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一舟目光闪烁,觉得白明时真是给自己挑来一个好苗子。
    小张端来了水,刘一舟大模大样地在水盆里洗手,一旁的胡娇娇则认真仔细地将带来的工具也放到水里洗干净,然后一样一样摆回老刘背着的药箱里。
    工具上也是有血的,而且还腌臜着。一个长相清丽俊俏极了的小姑娘,一板一眼地清洗工具上的血迹,再有条不紊地摆放回箱子,这画面怎么看怎么诡异瘆人。小张忍不住咽了一口唾沫,刚刚对胡娇娇心存的轻视,此时早就扔到脑后去了。
    刘一舟背起箱子,这时孟大庆正好过来了。同小张一样,见到胡娇娇的第一眼,他也流露出了诧异。“娇娇,怎么就你一个人?你妈呢?”
    “我不是人啊!”刘一舟嚷嚷道,“这丫头是跟我来的,正好跟你说一声。往后小胡就跟着我做帮手了,我教她看病医人;以后我不在村里,你们就找她。”
    “哎哎,不是……你之前不是说要我帮忙在村里给你挑个机灵勤快的后生吗?”孟大庆大吃一惊,拦住了刘一舟。
    刘一舟鼻子里哼哼,“后生?就你上回推荐的你们家侄儿冬生?别提了,任二喜被狗咬了,伤口肉连着筋,我让他看我怎么处理伤口包扎,那小子扭头就呕了,还说看了头晕。这在医学上叫晕血。一大小伙子怕看这个,往后还怎么跟学?你别看人小胡是小姑娘,血淋淋的场面可应付得来,不信你问小张,刚刚是不是小胡协助我?”
    小张目睹了刚刚胡娇娇不慌不忙的样子,连连点头。不知怎的,他总觉得这小姑娘,比一般小姑娘心狠,睚眦必报,可不是村里人看到的那么娇憨傻,光有一张脸。
    孟大庆被刘一舟这么一怼,也说不出话来了。眼睁睁看着刘一舟带着胡娇娇出了生产队养猪场。
    回去的路上,胡娇娇步子前所未有的轻松。她跟上去,问刘一舟道:“刘大伯,别人都给生产队干活,记工分,您的工分是怎么记的?”
    “不好记。给生产队干的活儿,像今天这种,就记上工分;给村里其他人家看看头疼脑热,抓个药什么的,能给点的就给点。一般不是啥大毛病的,给我几颗菜、窝头、米面、用的什么都有。都是一个村子里的穷人,能要人家啥?”
    胡娇娇心里默默想着,其实整个铜钱乡能用得上的赤脚医生没几个。刘一舟岁数最大,家里又是祖传学医的,有的村里人不是不富裕不给,而是仗着都是村里人,能不给就不给。有的毛病去镇上诊所看大夫,光坐诊和拿药就得好几毛,甚至好几块。给老刘几颗白菜、窝头才值多少钱?
    说到底还是年代特殊,加上刘一舟为人厚道不计较。
    正想着,小张呼喊的声音由远及近,从后面赶了过来。手里提着一个小篮子,胡娇娇凑近一看,是一大块猪肉!
    “孟支书让我给你的,今天要杀猪招待县里来的巡视组,这块肉给你,还有粮,上个月的工分就当抵了啊!”说着,将篮子放到了胡娇娇手里。
    刘一舟却跳脚了,“怎么是粗粮?不是说好了细粮吗?”
    小张舔着笑脸,“有粗粮也不错了,生产队又不是你一人的,还得给大家分。粗粮细粮不都是粮吗?”
    “张大哥,那下次你生病了,我给你抓药,甘草里也掺点杂草、药粉里也加点石灰粉,反正也都一样嘛,还便宜!”胡娇娇笑盈盈地道。
    小张看着这小脸,不由打了个寒颤,赶忙换了笑脸对刘一舟道:“那肉您先拿回去,粗粮我先拿走了,明天你来拿细粮。”
    刘一舟这才应了。
    掂量着筐里的肉,刘一舟心满意足,哼起了小曲。其实肉也不多,但够吃上顿好的了。
    “刘大伯,回去我给你做小炒肉还是焖肉?”
    刘一舟眯着眼,“你说你啊,你爸会掌勺做饭,你也会做饭。怎么又愿意跟着我学看病医人了呢?”
    “吃饭和吃药都一样,都是吃进去的学问。药吃错了,也有三分毒;饭吃对了,也能调养身体。其实饭里也能煮药啊!”胡娇娇如是说。
    “饭里煮药?”刘一舟倒是对她这个说法头一次听到,感到很新鲜,“你说的是药膳吧!我听我爷爷说过,过去大户人家会这么做。嘿嘿我们嘛,能有口吃的就不错了,哪里奢求药膳?现在都没有大户喽,大户都跟我们一样穷。”
    胡娇娇心想,过不了两年,大户就会重新出现在时代洪流中。
    两个人一个挎着篮子,一个背着箱子,穿过村子,往回走着。照例引来了不少人指点。胡娇娇全都当做没看见,大大方方地一边走一边跟刘一舟讨教知识。
    到了刘一舟家院子,胡娇娇放下小挎篮,忽然想起了一件事情,对刘一舟道:“刘大伯,我还有件事要做一下,马上回来!”
    刘一舟正弯着腰看那肉,不明所以,冲胡娇娇背影喊道:“早点回来帮我做肉啊!”
    “哎!”
    胡娇娇一溜小跑,跑向知青点。早上离开前,她还特地去看了,白明时果然替她收留了那只瘸腿兔子,也不知从哪儿找到一个笼子。田晓萍她们也很欢喜,在乡下日子苦又单调,这些知识青年思想上多少都带有一点浪漫主义情怀。有个毛茸茸的小东西,各人爱不释手哪里还有人提起要吃它?
    她心里盘算着,等她们养得有感情了,也就不舍得杀了吃了。
    知青们似乎还没有下工。知青点没什么人,胡娇娇从屋后薅了几把草,直奔兔子笼,却见兔子笼里空荡荡的,压根就没有什么兔子的影子。大树底下,白明时又在晒药,人则躺在那块青石板上,仰面朝天。
    胡娇娇急了,忙问他道:“明时哥,你有看见那只兔子么?”
    白明时没有立即回答,只悠悠抬了抬右手,轻轻拍了两下自己的肚子。
    胡娇娇差点哭出来了,“你吃了?”
    第21章 红烧肉,小背篓
    胡娇娇心里一酸,虽说也知道现在她是在一个连温饱也难以保障的小乡村里,但凡是有点肉的都恨不得拿来吃。可那天赵子林拎来这只兔子给她时,她还是保留了一点美好的小心思。
    白明时从青石板上起身,冷冷道:“我是说我肚子饿了,谁吃你的兔子!”
    “真的?这么说那只兔子还在?”胡娇娇欣喜,又有点不敢相信,就这么略带怀疑又充满期待地盯着白明时的眼睛,似乎想从中看出话的真假来。
    白明时被她看得不耐烦了,理了理衣领,纤长的五指捞了一把簸箕里晒干的药材,淡淡道:“给它包扎腿治伤,花了我一晚上功夫。还要被人疑心吃了它。早知道还不如昨晚就扔进厨房给田晓萍她们了。”
    胡娇娇这下确定兔子是真没死了,一下子高兴起来,“明时哥,谢谢你!生产队给了老刘伯一块肉,我中午要去给他做饭,你要不要一起过来?”
    刚听到这话,白明时的肚子就很配合似的,叽咕叫了一声。胡娇娇不免有一丝尴尬,可人家的脸上可没有半分别扭,只掐起那些药,不紧不慢地往刘一舟家挪了。
    胡娇娇忍不住发笑,这人瞧着挺冷,也不是不食人间烟火嘛!
    这时候的农村也就逢年过节或者像生产队那样招待十分重要的客人才会宰猪,拿出肉来。胡娇娇不知道刘一舟打算如何处置这块肉,是切成细细的肉丝,一顿一顿吃,还是腌制成腊肉,风干了,慢慢切着吃。
    哪知道刘一舟大手一拍桌子,“先烧,后小炒!吃完拉倒!”
    胡娇娇捧着肉,瞪大了眼睛。怪不得这刘一舟要手艺有手艺,又是个单身狗,却还是家里除了爷爷辈留下的砖瓦房,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今朝有酒今朝醉,今天有肉今天吃啊!就这么一大块肉,都够知青点那一大帮子知青吃上两三顿了。
    既然人家要求怎么做,那就怎么做呗!
    简单地炒肉她还是会的,可想做好,还差点火候。趁着几人不注意,胡娇娇回屋翻开了菜谱本子,用比在上面写下了:猪肉二字。不一会儿,菜谱上就刷拉拉出现了很多字迹,做法应接不暇,胡娇娇仔仔细细看了一遍,脑子里记了个大概。
    铜钱乡偏北,当地人口味重。白明时和杨玉乔都是南方人,口味偏甜又爱清淡。胡娇娇将猪肉切成方方正正的一大块,在大块上划成八个小块。油锅里放了一点点冰糖,这冰糖是她上次去县城买的,自个儿收在纸包里,冰糖跟秋梨煮可以化痰,还有很多其他用处,平时自然是舍不得吃。可刘一舟给了她和杨玉乔住的地方,还要传授她手艺;而没有白明时的推荐,刘一舟也未必会肯收下她。所以胡娇娇心甘情愿地贡献出了这点珍贵的食材。
    雪白的冰糖在锅中逐渐化成好看的焦糖,将焯水过的五花肉下锅。刘一舟这里好,胡娇娇在草药的地方找到了桂皮、八角、花椒和枇杷叶。不一会儿,浓郁的肉香就弥漫了整个屋子。
    做好后,胡娇娇用砂锅罐子盛了,又用盖子焖了几分钟,这才端上桌。一打开盖子,刘一舟眼睛都看直了。油亮亮带着糖色的红烧肉酥烂,肥而不腻。这年月有肉吃就不错了,谁还会想着去怎么做得精致?有的穷人家一辈子都没吃过一块肉,大多也就是煮肉、炒肉,像这样的红烧肉,别说刘一舟没见过,就连白明时也微微皱起了眉头。
    肉说多也不多,刘一舟给屋里的老母亲盛去一半,剩下的也就是一人两筷子的量。胡娇娇再三推辞,刘一舟却还是给她用碗盛了四块,让她端回去和杨玉乔一起吃。刘一舟吃得眉开眼笑,直呼能吃到这么一顿肉,这辈子也值了。
    胡娇娇回到家,将事情原委同杨玉乔讲了。杨玉乔却怎么也不肯收那米饭和肉。
    “妈,你要是心里实在过意不去,咱等过些时候给刘大伯的母亲做双鞋垫吧,我悄悄给送过去。”
    杨玉乔听了,这才勉强答应。
    肉汤香浓,吃在嘴里胡娇娇都舍不得咽下去。想着以前自己多浪费,现在的胡娇娇连一粒米都是珍惜的。
    吃罢饭,胡娇娇收拾好碗筷,背上了一个小箩筐。刚刚从刘一舟家出来时,刘一舟叫住了她,给她布置了一个任务:下午去上山采药。这时候的西药贵又稀缺,刘一舟的家里也就有一些简单处理外伤的红药水、纱布什么的,多数还得指望用草药。
    刚走出门,胡娇娇就在大树底下看到一双炽热的眼睛,牢牢地盯着她,从她出门一直盯到近处,像是要在她身上烧出一个洞来。
    胡娇娇被这眼神吓到了,背起篓子加快了脚步。那人见她跑了,也着急了,赶忙跟上,冲着她的背影喊了一声“娇娇”。
    听到叫她的名字,胡娇娇一怔,脚步想迈又不敢迈,就几步的功夫青年已经跑到了她跟前。对方长着一张方正的脸,和村里年轻后生一样微微黝黑,浓眉大眼、人高马大的。胡娇娇吓得本能性往后退了一步,一手握紧了割草的镰刀。
    见到胡娇娇这副光景,后生也有些惊讶,“娇娇你怎么了?”
    听这语气似乎对她挺熟稔,胡娇娇在脑海里仔细回忆了一遍,才想起来,这个人叫许冬宝,原书中的胡娇娇亲事被孟春生退了后,村里又有一个青年追求她。但胡招娣也中意这个人,自然更加嫉妒胡娇娇,背后被少对她使绊子,更是费尽心思讨好了许冬宝的妈,最后如愿嫁给了许冬宝。
    既然原书中注定是未来妹夫,胡娇娇也没有心思跟他拉拉扯扯,胡招娣想要,这辈子就直接让给她好了。于是胡娇娇便不冷不热地道:“找我有事?”
    对胡娇娇的态度,许冬宝并不感到陌生,以前她就是这样,对村里的谁都是爱答不理的。也就是对孟春生另眼相看一点。
    “娇娇,好些天不见你了,你不知道我多想你。”许冬宝一脸痴汉状,对着胡娇娇诉说衷肠。可这样的话语并没有让胡娇娇感到丝毫感动,反而有些起鸡皮疙瘩的肉麻兮兮。原本她以为这个年代的人保守含蓄,现在看来是想错了。这个年代的农村虽然还是有包办婚姻的存在,但已经有人自由恋爱了。山里人淳朴,表达起来也很直接热烈。
    胡娇娇讪笑两声,“冬宝哥,你别这样说,让人听了容易有误会。我们就是清清白白没什么关系的两个乡邻。”
    “我知道春生退亲跟任月云结婚那事做的不厚道,伤了你了,你才这么避嫌。但我不是孟春生那种人。”许冬宝急着表决心道。
    既然这么说,胡娇娇也不客气了,她放下了背篓在脚边,微微一笑,“那天我跟任月云打架,怎么没看到你替我出头啊?”
    “娇娇,你误会我了,我妈不同意我俩的事,关了我好几天。”许冬宝忙对胡娇娇解释说。
    胡娇娇嗤笑,“你要是真有心维护我,你一个大男人,脚长在你身上,你家又不是铜墙铁壁,真能关得住你不成?明明是不坚定,还要找那么多冠冕堂皇的理由。行了,其实你对我感情也没有你想得那么深,咱们就此别过,以后你也别对我有什么想法了。”说着,便重新背起背篓,往小路上走去。
    “娇娇,你要出去?”
    “是啊,我要去采药。”胡娇娇将背篓朝上拽了拽。
    “采药?”许冬宝微微诧异,忽而想起上午听村邻议论胡娇娇的事,不由皱起眉头,“我听村里人说,你现在跟着刘一舟了?”
    “嗯,是啊。”胡娇娇点了点头。
    许冬宝更为惊讶似的,眉头紧锁,沉默了几秒,十分严肃地对胡娇娇道:“娇娇,你这样做是干嘛?你一个女孩子家,住在一个老光棍的房子里,还成天跟着他东奔西走,就不怕村里人说闲话吗?”
    胡娇娇没想到他会这么说,反而要被气笑了,“房子是刘一舟用来放草药的,收拾出地方借给我,我是跟我妈住,又不是跟他住,有什么闲话可说?我跟着刘一舟做赤脚医生,给生产队做贡献、往后给村民医治小毛病,都是光天化日摆在明面上积德的好事,又有什么闲话可说?”
    “你……”许冬宝被胡娇娇几句话怼得哑口无言,顿时涨红了脸。“反正……反正你和家里闹翻了不好,这是不孝!你现在和春生退了亲事,再找婆家就不好找了,别人都会嫌弃你的。不过不用担心,我还愿意娶你。虽然你现在名声不好听,我妈也不喜欢你。但只要你嫁给我以后,安守本分、干活勤快些,把我爹妈伺候好了,时间久了她们会接受你的。”
    胡娇娇一听乐了,“你愿意娶?我还不愿意嫁呢!我这辈子做老姑娘也不嫁给你这种人。”
    “娇娇,你是不是心里还惦记春生那个小白脸?你怎么就不明白?我才是会真心对你好的人!”许冬宝说到激动,上前一把握住了胡娇娇的手腕子。
    “你干什么?快放开!不然我用镰刀砍了啊!”胡娇娇挣扎着,握镰刀的那只手也被许冬宝握住了,纤细的手腕子雪白莹润,哪里像村里干惯粗活的那些村姑。加上这会子因为挣扎,叫喊出的一些哭音,落在男人耳朵里,简直是致命勾魂的。
    许冬宝的喉头动了动,生生咽下一口唾沫。
    “啪!”一根木棍重重敲打在许冬宝的胳膊上,许冬宝吃痛地一缩,松开了胡娇娇。胡娇娇赶忙捡起掉落的镰刀,惊慌失措地朝后退了两步。待看清许冬宝身后的人,胡娇娇像捞到了救命稻草,带着哭音喊道:“明时哥!”
    “我说怎么等了这么久都不见人影,原来在这儿谈婚论嫁来着。”白明时手里握着拐,这就是刚刚打痛了许冬宝的家伙什。
    许冬宝愤愤瞪着白明时,这个人他是知道的,是城里来的知青,脾气古怪的很。也不知是因为乡下干活后摔瘸了腿之后变怪的,还是原本就是这么个怪人。这年头虽然私底下在乡村中,男女青年也会偷偷谈恋爱,可大多也都是找个没人的玉米地、高粱地、山洞之类的,大喇喇在光天化日之下搞对象,被人知道了,可是件伤风败俗的大事。
    这些知青一向自以为是地好管闲事,要是他捅出去了,生产队分给他的活儿恐怕都要被收回。昨天大队长还找到他,说要让他去乡里的砖窑当个小头头。
    第22章 婆婆丁,野桃子
    胳膊上火辣辣的,也不知刚刚敲到了什么麻筋,现在整条胳膊都发麻。要是其他村里人,许冬宝挨了这么一棍子,恐怕早就跟他干起来了。可知青是城里来的,又是组织上要求村里特别照顾的。一旦激化了矛盾,那是很严重的事。
    平时在任家庄村民的眼中,许冬宝是个老实巴交的贫农后代,他爹是个老实人,他自己也长了一张板正厚道的国字脸。没有人会把他跟刚才的流氓行径联系到一起去。要事后真被白明时传出去了,他就跟村里人一口咬定说是胡娇娇勾自己的。娇滴滴的美人受了委屈,他也觉得心疼。可砖厂的工作更不能丢,村里不知道多少后生眼巴巴抢着呢。
    许冬宝在心里盘算,打算先给白明时来个缓兵之计。
    “白知青,你误会了,我跟娇娇打小认识,我们以后是要定亲的,这两天闹点小矛盾。”
    胡娇娇趁机赶忙从许冬宝身后逃出来,躲到白明时身后,“明时哥,你别听他胡说,从来就没有要定亲的事。”
    许冬宝一见胡娇娇往白明时身后躲,一下子就恼了,那张老实巴交的脸上黑沉得能滴下水来。胡娇娇管对方叫“明时哥”,语气熟又亲热,这才刚跟孟春生退亲几天?就又搭上城里来的知青了!
    本来就对村里的传闻有几分吃味,但哪有少年不爱美人?胡娇娇长成这个样子,自然惦记她的也不止自己一个。可今天,他却是亲眼看到了。许冬宝狠狠剜了这两个男女一眼,从小路上灰溜溜地回去了。
    白明时转过身,仔细端详起胡娇娇的两个手腕,“有没有伤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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