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晓枫,你知不知道,在我母亲死后,在你之前,”他用力握住她双手,看着她,那双似是载了万年霜雪的幽深眼眸,此刻闪耀着让人难以抗拒的熠熠星芒,“你是唯一一个。”
    这深沉又热烈的眼神,似乎要将她整个人都吸进他浩瀚广袤的世界一样。
    少女心头乱乱的,脑袋也似晕乎乎空白一片,只怔怔的迎着他目光,无意识问道,“唯一?什么唯一?”
    “你是唯一一个,可以靠近我三尺范围内的女人,”楚离歌倒没有再隐瞒她的心思,直接毫不拖泥带水就明说开了,“我相信以后,你也是唯一一个。”
    “难道你没有信心,成为我身边永远那个唯一?”
    少女慢慢低下头,没有回应他隐含焦灼的咄咄逼人,而是缓缓回想他们相识至今的点点滴滴。
    明明他身中无情,从小到大都不懂情欲爱恨贪痴。是她,将他一步步从遥远的巍峨冰山引回人间烟火。
    既然那样痛苦狠绝的秘毒都无法锁住他向她走来的心,她是不是该相信自己的魅力?
    正如他所说,以后,如果还有别的女人出现,她应该毫不犹豫用她的智慧捍卫这份唯一。
    千难万险都共同跨过,难道她还要怀疑他的情意?
    难道以她的智慧手段,连跨出这全新一步的勇气都没有?
    楚离歌见她沉默半天也一声不吭,心里那团火憋得越发难受。这个女人,是不是他不步步紧逼,她便永远原地踏步?甚至他一不留神,她就要悄悄缩回自己那又冷又硬的壳里去?
    他真想直接拿把锤子,将她的脑袋敲开看看里面到底都装了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难道他楚离歌看起来如此不可靠吗?
    他长了张拈花惹草的脸?
    还是她……?
    不,她是他先看中的绝世珍宝,他此生唯一的珍宝,谁也别想从他身边夺走她。
    “小傻瓜,”楚离歌捏了捏她细长指头,低低叹了口气,无奈道,“还记得离王府后那片竹林吗?”
    “竹林?”慕晓枫愣了一下,眯着眼睛想了想,才恍然大悟的哦了一声。
    原来他提醒的,是曾经在他母亲墓前对她说那番话。
    她缓缓抽出手,他还不允,被她意味深长的瞪了瞪,这才有些不情愿的松开。
    细嫩柔软的指头滑出,指掌一空,楚离歌觉得心头也似蓦然空落落的,有些闷闷的难受。
    谁知慕晓枫看着他,轻轻娇笑一声,却复将双手缓缓覆住他手背,“嗯,你说得对,我们既然彼此都迈出了那一步,我为什么不能用自己双手坚强捍卫领地呢。”
    楚离歌眼神一亮,连胸口如影随形的隐痛都顾不得,竟然带几分罕见的急切追问,“你想通了?”
    虽然他的声音听起来仍旧冷冷淡淡,可其中紧张急切意味却无论如何也掩饰不住。
    慕晓枫故意绷起脸,几分傲慢的轻轻点了点头,“想是想通了,不过……。”
    “没有不过。”楚离歌立即斩钉截铁的决然打断她,“你相信我,也要相信自己。”
    就在几句话之间,她细柔双手又反被他握在掌心里。
    慕晓枫瞥了眼瞬间被夺去的主动权,只得暗暗在心里无奈悻悻叹一句:这男人,真霸道!
    “为何如此突然?”之前他不是一点也不着急的吗?
    如今还在国丧期间,而且据她所知,他身上的秘毒无情也还没有研制出解药。
    却突然在今天对她咄咄相逼,非要逼出她确定心意,还拿了移花接木的婚书来……。
    越想,慕晓枫心里觉得疑问越多。
    “等不及。”事情至此,楚离歌自然也没有什么不能跟她坦诚的,“时间等不及。”
    慕晓枫更加困惑,“什么等不及?”
    楚离歌神色古怪的打量她一眼,没有直接回答,只道,“等到侄儿出生,我们就去姚城。”
    慕晓枫心头紧了紧,霎时瞪直眼睛,俏脸上泛出似古怪似羞赧的神色,“侄儿?我们去姚城?”
    “姚城就是我的封地,”楚离歌幽深眼眸凝定她不动,风华潋滟的脸庞半分心虚之色也不显,“以后你的亲人就是我的亲人,我们大嫂不是快生了吗?难道你比我还心急,现在就想去姚城?”
    后半句,很明显透着淡淡揶揄的味道。
    慕晓枫一噎,几乎被他这一本正经又理所当然的态度呕得俏脸泛红。
    半晌,她暗下深吸口气,才勉强将恼火压下去,“那是你的封地。”
    她什么都还没应下,凭什么理所当然让她去。
    楚离歌别有深意的瞥她一眼,似是没发觉她暗暗生气一样,只淡淡道,“我的封地,以后便是你的家,你的家人以后就是我的家人。”
    “这是刚才说好的,难道还没转身你就想反悔?”
    他语气淡淡,就是语调也跟平常一样不带丝毫情绪起伏。可慕晓枫却听得出来,这话威胁满满。
    以她对这人的认知,这位赫赫有名的“鬼见愁”,基本不干这种没有效用的口头威胁。
    真威胁,那绝对……。
    想到这里,慕晓枫心头小心翼翼的缩了缩,眼珠溜溜转了转,也没有直接接他这话。
    默了一会,才浅笑吟吟的反问,“按照你的意思,便是过了三月就得赶去姚城?”
    楚离歌点头,“不错,三月底,我们就启程。”
    少女笑了笑,眼眸看似流澈清纯,实则暗藏狡黠,“问题是,明年八月,国丧才结束。我没记错的话,国丧期间禁止一切嫁娶。”
    即使忽略她被逼答应的事实,难道他还想没名没份就公然将她从慕府带走?
    爹爹与哥哥,绝对不会答应这种事。
    楚离歌捕捉到她眉梢那一抹飞闪的窃喜,心里就瞬间又增两分无奈。
    这女人,他恨不得把心都掏出来给她。难道还会舍得委屈她?
    “你放心,岳父与大哥,一定不会阻拦。”
    “什么岳父与大哥?”少女面上一热,嗔道,“你倒是叫得顺口,现在这事还八字没一撇呢。”
    楚离歌十分认真的看着她,加重了语气道,“不需要一撇。”因为这事,早就两撇都全了。
    慕晓枫眼睛从他如画眉目上转了几下,见他淡定如山般岿然不动,只得悻悻的心下哼了哼,却仍旧忍不住道,“你能说服他们同意再说吧。”
    想了一会,倒是隐隐猜测到他如此急切离开京城的原因。
    不过,没有名份没有婚礼……,说到底,他也是怕那万一的机率。
    这个男人,霸道又情深的男人,一直用他的方式学着如何爱护她珍惜她。
    少女心下暗暗叹了口气,她确实不该再被过去的惨痛经历束缚,如果她不肯勇敢迈出去,难道最终要将他拉进她的阴影里来?
    楚离歌深深凝着她,清冷眸光里有淡淡温柔与浅浅怜惜在交织流转。然而对于这件事,却没有对她明说的打算。
    只心情极好的勾了勾唇,淡淡道,“你等着。”
    他们,绝对不会反对。
    慕晓枫还想问一问他关于解药的事,因为这事,不仅关系到他的性命她的幸福,也关系到夏星沉的性命。
    不过她还未来得及开口,眼角就掠见青若似乎焦急的在外面不时的探头探脑。
    见她分心往外望,楚离歌自然立刻便发觉。顺着她视线望去,冷漠目光掠过,外面的丫环立时惊得缩了缩脖子。
    慕晓枫忍不住好气又好笑的捏了捏他指头,“行了,别吓坏那丫头。”
    这人从来都不知道自己身上那冰山一样的气息有多吓人,那森凉又淡漠的眼神就更加了,随便一掠都能让人头皮发麻,青若不怕才怪。
    楚离歌收回视线,淡淡的凝住她,倒是跟着站了起来,“那我先走了。”
    目送那俊秀颀长的身影趟进阳光淡出视野,慕晓枫才重新将目光收回。
    “小姐,”待楚离歌走出枫林居,青若才一边往外张望一边夸张的拍着胸口进来,“殿下已经走了,你该回神别恋恋不舍了。”
    说罢,她忍着笑装模作样的叹了口气,“小姐这样痴缠,老爷知道了只怕要伤心啊。”
    “好啊,敢打趣我。”慕晓枫也装出凶狠模样,拿眼睛瞪了瞪她。扬了扬眉,又立时促狭一笑,“我看,某人就差没将恨嫁二字刻在脸上而已。”
    青若哪里耐得住她意味深长的打量目光,连忙红着脸低下头求饶,“小姐饶了奴婢吧,奴婢以后再也不敢乱拿小姐开玩笑了。”
    慕晓枫哼哼,拿眼角扫过她,“这还差不多。”
    “说吧,什么事?”
    说到正事,青若立时将心中那点旖旎抛开,“小姐,遥州那边传来消息,那母女俩知道姜玉昆的死后,闹腾得厉害。”
    “闹腾?”慕晓枫冷笑一声,“我看她们骤然痛打至亲,该是悲痛欲绝才对。”
    顿了顿,忽奇道,“红影呢?怎么是你来传这些消息?”
    青若面色古怪的打量她一眼,“小姐忘了,不是你特意允她一日假的么?”
    慕晓枫蓦地想起一件事,难得懊恼的拍了拍脑袋,“瞧我这段时间懒散惯了,竟连这件事都忘记。”
    “嗯,红影就快满十八了,”她顿了顿,眸光闪闪的看着青若,“我记得你跟红影只差两个月,看来我是时候给你们几个多备几份嫁妆才是。”
    青若怔了一下,才红着脸跺了跺脚,“小姐说红影就说红影,好好的扯到奴婢身上干什么。奴婢以后不嫁人,奴婢一辈子都留在小姐身边。”
    慕晓枫立时笑眯眯接口,“嗯,那就这么说定了,不嫁人一辈子留在我身边。”
    青若呆了呆,反应过来之后,仍旧一脸呆滞的目瞪口呆模样。
    想否认吧,又没有这等厚脸皮;可不否认那就等于默认,那以后岂不是……。
    慕晓枫瞧着她神色变幻不定,为难得不停的搓衣角,这才笑道,“行了,瞧你这点出息,你的心思我还不知道。”
    说罢,她眯起眼眸瞥了青若一眼,却又摇头晃脑无奈的长叹一句,“唉,真是女大不中留!”
    青若被她打趣得又羞又恼,偏偏脸红心慌的完全没有平日伶俐口齿,除了不依的跺脚外,只能哀求的咬着唇,“小姐……。”
    “好了,不逗你。”慕晓枫瞧着她红霞如飞的脸颊,心情大好的笑道,“就按我吩咐的话传回去,她们可不能冲撞了我大嫂肚子里的小宝贝。”
    她说这话的时候,明明笑容灿烂双颊还如沾染胭脂一般红晕诱人,可青若听着,偏偏从这话里头听出一股让人不寒而栗的森然寒意来。
    低下头,青若郑重的轻声应道,“是,小姐。”
    待青若退出花厅,慕晓枫懒懒望着窗外,心思又飞到红影身上去了。
    君白那小子,瞧着挺机灵,就是在男女情事上倒似不开窍的榆木脑袋一样。也不知红影一去,能不能称心如意。
    翌日,楚离歌再度登门,不过这次他可没有直奔枫林居,而是郑而重之的去了雅竹院见慕天达与慕少轩。
    据说,三人在雅竹院谈了足足两个时辰,然后是慕天达与慕少轩父子亲自将楚离歌送出大门。
    “小姐,殿下给老爷送了一盆龙鳞竹,还给大少爷送了一套御品斋的文房四宝。”这种事倒不是慕晓枫特意交待,不过青若觉得她有义务第一时间让自己小姐了解这些情况。
    万一老爷少爷他们,被离王殿下带来的心头好收卖了,做出什么对小姐不好的事,小姐也好及时想到对策呀。
    慕晓枫扭头瞥青若一眼,对于这丫头傻气的杞人忧天行为除了觉得好笑还是好笑。
    不过一笑之余,心底又有淡淡感动漫上来。
    “龙鳞竹与御品斋的文房四宝吗?”慕晓枫似是自言自语,低头盯着手里书籍,长睫掩映下却转过几分若有所思。
    “看来青若的担忧不无道理。”
    高山云端一样的冰山殿下,不食人间烟火的离王殿下,原来接近人间的时候也深谙投其所好之道。
    爹爹与哥哥竟然亲自将他送出大门,可见在雅竹院的两个时辰,这三人确实相谈甚欢啊!
    慕晓枫默默等着自己父亲前来,不过慕天达并没有如她预料一般前来跟她谈一谈。
    “难道我猜错了?”慕晓枫暗暗纳闷,对楚离歌他们三人的谈话内容终于有些好奇起来。
    不过,她一向自制,即使心里确实被勾出好奇,也不会刻意去打听什么。
    那三个人,无论哪一个,都不会有害她之心。
    抛开这事不想,慕晓枫又惦记上另外更重要的事情来。
    翌日,阳光暖暖的午后,那随便一站便将所有美丽景致都比得黯然失色的潋滟身影,在院中站了站,随即便自来熟的缓步走进花厅。
    “你不是想知道原因吗?”
    其实楚离歌才踏入院子,慕晓枫便知道他来了。不过不想让他看出她心里欢喜,才故意佯装一直专注低头看书而已。
    此刻,那冷清的声音淡淡响在耳边,连手里的书籍都被他轻轻抽走。慕晓枫只得悻悻抬头,故作恼怒的掠了记冷眼给他,“干什么呢?”
    “跟解药有关的事。”
    这女人,明明看见他来眉眼都欢喜含笑了,偏偏嘴上还硬撑着跟他耍性子,一点都不诚实。
    楚离歌又淡淡瞥她一眼,不过她耍小性子的模样,倒是比平日戴着面具似的温和浅笑更为娇俏惹人怜爱。
    这样一想,心里便忽生出淡淡冲动,想拥她入怀好好品尝的冲动。
    然而念头刚起,胸口那如影随形的隐痛便立时硬生生割断他的旖旎情思。
    慕晓枫自没有错过他瞬间拧起的眉头,心没来由的狠狠一疼,声音不自觉便柔软了几分,“还好吧?”
    楚离歌默了默,强行将心中旖念压下去,才淡淡道,“不用担心。”
    “药老确定能够研制出解药了?”
    她声音很轻,语气甚至带了几分连她自己也没有察觉的小心翼翼与紧张。
    楚离歌瞧她紧张模样,心头一暖,“嗯,错不了。”
    “不过所需的药材不在京城。”
    少女似是忽然想到什么,心中一动,随即暗暗松了口气。倒没有顺势追问,反而道,“既然能够研制出解药,能不能让他再多备一份?”
    她知道药材难得,也没有狮子开大口让药老弄多几份。
    心想既然夏星沉身上中了同样的秘毒,同样的解药对夏星沉来说应该有用吧?
    可想一下,心中又隐隐担忧起来。
    夏星沉是童年时期才被人暗中下药,与楚离歌娘胎就带来的秘毒并不一样,相同的解药到时份量会不会不合适?
    楚离歌微微眯起眼眸,若有所思打量了她一会,没有应下这事,却转了话题问道,“你很关心他?”
    少女怔了一下,见他面色不豫,心中反而涌起淡淡甜蜜。
    这人,原来真被她一步步引导回烟火人间了,竟然也懂得吃醋……。
    她神色一整,笑意微敛,认真的不避不让看着他,“在我心中,他永远是朋友。对待值得珍惜的朋友,难道不应该互相帮助吗?”
    不说远的事情,就说夏星沉当初愿意将计就计暴露身世,然后避去江南。这一路与在江南那段日子,他除了要保护自身,还得负责保护她爹爹安危。
    光是这份情,就值得她为他赴汤蹈火来报答了。
    楚离歌看着她殷切期待的目光,已在舌尖打转了话始终没法说出来。沉默一会,他才若无其事道,“我知道了,这事待我回去问过药老再说。”
    百年才得一株的一叶火莲,假如制成两份解药的话……。
    如果可以,他倒宁愿减寿十年,也不乐意她心里还惦记着别的男人。
    尤其,以后还极可能让她心怀愧疚来惦记的男人。
    暗下叹了口气,风华潋滟的脸庞半分波动都不显,“这段日子你好好收拾收拾,估计我们很快就要启程了。”
    出了慕府,颀长的身影完全隐没在借调奢华的沉香木马车里,楚离歌才垂眸沉思起来。
    回到离王府,楚离歌直接便去独立辟出给药老种植草药的药园。
    他看了看在药田间弯腰除草的男人,直接问道,“药老,一株火莲能够研制出两份解药吗?”
    药老直起腰来,奇怪的看着他,“你小子说什么傻话!”
    拍了拍手里的泥土,药老才从药田走过来,还未走到楚离歌所在的走廊,便不满的哼哼,“为了确保药效,一叶火莲的茎叶我都得先拿来试验,最后才能用莲子入药,你觉得用那指头大的莲子研制出双份解药,可能吗?”
    眸光沉了沉,楚离歌默了一会,仍旧不露情绪的说道,“若是将药量减半,分出一份解药来,效果会如何?”
    药老瞪他一眼,没好气道,“你以为那是吃饭吗?分出一半?”
    “没有足够份量,就你体内这毒根本无法完全拔除。”药老目光古怪的打量着他,神色越发狐疑,“运气好的话,兴许能够多活十年八年,若是运气不好,只怕能不能多活五年也得看老天爷的意思。”
    “好好的,为什么要将解药弄两份?”药老目不转睛的盯着他,本来怎么想也想不通其中因由。却忽见楚离歌眼中似是闪过淡淡无奈,他忽然便福至心灵一般,脱口试探道,“难道是那个丫头提出来的?让你多弄一份解药出来?”
    “难道还有谁也中了这种要命的毒?”药老瞧着楚离歌眉眼无奈之色更浓了些,当下皱着眉头继续猜测,“还是跟她关系匪浅的人?”
    楚离歌一句也没有回答他,反而又提了另外一个问题,“你在姚城待了那么长时间,有没有发现其他药物可以用来代替一叶火莲?”
    药老斜他一眼,没好气的哼哼,“你以为一叶火莲是市场卖的大白菜,拿银子就能买到。”
    楚离歌没理会他的冷嘲热讽,只略略蹙眉看他一眼,随即转身走了。
    “这小子,什么态度?”药老看着他大步流星般的脚步,在身后不满的嘀咕了一句,“又不是我不愿意,关键一叶火莲那东西我也种不出来。”
    药老有些烦躁的揉了揉头顶,想了一会,才下定决心,“不行,我得亲自跟那丫头谈谈。”
    一份解药非分成两份,到时一个人都救不了,反而变成害多一个人,多不划算的买卖。
    既然决定了,药老也不迟疑,直接洗净手便出了药园直奔慕府而去。
    楚离歌目送他出了离王府,随后便对张化道,“你出去走一趟,将消息送到他手上。”
    默了默,才又冷淡道,“知道怎么做?”
    张化圆脸笑意全无,神色隐隐透着凝重,“主子放心,属下一定将此事办妥。”
    一个时辰后,药老已经坐在枫林居的花厅里。
    “丫头,我今天过来就只问你一句话。”即使坐下来喝着茶,药老面色还是带着恼怒,这一开口便是气呼呼的呛声。
    慕晓枫心里大为奇怪,不过转念一想,大概便明白他来意为何。只不过,他这没头没脑的气恼,还真令她云里雾里。
    “好,药老你有什么话要问?”
    “我不管你想另要一份解药给谁,”慕晓枫一听这话,心里立时紧张的咯噔一下,听这语气便知解药一事为难。想到这,心头便不自觉的沉了沉。药老却似没看见她凝目沉吟一样,又气呼呼夹着浓重火药味开口道,“我只想问你,如果解药只有一份,你最想给谁服用?楚离歌还是你在乎的谁?”
    果然是这种让人揪心的选择结果。
    慕晓枫苦笑一声,心却不期然的隐隐生疼。
    如果遵从私心,她当然更希望那唯一的解药是楚离歌服用。但是,从情义上来说,她又如何能自私只顾自己而忘了夏星沉默默付出?
    即使那些付出,是夏星沉自愿不求回报的付出,她难道能够心安理得的享受?
    这不是一道菜,更不是谁喜欢吃就让给谁吃的问题。
    那是一条性命,一份深重难以言谢的情意。
    这样的选择,非生即死!
    她要如何开口?
    慕晓枫脸色发白的静默下来,药老似乎也难得的有耐心坐在这陪着她耗,除了一杯接一杯茶的往肚里灌,倒半分没有催促她的意思。
    慕晓枫并不知道,此刻,一墙之隔的围墙外,有个人与她同样紧张的静默着。
    平日清隽风流的面容,此际竟然渐渐浮出几分奇异神色来。那双漂亮魅惑的眼睛里,更似盈揉着欣喜与难过,难过之余,又有淡淡感动与决绝。
    他闭了闭眼睛,花厅里仍旧静悄悄的。他深深吸了口气,几分留恋不舍的望了望高高隔开的围墙,却没有再等下去。也没有像预期一样往门口走去,而是转身悄无声息的离开了枫林居。
    过了几日,遥州的庄子有消息传回来,说是慕美素与姜玉连母女俩因为伤心过度,某日偶然路过水塘的时候掉了下去。先是慕美素失神掉下去,姜玉连惊慌之余跳下去想救人,结果母女俩最后救上来都已经咽了气。
    慕天达知道这事之后,思及老夫人在那地方孤苦无依,便去信让人送回京城。然而,老夫人因为受不住接连打击,竟在途中病倒,还未回到京城便病故了。
    又过了半个月,纪媛终于给慕府带来一件大喜事,十月辛苦后,她终于顺利诞下一对龙凤胎。
    欢喜盈门之后,终于也迎来了离别的日子。
    在离开京城之前,慕晓枫曾不止一次的寻找夏星沉,想要跟他说一说有关秘毒无情解药的事。
    可惜,她寻了他一个多月,直至最后离京,始终都没有见到他一面。
    只在启程的前一晚,突然收到他托人送来的一份简单礼物,那是一只三指大的平安结。
    平安结下压着一封信,飘着淡淡清香的信笺只写了一行字:“唯愿你一生平安顺遂。”
    从不轻易落泪的慕晓枫,在看见这行字的时候,竟然鼻子一酸,热泪便难抑的当场滚滚坠落。
    她闭着眼睛,颤动的长睫挂着满满晶莹珍珠,红唇微启,竟在不停的轻声呢喃,“平安顺遂,平安顺遂……。”
    多平凡的愿望,却偏偏那么难实现。
    “小姐不必难过,”一向沉稳自持的红影,看见她将信笺贴在胸口闭着眼睛潸然泪下的模样,也觉得心里堵堵的难受无比,轻轻一眨眼睛,竟也有滚烫的泪水饱满滴落。
    她咬了咬唇,又轻轻吸了几口气,才勉强抑制住心头难过,“奴婢听说,他们已经启程往北国去了,听说那里也极可能寻到一叶火莲。”
    慕晓枫眨了眨眼睛,视线模糊里看着已经出落得清秀玉立的少女,心里又是一阵难言的难受。
    红影最终选择留在京城,而不是追随君白身边,完全是因为她……。
    这丫头,一份又一份沉甸甸的情意,她如何承受得起。
    两日后,慕晓枫带着青若与冷玥,低调的与楚离歌一道离开了京城前往姚城。
    她并不知道,在城楼上,曾经数次深深后悔退婚的裘天恕默默目送她的车马远去。
    直至看不见车马踪影,还痴痴的怅然若失的不肯回头。
    慕晓枫甚至也不知道,她一直寻不到踪影的夏星沉,也在离城门不远的某个高处,默默眺望那辘辘马车渐渐远去。
    离别,终究是沉重而伤感的。
    出了京城之后,楚离歌便让她一道坐上了那辆宽敞舒适的沉香木马车。
    “现在,可以告诉我,你是怎么说服我爹爹与哥哥了吧?”看着近在咫尺的潋滟容貌,慕晓枫心里堵堵的离愁别绪终于淡了些。
    这个人,只要不出意外,以后一辈子都会与她相偎相依。
    幸好,还有这个人陪伴她度过以后的日子。
    楚离歌抬起修长如竹的手指,轻轻抚了抚她脸颊,将她顺势拥入怀里,又将下巴轻轻搁在她头顶磨了磨,嗅着她发间迷人清香。眯了眯眼,冷清眸子盈转出隐隐陶醉与温柔,才淡淡道,“一道密旨。”
    一道,我楚离歌今生今世只娶你一人的密旨。
    少女扯了扯他绣着云纹的衣袖,抬起头来,转着流澈明亮的目光看着他,“什么内容的密旨?”
    楚离歌没有回答,低下头来,流漾着深深情意的眸光将她困固不动,直至她双颊红霞如飞,那微凉的薄唇才寻准位置缓缓压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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