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不听太医的,只听皇后的。”林然变着法的哄,阿凉心软,多说些好话就成。
    穆凉不为所动,眼眸微阖:“皇后听太医的。”
    “阿凉历来自持,只听自己的。阿凉,我就去半日,午后就回来,喝药午睡都不会耽误的。你去带着慕微去外间走动一番,不能晾着她。”林然坚持,眼中光色湛亮,尾指绕着穆凉发丝,在她唇角轻轻点了点。
    “外间起风,她不能出去。”穆凉感觉唇角微扬,握着林然的手,不让她胡来。
    若在往常,林然早就将人压在榻上,逼她答应了,眼下却不行。她丧气了会,不愿起榻,穆凉阖眸,欲再睡会。
    林然脑海里想的却是中书令昨日的策略,还需与大臣们再度商议一二,她虽自认果断,也并非武断之人。
    阿凉不让她离开,想太多也没有用,尤其是外间叫嚣得厉害的大臣,再耽搁一日,指不定他们又上什么奏疏来讽刺她。
    思过想过后,她巴巴地去摸穆凉的耳尖,一面道:“阿凉……”
    “莫再唤我了,去找崔大夫。”穆凉终究忍不住,起榻更衣,令人去找崔大夫来。
    林然无望,待崔大夫来后,她使了使眼色,示意他说些好话。
    帝后之间的关系与平常百姓家无异,崔大夫最是明白,见到皇帝的眼色后,也不予理会,反问道:“陛下可觉得身体乏力?”
    “没有。”林然摇首。
    崔大夫不信她的,反看向皇后。穆凉会意道:“她握笔无力。”
    “握笔无力,陛下身子还未曾康复,少吹些风,好生休养。”崔大夫下了定论,斟酌后又改了药方,既已退热,就以调理身子为主。
    崔大夫唠叨一阵后,便离开了,留下咬牙切齿的皇帝,她盯着离去的背影一瞬息后,长久一叹。
    穆凉不去理会她,让心腹去取药材,片刻后女官有事欲禀告,她匆匆去了。
    林然一人无趣,让乳娘抱了慕微过来,两人坐在榻上玩耍。
    玩了不过片刻,中书令与六部朝臣一并求见,林然顺势召见了,慕微乖巧,坐在她身边倒也安静。
    中书令愁眉苦脸,六部朝臣见到榻上孩子大大的眼睛,都跟着愣了一下,糊涂坐下。中书令起身,将策论复又说了一遍,慕微扬首看着她,眸色湿润。
    时间久了,脑袋撑不住,她趴在林然的膝盖上歪了歪,休息够了,又抬起头,说话的人已经换了,咦了一声,继续认真听了。
    说话的是户部尚书,口齿伶俐,将账目算得清楚,不赞同中书令的办法,反驳几句后,就见榻上的小殿下聚精会神地看着她。
    被她看得不好意思,到口的话又说不出来,支吾几句后,退了下去。
    听得久了,也没有多大的意思,身子一侧,歪在榻上,往里侧爬去,她走不动路,四肢并用爬得很快,一句话的功夫,就远离林然了。
    她贴着墙爬了起来,左右去找着,找了很久都没有想见的人,又坐了下来,不走了。
    君臣商议很久,久到午时还未结束,里侧的孩子已不耐烦了,终是被惹毛了,踢了两脚毯子,迅速爬到榻沿,要下去。
    她只晓得爬,也不知道张口唤人,林然在她要掉下榻时又给捞了回来,不悦道:“你们既然说不妥,不如回去都给朕想一想,明日就今日的弊处说一说,拟定一份策论来,让朕听听你们的意思。”
    几人面色极为难看,陛下实在是强人所难,他们面面相觑,皇帝开始赶客了。
    中书令先行退下,六部尚书灰溜溜地离开了,见到殿外的皇后,俯身行礼,脚下抹油,跑得很快。
    殿内的皇帝叹气,再逼几日,就该到时辰了。
    这些人不知难处,就一味退缩,眼下的情势不容乐观,世家在等着她放弃,但她偏偏不放弃,她并无可惧,尤其握着洛阳城内的兵权,不惧这些贪得无厌的世家大族。
    慕微在她叹息的时候,爬下了床榻,在踏板上站着,见到殿门开启后,眼睛一亮,摇摇晃晃,就像醉鬼一般冲了过去。
    第176章 帝后
    蹒跚学路的孩子令林然想起酒醉的穆能, 不由笑了几声,好整以暇地躺在榻上, 望着醉鬼抱着穆凉不放手,忽而道:“她好像比至微安静很多, 至微的性子也不知学了谁,泼皮玩赖。”
    穆凉牵着孩子一步一步走到榻旁, 欲抱她上去, 不想, 她晃着脑袋不肯上去, 穆凉只得牵着她走了几步,随口回答林然的话:“她的性子倒似长乐。”
    长乐是出名的玩赖, 穆凉早前有些印象, 虽说是宠出来的,可也是性子使然。恰逢乱世,就无人管她, 当年差点带着秦宛私奔去了。
    念此, 她忽而感慨道:“至微的性子,还需约束一二。”
    林然不以恶意, “约束她作甚, 本就不是爱念书的性子,你见长乐姨娘文采可好?”
    长乐与秦宛虽说相爱,却是天壤之别,林然不知旧事,穆凉却知晓得一清二楚, 可至微与长乐到底不同。
    两人不语,慕微就绕着桌子走动,几圈后就不走了,攀着穆凉的手要抱。
    午时都过了,还未曾用午膳,穆凉看着怡然自若的人,将慕微塞给她:“你既然无事,就哄哄她,我令人摆膳。”
    “哄?”林然诧异,低头看着神情自若的孩子,好奇道:“她又不吵闹,无须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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