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夜的语气有了一些释然:“你真的很与众不同。”
    “我已经被你损的麻木了,毒舌刀。别这么含蓄,尽管放马过来吧,我的小身板经受得住。”
    “不,我在赞扬你。”
    “我靠,你说谎的本事已经进化到以假乱真的程度了吗?”
    “没有,我…”
    突然出现的肃杀气息打断了白夜的话,一名光头男子出现在尖塔前,他赤着上身,庞大的体型和发达的肌肉让人联想到绿巨人,两条中途变相的眉毛像天线一样斜指着天空,与同样具有锋锐感的八字胡组成了一个字母:x。
    “无可挑剔的侵入时机。所有精锐都在调往伊川岐神宫,现在是神武天户城最空虚的时候。”光头脸颊上的肌肉颤动着,“但是,在我身在城中的时候闯入,自作聪明终究还是害死了你,侵入者。”
    芦雪源听不懂,他敲了敲刀刃,想让白夜翻译,但等了半分钟都没有回应。
    “我靠,又死机了?你以为你是win10啊?”芦雪源正要去敲第二遍,他发觉刀刃散发的肃杀气有些紊乱。
    芦雪源想了想,轻抚起了刀背,果然,白夜很快就有反应了。
    “我说过很多次了!不要轻薄我!”
    “拜托你有点敬业精神好不好?不要忘记你的身份,你是个可以用来杀人的翻译器,快帮我翻译啦。”
    “莫要胡言乱语!”白夜气鼓鼓的,但她没注意到,自己已经从刚才的负面情绪中摆脱出来了。
    “那把刀是…”
    光头叉男(芦雪源给他起的绰号)看到白夜的完整造型后像火山一样爆发了,他的双眼喷出实质性的火焰。
    “那是不应存在的武器!”
    “快点翻译啦!我听不懂诶。”
    白夜没理会芦雪源的催促,反而化为了巫女形态。
    “很久不见了,曾经的匠神,天王寺久魂。”
    “曾经的?”光头叉男的怒气又翻了一倍,“不!我就是匠神!过去是!现在是!以后还是!我是高天原最强的兵器铸造者!”
    “但我却超越了你所有的作品,我的主上才是真正的匠神,高天原的匠神。”
    “可是他死了!一个死人居然妄想窃取我的匠神称号?”
    “不正是怕匠神之名被抢走的你杀了他吗?就在这神武天户城中。传说中的匠神竟是一个被虚名所惑的人,真是可笑之极。”
    “我付出了多少艰辛和努力才走到这一步,受过的苦难和屈辱也只有我自己才清楚,那都是匠神传说中极力回避的故事。而仓木乱响,一个不足百岁的铁匠竟然打造出了你这样的神兵!这让我无法容忍!”
    对方不合逻辑的指责令白夜颤抖着,她紧咬着嘴唇,愤怒和悲痛交加的表情更是令人不忍正视。就在白夜的情绪即将失控时候,一只宽大的手掌从后面搭在她的肩膀上。
    白夜回过头,映入眼帘的还是那张颇具亲和力的温柔笑脸。
    “刀,只要考虑怎么去砍人就可以了,至于该砍谁、为什么砍谁应该由主人来决定。你说对吗?”
    “我没和你签订过武器契约,不要以主人自居。”
    “是是,既然你不肯翻译,那我只能不明真相的和这个光头叉男打上一架了。”
    “你对高天原、对我来说只是个过客,为什么要做到这样的地步?”
    “诶?你这就把我问住了。”某人阳光一笑,“可能,这就是我的人生吧?”
    天王寺久魂的掌心贴在高塔上:“你是我千年的梦魇,埋在草原下的神武天户城的废墟就是为了提醒我你的存在!今天我一定要折断你,白夜!”
    “奇怪,”芦雪源捂着突然刺痛了一下的太阳穴,“我竟然听懂他的话了?而且他之前说的那些也全被翻译了过来,好像我一开始就能听懂一样。”
    “是、是共鸣,”白夜微张着嘴,“你和我的共鸣。难道说,你是…”
    “喂喂,快看那里!”
    天王寺久魂的体内传来噼里啪啦的声响,他双臂的肌肉足足暴涨了十倍,胡须和眉毛的长度也增长了很多。天王寺的面目比寺庙中的鬼神雕像还要狰狞,他狂吼着,整座高塔在剧烈的震动中竟被一点点拔了出来。
    随着高塔逐渐升起,一些建筑的残骸也在地震中破土而出,最后显露出一座城市的遗址。这些黑色的残骸和遍布其中的尸骨正在诉说着城市经历过的苦难与悲痛。
    当天王寺久魂将一百公里多长的高塔完全举起时,芦雪源才发现那是一柄奇大无比的剑。
    “有没搞错…”芦雪源的笑容有点变形,“这是什么样的怪力啊…”
    “我用五百年的时间改良着这柄久魂天之剑,就是为了等到今天的到来。”天王寺充满杀气的目光锁定了白夜,“有关你的一切都会在今天消逝,我天王寺久魂,才是高天原当之无愧的匠神!”
    白夜抓住芦雪源的手:“你相信我的吗?”
    “废话,事到如此还说什么蠢话?”
    “那就一直相信下去吧,我是高天原最强的神兵。”
    “也就是说那把剑不如你吗?”芦雪源的笑容又恢复了放荡不羁,“这我信。”
    “我回应你的信任。”白夜在他手中化为打刀,刀的样式和先前并无不同,但是刀刃所过之处都会在空气中留下几秒钟樱花瓣的幻影。
    感受着刀柄上的温度,芦雪源持刀的手紧了紧,他突然双腿用力,横越出几十公里远,随后百公里长的剑拍在他之前站立的地方,将许多建筑的废墟都震上了天。
    “直接无视我吗?”芦雪源敲了下刀身,“叉男的眼里只有你呢。”
    “不想死就集中精神!”
    “别这么为难我!”芦雪源高高跳起,躲过了横扫而过的巨剑。
    胡乱挥舞了十几剑毫无战果,天王寺红着眼怒吼道:“为什么不肯乖乖死掉!仓木乱响!你的存在是不合理的!”
    “这个精神病认错人了。”芦雪源闪躲着剑的同时敲了敲刀刃,“如果你和那把剑硬碰会怎样?”
    “我能听到你的想法,不用大声说话,更不要每次都敲我!”
    “靠!那太不公平了!我岂不是一点隐私都没有了?”
    “没有不公平,你也能听到我的想法,只不过我什么都没想。”
    “你能有点紧张感吗?快回答我之前的问题!”
    “我已经说过我是高天原最强的神兵,你不是说相信我吗?”
    “原来如此。”
    这几句话的功夫,天王寺的攻击已经进行了数百次之多,他每挥空一剑就会变得更加暴躁一点,现在整个人的皮肤都快涨成红色了。
    “死吧!仓木乱响!”
    “都告诉你认错人了!”
    又是狂暴的一剑斩来,芦雪源举刀迎了上去,双剑交击引发的风暴将地皮连块掀起。
    这场风暴中很快加入了一些其他的东西,那是剑的碎片,巨剑被砍出一个缺口,随着两人角力,缺口还在扩大着。
    “不可能!我不接受!”
    “你也该长大了,孩子,总闹别扭是不对的。”芦雪源的笑脸进一步刺激了天王寺。
    “滚开!仓木乱响!”
    天王寺的肌肉再次暴涨,百公里长的巨剑被他单手举起,巨剑表壳一层层的剥离,脱离下来的不是铁屑,而是各种各样的冷兵器。
    上百万柄兵器在空中悬浮着,将这里围的水泄不通。
    “这些都是天王寺打造的兵器。”白夜解释着。
    “你不是号称最强吗?也放点小弟出来啊!”
    “我只是一柄兵器,而天王寺的久魂天之剑是由八百万柄兵器组合而成的。”
    “这和你之前说的可不一样!”
    “集中注意力!它们来了!”
    “靠!”
    芦雪源以抽筋的手速挥舞着白夜,完美无缺的击退着一百万柄兵器同时发动的攻击,凡是被白夜砍到的武器都会被斩断,三分钟后地上升起了一座碎铁山。天王寺持续令巨剑解体,同时存在的兵器数量曾一度突破二百万,但无补于事,芦雪源的反应和速度实在太快了,根本没有任何破绽。
    巨剑的体积缩小到百分之一时解体终于停止了,随着最后一柄长斧被斩断,地面上已经变成一片铁屑的海洋。
    “该死,”挥刀次数接近八百万的芦雪源抚摸着刀背,语气中有着难以掩饰的亢奋,“难怪一个个的都喜欢用兵器,这种感觉真的会上瘾。”
    “不要轻薄我!”
    “sorry、sorry!情不自禁…”
    “果然没效果吗?”天王寺瞪着通红的双眼,“但是,我早就想到这种可能性了!”
    空气中闪动着古铜色的光点,那是从破碎兵器内部飘散出的不明能量,芦雪源虽然早就注意到了这一点,但由于弄不清这些东西的特性所以选择了无动于衷。
    光点汇聚依附在白夜周围,芦雪源想赶走这些东西,但灵力影响不了它们。
    “真以为高天原的匠神只有这点本事吗?”天王寺高举着巨剑,“出来吧!我所有的杰作——————”
    高天原在震动着,不远处的土地中一柄古朴长剑破土而出,很快是第二柄、第三柄…就像集群发射的火箭,整个高天原中,所有天王寺打造的武器都升到了空中,各种样式的锋锐蠢蠢欲动的直点着白夜,准确的说是指着白夜周围的光点。
    “就此覆灭吧!仓木乱响,还有你手中那碍眼的刀!”天王寺手中的剑狠狠一挥,“一柄刀,真的能抵得上我万年间的所有杰作吗?毁灭吧!”
    刀、枪、剑、斧、弓、锁镰、十手、袖剑、手刺…数量庞大到无法数计的冷兵器拖着流星的步伐跨越了整个高天原,一些氏族、僧院、大国宫廷供奉的神兵都飞走了,那些茫然的居民和神明不知所措的望着天空,不知传说中的匠神为何要召回这些兵器。
    芦雪源将距离最近的兵器一一斩开,嘴边的笑意更是浓了几分:“记住了叉男,我现在给你上一课:万年岁月,终究还是太短暂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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