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球的另一端。
    季轻轻随着司徒琛,浑浑噩噩的上了飞机,飞了近一天一夜,飞机才在一片曙光中徐徐降落。
    踏上意国的土地,她仍有一种如在梦中的不真实感:就这样,她离开了生养她的华国,来到了异国他乡?
    直到司徒琛执起她的手,温柔微笑:“轻轻,这就是我成长的地方,西西里。”
    季轻轻这才如梦初醒,眺望着前方那片绵延的小雏菊花海,意识到自己真的已经离开了华国的事实。
    可随之而来的,是巨大的茫然和失落,她想回到嘉尔市,回到顾川华的身边。
    不过一天没见,她便已如此想念他。
    “阿琛……”季轻轻揪紧了衣摆,忍不住问,“你什么时候送我回去?”
    司徒琛唇畔的温柔浅笑,慢慢消失:“才刚来,便急着要我送你回去?轻轻,我们九年多没见,这些年来我一直在找你,如今好不容易见了面,你可不能这样伤我的心。”
    “我……对不起。”季轻轻自觉失言,歉疚的低下头。
    “走,我带你去见见我的教父,他一早就念叨着要见你。”司徒琛重新扬起笑容,牵起她的手,温柔却不容拒绝的将她塞上一辆车,自己也钻了进去。
    一路上,季轻轻感觉司徒琛的目光一直锁在她身上,气氛有些莫名的尴尬,她想开口找话题聊天,却又不知该说些什么,只好装作视而不见,扭头去看窗外的景色。
    终于,车驶入了海边一座巨大的欧式庄园,人在其中,一眼望不到边际,被一片青翠的仙人掌和橡树所围绕,看外墙那古朴的颜色,估计已有好几百个年头了。
    司徒琛笑着给季轻轻做介绍:“这是我教父的居所,前身是法尔科纳城堡,周围还有修道院,圣教堂,葡萄酒庄园和柑橘庄园,改天我带你逐一参观。”
    季轻轻初来乍到,心中虽忐忑不安,但老实的按捺住了自己的好奇心,在车中正襟危坐,丝毫不敢左顾右盼。
    司徒琛说一句,她就点一下头,乖巧听话得像只猫咪。
    司徒琛笑了笑:“你长大后的性子倒是安静了很多,我记得你小时候很野的,一天到晚精力旺盛,院长稍没看住就要跑出去。”
    季轻轻讪讪一笑:“小时候那是不懂事,院长一天到晚那么忙,我还总是到处乱跑给他添麻烦,长大了,这种陋习自然要改,不然得多讨人嫌?”
    司徒琛便没再说话,目光中有着一丝心疼。
    只有不被宠爱的小孩子,才会在大人的冷眼中逐渐懂事明理,不需人教,便会自发的磨去一身顽劣习性,因为只有这样才不会被人讨厌。
    可想而知,季轻轻小时候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
    如果那时候他知道,季轻轻被带走后,会被人磋磨着长大,他说什么也要阻止。无论是她还是他,被领养后,都没有幸福可言。
    如果说他这辈子有什么最后悔的事,那就是当初没有带着她一起从孤儿院逃出去,就算相携着流浪天涯,也比后来各自的人生迹遇要好。
    在见到乔治.狄马之前,季轻轻脑海里想象的司徒琛的教父,黑手党的至高首领,是一个不怒自威、满身杀气的枭壮男人。
    结果,看到对面那个坐在轮椅上,身材发福,红光满面,满脸笑眯眯的白胖老头时,她还有点回不过神来。
    以为是恐怖阴狠的大灰狼,结果却是和蔼可亲的慢羊羊?
    这反差,也忒大了!
    司徒琛见季轻轻发呆,不由捏了捏她的胳膊,提示道:“轻轻,这位就是我的教父兼授业恩师,乔治先生。”
    季轻轻一个激灵清醒了过来,有些拘谨的走到看似慈祥的乔治教父面前,小声开口:“乔治教父,您好,我是阿琛的朋友……”
    “朋友?”还不待她自我介绍完,乔治教父便疑惑的看向她身后的司徒琛,“阿瑞斯,这朵小雏菊不是你的未婚妻吗?”
    季轻轻一愣,转头吃惊的望着司徒琛。
    他竟是这样跟他教父介绍她的?
    司徒琛笑容不变的走到季轻轻身边,握起她的手,与她一起面对乔治教父的注目:“父亲,她在华国长大,在华国那边,未婚青年男女,就是用朋友来相称的。”
    季轻轻皱了皱眉,这说法还是有哪里不太对的样子,她刚想开口纠正,手却被司徒琛暗自握了一下。
    她侧过头,惊疑不定的看了他一眼,默了默,终是咽下了涌到嘴边的解释。
    “原来如此。”乔治教父点了点头,用温和的目光上下打量了季轻轻一遍,然后胖脸上的笑容愈发大了,“不错,的确很有希腊美神的风采,堪称是东方的维纳斯。”
    又对司徒琛打趣道,“你小子,挺有眼光,怪不得从小到大那么多男人女人投怀送抱,你都看不上眼……”
    “咳咳!”司徒琛难得的脸红了一把,干咳着打断乔治教父的话,“教父,您就不要老是提我以前的那些糗事了。”
    被女人从小追到大倒也罢了,被男人缠上,那可不是什么光荣事迹。
    “行,不提就不提。”乔治教父眼珠一转,笑得如一只老狐狸,“那么,你们准备什么时候举行婚礼,给我们家族添些新人气啊?”
    季轻轻脸一红,下意识看向司徒琛。
    正好对上他灼灼的目光,她心里一个咯噔,仓皇垂下了眼。
    司徒琛眼中的热烈淡去了一些,对乔治教父道:“父亲,她远道而来,坐了一天一夜的飞机,早就累坏了,我先送她去休息,有什么话明天再说吧。”
    这小子,问他什么时候结婚,竟然避而不答,看来只追到了人,还没追到心啊。
    乔治教父洞窟世事的目光在两人之间一转,心里跟明镜似的,面上却乐呵呵的不显:“好,知道你小子心疼人,赶紧把人带下去休息吧。”
    司徒琛带着季轻轻告退。
    一路上,两人无话。
    季轻轻想着刚才的事,几次三番想要开口问个清楚,但目光一触及司徒琛平静的侧脸,张开的嘴又闭了回去。
    也许乔治教父只是开玩笑而已,司徒琛并没有这种打算,她贸然去质问,自作多情不说,还会给他造成困扰。
    所以,在没搞清楚情况之前,她还是闭嘴为好。
    司徒琛将季轻轻送到为她安排的住处,位于庄园的最中心,里里外外都是守卫,堪称是铜墙铁壁,外面的人进不来,里面的人也别想出去。
    大门两边的守卫见司徒琛过来了,一脸恭敬的给他行礼:“参见阿瑞斯少主!”
    司徒琛矜持的点点头,目不斜视的自他们面前走过。
    季轻轻忍不住道:“阿琛,这个阿瑞斯,是你为自己取的意国名字吗?”
    她记得,她以前为孤儿院的一只看门狗取过名字,也叫阿瑞斯,当时司徒琛还嘲笑这个名字土不土洋不洋的,难听死了。
    可如今……难道是她记错了?
    司徒琛低头看了她一眼,突然伸手在她脑门重重弹了一下:“我知道你在想什么,这个名字,是教父为我取的,不然你以为我会傻到取一个与看门狗同款的名字吗?”
    季轻轻揉着脑门上被弹红的地方,心虚的嘿嘿讪笑:“那个,我当时也不知道你后来会叫这个名嘛,要是知道,我肯定不会把它安在狗身上的……”
    “所以你就把美杜莎这个蛇发女妖的名字安我头上了?故意欺负我当时读书少?”
    司徒琛不依不饶,手撑在季轻轻背后的墙壁上,一副打算跟她秋后算账的架势。
    “哈哈,有这回事吗,我怎么不记得了?”季轻轻眼珠子左右乱转,上看下看,就是不敢看司徒琛。
    不想不知道,一想吓一跳,她小时候,简直是人厌鬼嫌,这张嘴怎么就那么欠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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