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王爷刚用过早膳。”管事婆子一边说着一边将安先生往花厅领着。
    “王爷,这几日头风可又犯?”
    婆子听他这么说,停下手中的活儿想了想,道“我间王爷这几日神色大比从前要好,应该那病是没发过吧。”
    刚坐下没多久,远处跑来一个小厮,说道:“安先生,王爷请你过去。
    “好。”他起身抖了抖袍子,便随着那小厮去了。
    此时宁王一人独坐在房中,桌上放着一碗白粥以及三四样菜,还有一碟子江淮酱菜。
    “王爷,安先生来了。”
    宁王停下手中的银箸子,说道:“请进来。”一旁的领事丫鬟见王爷要会客,便对两旁的丫鬟使眼色,示意他们去收拾。
    “王爷,安。”
    他上前扶起安先生道:“先生,里面请。”两人随后便往暖阁走去。
    他拿出一堆折子的,递到安先生的面前,问道:“先生有何见解。”
    安先生将折子一一在自己的面前展开,里头内容与往日线报大致相同,可唯独那封来自北疆的,他心中那块千金般的石头毫无防备就坠了地,将他砸的粉身碎骨。上头写着:“二月春,沙陀处月德纳卒,沙陀人另立二皇子为君,沁阳公主续嫁。”他看着续嫁这两个字时,眼神呆呆的,却一直停在那上面。
    “处月戈尔,他不像他哥哥那么好说话。他就是一匹野狼,整个沙陀都容不下他的野心,他要的可不是这么一点。”他撇过头去,见着昔日的戎装,继续说道:“告诉秋狄,处月戈尔阴险狡诈,让他小心为上。我不在,鹤州一定要守住。”他眼中闪着那样的光芒,长枪闪着锋芒,那个驰骋边疆,号令千军的少年郎早已不在,贴切的说早已死去。他摸着自己的长枪,像是在慰问自己多年不见的交心老友。可如今的他已经拿不动了,他也深深明白,他叹息道:“北疆,终究还是不安宁。”
    “对啊,接下来的日子,谁都不好过。”安先生说道。
    他坐了下来,倒了一杯红茶给安先生,说道:“皇上,先前从不过问北疆之事,这次便让一个小五品文官出任鹤州巡抚,一同提携的都是平王的那帮人,我们的人拔了倒不少。”他一边说一边圈着那些人的名字。
    安先生接过宁王手上的那张纸,看着上面的名字,细细思量了一番说道“我看未必是平王干的,他若是真的要这样,也没必要做的这么明显。皇上只是想单单想提携这位乔大人,这位大人有名却无实,就这样平白无故的提携了,自然你们都不会放过他,但陛下又怕下黑手,见两王斗势未减,倒不如各添一把火,各加一担柴。”安先生指着那张纸,细细的给宁王分析起来,继续说道:“殿下你看,这平王党的这些人,职位虽然升了上去,可手里的实权都被手下的分了下去,这可对平王来说,也是给不小打击。陛下虽然替了些我们的人,可都不是主要的,可在平王眼里,那就是我们有意而为之。”
    安先生将手里的纸条折了折,递给了宁王的手上。宁王看着眼前的局,虽说目前对他有利,可是身处在这朝堂里,每走一步都要深思熟虑,稍有不慎就会满盘皆输。他接过安先生手里的那张纸,心中也又了答案。他的嘴角略微的向上笑了一下,将张写满官员名字的纸丢入到炭盆之中,他说道:“既然有了东风我们就顺风而行,逆风稍有不慎便会摔的粉身碎骨。”
    安先生忽然想到谢姝早上新给他的药,问道:“王爷,那药你还有吧。”
    “还有几丸。”
    他从袖中掏出那瓶药,递给了宁王,说道:“王爷不建议让我号一下脉吧。”
    宁王接过药,摇了摇头道:“不建议。”
    脉象是被从前要平滑多了,脸色也红润了不少,他继续说道:“这次里头加了些几味药引子,王爷依旧往常便好。”
    他点着头,将封着口的药塞打开,闻着里面的药香,如从前依旧。他停顿了一下,却不知道如何开口,在安先生离开之际,他终于开口问道:“她在你哪吧”
    安先生并没有隐瞒,只是答了一个是字。
    不知为何他听到安先生那个是字,心里有那么一丝开心,至少她没有回去。
    先生看着孩子样的宁王,回过头摇了摇头道:“这两孩子。”
    谢姝早早便站在门口等着安先生,见马车使到门前便一个箭步迎了上去。吓的安先生直拍胸脯。他瞧了眼谢姝,说道:“瞧你这猴急样,我就不告诉你。”
    “你敢”
    “嗯”
    “好吧,你敢。”
    先生旋着自己的手部故作疲惫喊着:“哎呦,我的手啊!”
    谢姝道:“先生累了吧,我给你捏一下。先生重了吧,我来提。”她乖巧的就宛如一只小白兔。
    安先生看着谢姝笑了一下,说道:“脉象平缓,没什么大碍,现在都可以骑马打猎了,安心了吧。”
    她停下手中的活,像是若有所思的样子,起身就直往药房走去。
    “嘿,你这丫头,又要去哪里。”
    “去药房,天气这么好,我那些药要拿出来晒一晒。”
    “那你记得要回来给我捏肩。”
    谢姝回过头来看着,安先生笑道:“哼,你想的美。”
    安先生则笑着道:“你这丫头。”他坐在摇椅上晒着暖和的太阳,看着谢姝忙里忙外的搬着那些草药,问道:“谢姝,你这么关系他你干嘛不自己找他去。”
    “我不找他的原因。你又不是知道,我一去他府里我还出的来吗”
    “你和他就是老鼠躲着猫一样。”
    谢姝抬头看着湛蓝色的天,说道“或许都是命运的安排,不在一起也没关系,至少我们还在同一片天空下。”
    他笑着看着她,说道“傻丫头。”
    忽然谢姝问道“你是不是把我在你家的事情告诉他了。”
    安先生喝了一口茶道“我们十年生死之交,我怎么可能说出去。”
    宁王躲在墙根听着他们讲话,忽然觉得这句话十分好笑,他听着谢姝的声音,心里头十分满足,笑道“这十年怎么一点长进都没有,还是这么蠢。”
    谢姝说道“你说话也别这么响啊,我们隔的又不远。”
    “你知不知道你耳背的,我怕你和上次一样,听不见。”
    “你才耳背呢。”
    “王爷。”侍卫轻声喊了他一句。
    “我们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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