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怀疑,我的确曾经在孟星河手机里安装窃听器并且盗取了他与舒泽的全部通话和消息,有空的话你也可以顺带起诉我。”
    烟灰无声飘落,落在罗野手腕,他恍若未觉地愣了片刻,才感觉出被烫到的微痛,抖了抖手,将烟蒂掐灭,声线隐隐沉了下去:“为什么选择拿出来了?”
    “罗野,我也是个人呢,我也有爱人的权利,”关随远目色淳淳望向窗外,神情却染上空茫的惘然:“我也想为曾经的爱人保留最后的体面,虽然他做过那么多错事。”
    “那为什么是现在?”
    关随远收回目光,定定地看着罗野:“因为孟星河要死了,而我还不想让他死。阿泽的死已经毁了他的一生,如果还有挽救的可能,就让他和那个愚蠢的女人破镜重圆吧。”
    “他去哪儿了?”罗野将硬盘揣进口袋,烟圈吐出,一派严肃地问。
    “孟氏位于保税区的新盘,你们如果再晚一点过去,也许就只能赶得上收尸了。”关随远笑得释然,事情当然不至于那般糟糕,况且他对现场一无所知,但是如果这样说能让警方更快速谨慎地出动,撒个谎也没什么。
    “嗯,我明白了。”罗野点头,棱角分明的唇线微微弯起:“不论如何,我很欣慰你能做出正确的选择,谢谢你,小远。”
    一贯吊儿郎当的人严肃认真起来就有了一种格外吸引人的魅力,关随远别过眼去,佯装不屑地嗤了一声。然而色厉内荏的模样被罗野看在眼里,他笑着摸了摸关随远发顶,决定一秒钟后就原谅这个爱闹脾气的小鬼。
    “走了,乖乖等我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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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吱呀”,近前的那扇铁门终于被打开,在舒窈被囚禁的一整日以后。
    她不知道时间,也根本忘记了饥饿,身上裁剪得体的套装已经褶皱不堪,上面还沾着舒建平突发脑溢血时吐在车上的脏污,她甚至没有心情去关心自己的处境,满心都在惶恐着舒建平不知有没有得到及时的医治,孟星河才刚刚清醒,她还没有见到他。
    如果再也见不到了,会怎么样?
    她不敢想,便强迫自己不去想。
    两名人高马大的白人男子走了进来,其中一名操着一口蹩脚的中文对她说:“你老公,换你,起来。”
    舒窈蓦地抬头,声带都紧绷了起来:“谁?他为什么会过来!”
    他不是刚刚苏醒吗,他不是还在生病吗?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然而两名男子没有再回答她的任何问题,而是粗鲁地将她从地上扯起,将一块黑色的头套罩在她脑袋上,半架着她向外走去。
    舒窈感受到了夜晚的风,像是路过轰鸣作响的空调外机,或者是疾驰的火车车厢连接处,又像是年久失修的电梯,吱吱呀呀地下降着,风声很大,烘烘地笼罩过头发,带来干燥的冷意。
    不过片刻便落了地,两名男子继续拖着她往前走,面前又有一扇铁门打开了,铁门似乎十分沉重,开合时发出沉闷的吱呀声,她耐心等着,双手被扣在身后,紧张地搅成一团。
    冷风从打开的门内吹了出来,拂过皮肤带起层层战栗,舒窈被推搡着朝里走,是一段向下的台阶,很长,她小心翼翼地数着,一共35阶,最后一条台阶最宽阔,领路的人似乎嫌弃她走得太慢,粗鲁地扯着她的胳膊往前拽去,她站立不稳,落地时脚下猛地被绊住,一个趔趄扑倒在地,四周传来一阵哄笑。
    扑面而来是阴冷的气息,空气出乎意料的潮湿冰凉,舒窈的膝盖触碰到冰冷的水泥地面,感受到滑腻腻的湿意,鼻尖嗅到浓重的血腥气,近在咫尺,她一颗心登时悬了起来。
    “他在哪儿?”她不顾自己被绑着的手腕,挪动双腿四下摸索着,裸露的膝盖被粗糙的水泥地面剐蹭出一条条划痕,她却恍然未觉,近乎咆哮地吼着:“他在哪儿?!”
    “又见面了舒小姐,”夏文邦轻笑的声音在她背后传来,干枯手指从她肩膀往上,蛇一样爬过脖颈,笑声嘶哑:“瞧瞧你,这不是你作为副总该有的仪态,你该对我说:please。”
    “说说看,舒小姐,我要看到你的乖巧和诚意。”手指停留在她脸庞上,一寸寸轻轻敲击过眼睑,令人毛骨悚然。
    “求你。”她毫不犹豫,“我求你,夏先生,求你让我见他一面。”
    夏文邦呵呵呵地笑了起来,低沉而嘶哑,如同鬼魅:“太让我失望了,能让他如此执着爱慕的女人,竟然是个没有骨气的婊子。”眼前一轻,黑布被拿开,惨白刺目的光线刺得舒窈下意识闭眼,只听身后的声音站了起身,漫不经心地说着:“你有五分钟的时间,舒小姐,我是不是很仁慈?哦不对,现在还有四分半。”
    顾不得光线刺眼,舒窈咬牙打开双眼,映入目中的是一间毛坯墙面的地下室,不足二十平米的空间,坑坑洼洼的水泥地,没有窗户,除了一扇沉重的密封舱门之外没有任何出口。
    目光下调,落在身前,一只苍白发青的手臂横在她膝盖前,素白手背上沾着脏污的鞋印,而无名指上还有一圈浅浅的指环印记,只是那枚戒指已经不见了踪迹。
    刚才她踩到并且被绊倒的,是他的手臂。
    再也没有其他反应,舒窈疯了一样扑过去,顺着手臂往上,从一堆银灰色的布匹下扯出一个瘦高的人形,灰布极重,她甚至都没来得及看,用尽全身力气将他抱在怀中,他的周身冰凉,宽阔的肩膀却瘦的硌手,在被她扯出来的一刻立即浑身筛糠一样抖成一团,头颅深深垂着,发出含糊不清的呜咽声。
    “美沙酮是一种很好的药物,简单修改后就可以成为让人欲罢不能的止痛剂,然而星河实在是太倔犟了,不听话的孩子需要吃点苦头。”夏文邦低懒的笑声充满得意:“不过听说高密度重力毯能够通过压制动作来减少他的挣扎,我特地让人从国外带回来的,正好派上用场,结果看来束缚作用还是很有成效的。毕竟这么漂亮的皮囊,损坏了,我可就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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