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清。”
    “是数不清。”裴钧抬手勾过他脖颈。
    “……但星星数不清,却只有一个你。”
    3、七夕
    不瞒在座,七夕于裴钧而言,实则一向都是极深重的灾难。
    自打他二十三岁入京兆司为少尹以来,备办七夕就是他司部职责中仅次于恩科、大年外最重的担子——其混乱程度相较于恩科是有过之而无不及,节气风俗又更不比大年少,是故向来都是纠扰频发之时。故年逢此节,他总少不得加班加点,忙碌非常。
    这年七夕也一如往常。自七月初一起,裴钧便披星戴月地忙成了转陀螺。正值旁人男 欢女 爱之际,他却要独坐司部正衙,签下那一宗宗商号占地、假冒伪劣、百姓闹架和乱搭乱建的案子,无论怎么想来,他都觉得自己好生悲苦。
    然这却不是最悲苦的。
    最悲苦的,是他每一回府,本应与他闲敲棋子落灯花的姜越,也根本就不在府里。
    每当裴钧得闲,兼理五城兵马司的姜越没准儿是外出巡街了,每当裴钧巡街,依旧掌管世宗阁仪礼的姜越又不定是进宫去了,总归是逢早逢晚都同裴钧逢不到一处,夜里睡了一半儿刚迷迷糊糊被裴钧搂在怀里,禁庭里也能传出信儿来让姜越回宫理事儿。
    哇裴钧真是气死了,气得初六一早醒来都郁郁寡欢,摸着身边空空的床板儿,心里百般不是滋味,终于暗暗琢磨出个法子来,料定能在七夕与姜越好好见上一见。
    到了七月初七这夜,姜越正在宫中批复文折,五城兵马司却忽然有人报来要案,说是城南起了大火,已连片儿烧了三五闾民房,可怕得不得了。
    姜越一听,即刻取鞭夺马,便奔出元辰门去。
    此时打元辰门一眼眺出,已可见城中南北已热闹非常,东西巷陌与城中大道上飘散的荷包香气,也如同将人溺进了花海之中。道中商贩熙攘,姜越出了宫门只可弃马换轿敦促疾行,渐近城南街巷,果然遥见璀璨光火。
    他掀袍下马、疾步上前,定睛一看,却见那闾间光火竟并非走水,而是一簇簇七彩各异的绚丽烟火,正从地上一株株粗大的火筒中迸shè而出蹿向天际,极似火树银花陡绽于瓦舍间,沿街而放,数以百计,一时光彩夺目,远胜世上金盏银烛。
    这叫姜越不解,英眉微皱:“街巷瓦舍多有木梁,按律禁燃这等烟花bào竹,究竟是哪个浑人——”
    “喜欢么?”
    身后忽有一双健臂将他拥入怀中,裴钧的声音响在他耳侧,温热暖意在他耳尖轻轻一点,“我这浑人为了从宫里把你骗出来,可是花了好大功夫,是烟花也弄来了,百姓也请走了,你可总算出来了!”
    姜越闻言一愣,旋即悟了,挑眉回头看向裴钧:“请走百姓?”
    裴钧抬手挠挠鼻尖:“嗯……轰走的,轰走的。”反正也是常事了。
    “那烟花又是哪儿来的?”
    “嗯……前天一早从梅六那儿缴的。”可被裴妍教训了一顿。
    姜越听言睨向他笑道:“那还敢说花了好大功夫?”
    裴钧照着他笑脸就是一啄:“不管。只要能把你骗出宫来,于我就是大好的功夫。”
    “那倒巧了。”姜越挽眉拉住他手腕,向他遥指向正北皇城,笑意似是无奈,却也漾着温和的欣喜,“裴钧,我也花了好大功夫,原本,是想骗你进宫去的……”
    此时恰正戊时,宫墙内随他话音一落,忽起一声沉钟,似猛兽低吟。下一刻,裴钧随姜越手指望去,只见数十发火珠忽而从宫墙后迸蹿而出,齐齐飞升到高空,背衬浩渺夜色,霎时在空中zhà裂,如朵朵巨花jiāo替绽放,一时璀璨无比,壮丽非常。
    裴钧叹为观止,把姜越捆在怀里抵额问他:“你这烟花又是哪儿来的?又大又漂亮,怕不便宜吧,内务府可没批过这用度。”
    姜越扬首轻啄他唇角道:“秋源智今年送来的承平国礼,我偷的。”
    三字一出,二人即刻在南北高低烟花间笑作一团,极似廿年前扶墙作闹的少年,而烟火划过天穹绽成光影,亦似照亮了漫漫来路。
    裴钧捧起姜越绵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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