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钧脸上yin云密布,纵使他不承认,儿子一眼就把他看透了。
    “早在你提出离婚前一年,就有人看见过你跟那个女人在一起,但你瞒天过海,把婚姻的问题全部归咎到我妈身上,为了你的财产和那个女人,你在法庭上一次次羞辱我妈,后来我妈重病,你依然算计着将她唯一的亲人从她身边带走。我妈到死都没有诋毁过你的品行,可你呢。”
    禹明眼眶蓦地发涩:“我妈好好的一个女人,怎么就碰上了你。”
    他将所有的苦涩都咽下去,转身往外走,禹学钧喝道:“你去哪。”
    惯于发号施令,最近却频频出现他无法掌控的局面。
    禹明将手搁在门柄上,想听禹学钧对当年的事说声抱歉,看来等不到了。
    “我不是你自我救赎的筹码,当初既然抛弃了我们母子,就别再想拿血缘关系绑架我。”
    禹学钧倒回床上。
    他精明,强悍,一生当中赢过无数次,从未在人前示过弱,然而在这件事上,命运bi得他不得不低头。
    无论如何要把儿子留在身边,至于其他的,可以利用时间慢慢化解,活了这些年,他太清楚一件事,就是没有时间冲淡不了的东西。
    “在你母亲的事情上,我的做法欠妥。”他面色变了几变,终于开口,“我对不起她,我现在身体欠佳,比起你母亲当年丝毫不差,都到了这个份上了,我希望你想清楚。我想如果你母亲还在世上,她不会愿意看到这种情形,你母亲也是医生,如果你连慈悲和谅解都做不到,有违你母亲临终的教导。”
    “是么。”禹明回头看他,满脸讽刺,“我妈走的时候只让我好好长大,没让我原谅你。”
    门关上,围过来一些人,有罗主任,有院长,有william,还有病房里的同事。
    他听到自己对他们说了一些话,然后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越过他身边,推门进了病房。
    他取下脖子上的听诊器,沿着走廊往前走。
    脚步如同踏在泥泞中,心口堵着一万种情绪。踽踽独行了这么多年,禹学钧如今重病缠身,但他没觉得释然,只觉得空虚。
    迎面有同事走来跟他打招呼,但是他耳朵仿佛被什么所隔绝,只能看到对方在说话,声音离他那么遥远。
    走着走着,他看见了舒秦,她坐在长椅上,眼睛里的忧虑藏也藏不住。
    禹明望着她的侧影,想起当初在年会上,为了他笔记上的一个小污点,她跑得满身大汗,脚上的泥浆不知不觉甩掉了,他迈步朝她走去,越走越快。
    舒秦仿佛感觉到什么,一抬头,忙要起身,禹明已经在她面前蹲下来了。
    “回家吧。”
    “好。”
    两人沉默到了楼下,路过济仁的那座标志xing的雕塑时,禹明想起小时候母亲抱着他辨认上面的医生宣言,怎么都走不动了,拉着舒秦坐到台阶上:“歇一会。”
    她挨着他坐下,涩然地想,要不是刚才亲眼目睹,她无法理解他这些年的心结有多重。
    雪花飘洒下来,冰凉的一片,无声无息,落在禹明额头上,他望着地上渐渐堆积起来的薄薄的那片白,发着呆。
    舒秦看他,他眼睛是红的。
    “别难过。”她心像泡进了盐水里,变得又酸又胀,伸指轻抚他的眼皮, “别难过。”
    “我不难过。”禹明将她的手从脸上拿下来,闭着眼睛吻了吻她,“相信命运吗。”
    舒秦酸楚地摇摇头,第一次从禹明的口里听到“命运”这两个字,她不知何意。
    “我为我母亲做的癌痛项目,第一个患者是禹学钧。”
    舒秦鼻根发酸,许久的沉默后,她望着越来越大的雪花:“禹明,忘了那天晚上我对你说的话吧。”
    “……”
    “愿意跟自己和解就跟自己和解,愿意拧着就拧着,我第一眼看到的就是拧着的你,爱上的也是拧着的你,怎么样我都爱你。”
    禹明喉结滚动,又一片雪花落到脸上,正如舒秦的话语,浸润了心田,十二年了,母亲在以这种方式告诉他,她解脱了。
    他握紧舒秦的手,拉她起来:“回家吧。”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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