都出了血,闷声不吭的硬抗着。
    琴章恰好路过,吓哭了,跑着叫来了柳牧白,那时候的柳牧白和他个子差不多,却已经很有威信,他一来俞让周南信瞬间夹起了尾巴。
    从那之后关系开始好了点。
    再后来隔壁二院一帮小学生在他们跟前耀武扬威,他们几个人从打不过到打得过,用了整整三年的时间,渐渐的就成了发小。
    上初中后他来了十中的初中部,终于成了年级第一,那种既生瑜何生亮的悲愤渐渐消失,直到上了高中遇到辛燃这种感觉又回来了……
    总之他很在意辛燃,也说不清楚,就是在意。
    “我只是……只是想让辛燃像个正常的高中生一样,牧白,你抛开她吧。”洛书均鼓起勇气说。
    “你咋了,这是?”王鑫宇召集了一帮人,呼呼啦啦十几个正准备去打球,一帮人看到洛书均惨兮兮蹲在角落,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洛书均这才抬头,发现柳牧白早走了。
    辛燃回到教室的时候,正碰到一个同学出门,她后退一步让开路,没料到同学漆黑漂亮的眼突然翻出个白眼,像海浪翻出一层浪花,里面全是汹涌的敌意。
    就好像她抢了她的奶酪。
    这位同学是季末末的同桌,原七中校花,叫孟霖青。
    一个白眼之后,孟霖青骂道:“贱货!”
    辛燃刚接受了老师的同情,转过头又被骂了,她这才真切的知道自己以为不在乎的那些东西等真的发生的那刻,她确实没那么云淡风轻,有点不舒服却也真的漠然。
    她本来敏感,但因为日常情绪碰撞太多,接受的太多之后反而就显钝了,心里也便漠然了。
    教室已经没几个人在。
    黄金周前一天,其他的学校基本下午下课后就放假,而十中得上完晚自习。
    倒不是强制的,晚自习基本是各种学生们之间的交流活动,这成了每次放假前的惯例。
    交流活动不一定在室内,如王鑫宇他们就是汗水的切磋,其余的学生可能会去听社科老师的宣讲会,还可以和国际部进行交流,基本是为了留学做准备。
    柳牧白还在,握着笔不紧不慢的写着笔记,他这种时候就会显着很沉静。
    辛燃发现自己的桌子上放着一碗鱼片粥还有两样小菜,显然是柳牧白买给她的,她心里却涌上来无数的悲伤。
    心里想着洛书均说柳牧白真在乎什么不是现在这个样子,但是她却会因为简单的一碗粥而感到欣喜。
    她为这欣喜悲伤。
    在之前十几年的生活化成一场空的时候,她才真切的发现这世界上没有人对她好。
    陈诺看着对她不错更多却是少年的义气,并不是喜欢她。
    辛燃喝完粥教室只剩下他们两人,她趴在桌子上盯着柳牧白,想到洛书均的话,很想问:“你喜欢过谁吗?”
    但是也就想了想却并不能问出口,他们这关系不大适合问这个,转而抬起脸,先红了一会,才问:“第一次的时候……就我们第一次的时候……为什么会同意?”
    柳牧白收拾好书包拉着她起来,眼神闪了闪,不乐意被人探知什么,心里有点烦,不想回答。
    过了会反问:“你为什么会选那天?”
    那天是六月初,槐花还开着,空气中飘着腻人的甜。
    辛燃当时穿着衬衫式的长裙,红着耳尖说:“……我想睡你。”
    当时少年坐在围棋室的桌子后面,桌子上刻着棋盘格,旁边摆着一杯冰水,她说完就盯着冰水瞧,生怕那杯水泼到自己身上。
    好半天之后才有冷的像含了碎冰渣的声音问她:“怎么睡?”
    然后她慢慢解开了扣子,在他的注视下忍着巨大的羞怯一件件脱掉自己的衣服……
    性器进入她身体的那刻她除了疼还有种满足感。
    到了现在她已经不知道自己是喜欢柳牧白这个人多一点还是喜欢他这副皮囊多一点。
    贱吗,辛燃想,或许,喜欢一个人的时候很容易就很想讨好他,有些行为可能便失了分寸;也或许不,因为她觉得人生一遭是自己的,她想这样来一次,又没侵害别人!
    十五岁的少女最是伤春悲秋思考人生的时候,而这结婚往往无解。
    出了十中的大门走不远有一排梧桐树,宽大的梧桐叶带着夕阳的尾巴一层层扫下来,一切都像带了圈金黄。
    柳牧白拽住她的书包带,怀疑她的脑袋跑到了北极去,声音冷了下来,又问了遍:“为什么选那天?”
    少女突然眯着眼笑,好像偷了蜂蜜的小熊,自以为聪明的不行,声音却小:“我看到你砸了棋盒。”
    说完辛燃忽然跑远了几步,她裙子看上去很短,跑起来的时候裙摆几乎要飞起来,越发显得双腿修长匀称。
    在三四米远外,辛燃站定,有些羞怯,定了定神笑出一口白而小的牙齿:“牧白,你觉得我怎么样?”
    她整个人都很白,眼睛很水润嘴巴红红的,两厢一对比更显得眉目精致。
    看上去又纯又羞,盈盈怯怯的非常欲。
    “想操你。”柳牧白说。
    辛燃:“……”
    好像没毛病,她跑回来,踮起脚尖柔柔的请求:“能不能换个词啊,哥哥?”
    辛燃希望听到可爱这个词,因为有本书上说,说不清自己对情偶的爱慕究竟是怎么回事,恋人只好用了这么个呆板的词儿:“可爱!”
    她撇撇嘴,看到少年勾唇,微微弯腰,耳边有清清冷冷的声音说:“带你去个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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