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不说这些了,我还约了产检医生。”
    钟盈将盒子装进包里,转身要走。
    梁桢跟了两步追上,“等等。”
    钟盈转过头,“还有事?”
    “关于钟聿的案子。”她不知该如何组织语言,最后索性摒弃所有多余的东西,“谢谢!”
    钟盈愣了两秒钟,明白过来她话中的意思,下意识抬手摸在自己小腹上,“不用谢我,我做这些也不是为了钟聿,只是想在孩子出生之前把这些不开心的事都了结掉,算是……”
    钟盈想了下,“算是给孩子积德行善吧。”
    走的时候梁桢目送她离开。
    记得那天钟盈穿了件中袖衬衣,下面是浅灰色长裙,摒弃了以往女强人的打扮,难得穿了双平底鞋,以前很长的头发剪得齐肩平,很普通的黑色,没染没烫,甚至回忆起来她刚才那张脸都没有化妆,少了脂粉掩盖,一些这个年龄本该有的细纹和小斑点都看得明明白白,但即便这样梁桢还是觉得这样的钟盈更吸引人。
    哦,对了,她好像比以前看着还胖了些。
    怀孕啊,四十岁的女人即将第一次当妈妈,想想也确实是件很值得振奋的事。
    晚上回来梁桢把钟盈怀孕的事跟钟聿说了。
    钟聿居然也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随后问:“她这年龄还能生?”
    “能吧,四十而已,好多女艺人不都四十多才生孩子!”
    “情况不同吧,而且好多女艺人是做的试管婴儿,她这是自然受孕。”
    “自然受孕不比试管婴儿好吗?”
    “好肯定是好,不过……”钟聿突然转过去盯了眼梁桢,“你说这么些年了,之前钟盈跟唐曜森一直要不上孩子,搞半天会不会是唐曜森不行?”
    “……”
    梁桢沉默地听他说完,沉沉叹了口气,“算了,跟你聊天真的费劲!”
    第468章 罪孽
    梁桢说完准备往外走,钟盈笑着把人拉住,从后面轻轻搂住她的腰。
    “干嘛?”
    钟聿嬉皮笑脸地蹭着她的耳根,手从后面慢慢滑到前边,“喂…”
    “嗯?”
    “什么时候咱也给豆豆生个妹妹?”
    当时钟聿的手掌刚好贴在梁桢小腹上,梁桢只觉得小腹一紧,“生什么妹妹,你想哪去了?”
    她不动声色地推开钟聿,转身走了出去。
    案子自从移交检察院之后网上就开始有消息流出来,陆青提议让媒体删消息,但被钟聿制止了。
    之前他尚且还要顾及家族声誉,可到这个地步也已经没什么好隐瞒。
    “不用删了,早晚都会知道,没必要费这个力气。”
    因为没有控评,关于案子被扒出来的事情就越来越多,也要说这届网友实在神通广大,很多钟聿都不知道的事居然也被人挖了出来。
    从之前的家族纠纷,夺权大战,再到后面的a网雇凶,蓄谋杀人,绑架人质,这么被网友一编撰,妥妥的就是一部豪门大片,还是巨狗血的那种。
    梁桢偶尔也会翻翻,各种版本的故事,有些编得真的让人啼笑皆非。
    六月,案子进入审判阶段,梁桢和钟聿作为受害都需要出庭。
    庭审过程持续了三个多小时,因为证据链完整,数罪并罚,判处蒋玉伯被判无期徒刑,严保山有期徒刑六年整,陈佳敏因后期配合,作为污点证人也算立了功,最终获刑三年半。
    至于蒋烨,作为几起谋杀案以及绑架案的主谋,身上还背负了几条人命,被判死刑,但因所聘律师业务能力强,加之关于a网那块取证困难,最终帮他争取到缓期两年执行。
    一审结束后蒋玉伯对结果不服,重新提起诉讼。
    二审在半个月后进行,但二审还是维持原判,蒋玉伯得知结果之后当场就血压上升晕了过去,被送入医院抢救,这事当天又上了新闻,但好在情况不算严重,第二天蒋玉伯血压稳定之后重新被收监。
    整个审判过程大概延续了大半个月,那段时间网上全是关于钟家和蒋家的新闻,各种旧事都被扒了出来,大部分都只相信这是一场豪门内斗的大戏。
    如今蒋玉伯,蒋缙,蒋烨三代全部入狱,钟聿一人独掌整个钟氏,胜负已经很明显。
    所谓胜者为王,败者为寇,几亿看客并不会去分析谁对谁错,更不会去管什么法律道德,他们只是图个热闹看一场免费的戏。
    而如今戏终人散,他们也不会去同情谁或者鼓舞谁,只是热闹看完了,嚼下舌根再笑一笑,自会奔向下一场戏。
    戏里戏外。
    戏外的人在网上轰轰烈烈闹完之后都散了,但戏内每一个角色还必须继续下去。
    六月底,蒋玉茭的周年忌日。
    钟盈在她生前捐的庙里办了一场法事,提前给钟聿发了信息通知,但他并没有去。
    唐曜森那几天刚好在国内,倒是抽空去上一炷香,只是他到的有些晚了,和尚的法事已经做完。
    他匆匆忙忙进去的时候迎头差点撞上人。
    “抱歉!”
    唐曜森开口,抬头愣了愣。
    对面站了一花甲老人。
    “蒋老先生,您这是……”
    蒋玉甑不待他说完,摆了摆手,不发一言从他身旁走了过去。
    主殿那边有梵音飘来,唐曜森回头看了眼,佝偻着一点腰背的蒋玉甑已经穿过偏殿,即将消失在袅袅的香雾中……
    唐曜森叹口气,又转过身来,主殿后面的佛塔高耸,披了金身的菩萨立在顶端,阳光下似乎正在俯瞰众生……
    一念起,一念灭,这世间所有的恶与罪大概都来自于贪欲。
    唐曜森突然觉得心里发闷,解了领口的两颗扣子,重新往主殿的方向去。
    主殿里的人基本已经散得差不多了,或者说这场法事根本也没几个人来参加。
    唐曜森进去的时候钟盈正站在那跟庙里的主持说话,当时彭毅就站在她旁边,一手轻轻扶着她的后腰。
    其实那会儿钟盈的肚子也才三个多月,并不算特别显怀,可是被彭毅这么一扶,还真显出了几分孕味来。
    唐曜森走过去,“抱歉,有事耽搁了一会儿,来晚了!”
    彭毅倒无所谓,“没事,没耽误事。”
    “谁说没耽误事,这边都已经完了!”钟盈不客气地怼回去。
    彭毅尴尬笑了笑。
    唐曜森:“我先过去上柱香。”
    法师虽然做完了,但蒋玉茭的牌位还供在那,唐曜森过去磕了个头又上了一炷香,等回头的时候发现彭毅已经不见了,殿内就剩下他跟钟盈两个人。
    “彭毅呢?”
    “他跟住持去拿点东西。”
    唐曜森又看了看四周,“钟聿没来?”
    钟盈苦涩笑了笑,“你觉得他会来么?”
    如今真相大白,说到底钟寿成的死蒋玉茭也有份,先不管她是主谋还是帮凶,起码曾参与过,仅凭这一点,钟聿就不可能原谅。
    “他不来也正常。”唐曜森觉得这倒在他的意料之中,“不过我刚进来的时候看到了蒋玉甑。”
    “他刚过来给我妈上了一株香。”
    “看他脸色不大好。”
    “能好么!”钟盈冷笑,“不过这些年他跟我妈和蒋玉伯一直都走得不近,我妈忌日他能过来看一眼已经算不错了。”
    “也是,他跟蒋玉伯和你妈都不是同一类人。”
    蒋玉甑生性淡,也不喜欢与人争,平时就喜欢在家写字喝茶,这么多年虽然也拿了点钟氏的股份,却也只年底分红的时候露次脸,其余时间从不参与公司任何事。
    这种性格,好听一点叫低调,难听一点就是…嗯,用蒋玉伯曾经骂过他的话说,窝囊!
    以至于蒋氏风光了大半个世纪,外人只知有个蒋玉伯,很少有人知道还有一个蒋玉甑,也由于蒋玉甑“淡泊名利”的性格影响,他那一脉也都安分守己,没过多参与钟氏的管理。
    只是如今蒋玉茭去世,蒋玉伯入狱,剩蒋玉甑一人,形单影只,实在令人唏嘘。
    钟盈叹口气,“不说这些了,说说你吧,你这次回来呆多久?”
    “看项目进展情况,顺利的话应该会呆到下个月底。”
    “那这段时间一起吃顿饭。”
    “吃饭?我跟你?”
    “当然不是,还有彭毅,而且是他提出来要请你吃饭的,说是谢谢你当了我们的媒人!”
    唐曜森听完差点一口老血吐出来。
    “如果这样的话就免了吧,毕竟你俩领证我也是跟几亿网友一起知道的,并没有任何特殊待遇!”
    “……”
    “还有你这怀孕……”唐曜森看了眼钟盈微微隆起的肚子,“如果不是前段时间记者曝光了彭毅带你去产检的照片,我大概也会最后一个收到消息!”
    “行了行了,你几时也变得这么小气了,这点事都要跟我们计较!”钟盈皱着眉反驳,“再说也不是我故意要瞒你,主要是我跟你之前的关系,你跟彭毅又是朋友,站在他的立场其实真的有点……嗯,你懂的。”
    “我不懂!”唐曜森一本正经地驳斥。
    钟盈盯着他看了眼,最后噗嗤一声笑出来。
    “你笑什么?”
    “没什么,就觉得好像你这么多年也一直没变,还是事事较真,也不怎么喜欢开玩笑,年纪明明不大,却看上去古板得很。”
    “……”
    “不过讲真的,有时候你也得改改你这老干部的脾气,不然以后怎么找女朋友!”
    “……”唐曜森听着越来越离谱,苦笑,“行了,别总说我,说说你吧,你们打算什么时候办婚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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