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结起来,就是饮朝露,食花果,偶尔吃一次肉,却是剖腹去毛后随意烤一烤的那种。作为打小就四处流浪的人,仲寒别的不好说,在折腾野外吃食上,却也有些经验。
    仲寒做过一次后,阿罗没吭声,之后却一日三餐准时准点地出现在竹屋。仲寒也就顺势接了这茬,一为自己,二为感谢。坐在桌前,看着桌上堪称丰盛的饭食,再看旁边竹床上打包好的包袱,阿罗明白了什么,低头认真吃饭。
    小银鱼伴着黍子熬出来的粥清甜鲜美,加以银鱼最爱的水昙花花瓣点缀调制,于是就多了一缕花卉的清新爽口。原本该是美味的食物,仲寒却有些食不知味。
    吃了一口,就忍不住抬头对着阿罗愣愣出神。等阿罗放下碗筷抬眸看过来,仲寒才回过神来,也没露出什么尴尬的神情,十分自然地端着碗仰起脖子一口喝光了鱼粥。
    放下碗,仲寒就恢复了万事不放心的神态,笑盈盈跟阿罗说:“小鱼妹妹,今天我就要出谷了,等我以后回来看你。”阿罗看着他,虽没说话,却有那么个意思:骗人。
    说了要回来看旧阿罗,可直到阿罗救下第二个坠崖的人,这家伙也没回来。第二个坠崖的人是个女子,摔得奄奄一息,被旧阿罗用药强行续了命,身体却极差。
    就是这名女子,跟旧阿罗说了江湖市井的生活,其中有痴男怨女的爱恨纠葛,有铲奸除恶替天行道的豪爽畅快,也有柴米油盐男耕女织的恬然惬意。自从,阿罗便有了个名叫“红尘俗世”的执念。阿罗救下仲寒之前,打的主意就是让他帮自己完成这个执念。
    毕竟无论是旧阿罗还是她自己,对外界都一点也不了解。因此,听得仲寒要离开,阿罗抽出绢帕擦了擦嘴角,不紧不慢道:“好吧,那今日我们就启程。”
    想一想,还有些小激动。仲寒却是狠狠一愣,不敢置信:“小鱼妹妹也、也要出去?”阿罗“嗯”了一声,清澈的眼眸看着他。仲寒喃喃道:“没想到小鱼妹妹也想出去啊。”
    早知如此,他还伤感个什么劲儿啊!既然能把她拐...呸!带出去,那是不是说明,其实小鱼妹妹也不是那么超脱凡尘?
    仲寒那颗心,又悄悄地动起来了。既然她要一起出去,仲寒哪管她为什么要出去啊,赶紧火速将人带出去才是重中之重!阿罗早就收拾好了一个包袱,仲寒也不管里面有些什么,抢过来往自己背上一扎,拉着阿罗就施展轻功飞掠而去。
    被他风风火火的速度惊到的阿罗不由暗想:他竟然已经这么迫不及待要离开了吗?
    心情有点莫名其妙的低落。难道山谷对他来说,就是这样一个不值得付出丝毫留恋的地方?
    难怪旧阿罗等了那么多年也没等到他回来“看”她。对于两人来说,寒潭下漫长的暗河隧道不值一提。
    半个时辰后,两人从潭水中冒出来,抬头往四周一看,周遭事物已经与山谷内大不相同。谷内四季如春,没有明显的季节变化。可外面此时却是秋高气爽,山上有火红一片的枫叶,也有漫山遍野的野菊花。而他们两人出来的地方,也是一处水潭,往下有一条涓涓细流蜿蜒而下,流向不知名的远方。真把人给带出来了,仲寒那颗心哐一下就踏实了。
    拉着人往边上游,等到脚下能踩到鹅卵石,仲寒率先站起来,一边拉着阿罗往岸上走一边含笑转头,想对阿罗说一句俏皮话。
    谁知这一转头,却是看傻了眼。先时就说了,阿罗每日里就是神出鬼没,并不是时刻都跟仲寒在一起的。
    睡觉洗澡更是从没碰见过。所以一转眼看见浑身湿透,如出水芙蓉的阿罗时,仲寒只觉得脑子嗡了一声,整个世界都恍惚失色了。乌黑如绸缎的长发此时正贴着脸颊蜿蜒而下,以浓郁的墨色毫无保留地勾勒出了她玲珑有致的身体曲线。
    仙气飘飘的白衣不仅贴在身上,甚至还呈现半透明状,让站在近处的仲寒一转身一垂眸,就能清晰地看见她内里藕荷色绣粉莲的贴身肚兜。
    往日里清丽脱俗的眉眼面容,因为有水往下滑落滚动,透着一股莫名的色气,让天下间任何男人看一眼就心跳加速面红耳赤。仲寒怔怔看着她,视线不由自主顺着她精致下巴尖如断线珍珠的水珠往下。水珠洒落在凸起的胸脯上,汇聚到了衣衫中夹带的水流里。
    明明应该看不清的,可仲寒却恍惚之间像是看见了一弯小溪,从她优美温柔的脖颈下滑,胸前有两山,小溪便舍高取低,自两山中间的沟壑地带汇聚奔腾而下。
    过了山,便是一片平坦,小溪便也缓和起来,一直到芳草萋萋之地......  “你、受伤了?”
    阿罗正被头顶滑落的水弄得眼睛不舒服,闭着眼勉强适应了一下,睁开眼下意识看向仲寒,却见他傻愣愣盯着自己,两缕红线从鼻子下面流了出来。
    难道是刚才睡下撞到了脑袋或者鼻子?仲寒回过神来,动作反应却还有些迟钝,因为他满心满眼都还塞满了小溪流淌的画面。
    阿罗说话的声音像是隔着九重天飘渺响起,仲寒愣愣“啊?”了一声,眼都舍不得眨一下。阿罗皱眉,暗忖:不会是撞傻了吧?一阵带着水汽的香风扑面而来,仲寒正陷入旖旎风光中不可自拔,就见眼前的女子往自己身上贴了过来。
    刹那间,头发晕眼发花,仲寒一颗心砰砰乱跳,差点就能从喉咙口跳出来了,整个人僵硬成一块石雕。
    原、原来小鱼妹妹也、也对他有这般心意吗?
    真是罪过,竟然让小鱼妹妹主动踏出了这一步!明明身在冷水中,仲寒却浑身发烫,只觉得血都在沸腾。阿罗越发认定他是撞了头,怜悯地叹了口气,找出已经湿透的手绢,凑合着给他擦了擦鼻血,“仲寒?你感觉还好吗?知道自己叫什么名字吗?”
    希望不要真撞傻了,要不然她只能把人再带回山谷里了。垂眸看见手绢上的一片鲜红,仲寒激动的情绪一滞,瞳孔止不住地颤动。
    看样子是从刺激的幻觉中清醒过来了。
    岸边。
    阿罗的衣衫已经在出水时就恢复了干爽,玉绫裁剪而成的衣服,刀枪不破水火不侵,只除了不够吸水不能用来擦汗当抹布外,也就没别的缺点了。
    刚才贴在身上,也并非布料被打湿,而是水流从领口缝隙灌了进去,这才导致半透贴身。除了仲寒,没接触过其他男子的阿罗也没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好的,等到上了岸,面对仲寒除了些许担心,依旧坦然。
    倒是仲寒,上了岸后许久回不过神来。
    回过神来后对上阿罗担心的眼神,刚忍不住雀跃了一下,又在对方“你撞傻了没有”的问候中来了个透心凉。
    好在仲寒从小就是耐摔耐打的命,很快就收敛好了心神。阿罗见他面色好一些了,也是松了口气,开始好奇地四处张望,“那边全都是炎木吗?好多啊。”
    山谷中有炎木,全身火红,连木头都是红如鲜血,用处很多,可数量并不多。阿罗没想到外面竟然有这么多,成片的山都是红色的树叶。仲寒不知道炎木有什么作用,不过也亲眼见过,这会儿看阿罗望着枫叶惊叹,不由失笑:“这可不是炎木,就是叶子在秋天会变红。”
    虽不知炎木具体作用,可从其特殊中,多多少少也能猜到应是比较稀罕的东西。毕竟在外面堪称天下珍宝的上千年人参灵芝在谷里都是随地可见,仲寒早已麻木了。
    从山谷里再出来,看见这些普通植物,仲寒就觉得挺平凡的。阿罗却忍不住红唇微启,发出一声惊叹:“竟然能随季节改变颜色!”
    仲寒:“......”
    要是这样就惊叹了,那小鱼姑娘接下来恐怕要惊叹不停了。
    第50章 【世外仙姝6】
    谷外的许多事物确实让阿罗接连惊叹。
    密林之中, 柴火燃烧发出哔哔啵啵的声音,橘红的火焰随着偶尔穿行而过的夜风摇曳跳跃着。
    阿罗用一双莹白缠金丝的象牙箸夹着一捧烤蘑菇安静地吃着,仲寒啃一口烤鸡, 就抬头看她一眼, 像是在就着她的脸下饭。
    至于那双与周遭格格不入的精致筷子?早在第一天阿罗拿出一整琉璃茶盏日常喝水,装菜也偏好用玉盘时,仲寒已经对此见怪不怪了。又吃下一块肥美鲜嫩的蘑菇, 阿罗蹙眉抬眸, 目光盈盈直视着他:“你看我做什么?”比起初见时的面若寒霜, 现在她脸上的表情要更舒缓自然些,虽然较于常人, 还是过于冷淡。想到白日里这人一身仙气地说这要体验红尘俗世的话, 仲寒心里一阵热, 目光丝毫也不闪躲, 若有似无带着股勾引:“看你好看。”当时仲寒好奇阿罗为什么忽然决定跟着他一起出谷,毕竟若是想要出谷, 在遇到他之前,阿罗随时都可以。
    阿罗也未隐瞒,十分干脆地说了要出谷体验红尘的说法。仲寒问她具体是怎么个体验法,阿罗思考良久,给出个差点没让他被口水呛死的回答。
    “就是找个男子体验一段情, 若是可以的话,生个孩子带回来也不错, 我就不用那么麻烦去找徒弟了。”既然仙子妹妹准备嫁人生子,为何非得出去找别人啊!仲寒当即就特别想拍着胸脯毛遂自荐, 可也知道,这么贸贸然提出来, 很可能会被直接拒绝。
    就像想拜师却被当场拒绝并插刀一样。说起来,幸好当时拜师没拜成,仲寒觉得这就是天意。
    想想看,这片大山悬崖何其多,为何偏偏就让他跑到了那处悬崖掉下去?那么高的悬崖,恰巧就被当日在崖下的仙子妹妹给救了。
    救了之后,想拜师也没成功。
    一桩桩一件件的,可不就是上天注定要让他们俩凑成一对夫妻嘛?!阿罗默默注视他片刻,垂眸重新吃起蘑菇,对他的话充耳不闻。
    今日出来时他一定是撞了头,虽然没撞傻,可也差不多是这么个意思了。阿罗敏锐地感觉到仲寒的微妙变化,却根本没往那方面想,一心想要尽快找到一个根骨极佳的男子相恋,然后生个孩子。
    刚开始只是一想,说出口后却越想越觉得这法子不错。她是天生玉骨,心境澄澈,最是适合修炼门派中的仙人功法。
    单看功法名字就知道她所在的门派有多自信傲然,敢以“仙人”二字,绝对是这个世界距离踏破虚空飞升而去最近的顶尖门派。这般逆天的存在,自然也有诸多限制。
    比如收徒十分严格,每个人只能收一名弟子,对其专心教导。
    名额有限,寻找合适弟子的要求自然就高到常人难以想象的地步。阿罗的师傅也是在江湖中游历八十多年才找到了刚刚出生的阿罗,以足够的利益换来宝贝弟子后,为保弟子保持澄澈心境,阿罗师傅便带着她回了山谷,亲手将她从出生几天的奶娃娃照顾到十来岁的窈窕少女。
    若是没有意外,阿罗师傅应当陪伴她继续成长,甚至连出世历练,也该是全程陪伴着。门中之人,一生只有两件事,一为修行,二为教养弟子。可惜不知为何,阿罗师傅一夜之间忽然消失,连一句话都没来得及给弟子留下。
    这是很奇怪的事,因为即便是坐化了,也该有解体的微末痕迹。
    阿罗想不通师傅去了哪里,于是就养成了修炼之余就发呆想问题的习惯。别的不记得,阿罗却还记得师傅曾跟她说过的那些话,其中就包括了门派中人一生最重要的两件事。
    修行,她每天都有在做。
    收徒弟教养弟子,这件事她正在努力去做。找符合门派要求的弟子有多难,她还是知道的,可若是她自己找个天赋绝佳的男子亲自生下一个孩子,孩子必定根骨天资不会太差。
    如果运气好,她就能节约八十多年的光阴用以教导徒弟。完成门派数代传承人毕生追求的可能性也就更高了。阿罗的目标更清晰,也更坚定了。见阿罗根本不吃这一套,仲寒暗自叹气苦恼,继续啃鸡肉。
    山里的野味虽然都是肉,可吃多了也会腻,更何况烤鸡烤鸡,说起来好听,吃起来弹牙不说,肉质还偏老。可阿罗喜欢吃烤鸡腹中填塞的蘑菇,仲寒只能继续抓野鸡烤。凑合着吃过一顿晚饭,两人晚上就准备在这里歇一宿,明日再赶路。
    “之前我被人追杀到这里,打的主意就是想避进深山里,这一片都没人烟,明天可能还要再走一日,才能到有人烟的地方。”
    当然也能用轻功日夜兼程,然仲寒有了想法,阿罗又对周围一切甚感新奇,两人就默契地没提这事儿。夜幕低垂,恰好今日是月圆之夜,狼群嚎叫此起彼伏,篝火已经渐渐熄灭了,其只剩下灰烬中的些许炭火偶尔被风吹得闪烁起若隐若现的红点。
    仲寒特意在阿罗相邻的树枝分岔上找了个位置躺下。
    枝桠是从主干上分开的,两人头朝向树干,于是呼吸相近。阿罗只以为他是害怕在外面遇到危险,所以今日出来后就格外黏着她,很快就呼吸平缓地陷入了浅眠中。
    反倒是仲寒,脑海里翻来覆去,想法纷杂又刺激。一开始仲寒是没注意的,毕竟这深林中很少有人出没,今夜的狼群又格外嘈杂,等到注意有人群靠近时,已经是能看见对方举着的火把了。
    阿罗也醒了,睁着眼睛好奇地注视着那群人,仲寒小小声凑过去安抚她:“别怕,先看着。”
    安抚完了,仲寒整个人一顿,黑着脸去注意阿罗视线特别停留的方位。果然,她视线特别停留的两处,都是两个长相还算不错的青年才俊。
    仲寒的脸色黑如煤炭,若不是功力深厚,怕是呼吸都是错乱了。“咦?师叔,这里有火堆!”
    “估计是其他人留下的,还有余温,恐怕是才离开不久。”
    师叔是个留山羊胡子的干瘦中年人,看着被弟子一脚踢开的灰烬,山羊胡叹了口气,有些疲倦道:“闻讯而来的人越来越多了,我等还是就地休息休息,免得遇到人了反而无力应对。”其他人本就心有抱怨,这会儿能休息了,当然纷纷应好。这群人共有二十多人,全都穿着靛蓝劲装,明显是一个门派出来的。
    仲寒跟阿罗睡觉时为了免除蚊虫鼠蚁惊扰,选的是这里最高最壮的一棵树落脚。
    这会儿透过层层叠叠的枝桠,刚好把十步远之外的空地上这群人的一举一动都看个分明。篝火点上,热水烧好,又有人专门拿了干粮去烘烤。
    “要我说,人都从坠仙崖掉下去了,肯定死得骨头茬子都不剩了。”
    “是啊,我们在这些山里转悠,也不知转悠个什么意思。”
    两个年轻弟子结伴往他们所在的大树下走,一边小声抱怨着。仲寒一听,就知道是在说自己。
    因为他摔下去的那里就是传说仙人都能摔死的坠仙崖。
    没想到都三个月过去了,竟然还有人在找他?且人数不减反增?!知道是跟自己有关的,仲寒竖着耳朵听得更仔细了,希望这两个人能多说点情况。
    这两人也不负他的期待,嘀嘀咕咕继续说着话。
    弟子甲: “我都搞不懂这些人想些什么,就算找到了神功,那该归谁?怎么分?到时候又是一场腥风血雨。”
    弟子乙: “嘿,换了你,你不想要?想想看,传说中的无上神功啊!”弟子甲想了想,点头:“说得也是。对了,朝廷那边不是也在追那个叫仲寒的吗?”弟子乙明显更加高傲,声音语调都更高昂:“现在也在通缉呢,都知道人死了,还不撤通缉令,哈哈,一群蠢货!”
    弟子甲摇头,不赞同地道:“怕不是蠢,我等焉知他们不是故意的?兴许,那群阉党走狗要抓的不是仲寒,而是要一个随便抓人的由头。”
    弟子乙面上有点挂不住,不太服气地问:  “哦?怎么说?”两人谈话声还在继续,其中却忽然加入了两道水流声。
    仲寒陡然发现不对劲,一把伸手捂住了身边阿罗的眼睛,脸上一阵青一阵黑。等两人放完水,抖了抖裤子重新提起裤腰带转身走开了,仲寒才把手拿开。
    一垂眼,就对上了一双满是疑惑的明眸。“为什么捂着我眼睛?”也知道仲寒是不想被人发现,所以阿罗特意压低了声音往他这边凑近,却不是普通人往耳边凑,而是面对面直接凑上来。
    这也导致了两人现在的状况就是脸对脸,鼻尖几乎相碰,唇也无限接近。像是只要他稍微一抬下巴,两人的唇就能完美地贴合在一起了。仲寒艰难地咽了口唾沫,悄悄拉开一点距离,别开脸小声回道:“男女授受不亲,别人在、在......”
    想不出文绉绉的话,仲寒破罐子破摔:“人家在撒尿,你眼也不眨地盯着看作甚?!”阿罗疑惑:“何为男女授受不亲?且我不是也看过你吗?我想看看你们那里是不是也有大小之别。”
    仲寒身子一歪,差点直接摔下去,“你说、说什么?什么大小什么?”
    他怀疑自己耳朵忽然不好使了。阿罗觉察到这好像是不对的,小脸上迷茫中透着一股弱弱的心虚:“月夸下大小之别,女子胸部属于女性特征,就有大小之别。”
    所以她只是看见那两人解裤腰带时突然想到这个问题,于是就秉持着求解的心态去为自己解惑。万万没想到,她这张娇艳若花瓣的小嘴竟然能说出如此淫荡的词汇,更要命的是她还说得那般纯真无邪!
    仲寒觉得自己整个人都要不好了。
    既冷又热。冷的是怕她以后被别的男子骗了去欺负。
    热的是自己完全可以当这个骗了她欺负她的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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